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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1評論第1章 友悌
哥哥友愛弟弟,弟弟敬重哥哥
友悌(哥哥友愛弟弟,弟弟敬重哥哥)
孝悌本一,今又專言者,欲人隨事而盡之也。兄友則愛而且敬,弟悌則畏而且和。兄弟乃我身同氣,只此幾人,人生最為難得。自父母看來,原是一體,使稍有參商[1],父母之心,即愴然[2]不安。故見我兄弟相愛,我父母自有肫然[3]流通處。且兄弟謂手足,則彼此護持,痛癢相關,安有手足而自相攫攘[4]者乎?時念父母生來,本同一體,骨肉難解。凡意氣忿爭,自不忍加;些小財利,自看得輕了。
法昭禪師[5]偈曰:“同氣連枝各自榮,些些言語莫傷情。一回相見一回老,能得幾時為弟兄?弟兄同居忍便安,莫因毫末起爭端。眼前生子又兄弟,留與兒孫作樣看。”
《袁氏世范》[6]說過,父兄愛子弟,不必責子弟之必順;子弟愛父兄,不必責父兄之必慈。各務自盡,責望之病自除。嚴禁婢妾,不許傳遞言語;妻室私言,雖中情亦勿聽。則離間之端自絕。
人之性情或柔或剛,或謹守,或豪縱,或安靜,或紛更[7]。臨事之際,是非不同,惟各隨所宜。不因我是,求其必合,豈復爭執?即或有偏僻處,不忍旁觀,只宜平心和氣,婉轉勸導。如此而有不睦者乎?
今人骨肉失歡,有本至微而遂不能解者。只因失歡之后,負氣各不相下耳。若內有一個賢明,甘自吃虧,能先下氣,與之趨事,與之話言;則彼此酬復,和好漸如平時矣。
明王陽明曰,舜能化象,其機括[8],只是不見象的不是。愚謂骨肉間只該講情,不該講理。執理便傷情,傷情即非理。
或問程子曰:“事兄盡理,不得兄之歡心奈何?”曰:“但當起敬起孝,盡至誠,不求伸己可也。”曰:“接弟之道如何?”曰:“盡友愛之道而已。”
孝悌道理本都相同,現在又專門來論述,是想要根據這些事理而盡力做好。為兄能做到友,就能愛護且敬重他的弟弟,為弟能做到悌,就能敬畏且順和他的哥哥。兄弟之間血脈相連,一生中最親近的人就這么幾個,也是人生最難得的緣分。在父母眼里看來,兄弟原是一體,假使稍有不和,父母的心就會難過不安。所以父母看到兄弟友愛,內心自然就為親情暢通而快樂。而且兄弟又稱手足,表示彼此要互相照顧,痛癢之間都是息息相關,哪有手足互相爭奪的道理呢?應當時時體念,同一父母所生,本來就是一體,至親骨肉不能分開。明白了這個道理,就算兄弟之間因一時之氣而忿爭,自然不會忍心加害對方;對于一些小財小利,自然也就看得輕了。
法昭禪師有一首偈子說:“各自發展根相同,莫因言語而傷情。一回相見一回老,還能幾時為弟兄?同住能忍便平安,莫因小事起爭端。自己生子又兄弟,留與兒孫作樣看。”
《袁氏世范》說過,父兄愛護子弟,不必強求子弟百依百順;子弟敬愛父兄,也不必強求父兄一定要慈愛自己。只要各自都盡到本分,那彼此責怪對方的弊病自會消除。在家要嚴禁婢妾私自傳遞言語,妻子的枕邊私語縱然合乎情理也不可隨意聽從,那么挑撥離間的弊病自然就會絕跡。
人的性情各有不同,有的柔順,有的剛強,有的謹慎保守,有的豪放縱情,有的喜歡安靜,有人喜歡變亂更易。在遇到事情時,對是非判斷各有不同,總要根據具體情況來取長補短,求同存異以求圓滿。不要總以為自己是對的,就強求對方必合我意,如此怎么不起爭執?即使有失偏頗,不忍旁觀,也只能心平氣和,婉轉勸導。能做到如此地步,哪有不和睦的道理?
