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在干什么啊？”

坐在辦公桌前的女生在接電話的那一刻身體十分僵硬，仿佛接到綁匪電話一般。

“媽媽，在工作，還有將近一個半小時下班，下班后我會很快回去。”

電話那頭滿意的笑了笑。

“好的，我已經給你們領導打電話了，給你請了假。你現在坐三號線回家，一共二十五分鐘，三十分鐘后，我在樓下等你。”

“好...好的，媽媽。”

眼前這個臉色有些僵硬的女生就是武清婉。

“婉婉，一會兒下班去哪里啊？一起去吃飯啊？”

工位旁邊的另一個女生，偏過頭來看著武清婉。

“嬌嬌，我媽媽說家里有事讓我提前回去，抱歉，我可能不能陪你去了。”

武清婉低著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看起來十分內向。

“哦哦，這樣啊，那下次吧，真羨慕你，媽媽還愿意照顧你，不像我，沒人管的柳絮，只能滿天飛，嗚嗚嗚！”

清婉被旁邊的可愛的女生逗笑了。

“誒，對嘛，就是要多笑笑才好看嘛！”

武清婉又低回了頭，拿著包趕緊走了出去，坐在地鐵上，武清婉有些走神。

看著對面墻上貼著一個跳舞的漫畫版的女孩子，武清婉只能低頭嘆了一口氣。

小時候，武清婉在媽媽的規劃下，學習了古典舞，從最開始的不情愿到了熱愛。

甚至連武清婉的專業老師都夸武清婉天生就是跳古典舞的苗子。

武清婉的母親也總會拉著武清婉的手說，“還好你有出息，也不枉我做牛做馬送你來學舞蹈。”

可是就在武清婉二十五歲的時候，一場意外，讓武清婉一輩子都不能在跳舞了。

武清婉每天在家里聽見的都是母親的嘆息，修養好了之后，母親又讓武清婉考公務員。

之后就在托人為武清婉找了一份穩定的工作，每天按時上下班，只能偶爾和母親請假才可以出去和朋友吃飯。

武清婉想到曾經在舞臺上的肆意綻放，心就像被揪住了一樣。

只能又默默地低下頭，然后用后后的劉海和長長的頭發遮住自己已經泛紅的眼睛。

到站了，武清婉走了出去，遠遠的看著母親。

清婉的母親是個很強勢的人，不僅是女兒，甚至連丈夫的人生都規劃好了！

“媽媽。”

“嗯，來了。”

母親沒有什么多余的情感，因為母親每時每刻都是‘全副武裝’的，所以看著穿正裝的母親，清婉并沒有什么奇怪。

上樓之后，門一打開，武清婉發現家里坐滿了人。

父親也坐在沙發上熱情的和對方講話。

“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女兒，武清婉。清婉，這個是你劉叔叔和楊阿姨，給叔叔阿姨打招呼。”

“劉叔叔，楊阿姨好。”

武清婉有些尷尬的打著招呼。

“清婉，來坐媽旁邊，是這樣的，他們呢都是媽媽的老同學，今天過來呢，咱們一起出去吃飯，你一會兒去收拾一下。”

武清婉尷尬地聊了一會兒天，實在要坐不住了。

正打算起來，卻被母親按住了肩膀。

“再聊一會兒！”

大概又聊了十幾分鐘，母親才讓武清婉去換衣服，還特地囑咐換個淺一點的衣服。

武清婉不情不愿地換好衣服，然后跟著父親往樓下走，母親走在后面。

坐電梯下樓之后，發現門口有人在等。

父親去開車，然后母親就拉著武清婉走到那個男人面前。

“小劉來了啊？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我女兒清婉，清婉，這是你劉叔叔的兒子。”

男人有些木訥，緊張的看了看自己的父母，男人的父母瞪了一眼男人。

男人立馬給清婉的母親輕輕鞠了一躬，“阿姨，你...你好，我是小劉。”

清婉的母親滿意地點點頭。

路上武清婉小心翼翼地看著母親，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做什么。

“媽媽，我們這是去哪里？”

“去民政局。”

“媽媽，我...不是去吃飯嗎？”

武清婉嚇傻了，不知道去民政局干什么，或者說不知道母親要干什么。

“你們先拿結婚證，拿完了，再去吃飯。”

母親語氣完全沒什么起伏，仿佛只是再說，天氣涼了該加衣服一般。

“可是，媽媽，我還不認識他，我不能...和他結婚！”

武清婉小聲的反駁道。

“他父親母親都是國企退休的高管，他也是國企內部的核心研究人員，工作穩定，家庭和諧，你還有什么不滿意？”

母親只是淡淡的挑了一下眉。

“媽媽我......”

“你覺得他哪里不好？或者哪里不合適？我覺得挺好，沒什么不好的，嫁過去好好過日子就行。”

母親的話完全將武清婉堵死了，武清婉沒有能力也不敢反抗。

只能死死的咬住嘴唇，眼睛里眼淚在打最轉，手使勁地抓住安全帶。

難怪母親今天替自己請假，難怪母親今天下樓接自己，難怪母親今天還穿了最愛的灰色西裝，難怪......

武清婉看著車窗外不斷向后面跑的樹，武清婉此刻多么希望那是自己啊！

漸漸地，不知道武清婉堅定了什么，手中的安全帶越捏越緊。

當車停在民政局的時候，武清婉突然一下打開車門跑了出去。

母親和父親都沒有反應過來，因為以前她從來不拒絕的。

因為快要到下班時間了，路上的車流更加密集了起來。

武清婉仿佛是一只小白兔，在逃離獵人的追捕一般，不停的在車流里穿梭。

突然武清婉耳邊響起了特別大聲的喇叭聲，可是武清婉突然停下來了。

為什么要逃呢？逃什么呢？能逃的掉嗎？

于是武清婉仿佛是被定住了一般，站在了路中間，什么都沒有做。

砰！

好痛！武清婉依稀聽見了救護車的聲音，好像還有母親的哭聲。

武清婉使盡全身力氣，輕輕地說了一句。

“下輩子，我不要做你的女兒，我討厭你。”

滴！滴！滴！

武清婉好奇這是什么聲音，轉頭一看，原來是心電圖機的聲音。

心電圖沒有變化了，一切歸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