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腦子宮殿｝

我去過很多地方。

我的腦子里有一座宮殿，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時候出現的，從我注意到它開始，我默許了它的存在。

它在一片海上的木板上，木板是由9個格子湊成的，白色的木板、白色的宮殿，在藍色的天空下凸現的不太協調。

雙腳帶著我走過很多地方，見到過有魚的湖、有鳥的湖、有花的湖，我把那些湖畫下來帶到里面，墻上掛滿了我的湖。每一張湖水都在沉睡，我知道沉睡。我曾與它們講話表演歌唱，它們始終保持沉默。但我知道它會回應我，在心底回應著我，因為它的心底有花。

那是我無意間路過的一座城市，城市里有很多高樓，但是人都在樓外坐著，他們沒有說話，他們在看著我。像是有玻璃一樣附在我的眼上，我看不清人們的樣子。在聳立的高樓中建著一座平房屋，像是蟲子咬了一口的蘋果。我敲了敲小房子的門，里面走出來一個白發的奶奶，門是實心的。她看見我很開心，她說這座城市已經很久沒有人跟她說話了，并邀請我在她這里暫住幾天，也陪她說說話。屋子里很小，兩張床、一坐灶臺和一張白色的桌子。桌子夾兩張單人床的中間，桌子上布置了兩支筆、兩張紙和一朵紅色的花。

這座城市天暗的早，奶奶把窗戶打開，跟我解釋說這樣睡得安穩，隨后我與老奶奶互道晚安。奶奶睡著了，我醒著。我看著這間屋子，有另外一個人生活過的痕跡，很淡，但是洗不掉，我想不通。再漸入夢鄉時，我好像聽到了水流的聲音。

早上奶奶在門外坐著，她說要曬陽光，高樓將奶奶的小屋圍堵的很嚴，看不見太陽。奶奶說，這里一直有光照過來，在大樓里，在小屋外。我有些不懂，點了點頭。

中午奶奶熬了兩碗粥，一碗遞給我，一碗留給她。

下午我們都坐回床上，奶奶在紙上寫著信，我在紙上畫著花。晚上奶奶撂下了筆，我畫完了花，她夸我畫畫的好看，我說她信寫的認真。奶奶問我是不是好奇為什么屋里都要被兩人份的用具？我點了點頭。她說，她曾經遇見過一個人，與我一樣，是從外漂泊的旅者。他很喜歡釣魚，盡管一條都沒有釣上過。奶奶笑了笑，沉默了很久。不好意思啊，跟你提起了奇怪的話題。奶奶抱歉的撓了撓腦袋，只是看到又有跟他一樣的人來到這里就想起他了呢。那你去找過他嗎？我問她。

離開了這里我又該去哪里找他。奶奶揉了揉眼睛，也許是在這活的太久吧，我已經忘記了那海的聲音。奶奶起身將窗簾拉下，躺回床里。晚安旅者，祝你日夜好夢。

我與奶奶互道晚安，晚夢中有魚的聲音，用尾巴濺起浪花。

第三天我在桌子上看到一碗，碗下壓著一封信，信上奶奶拜托我帶著那只花旅行下去。我喝完了奶奶為我做的粥，離開了這間小屋。

在那之后我向東發現了一座湖，湖邊插著一柄沒有魚鉤的釣竿，湖里有兩條魚。那晚我在湖邊做了一個夢，我夢到那個城市被湖水包圍，浸沒。而奶奶的屋子卻浮了上來，上面插著那朵紅色的花。

我醒后把花瓣散在湖里，把花桿插在湖邊離開了。

那座我曾路過的城市只有我抵達過的痕跡，許多次的看著我看我期盼、路過、暫留、離開。

我在大海中畫了一張湖，湖底種著一朵紅色的花。

一抹梨香作

2022.3.14～2022.3.31完稿

2023.2.12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