現在有許多親兄弟相互不和,有些事情本來微不足道,最后卻弄得無法化解。只因失和之后,各自負氣不肯相讓。如果其中有位較賢明的,甘愿自己吃虧,能先低下心氣,先侍奉應承對方,主動與對方說話,則彼此就會開始應答,漸漸地恢復和好,如以前一樣了。
王陽明先生曾說,舜能夠感化同父異母的弟弟象,其關鍵,就是不去看象的不對。我認為骨肉至親之間,只應講情不應講理。如果一味地執著于理,必然會傷到感情,而傷到感情就不合理了。
有人問程子說:“事奉兄長已盡到情理,卻還得不到兄長歡心,那該怎么辦?”程子回答:“只要以至誠心盡到孝敬,并不需刻意表明自己心意,這樣就可以了。”又問:“應當如何對待弟弟?”程子說:“只要誠心盡到友愛就可以了。”
譯者補充:
《袁氏世范》引文經譯者與原文對照,非原文,而是大概的意思。現將原文與譯文提供如下,供讀者參考。引文出自《袁氏世范·卷上·睦親·性格不可強求一致》:
人之至親,莫過于父子兄弟。而父子兄弟有不和者,父子或因于責善,兄弟或因于爭財。有不因責善、爭財而不和者,世人見其不和,或就其中分別是非而莫名其由。
蓋人之性,或寬緩,或褊急,或剛暴,或柔懦,或嚴重,或輕薄,或持檢,或放縱,或喜閑靜,或喜紛拏,或所見者小,或所見者大,所稟自是不同。父必欲子之強合于己,子之性未必然;兄必欲弟之性合于己,弟之性未必然。其性不可得而合,則其言行亦不可得而合。此父子兄弟不和之根源也。
況凡臨事之際,一以為是,一以為非,一以為當先,一以為當后,一以為宜急,一以為宜緩,其不齊如此。若互欲同于己,必致于爭論,爭論不勝,至于再三,至于十數,則不和之情自茲而啟,或至于終身失歡。
若悉悟此理,為父兄者通情于子弟,而不責子弟之同于己;為子弟者,仰承于父兄,而不望父兄惟己之聽,則處事之際,必相和協,無乖爭之患。
人的至親,莫過于父子和兄弟。然而,父子與兄弟有相處不融洽、不和睦的,父與子之間,或者因為父親對孩子求全責備,要求太過苛刻,兄與弟之間,或者因為相互爭奪家產財物。有的父子之間、兄弟之間并沒有求全責備、爭奪財產,卻很不和睦,周圍的人看見他們不和,有的便從這種不和中分辨是非,最終仍找不到任何有說服力的理由。
大凡人的性情,有的寬容緩和,有的偏頗急躁,有的剛戾粗暴,有的柔順懦弱,有的嚴肅莊重,有的輕佻浮薄,有的克制檢點,有的放肆縱情,有的喜歡清閑恬靜,有的喜歡紛紛擾擾,有的人識見短淺,有的人識見廣博,各自的稟性氣質各有不同。父親如果一定要強迫自己的子女合于自己的脾性,而子女的脾性未必是那個樣子;兄長如果一定要強迫自己的弟弟合于自己的性格,而弟弟的性格也未必如此。他們的性格不可能做到相合,那么他們的言語與行動也不可能相合。這就是父與子,兄與弟不和睦的最根本的原因。
況且大凡面臨一件事情的時候,一方認為是正確的,一方認為是錯誤的,一方認為應當先做,一方認為應當后做,一方以為應該急,一方以為應該緩,觀點如這樣各不相同。如果彼此都想要對方和自己的性格、脾氣、觀點相同,必然會導致爭吵與論辯,爭吵、論辯不分勝負,以至于三番五次,更至于十次八次,那么不和自此就會產生,有的竟到了終生失去和睦的地步。
如果大家都能領悟到這個道理,做父親和兄長的對子女和弟弟通情達理,并且不苛責子女和弟弟與自己相同;做子女和弟弟的恭敬地追隨著父兄,卻并不期望父兄只聽取自己的意見,那么在處理事情的時候,必定相互和睦,沒有乖離爭論的禍患。
宋邵堯夫[9]先生《孝悌歌》曰:
子養親兮弟敬哥,休殘骨肉起風波。劬勞恩重須當報,手足情深最要和。公藝[10]同居今古罕,田真[11]共處子孫多。如斯遐邇皆稱美,子養親兮弟敬哥。
子養親兮弟敬哥,怡聲下氣要謙和。難兄難弟[12]名偏重,賢子賢孫貴自多。負米尚能為薄養,讀書寧不擢高科。仲由[13]、陳紀[14]皆如此,子養親兮弟敬哥。
子養親兮弟敬哥,訓賢妯娌[15]事翁婆。好遵孟母三遷[16]教,須讀張公《百忍歌》[17]。孝友睦姻兼任恤[18],智仁圣義與中和。當時曾子[19]同楊博[20],子養親兮弟敬哥。
子養親兮弟敬哥,天時地利與人和。莫言世事常如此,堪嘆人生有幾何?滿眼繁華何足貴?一家安樂值錢多。奇哉讓果[21]與懷橘[22],子養親兮弟敬哥。
子養親兮弟敬哥,光陰過去疾如梭。庭闈[23]樂處兒孫樂,兄弟和時妯娌和。孝弟傳家名不朽,金銀滿柜富如何?要知美譽傳今古,子養親兮弟敬哥。
