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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江南再遇君
江南春
元露離開了有三年,可我總也放不下,江南的春日是極美的,可我卻怎么也開心不起來。
獨自漫步在湖水邊,看著一個個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如果她在的話,我定是高興極了的。
她最愛美,定會纏著我為她作一幅畫。
罷了,那便勉為其難為她作一副吧,誰叫這春日實在美好,她也如此美麗呢。
“姑娘,這景已是極好了,再加上這美人反而過于累贅了,何不去了。”
看著這不速之客,我不禁蹙眉,不欲與之多話,正欲轉身離去,可念及元露,她若在此,定要與之爭辯一番的,我若就此離去,她定是不悅的。
“景再美,在我心中也不及美人分毫。”我回辯道。
話落,周遭似凝滯了一般。
半晌,那公子才抿嘴一笑,說道:“姑娘,是在下唐突了,還望姑娘見諒。”
見他如此,我也就不便與之計較了,“無妨,告辭。”
回到客棧,凝望這畫面上的人,僅僅三年,我竟已記不清她的眉眼了,再多些時日,我會完全記不清她的模樣了吧。
念及此,我不敢再繼續回想。
三年前,宗門大亂,她身死于魔徒之手,而我身受重傷,竟連她最后一面都沒見到。如今魔派已除,天下已然安定,可我卻再也見不到她的笑顏了。
當年,我們一同被師尊帶回宗門,讓我們冠師尊之姓,那時我便知道,我們是彼此的家人。
我曾以為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可沒想到,這樣的日子竟只有短短的十二年。
江南果然名不虛傳,一年一度的桃花會果真熱鬧至極,穿行在人群之間,我也難得的有了一絲輕松。
“姑娘,我們真有緣,又見面了。”是那日的那位公子,他今日不似那日的素雅,反倒穿了一身的明黃色,襯得他肌膚如玉,高高束起起的發髻顯得他朝氣滿滿,而眼角的笑意卻讓我心底一驚,這一刻的他像極了她。
“是的,真是有緣啊。”我回道。
“姑娘是外地人吧。”他又問道。
我也耐心答道:“是的,初次來江南。”
他聽了我的話,似很高興,“我自幼長在江南,既然姑娘初到江南,必然不太了解這桃花會,不若我來為姑娘帶路,也好游得盡興,姑娘覺得如何。”
可能是他的笑過于明媚,也可能是今日的桃花會過于熱鬧,我不禁點了點頭。
他說他叫謝朗,果真是人如其名,朗朗少年郎。
那日,他帶我逛遍了江南城,是元露離開后我最開心的一天。
他真像她啊。
桃花會過后,我搬離了客棧,在江南城里租了一間小院子,院子很小,但院子里有一棵桂花樹,到了八月應該滿院都是桂花香吧。
江南夏
來到江南的第三月,江南也由春入夏。
自搬入小院開始,我每日煮茶看書,很是悠閑。
再加上謝朗的時時看望,難得的在元露走后,找到了一絲滿足。
夏日,院子里的桂花樹開的愈發油亮。
砰-砰-砰,敲門聲響起,不用想,定是謝朗。
“元姑娘,今日驕陽正好,清風拂拂,翠西湖的翠柳也依依之態,不知可愿與在下一游。”一開門,謝朗便拱手說道。
我不禁一笑,抬頭看一眼湛藍的天空中浮著朵朵白云,不錯,確是游湖的好天色。
行至翠西湖,看著湖岸邊搖搖招枝的柳樹和湖中含苞欲放的荷花苞,真是夏日盛景呀。我游得甚是舒心,可反觀邀約的謝朗,反而心不在焉。
看著他不自覺緊握的手,微微急促的呼吸和時不時偷瞄我的目光,我在心中不禁偷笑。
忍不住想逗一逗他。
“謝公子,怎么不說話呢?是這翠西湖的景致入不了謝公子的眼,還是……”
不等我說完,“不,景致很美,是我……我……”謝朗悄悄紅了耳朵。
作惡的心思更甚,我再次說道:“那謝公子是有話對我說嗎?”
謝朗一愣,“你怎……”,話沒說完,只見他深吸了一口氣,似是下定決心了一般,駐足望著我。
我不由心中一緊,呼吸頓時有些急促。
我強迫自己鎮定一點,不要讓他看出端倪。
“元姑娘,在下謝朗,年二十,自幼長在江南,是家中獨子,家父是江南名商謝則,家母是江南有名的繡娘李云秀,家中微有薄產,尚未定親,房中也無妾室通房,讀書十幾載,雖并非大才大德之輩,可也小有所得,明年秋試有信心可以考中進士,到時謀個芝麻小官,做點小本營生,雖無大富大貴,但也樂的自在,再者,在下不才,并無鴻鵠之志,只愿覓得知心人,攜手度余生。不知,元姑娘,可愿……”謝朗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臨到最后反而……
我不禁失笑。
“我怎么樣?”
“元姑娘,你可愿嫁……”不等他說完,我就像遇到洪水猛獸般,猛地跑到一邊,謝朗也追隨上來。
“別過來,別過來。”我對謝朗喊道。
我背對這謝朗,緊盯著湖面。
我想起了元露,如果她在,一定會笑話我的,怎么這般沒出息。
我想我應也是喜歡謝朗的,可我不知這喜歡是男女情愛還是因為他像極了元露。
看著湖水中徜徉的紅鯉,我不禁想起了與元露在宗門的日子,那時的她是那么鮮活,忽然我腦海中又浮現出那日桃花會,謝朗明媚的笑,我猛地一愣。
轉身朝謝朗看去,才發現,他今日竟也是一身明黃,一如那日桃花會。
我緩緩朝他走去。
江南秋
江南由夏入秋,我和謝朗的婚期定在了九月初九。
成親那日,大師兄來了,他沒問我和謝朗的事,只說了宗門一切都好,師尊一切都好,他也一切都好,也愿我一切都好。
成親后一月,謝朗考中了進士,他果然如他所說的那般,謀了個小差事,每日做完差事便讀讀書,照看照看家中生意,偶爾陪我游游湖,我想,如此度一生也是極好的。
兩年后的秋日,我有了身孕,可由于當年那場宗門大亂,我傷了身子,孩子極有可能保不住,謝朗怕我傷心,便一直瞞著我,可他不知我是會醫術的。
我竭盡一身本領,妄想保住這個孩子。
生產那日,孩子胎死腹中,我流血不止,謝朗只身騎馬為我請醫,怎耐馬兒過于疲憊,謝朗同馬一起跌下山崖。
大師兄得知請出了師尊,可謝朗傷勢過重,已是無力回天,我再一次失去了此生摯愛。
江南冬
我生產過后身子受到大創,加上心事郁結,師尊只得帶我回宗門靜養。
江南春
五年過去了,謝朗已經離開五年了,又是一個春日,我再次來到了江南。
江南的春日依舊是那么美,有人七年前一樣。
從前謝朗便總鬧著讓我給他作畫,想到此,我便不禁搖頭失笑。
細細描繪著愛人的模樣,一如七年前。
“姑娘,這景致已如此美妙了,再加上這畫中人,是否累贅?”
我筆尖一頓,緩緩轉頭,那一瞬,我以為是他。
我收回筆,收好畫,不理會他的話,抬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