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是一條狗！

深秋的華北平原，已是天氣見涼。我在清晨五點下了火車，打個滴滴，直奔十公里外的小村莊。和司機片刻閑扯的功夫，就到了。天還沒亮，小村莊靜靜的沉在夜色里，一如人們的美夢，深沉、綿柔。

電話里和愛人溝通清楚了，到家，直接推門進屋。剛放下包，愛人從臥室出來，呵呵笑著說，“還挺快，冷不冷”停頓了一下，“小黃可能不太好”

滿臉狐疑，一條狗能有什么事兒。“怎么了？”

“好像吃了老鼠藥，昨天下午回到家口吐白沫，咱爸帶它打了針，不知道能不能救回來”

“哦，應該問題不大吧”我還挺放心，覺得小黃可以挺過來。

我上床準備小睡一會，閉上眼，突然，就想起了小黃。小黃是條狗，一只普普通通的柴狗，一如中華田園犬那般機敏，聰慧。還記得我把它從狗市買回來，買了幼犬狗糧，教它坐下，喊的嗓子冒煙，它就是站的筆挺，搖著小尾巴，瞪著一雙溜圓的眼睛瞅我。愛人在屋里看我沖著小黃叫喊，無比嘲諷的笑我，就是一條傻狗，何必那么勞神費力。哈哈，我就是在這樣的嘲笑聲中，兩天教會了小黃坐下。當我演示給愛人看，她滿眼的贊許。至于是覺得我教的好，還是小黃聰明，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很快小黃能接收好幾條指令了。

昏昏沉沉醒來，都要吃午飯了。我媽過來看我，告訴我，小黃涼了。言語里滿是心疼，感覺可惜。小黃善解人意，很乖，很聽話。我知道她怕我心疼小黃，勸她不要在意，我會再給她選一只。

小黃長到半歲，我帶它去了爸媽那邊。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出門就去那邊呆著，可能那邊小動物多吧。最后，整天不著家，就在爸媽那邊了。我和愛人笑稱，叛變了。這小東西倒是心安理得，每每見到我去，也要象征性叫兩嗓子，然后才是搖尾迎來。好一條狗子。

第一次我給老爸表演訓練成果，老爸滿眼驚喜——柴犬還能訓練這么好！小黃賴在那邊，沒準就是我爸的計謀。小黃在那邊，吃得好，喝的好，老爸養的那叫一個上心。大雨天，看小黃生病，冒雨打針去了。聽說這事兒，我都嫉妒半天，想當年感冒發燒要么自己去打針，要么隨便吃點藥，搞了半天，活的不如一條狗。老爸去放羊，小黃就是一個忠實衛士，指哪打哪，活脫脫的牧羊犬。最神奇的，羊跑的話，它會拿嘴咬住韁繩！這是一條全村都說聰明的好狗！

小黃是被毒死的。剛剛一歲多的狗，就能這么聰明，以后還會更好。可惜，一塊美味的老鼠藥誘餌，就終結了小黃。可能美好的東西大都命短，譬如青春，也是轉瞬即逝。其實，小黃尾巴根部有一塊黑色的毛皮，像極了小時候家里養的大黃。那是一條也是很聰明的狗，通體金黃，所以叫大黃。它陪伴了我的整個青春年華，我看著它從小長大，它陪著我從小孩變成一個大小伙子。大黃慈眉善目，性情溫和，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被盜狗販子偷走了。悄無聲息，應該也是下了致迷誘餌。狗哪里知道什么陷阱，抵擋的住美味的誘惑，吃了就是天旋地轉了。對狗，人使詭計不覺得可恥，反笑狗傻，為一口吃的小命不保。就是不知道為了幾斗米極盡諂媚的人們算什么。有時候，人就是這么奇怪，嘲笑別人目光短淺，卻從不反思自己；一心希望別人忠誠，卻轉身不記得自己剛剛的背叛。

晚飯吃剩了很多雞骨，剛想喂小黃，才想起來沒有了。我暗暗尋思著，來年開春，我要去選條狗子，像小黃那樣聰明的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