子養親兮弟敬哥,晨昏定省[24]莫蹉跎[25]。一門孝友真難得,百歲光陰最易過。“和樂且耽”宜自翕[26],彝倫攸敘[27]在謙和。斑衣舞罷塤篪[28]奏,子養親兮弟敬哥。
子養親兮弟敬哥,丈夫休聽室人唆。眼前金帛無嫌少,膝下兒孫不厭多。但得家和貧也好,若教不義富如何?王、韓[29]孝友垂青史,子養親兮弟敬哥。
子養親兮弟敬哥,休傷和氣忿爭多。偏生嫉妒偏艱窘,暗積私房暗折磨。不孝自然生忤逆,無行定是出妖魔。但聞孝弟傳千古,子養親兮弟敬哥。
子養親兮弟敬哥,莫因微物遽[30]傷和。黃金柜內休嫌少,陰騭[31]冥中要積多。私曲[32]豈如公道好?剛強無奈善柔何。古今簡策[33]多名譽,子養親兮弟敬哥。
子養親兮弟敬哥,吁嗟分析聽搬唆。囊中財物他嫌少,祖上田園你要多。夫婦眼前雖快樂,兒孫日后恐消磨。何如孝弟親鄉黨,子養親兮弟敬哥。
宋朝邵堯夫先生所寫《孝悌歌》說:
子養雙親弟敬哥,莫害骨肉起風波。父母恩大要報答,手足情深最要和。公藝九代不分居,田兄共處子孫多。如此遠近都贊美,子養雙親弟敬哥。
子養雙親弟敬哥,柔聲下氣要謙和。難兄難弟名氣大,孝子賢孫自然多。千里負米為養親,發奮讀書登高科。仲由、陳紀都如此,子養雙親弟敬哥。
子養雙親弟敬哥,教育妯娌事公婆。孟母三遷好榜樣,常誦公藝《百忍歌》。孝友睦親惻隱心,有仁有義又中和。曾子、楊博都如此,子養雙親弟敬哥。
子養雙親弟敬哥,天時地利又人和。世間無常難永駐,可嘆人生有幾何?眼前繁華何足貴?一家安樂值錢多。孔融讓梨陸懷橘,子養雙親弟敬哥。
子養雙親弟敬哥,光陰過去快如梭。父母快樂兒孫樂,兄弟和諧妯娌和。孝弟傳家名不朽,金銀滿柜又如何?美譽流芳最重要,子養雙親弟敬哥。
子養雙親弟敬哥,早晚請安莫虛度。一家孝友真難得,百年光陰最易過。“和樂且耽”《詩》贊美,國、家常理在謙和。娛樂雙親學老萊,子養雙親弟敬哥。
子養雙親弟敬哥,男人勿聽妻教唆。眼前錢財莫嫌少,膝下兒孫不嫌多。只要家和窮也好,子孫不義貴如何?王祥、興宗留清史,子養雙親弟敬哥。
子養雙親弟敬哥,若傷和氣忿爭多。越是嫉妒越艱難,暗藏私房受折磨。不孝必生忤逆事,無德定會變妖魔。只聞孝弟傳千古,子養雙親弟敬哥。
子養雙親弟敬哥,勿因微物就傷和。柜內黃金莫嫌少,冥冥陰德要積多。偏私怎比公道好?剛強不能勝柔和。古籍美名記載多,子養雙親弟敬哥。
子養雙親弟敬哥,可嘆閑言是非多。囊中財物他嫌少,祖上田園要分多。夫婦眼前雖快樂,兒孫日后盡消磨。不如孝弟親鄉黨,子養雙親弟敬哥。
漢田真兄弟三人,議析產,資皆均平,堂前一紫荊欲分為三。明日將截之,樹即枯。真驚,謂諸弟曰:“樹木同株,聞將分斫故悴,是人不如木也!”因悲不自勝,不復解樹,樹應聲即活。兄弟相感,合財同住,稱為孝門。
夫兄弟居天倫之一,合父子夫婦為“三綱”[34]。故古人有手足之喻焉,謂不相離也。離則散,散斯孤,孤斯滅。
漢朝田真兄弟三人,協議分家產,將所有財產都平均分為三份,屋堂前那棵紫荊樹大家也要分為三等份。第二天正要準備分截,這棵紫荊樹的枝葉即時就枯萎了。田真大驚,就跟兩位弟弟說:“樹本來是同根的,聽到要砍斷分開,所以就枯死了,我們都不如樹木!”田真的兩個兄弟都不禁悲傷得難以承受,不再分解樹了,樹聽到后重新枝葉繁茂。兄弟三人都被感動,把分開的財產又合起來,和睦住在一起,被人們稱贊為孝悌之家。
兄弟屬于天倫之一,與父子、夫婦都包含在“三綱”內。所以古人將兄弟比喻成手足,是不相分離的意思。因為分離就會散失,散失就會孤獨,而孤獨就會滅亡。
宋司馬溫公,兄伯康,年八十,公奉之如嚴父,保之如嬰兒。每食少頃,必問曰:“得無饑乎?”少寒,必撫其背曰:“衣得無薄乎?”
宋朝溫國公司馬光,他的哥哥伯康已經八十歲了,司馬光事奉他就像自己的父親一般,愛護他像自己剛出世的孩子一樣。每次吃飯過后片刻,司馬光必定會問:“哥哥您還餓嗎?”天氣稍微寒冷,一定會撫摸著哥哥的背說:“哥哥您衣服穿得會不會太薄呢?”
周文燦,性友愛,兄嗜酒,仰燦為生。兄嘗醉毆燦,其鄰不平而詈之。燦怒曰:“兄未毆我,何離間我骨肉也?”
周文燦天性友愛,他哥哥愛喝酒,而且仰賴文燦生活。他哥哥曾經喝醉毆打文燦,鄰居都忿忿不平而罵他哥哥。但文燦卻生氣地對鄰居說:“我哥哥并沒打我,你們為什么要離間我們兄弟骨肉的感情呢?”
