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丞相大人去了，皇上下令這京城啊，所有人都要守孝十一天，不許辦紅事呢，連著這后宮都遣散了。”

“上官大人雷厲風行，為百姓著想，雖然是女人，卻實在稱的上千古第一女臣...”

東莞十五年—

嬌俏可愛的少女，看著碎一地的花燈和油紙傘，雨打在上面，她不禁有些黯然神傷。

“姑娘，我再賠你一個，如何？”

上官漫漫看著眼前的如玉少年郎，氣不打一處:“你壞了我親手做的燈，可是要賠一輩子的。”

白崖認真點了點頭，溫文爾雅道:

“這是自然，小生就賠您一輩子何妨？”

“...你名什么？”

“小生白崖，姑娘你呢？”

“我是上官漫漫。”

璀璨花燈的微光灑在兩人的臉上，添去羞澀的紅暈。

這一年的花解得格外的早些，花隨著雨水一同落在斷情橋上，敲的水洼魂牽夢繞。

東莞十六年—

“白哥哥，今年的燈節又到了，可惜我們沒辦法出去。”

白崖溫柔的對上官漫漫一笑，眼里無盡柔光:

“你陪著我寫字也是極好的。”

上官漫漫托著下巴，無奈的眨眨眼，隨著白崖落下的字念到:

“情知此后來無計...”

白崖一頓，停下筆，那雙墨眸飽含訴不盡的苦楚。

“你可會下一句？”

“這是自然，強說歡期。”

少女似懂非懂:“情？”

“對，情。”

少女模棱兩可的讀不懂這字，拿起蕭吹起來，琉璃般的眸子不肯離開那人半分。

腦海中不斷浮現爹爹對她說的話，“阿漫，如今江山社稷動蕩不安，他又是最難服眾的一位皇子…”

爹爹的眉頭皺的緊，上官漫漫從來沒見過如此強硬的爹爹。

但這又何妨，她這一輩子都認定他了。

東莞十九年—

上官漫漫伴著點燃的燈，看著那人送來的蕭與信。

信里面，是一朵有些謝了的花，花燈節又到了。

那個少年郎如今已在爾虞我詐的皇城內三年。

她如今能做的，就是成為第一女臣，為他解憂。

她馬上就可以考進朝堂之上，她的阿崖還在等她。

上官漫漫把第三朵花放進香囊里，悵然若失，又哭又笑。

在戰火紛飛，動蕩不安的京城里，誰又能順心如意呢。

燈又要燃滅了，香爐的煙早已被夜里的風吹去。

少女又擦燃一根火折子點燃燈臺，小小的火光照紅了少女的眼。

東啟一年—

“漫漫...”

以前的少年不再，如今的白崖早已成為青年。

白崖原本溫柔的雙眸沾染了憂愁和兩難。

上官漫漫只覺得心頭一緊，無數苦澀涌上喉嚨，怎樣都開不了口。

“...阿...君上，臣一切都安，愿君上也安。”話在嘴里，阿崖二字卻始終難以言喻。

白崖看著跪在面前的人，酸甜苦辣各種滋味充斥著他的心，朝堂與皇城內危機四伏，他只能看著心心念念的那個姑娘，用一句:“我也安。”

來訴說這些年無盡的思念和痛楚。他該怎樣告訴她，后宮之內的女人沒一個他想娶的，他急切的想與他的姑娘解釋，

娶后納妃，并非本意，

生兒育女也都是無法改變的被迫選擇。

他開不了口，無數人在背后盯著他，

只為找到機會一把把他拉下去。

東啟四年—

幾年的光陰似箭，日月如梭，

花燈節又快到了。白崖臉上罕見的多出一些溫柔與喜悅：“傳上官丞相進宮一起賞花燈。”

“嗻.”

“皇上，上官府來信說，丞相大人她，她要不行了。”

茶水盡灑，被盞盡碎，血順著指縫流到明晃晃的龍袍上。

...

上官家，跪了一地的三親內主系小輩，每個人只是默默流淚，不敢發出一句聲音。

“都下去吧...”上官漫漫的手伸出床幔擺了擺，明明只有三十幾的年紀，卻蒼老的不像樣。

旁人走盡，屋里只有可怕的安靜，冷的滲骨。

白崖看著面前的人，他的姑娘，為了他一生未嫁。

他本想同她說說話，卻不知如何說起。

“如今看你皇子滿堂，民心安詳。朝廷和睦，也就放下心來了。”

早些時候，上官漫漫不知有多怕死，怕沒人替白崖守好風雨搖曳的山河社稷。

如今也是怕的，怕白崖為她傷心欲絕，傷及身體。

“等我去了，就把我的香囊隨著我燒了。”

“...好...”

上官漫漫緩了緩:“我最后悔的。就是沒嫁過你。

你后宮那么多藏著壞心思的女人都擁有過你，我卻一次不曾。”

白崖不知如何應她，喉嚨被燒的滾燙，讓人心疼。

“皇上...阿崖，珍重。”

白崖再也忍不住，淚順著俊朗的臉滑落，泣不成聲，

“只有你擁有過我，漫漫，只有你。”

“我們說好了的，我要陪你一輩子。”

白崖不明白，所有都好轉起來了，為何她又落得如此結局。

上官漫漫堅持一輩子的勇氣，都是靠他幾句從沒實現的誓言撐著。

漫漫，如果我娶了你，我就一輩子都不納妾。

漫漫，你這么鬧騰，我這輩子就要你一個就夠了。

再等等漫漫，等我穩定下來，我要娶你為皇后。

白崖打開香囊，

里面整整十一朵花，

十一筆情字，

十一年離別。

外面蕭聲嗩吶四起，聲聲斷腸勾魂。

花燈節下起了雨，仿佛又回到了那天......

“你壞了我親手做的燈，可是要賠一輩子的。”

“這是自然，小生就賠您一輩子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