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觀南，你不得好死！”

凄厲的叫喊聲從身后幽森陰冷的天牢內傳出，兩個衙差悄悄的看了一眼彼此，默契的低下頭不發一語。

天牢的大門從內被打開，外頭的寒風夾雜著雪花便迫不及待的涌入進來。衙差恭敬的取過一旁的雨傘遞給站在原地的男子，只是男子并沒有急著去接傘，看著外頭的大雪兀自出神。

從天牢里走出來站在大門口的男子看上去很年輕，不過十八九歲左右，膚色白皙，只是這種白皙并不是正常的白，而是帶著一點病態，像是長年累月不見陽光一般，五官清秀俊雅，端的是一副芝蘭玉樹的謫仙模樣。然而，這男子眼睛中的寒意比外頭的大雪還要冷上幾分，沒了神仙的慈悲，只有一望無際的冷意。

比男子相貌更吸引人的是男子身上穿著的仙鶴朝服，誰都知道，仙鶴朝服只有正一品的官員能穿。放眼整個元晉，年紀輕輕便能穿上這正一品朝服的，只有一人，那便是元晉首輔——陸觀南。

“陸觀南，你不得好死！”

“陸觀南，你會有報應的！”

凄厲的叫喊聲和惡毒的咒罵從身后不斷傳出，聽著這話語越來越激烈，遞傘的衙差心中也愈發忐忑起來，深怕眼前這個位高權重的首輔大人會突然發難。可是，陸觀南卻像是沒有聽到身后的叫喊聲和咒罵，轉過身從衙差的手中取過傘，語氣溫和的說了一句：“多謝。”

“大人客氣了。”聽到陸觀南向自己道謝，衙差都有些慌了。

陸觀南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眼中的冷意都退了幾分。撐起傘，陸觀南走出了天牢的大門。一走出天牢，就仿佛掉進了一個冰窟窿里一般，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的寒風，吹的骨頭都微微發疼。陸觀南也不著急離開，站在天牢的門口，貪婪的深呼吸了幾次。外頭雖冷，可比起天牢內，外頭的空氣卻多了幾分清新自由，不像天牢里，那氣味腐朽血腥，毫無生機可言。

也是，被關進天牢的人，又有誰能夠活著離開呢？

“少爺，少爺！”天牢門口不遠處停著一輛馬車，等在馬車邊上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管家，見著陸觀南站在天牢門口久久不動，老管家自己個迎了上來：“少爺，您總算是出來了。”

“陸伯，你怎么來了？”見著老管家，陸觀南回過神來，撐傘走下臺階：“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會自己回去的，不用接。”

“這大雪天的，老奴擔心少爺。”陸伯說著，將手中的披風給陸觀南披上：“丁蘭在家里已經備好姜湯了，少爺回去喝一碗，驅驅寒。”

“好。”陸觀南點了點頭，跟著陸伯向馬車走去。

“陸觀南，你會有報應的，你一定會有報應的！”身后天牢大門被關上的時候，沒能將這句惡毒的詛咒給隔絕在內，順著寒風吹到了陸觀南和陸伯的耳朵里。

兩人同時停下了腳步，陸伯回過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天牢，又回過頭看向陸觀南，輕嘆了一聲：“少爺，天牢這地方，您以后還是少來吧。如今您位居一品，有什么事就吩咐下面人去做，何苦自己跑一趟這腌臜的地方呢？”

“呵。”陸觀南輕笑一聲，轉過頭看向陸伯：“陸伯，你是擔心我會有報應是嗎？”

陸伯擰著眉，沒有回答。陸觀南微微搖了搖頭，轉回頭，輕聲說道：“陸伯，你用不著擔心我，像我這樣的人，遲早都會是有報應的，我等著我的報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