宋鄭德圭、德璋,孝友天生,書聯幾案,夜同衾寢。璋素剛正,與物多迕[35],仇家陷以死罪,會逮[36]揚州。圭哀弟見誣,陽謂曰:“彼欲害我,何與爾事?我往則奸狀白,爾去,得不死乎?”即治行,璋追及,兄弟相持,頓足哭,爭欲就死。圭默計阻其行,夜半遁去。璋復追至廣陵,圭已斃于獄。璋慟絕數四,負骨歸葬,廬墓再期。每一悲號,烏鳥皆翔集不食。圭子幼怯,璋撫之如己子。
宋朝鄭德圭(guī)、鄭德璋(zhāng)兄弟,天生就孝順友愛,兩人同桌讀書,晚上睡覺也同蓋一床被子。鄭德璋為人剛正不阿,常常與人發生沖突,因而得罪了人,仇家就設計陷害他,結果他被官府判了死罪,依據文書要在揚州接受逮捕。鄭德圭知道弟弟被人陷害,感到十分悲傷,就假裝對弟弟說:“他們本來要陷害我,跟你有什么關系呢?我只要前往官府自首,就能將他們奸計揭露,你要去了,那不是白白送死嗎?”德圭即背著弟弟整裝隨官吏出發,德璋追趕上哥哥,兩人在路上相持不讓,頓足痛哭,都搶著要去官府受死。德圭暗中設計阻止弟弟的行程,自己在半夜偷偷逃走。等到德璋第二天發現哥哥不見,就去追趕哥哥,一直追到廣陵(今揚州附近的江都縣——譯者注)時,德圭已死在監獄。德璋見到哥哥尸首痛哭欲絕,昏死四次,最后背著哥哥尸骨返家安葬,并在墓旁結廬守墓兩年。每當德璋悲號痛哭時,烏鴉都飛來棲止在旁不食。德圭兒子年幼膽小,德璋撫養他就跟自己兒子一樣。
漢薛包,好學篤行[37],為繼母所憎逐。包日夜號泣廬舍外,旦入灑掃,又逐之。乃廬里門,晨昏問安。歲余,父母悟而命還。親亡,哀痛成疾,諸弟求異居,包不能止,任弟所欲。奴婢引其老弱者,曰:“與我共事久,使令所熟也。”器物取其朽敗者,曰:“我素所服食,身口所安也。”田產取其荒蕪者,曰:“我少時所治,意所戀也。”諸弟不能自立,致破家產,包復給之。安帝聞其名,征拜侍中[38],不受,賜谷千石。
東漢薛包,從小非常好學,又能把所學付諸于實踐,但后母卻憎惡他,把他逐出家門。薛包每天早晚都在家門口哭泣,早晨回家打掃,又被逐出家門。他只好臨時在村口建了一間屋居住,每天早晚仍舊回家向父母請安。這樣經過一年多,父母被他的孝行所感動,就命他回家居住。后來父母都過世了,他因哀傷過度而積憂成疾,弟弟們卻要求分家,薛包力勸不能制止,只有聽任弟弟所為。在分家產時,他選擇最老弱的奴婢跟隨他,說:“他們和我相處久了,要使喚他們也比較熟悉。”器物也選取最破舊的,說:“這是我平時喜歡用的,身口使用起來也較安適。”田產選取最荒蕪的,說:“這是我年少時所耕墾的,我的心比較依戀它。”后來弟弟們不能自立,導致家產破敗,薛包又將家產分給他們。漢安帝聽到薛包的聲名,就征召他當侍中,他不接受,就賜給他谷糧一千石。
漢許武,少孤,有二幼弟。武日耕夜讀。耕時,二弟雖未勝耰[39]鋤,必使從旁觀看。讀書時,坐二弟于側,親受句讀,細為詳說,教以禮義,訓以成人。稍不率教,自跪于教廟之前,云己無德不能教誨,父母有靈,啟牖[40]二弟。直待二弟號泣請罪方起,終不以疾言遽色[41]相加也。年壯不娶,或勸之。曰:“恐娶非其人,易生嫌隙。”由是鄰里稱為“孝弟許武”。郡牧交薦,征為議郎[42],聲望大著。隨解組[43]而歸,先與二弟議親,后方自娶。同居和氣,后二弟名亦著。
東漢有位許武,年少時就失去親人,只有兩個年幼的弟弟。許武白天耕種,晚上讀書。耕種時,兩個弟弟雖然還拿不起農具,但必定讓他們在旁邊觀看(生怕他們日后學不到生存的本事——譯者注)。讀書時,叫弟弟們坐在旁邊,親自教授文章斷句,又為他們詳細解說,并以禮義來教導、訓示他們,使他們長大成人。若弟弟稍不遵行禮教,自己就跪在家祠列祖之前,懺悔自己沒德行來教誨弟弟,希望父母有靈,能啟發誘導弟弟。一直等到兩位弟弟醒悟,哭著向他請罪才起來,而他始終不以粗暴急躁的言語神色對待弟弟。許武到了壯年還不娶妻,有人勸他娶妻。他說:“恐怕娶到不理想的人,容易讓我和弟弟們生出事端來。”因而鄉里的人都稱他為“孝悌許武”。他被郡守交相推薦當官,被朝廷征為議郎,聲望非常顯著。隨即辭官回家,先替兩位弟弟提親完婚,然后自己才娶妻。和弟弟們同住一起,非常和諧,后來兩位弟弟的聲名也很顯著。
隋牛弘,為吏部尚書。弟弼,嘗醉射殺弘駕車牛。弘還宅,妻迎謂曰:“叔射殺牛。”弘無所怪,徐答曰:“作脯[44]!”坐定,妻又曰:“叔射殺牛。”大是異事。弘曰:“已知,何異?”顏色自若,讀書不輟。后為名相。
世之處兄弟而情義參商,惟婦言是聽者,觀此而不醒悟,其禽獸歟?
隋朝有位牛弘,當了吏部尚書。有一次,弟弟牛弼酒醉射殺了牛弘駕車的牛。牛弘回到家里,妻子迎面向他說:“叔叔射殺了駕車的牛。”牛弘一點也不怪罪,慢慢地回答說:“把它做成肉干吧!”當他坐定后,妻子又說:“叔叔射殺了駕車的牛。”并挑釁這是了不得的大事。牛弘說:“已經知道了,有什么值得這樣大驚小怪的?”臉色一點也沒變,讀書也都沒停止。牛弘后來成為名宰相。
世上兄弟相處而感情不睦,只聽婦人之言的,若看到這個故事還不醒悟,那不就等同禽獸了嗎?
