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仙尊渡劫失敗了。

他本可能成為長天大陸第一個仙人。

長生山三千里群眾都看到了天地異象，轟鳴的雷聲仿佛從地獄深處咆哮而來，幾乎將長生山轟成了碎屑。

早在陳天牧宣布渡劫之前，長天大陸就掀起了一波波瀾。這個幾乎統治了長生大陸千年的大佬終于要走出那一步了。

有人歡喜，有人憂慮。

所有人都暗暗的準備。

渡劫？仙人？

談何容易？幾乎沒有人相信陳天牧會成功，在得知陳天牧渡劫失敗的同時，許多宗門發出了對外通告。

青冥山首先表態，長生宗千年以來，獨斷專行，長期壓榨天下生靈，青冥宗上下對此早就深惡痛絕，為了長天大陸的萬千生靈，青冥宗決定替天行道，鏟除長生宗這顆毒瘤。

靈虛山道門跟進，長生宗枉顧天下生靈，為了一己之私違背天地大道，給長天大陸帶來災難，道門為天下生靈立命，義不容辭清除長生宗余孽。

萬壽山佛門也表態，阿彌陀佛，天道輪回，長生宗氣數已盡，該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了。

最令人震撼的是長生宗自己的表態，幾乎是罪己詔，細數了陳天牧的十大罪狀，表示愿與天下人一起推翻獨裁。

......

長生山片片廢墟，僅存的旋風殿內一片安寧。

在此之前，長生宗所有弟子都已經離開了長生山，在山下另立門戶。

陳天牧看著空蕩蕩的旋風殿，心里生出一陣冷意。千年奉獻，千年穩定天下大局。沒想到那么多宗門會第一時間跳出來反對自己，尤其是下山的弟子，竟然有如此措辭，欺師滅祖。

“哎……”

陳天牧看著自己即將崩潰的身軀，一聲嘆息。渡劫失敗，眾叛親離，也許一切都是天意。

“仙尊，喝茶……”

陳天牧耳邊響起了一個弱弱的聲音。

抬頭看去，一個小姑娘顫巍巍的端著一杯茶，恭恭敬敬的遞過來。

陳天牧接過茶，喝了一小口，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姑娘，問道:“你怎么沒走？”

小姑娘站直了身子，恭敬行禮，“仙尊，我下山也無處可去，不如在山上自在。”

陳天牧笑了笑，想起來了，趙靈兒是一個孤兒，十幾年前被自己帶回。沒想到她是唯一一個陪自己到最后的人。

“仙尊，那些宗門太要不得了，竟然討伐仙尊，以前他們都是求著跪著進山求見您，而如今卻是換了一副面孔。這千年若不是有仙尊壓制，長天大陸會這么安寧？”趙靈兒憤憤不平。

陳天牧有些意外，趙靈兒小小年紀竟然有這份見解，很是難得，可惜天下人不懂，“那你說我該怎么辦？”

趙靈兒昂起頭，揮舞著小拳頭，“仙尊，您就該下山，打得他們跪地認錯，免得他們瞎叫喚。”

陳天牧哈哈一笑，心中微有感動。隨即他將趙靈兒的手拿到了自己的手上，問道:“你覺得我還做得到嗎？”

趙靈兒一愣，感受到仙尊的手干涸異常，像即將破裂的瓦罐，隨時都可能崩潰。

陳天牧以為趙靈兒會失望，卻發現趙靈兒眼中滿是光亮。

“仙尊，那咱們就先恢復了身體，再收拾去他們。反正不能讓他們遂了愿。”

陳天牧看著趙靈兒，心中生出一股震動。

渡劫失敗身體即將崩潰，這不是最大的打擊，最大的打擊是失去了道心和勇氣。

為了這次渡劫，陳天牧準備了四百年，依舊失敗了。既然天意如此，又何必硬抗。

趙靈兒無心之語，喚醒了陳天牧的斗志和道心。想到之前登頂長天大陸的崢嶸歲月，他臉上浮現出傲然之色。

人若負我，我便滅了這人。天若負我，我便滅了這天。

“靈兒，你幫我個忙。”陳天牧艱難的立了立身體，“大殿右邊的耳房里，左手三寸有一個暗格，里面有個盒子幫我取來下。”

“好的。”趙靈兒蹦蹦跳跳的去了，眼中帶著歡喜。

陳天牧笑了笑，千年道心破碎，沒想到是一個十幾歲的姑娘拯救了自己。

既然天下人負我，那我便也負了這天下人。

為了防止萬一，陳天牧渡劫前有所準備。他讓趙靈兒去取的便是應急的九轉還魂丹。

此丹一共九顆，分九次服用，可保住軀體不散。但是下一步，就走出長生山才有辦法。而且，必須要去面對那些迅速轉變態度的宗門。

……

陳天牧仙尊渡劫失敗是大事，雖然青冥山，靈虛山，萬壽山……很多宗門都表示要替天行道，但沒有一個宗門有實際行動。

仙尊渡劫是否失敗，還需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丹藥服到了第七日，陳天牧可以自由行動了。

趙靈兒急匆匆的來報，有人上山了。陳天牧整理了衣袍緩緩走出大殿，在殿前的一塊空地打坐休息。

老虎雖死，但虎威猶存。

上山的數人看見陳天牧端坐在殿前，立馬屁滾尿流的滾下了山去。本想上山收尸，誰能想到仙尊竟然還好好的活著？

“仙尊，他們不敢過來。”趙靈兒俏皮的道。

陳天牧沒有說話，伸手讓趙靈兒將自己扶進了大殿。但他明白，這絕不是長久之計。慶幸的是，九顆丹藥服完應該可以恢復一些實力。

與之前不一樣，陳天牧活著的消息傳播得很慢。誰都不希望自己拿著生命探到的消息輕易的流傳出去，既然仙尊還活著，他們希望有些勢力去觸一下仙尊的霉頭，看看渡劫到底有沒有成功。

兩日之后，陳天牧坐著牛車下山了。

一代仙尊，淪落到坐牛車的地步。

而那牛車，還是趙靈兒費盡心思去農戶家買來的。

“咳……”

陳天牧臉頰有些發燙，即便是自己初修行的時候，怕也是沒有這么慘。

趙靈兒一臉興奮，仙尊終于下山了。

小的們，準備好接受仙尊的怒火了嗎？

讓趙靈兒不解的是，陳天牧根本沒有在山下停留的意思，直接往北而去。

往北，那是什么地方呢？趙靈兒有些不明白。

即便是如此低調的牛車裝扮，還是被有心人探到消息。

仙尊下山了。

這一消息雖然被各個勢力不斷的禁止，依舊不脛而走。

青冥山慌了。向北，那就是青冥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