北齊有普明,兄弟爭產,經年結訟,各相援證,告于清河太守蘇瓊。蘇召諭之曰:“天下難得者兄弟,易得者田地,假令得田地而失兄弟,心如何?”因淚下,諸證無不感泣。兄弟叩首交讓。
南北朝時,北齊有位叫普明的人,他兄弟倆為爭家產長年累月打官司,各自援引有力的證據和證人,一狀告到清河太守蘇瓊那里。蘇太守召見并告誡他們說:“天下最難得到的就是兄弟,最容易得到的則是田地,假使得到田地而失去兄弟,你們心中作何感想?”兄弟因而傷心落淚,證人們無不被感動得流淚。于是普明兄弟就向太守叩頭認錯,并且互相推讓田產。
于鐵樵曰:“淮陰[45]某宦二子,自幼參商,經年[46]不一相見。后其兄病革[47],呼弟至榻前,執其手曰:‘吾年十九完姻,幼時無妻子之愛;三十八丁艱,晚年無父母之愛。相聚最久,莫如爾我二人,又一生不合。今始悔悟,而吾生已盡矣,痛哉!’聞者可以動心。”
于鐵樵先生說:“淮陰有個做官的人,他有兩個兒子,兄弟從小不和,多年見不到一次面。后來哥哥病勢危急,把弟弟叫到病床前,握著他的手說:‘我十九歲結婚,在年幼時沒有妻兒的恩愛;三十八歲父母過世,晚年也沒有父母的疼愛。在這世上相聚最久的,沒有比得上你我兄弟二人了,但是我們倆一生都不和。我到現在才感到后悔和醒悟,然而我此生卻已快走到盡頭,真是讓人悲痛啊!’聽到這個故事可以讓我們感動。”
后漢繆彤,少孤[48],異母兄弟四人,財業相共。及各娶妻,諸弟遂求分異,又數聞斗爭之言。彤掩戶自撾[49]曰:“繆彤!汝修身謹行,學圣人之法,將以整齊風俗,奈何不能正其家乎?”弟及諸婦聞之,悉叩頭謝罪,遂為敦睦之行。
東漢有位繆彤(tóng),從小就失去雙親,異母兄弟有四人,財產家業都共有。到了各自娶妻后,弟弟們都要求分家,又常聽到他們互相爭斗的言語。繆彤就獨自閉門反省,自己打自己說:“繆彤呀!你修身養性謹言慎行,學習做圣人的方法,期望將來能端正風俗,怎么連自己的家風都不能端正呢?”弟弟和弟媳聽了之后,都前來叩頭謝罪,此后大家都能和諧相處。
五代有位張士選,幼喪父母,及長,惟叔父存焉。叔有七子,一日叔謂選曰:“吾當與汝分析,剖之為二!”選曰:“選不忍七人共一分,可分為八。”叔固辭,選亦固讓,遂分為八。時選年十七,遇薦入京,同館者二十余輩。有術士相曰:“南宮[50]高第,獨此少年。”同輩笑斥之。術士曰:“文章非某所知,但此少年,滿面有陰德氣,必積善所致。”及揭榜,士選獨登高第。
夫今之薄手足之愛,爭貨財之賤者,即同胞并蒂且然,而繼庶則欺凌易生,相煎更甚。若堂從之兄弟,彼此愈分,親疏愈見。孰能如張公哉?不知古人云:“薄待兄弟,便是薄待父母;薄待堂從,便是薄待祖宗。根本若虧,枝葉必壞。”此源頭之論,人當三復。
五代有位張士選,從小父母就過世,長大后只剩下叔父一個長輩。叔父有七個兒子,有一天叔父對士選說:“我應與你分家產了,就分為兩份吧!”士選說:“叔父,我不忍心七個人共分一份,您可把家產分成八份。”叔父堅持不接受,而士選也堅持禮讓,最后仍分成八份。當時士選才十七歲,就被推薦進京參加考試,在同一會館參加考試的有二十幾個人。那時有位相士看他們的面相后就說:“今年科舉會試,只有這位少年可中式。”同來會試的人都譏笑斥責相士的說法。相士說:“文章非我所能知,但這位少年滿臉都是陰德之氣,一定是他積善的結果。”到開榜時,果然只有士選高中。
說到現在為爭微賤財產而不顧手足之情的做法,親兄弟尚且如此,同父異母兄弟則欺凌情況更容易發生,互相爭斗的情形就更為嚴重。若堂兄弟間關系彼此愈分離,親疏情形就會愈顯著。誰能像張士選一樣呢?不知道古人說:“薄待兄弟便是薄待了父母,薄待堂兄弟便是薄待了祖宗。因為樹木的根若有磨損,它的枝葉必會敗壞。”這是追本溯源的道理,為人應要三思而后行。
宋毛烈與陳祈善。祈有三幼弟,慮其長而析產業,遂先以田,強半[51]私質于烈,累錢數千緡[52]。母死后,但以現在田分之。至年余,載錢詣烈家求贖。烈受錢,有干沒[53]心,紿[54]以他日受券。祈自謂素與烈善必無他。后數日至,則烈避而不出。訟之縣,縣受烈賄。曰:“官信文書耳,安得受錢無券?”祈竟以誣受杖。后履訟之官,費公分之產幾盡,然還價無憑,田仍歸于烈。三弟聞而笑之。
世之挾長以欺幼者,有不遇毛烈者乎?
宋朝毛烈與陳祈非常要好。陳祈有三個年幼弟弟,擔憂他們長大后要平分產業,所以事先將大部分田地私下典當給毛烈,得到數千串錢。母親死后,只以現有的田地大家均分。經過一年多,陳祈就帶錢前往毛烈家中,想要贖回典當的田地。毛烈拿到錢后,有意吞沒他的田產,就騙他說改日再還他田地憑證。陳祈自以為平時和毛烈交情很好,不疑有詐。幾天后再去,毛烈總是避不見面。于是陳祈就向縣衙提起訴訟,但縣官已受毛烈賄賂,就對他說:“官方只以文書為憑,他怎么可能拿了你的錢沒給憑據呢?”陳祈最后被判誣告而受杖責。此后,又不斷地向官府提出訴訟,幾乎用盡所分得的家產,但因還錢沒取回憑證,田地依然歸毛烈所有。他三個弟弟聽說后都取笑他。
世上那些自恃年長而欺負幼小的人,有那么僥幸不會遇到像毛烈這樣的無賴嗎?
句容[55]民,兄弟三人。伯氏客蜀,三載不歸。仲以嫂美,令人詐稱兄死,嫂為泣哭成服。
久之,察其心無嫁意,乃私受賈人金,鬻之。仍紿賈人曰:“嫂性欲嫁而多矯飾[56],若好語則費時日,汝可率徒眾猝至,見素笄[57]者,擁而登輿[58],但云‘明日講話’,登舟為汝婦矣。”
計定,其夜賈人率徒眾至,仲季皆避去。然季瞋分銀少,已先潛以語嫂。
仲婦不知也,嫂因泣告仲婦曰:“汝夫嫁我,幸是富客,但何不早言,令我飾妝?今吉禮而素妝可乎?幸以緇冠相易片時。”
仲婦授之,自著素笄,嫂即匿去。客眾見仲婦,隨擁而去,乘風舟發。
仲歸,始詫失婦。追之,則千帆雜亂,不能得矣。
及次朝,伯氏肩其重橐歸,夫婦重聚,里人皆來勞遠。仲慚愧殊甚,聞其二稚,啼索伶仃,腸為寸裂。里人有知,無不揜[59]袖胡盧[60]者。
凡敬順欺悖之于兄弟,較之他人,其禍福之報十倍;若父母則百倍矣。可不畏哉?可不戒哉?
句容百姓,有兄弟三人。大哥客居四川,三年都沒回家。二弟因為大嫂貌美(打她的壞主意——譯者注),就使人詐稱大哥已客死他鄉,大嫂因而穿著喪服痛哭流涕。
很久后,二弟觀察大嫂并沒打算嫁人,就私下接受商人禮金,將大嫂賣給他。還騙商人說:“大嫂心意是想出嫁,但又要推托掩飾,若要好言相勸,恐怕多費時日,你可率領眾人突然在今晚趕到,看到頭戴白色發簪的婦人,就把她抱上車,只說‘一切等明天再說’,只要一登上船,就成為你的老婆了。”
計謀商定之后,當天晚上,商人就帶領徒眾趕來,二弟三弟得到好處都避開了。然而三弟因嗔恨二哥分給他的銀兩太少,事先把實情暗中告知了大嫂。
大嫂知道二弟的老婆不知情,因而哭著對二弟媳說:“你丈夫要把我嫁出去,幸好對方是富商,但為何不早說,讓我好好打扮一下?現在馬上就要舉行婚禮,而我卻是一身素裝,這樣可以嗎?所以我希望你把頭上所戴的黑帽和我戴的白色發簪交換片刻。”
二弟媳不疑有詐,就交換了,把白色發簪戴到了自己頭上,大嫂隨即離開藏了起來。眾人來到家中,看到頭戴白色發簪的二弟媳,就蜂擁而上將她帶走,乘風駕船離去。
等到二弟回家,才驚異發現自己老婆不見了。他趕緊去追,而江上船多擁擠,千帆雜亂,已經無法尋找了。
到了隔天早上,大哥背著沉重的行李回來,夫婦又重新團聚,鄉里的人都前來向大哥洗塵祝賀。二弟非常慚愧,又聽到他兩個幼子哭喊著要媽媽,那孤獨無依的樣子使他柔腸寸斷!鄉中知道此事的人,無不以衣袖掩面而大笑。
凡是恭敬順從或是欺騙違逆自己的兄弟,比起其他人,所得到的禍福果報相差十倍;若是父母,那就會有百倍了。可以不敬畏嗎?可以不警誡嗎?
【注釋】
[1]參(shēn)商(shāng):指的是參星與商星,二者在星空中此出彼沒,彼出此沒,古人以此比喻彼此對立,不和睦;親友隔絕,不能相見;有差別,有距離。
[2]愴(chuàng)然:悲傷的樣子。
[3]肫(zhūn)然:惇厚一致的樣子。
[4]攫(jué)攘(rǎng):爭奪。
[5]法昭禪師:《五燈會元》稱“汝州寶應院法昭演教禪師”,北宋時人,依汝州(今河南臨汝)葉縣廣教院歸省禪師得法,于汝州寶應院開法。
[6]《袁氏世范》:宋代袁采著。共三卷,分《睦親》《處己》《治家》三篇,內容非常詳盡。袁采,衢州人,隆興元年(1163)進士,后官至監登聞鼓院,掌管軍民上書鳴冤等事宜,即負責受理民間人士的上訴、舉告、請愿、自薦、議論軍國大事等方面給朝廷的進狀。在任溫州樂清縣縣令時,他感慨當年子思在百姓中宣傳中庸之道的做法,于是撰寫《袁氏世范》一書用來踐行倫理教育,美化風俗習慣。
[7]紛更(gēng):變亂更易。
[8]機括(kuò):亦作機栝。本指弩上發矢的機件,比喻治事的權柄或事物的關鍵。
[9]邵堯夫(1011—1077):即邵雍,北宋哲學家、易學家,有內圣外王之譽。字堯夫,謚號康節,自號安樂先生、伊川翁,后人稱百源先生。其先范陽(今河北涿縣)人,幼隨父遷共城(今河南輝縣)。少有志,讀書蘇門山百源之上。仁宗嘉祐及神宗熙寧中,先后被召授官,皆不赴。精先天象術數,著有《觀物篇》《先天圖》《伊川擊壤集》《皇極經世》等。
[10]公藝(578—676):張公藝,鄆州壽張(今臺前縣孫口鄉橋北張)人,歷北齊、北周、隋、唐四代,壽九十九歲。公藝自幼有成德之望,正德修身,禮讓齊家,立義和廣堂。制典則,設條教以戒子侄,是以父慈子孝,兄友弟和,夫正婦順,姑婉媳聽,九代同居,合家九百人,每日鳴鼓會食。養犬百只,亦效家風,缺一不食。張公藝是我國歷史上治家有方的典范,他家九輩同居,合家九百人,團聚一起,和睦相處,千年以來,倍受歷代人民尊敬,傳為美談。
[11]田真:即后文田真兄弟故事,出自南朝梁吳均《續齊諧記》:“京兆田真兄弟三人共議分財生貲,皆平均,惟堂前一株紫荊樹,共議欲破三片。明日,就截之,其樹即枯死、狀如火然。真往見之,大驚,謂諸弟曰:‘樹本同株,聞將分斫,所以憔悴。是人不如木也。’因悲不自勝,不復解樹,樹應聲榮茂。兄弟相感,合財寶,遂為孝門。真仕至太中大夫。”
[12]難兄難弟:原意是說兄弟感情非常好。今多反用,譏諷兩人同樣壞。出自南朝·宋·劉義慶《世說新語·德行》:“元方難為兄,季方難為弟。”潁川有個叫陳寔的人,有元方、季方兩個兒子,都是功業有成,尊長愛幼,德行甚佳。一次,陳元方的兒子長文,陳季方的兒子孝先,二小兒談論人品問題,都極自豪地夸耀各自父親的功德,爭論得不可開交。長文和孝先二童僵持不下找祖父陳寔評理,陳寔笑看二孫爭論,覺得他們的父親元方和季方都是好樣的,于是感嘆道:“元方難為兄,季方難為弟!”從此,這句感嘆被人們緊縮成“難兄難弟”。不難領會,原成語的意思是說兄弟皆佳,無可挑剔,并駕齊驅。但是,這個本指好到“難于做兄,難于做弟”的意思漸漸被人遺忘,大家把“難于”之“難”解作了“落難”之“難”。這解法同原解恰恰相反,一改形容兄弟都非常優秀的意念,變成了譏諷一對兄弟都同樣壞的語義了。
[13]仲由:即子路,春秋時魯國(今山東泗水縣)人,孔子弟子,姓仲名由,字子路,又字季路,性好勇,事親孝,以千里負米養親而被列為二十四孝之一,仕衛,死于孔悝之難。
[14]陳紀(129—199):字元方,潁川許(今河南許昌)人,陳寔之子。享年七十一歲。與弟陳諶俱以至德稱,兄弟孝養,閨門雍和。與父親陳寔和弟弟陳諶在當時并稱為“三君”。遭父喪,哀痛至吐血。遭黨錮后,累辟不就。董卓入洛陽,就家拜五官中郎將。紀不得已而到京師。累遷尚書令。建安元年(196),袁紹為太尉,欲讓于紀,紀不受。拜太鴻臚,卒于官。紀子群與諶子忠各譽其父公德,相爭不決,質于祖父寔。寔道:“元方難為兄,季方難為弟。”紀于遭黨錮后,發憤著書,號曰《陳子》,凡數萬言。
[15]妯(zhóu)娌(lǐ):兄弟的妻子的合稱。
[16]孟母三遷:即孟軻的母親為選擇良好的環境教育孩子,多次遷居。孟子小時候家離墓地很近,常常玩辦理喪事的游戲,他母親說:“這不是我可以用來安頓兒子的地方。”于是搬遷到集市旁邊,孟子又做學商人賣東西的游戲。他母親說:“這也不是我可以用來安頓兒子的地方。”又搬家到學堂旁邊。于是,孟子就又做些拱讓食物的禮儀的游戲,他母親說:“這里可以用來安頓我的兒子。”他們就在那里住了下來。等孟子長大成人后,學成六藝,獲得大儒的名望,后人認為這都是孟母逐步教化的結果。
[17]張公《百忍歌》:即九代同居的張公藝寫的《百忍歌》。
[18]任恤(xù):亦作任卹。謂誠信并給人以幫助同情。《周禮·地官·大司徒》:“二曰六行:孝、友、睦、姻、任、恤。”鄭玄注:“任,信于友道。恤,振憂貧者。”
[19]曾子:即孔子弟子曾參,列為孔孟曾顏四圣之一,曾子以孝著稱。
[20]楊博(?—1574):字惟約,山西蒲州(今運城永濟)人。明朝嘉靖八年(1529)進士,做了很多忠義之事,官至兵部尚書,太子太師。
[21]讓果:即孔融讓梨的故事,最早出自《世說新語箋疏》。《續漢書》曰:“孔融,字文舉,魯國人,孔子二十四世孫也。高祖父尚,鉅鹿太守。父宙,泰山都尉。”《融別傳》曰:“融四歲,與兄食梨,輒引小者。人問其故。答曰:‘小兒,法當取小者。’”
[22]懷橘:即陸績懷橘的故事。陸績自幼聰明過人,知禮節,懂孝悌,尊重長輩,孝敬父母。6歲那年,于九江拜見袁術,袁術贈的橘子,陸績舍不得全部吃完,深藏三枚于懷中。臨行告辭、躬身施禮時橘子落地。袁術問道:“陸郎作賓客怎么還藏著橘子?”陸績跪而回答:“留三只橘子欲回去送給母親品嘗。”袁術聽罷驚奇不已。從此以后,陸績懷橘便傳為佳話。元代郭居敬將其編入《二十四孝》。陸績(187—219),字公紀,吳郡吳縣(今蘇州)人,漢末廬江太守陸康之子。陸績成年后,博學多識,通曉天文、歷算,曾作《渾天圖》,注《易經》,撰寫《太玄經注》。
[23]庭闈(wéi):內舍,多指父母居住處。
[24]定省(xǐng):稱子女早晚向親長問安;泛指探望問候父母或親長。《禮記·曲禮上》:“凡為人子之禮,冬溫而夏凊(qìng),昏定而晨省。”鄭玄注:“定,安其床衽(chuáng rèn,床席,泛指臥具)也;省,問其安否何如。”
[25]蹉(cuō)跎(tuó):虛度光陰。
[26]和樂且耽宜自翕(xī):出自《詩經·小雅·常棣》。《詩》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耽。宜爾室家,樂爾妻帑。”妻子,妻與子。好合,和睦。鼓,彈奏。翕(xī),和順,融洽。耽,《詩經》原作“湛”,安樂。帑(nú),通“孥”,子孫。全文意思是:妻子兒女感情和睦,就像彈琴鼓瑟一樣。兄弟關系融洽,和順又快樂。使你的家庭美滿,使你的妻兒幸福。”
[27]彝(yí)倫攸(yōu)敘:出自《尚書·洪范》:“王乃言曰:‘嗚呼!箕子,惟天陰騭下民,相協厥居,我不知其彝倫攸敘。’”蔡沉《集傳》:“彝,常也;倫,理也。”彝倫,常理,法理。攸,所以。敘,次序,作動詞用是制度、規定的意思。陰騭:陰,蔭,即蔭覆,引申為保護;騭,定,安定。這段話的意思是:武王就問道:“唉!箕子,上天保護安定下民,使他們和睦地居住在一起,我不知道那治國常理所以規定的道理。”
[28]塤(xūn)篪(chí):亦作塤箎、塤竾。塤、篪皆古代樂器,二者合奏時聲音相應和。因常以“塤篪”比喻兄弟親密和睦。
[29]王、韓:王即王祥,前已經注釋,二十四孝之一。韓即韓興宗:北朝時人,父親麒麟存心仁厚,其家風亦仁厚。興宗為長子,有文才,擔任秘書中散官職。兒子韓熙有學識,擔任郎中官職。起初,興宗以爵位讓其弟顯宗,但顯宗不接受。韓熙要完成父親心愿,也未接受此爵位。等到顯宗過世后,韓熙別蒙賜爵,于是就將爵位讓給弟弟仲穆,兄弟是如此的友愛。
[30]遽(jù):就。
[31]陰騭(zhì):此即陰德之意。參見“彝倫攸敘”注釋。
[32]私曲:謂偏私阿曲,不公正。
[33]簡策:即簡冊。由竹簡編連而成。后指史籍、典籍。
[34]三綱:出自西漢大儒董仲舒,即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不能片面地理解三綱是封建社會統治階級壓迫人民的工具,因為三綱是一種相互不可分離的辯證關系,包含有君為臣之表率,父為子之表率,夫為妻之表率的意思。
[35]迕(wǔ):違背,相抵觸。
[36]會(huì)逮(dǎi):依據文書接受逮捕。
[37]篤(dǔ)行(xíng):學以致用,把理論和實踐有機結合起來,做到“知行合一”。篤,忠實,一心一意。《禮記·中庸》十九章云:“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
[38]侍中:官名。秦漢之時,侍中為少府屬下宮官群中直接供皇帝指派的散職;西漢時又為正規官職外的加官之一,文武大臣加上侍中之類名號可入禁中受事。西漢武帝以降,地位漸高,等級直超過侍郎。魏晉以后,侍中往往成為事實上的宰相。
[39]耰(yōu):古代弄碎土塊、平整土地的農具。
[40]啟牖(yǒu):本指打開窗戶。此處指啟發誘導,牖,通“誘”。
[41]疾言遽(jù)色:疾,快,急速;遽,倉猝,急。言語神色粗暴急躁,形容對人發怒時說話的神情。
[42]議郎:官名。職為顧問應對,毋須輪流當值,充當守衛門戶等工作。東漢時一般郎官均受五官中郎將、左右中郎將管轄,議郎亦屬例外。其官秩也提高到六百石,并得參預朝政。
[43]解(jiě)組(zǔ):組,印綬。解下印綬,即辭去官職。
[44]脯(fǔ):肉干。
[45]淮陰:今江蘇省淮安市,古名淮陰、清江浦、清江、清河。
[46]經年:經過一年或若干年。
[47]病革(jí):病勢危急。語出《禮記·檀弓上》:“夫子之病革矣。”鄭玄注:“革,急也。”
[48]少孤:少年喪父、喪母或父母雙亡。
[49]撾(zhuā):打,敲打。
[50]南宮:指禮部會試,即進士考試。《宋史·歐陽修》:“舉進士,試南宮第一,擢甲科,調西京推官。”
[51]強半:大半;過半。
[52]緡(mín):古代穿銅錢用的繩子;古代計量單位,一般每串一千文。
[53]干(gān)沒(mò):侵吞他人財物。
[54]紿(dài):古同“詒”。欺騙;欺詐。
[55]句容:位于江蘇鎮江西南部,北通鎮江市區,東連丹陽,南鄰金壇和溧水,西銜南京。
[56]矯(jiǎo)飾:造作掩飾,掩蓋真相。
[57]笄(jī):古代的一種簪子,用來插住挽起的頭發,或插住帽子。
[58]輿(yú):車中裝載東西的部分,后泛指車。
[59]揜(yǎn):同“掩”。
[60]胡盧:笑的樣子。又說,喉間發出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