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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降世
1610年,這似乎是一個很平凡的年份,除了伽利略發現了某顆星球的四顆衛星,除了西方友人利瑪竇在北京逝世,除了萬歷皇帝度過了他在地球上做皇帝的第三十八個紀念日。
但是,1610年又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日子......
萬歷三十八年十月五日,山東,東昌府,盧家莊,一戶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農家小院,傳出了一陣又一陣的嬰兒哭聲,其聲上達九天,下至黃泉,端的驚世駭俗。但是,如果有人能聽懂嬰兒的哭聲,會發現....
“尼瑪啊!太扯了吧,這世上還真TM有轉世投胎這一說啊!這NMD不科學啊。。。。。”
張鴻,一名21世紀宅男一族的偉大踐行者,在宿舍玩游戲時因興奮過度,不小心把一杯水打翻在插排上,驚慌之余用手去擦,結果......大家都明白的......
在這戶農家小院里,一個長相粗豪的大漢可聽不懂張鴻的“鳥語”,現在他正在滿臉興奮的抱著這剛出生的小娃兒,恨不得將小娃兒揉在自己的懷里。
張鴻被大漢抱的渾身劇痛,忍不住破口大罵,但話一出口,卻變成了一串毫無意義的嬰兒哭聲。卻使大漢嚇了一跳,趕忙手忙腳亂的去哄孩子,卻怎么也無濟于事,直急的大漢滿頭大汗。
這時,躺在床上臉色蒼白,但滿臉幸福的那個青年婦人開口了:“他爹,輕點兒,你把孩兒弄疼了。”旁邊一位中年大媽也幫腔道:“就是,就是,剛生下來的小娃兒,讓你這么折騰,不哭才怪哩。快把孩子給我。”
大漢一臉苦色:“六嬸兒,讓我再抱一會唄。”“不行!”六嬸兒一臉嚴肅,“孩子讓你多抱一會兒,還不讓你抱壞嘍,快拿來!”見大漢還不肯松手,臉色一板:“狗蛋兒,連你六嬸兒的話都不聽啦?”六嬸兒的話不能不聽,大漢只能苦著臉把孩子遞給了六嬸兒。
就像接過一件絕世珍寶,六嬸兒從大漢手里接過娃兒,眉開眼笑的道:“這孩子剛出生哭的就這么響亮,將來一定了不得,嘿嘿嘿嘿......對了狗蛋兒,當年我抱你的時候你都沒這娃兒哭的響亮哩。”大漢滿臉憨笑:“那是,俺兒子一定比俺出息。”躺在床上的青年美婦白了大漢一眼,但眉宇間的幸福是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了的。
門外好像喧囂了起來,過了會兒,門外進來了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急急地說道:“二叔,二嬸兒,六奶奶外邊來了個老道士,嚷嚷著看見這里有什么象什么的,給喜錢都不要,硬要進來看什么衣服人啊什么的........”話音剛落,小姑娘腦袋上就挨了一腦瓜崩:“小女娃子,貧道可不是這么說的,傳個話都不會,哎......”也不理會小姑娘惡狠狠的目光,向屋內幾人稽首道:“無量天尊,貧道神虛子......”其時小張鴻正在吃奶,聽見老道自稱神虛子,忍不住一口奶從鼻子眼里噴了出來,嗆得連連咳嗽,慌得少婦連忙給小孩輕輕拍背。
眾人仔細看這老道,卻見這老道衣衫不整,那不知破了幾個洞的道袍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換洗了,腳下的鞋子倒是挺新的,但怎么看怎么覺得這不是一雙。再往上看,好嘛,一張臉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了,黑乎乎的一層泥,頭發亂糟糟的,頭上的道髻已經斜向左方九十度了。
老道詫異地看了看小孩,繼續自我介紹:“....本是京城外青云觀道人,云游至此地,發現此地天降異象,嬰孩哭聲震天,特來此觀看是否有異人降世,如此看來,便應在令郎身上了。”屋里幾人都被震得說不出話來。老道倒不怕生,徑直走到小娃兒身前,左捏捏,右摸摸,摸得小張鴻渾身不自在,這才住了手,深吸了一口氣,坐在一旁默默不語。
眾人這時才回過神來,見老道這幅模樣,心中皆是忐忑不安,都覺得這老道雖然邋遢,但說不定是有真本事的,也不知道孩子有什么問題,都不敢說話。連那小姑娘都感受到了氣氛的凝重,不敢調皮多嘴,自顧自去“調戲”小張鴻去了。
最后,還是大漢打破了寧靜,問老道說:“腎......神虛道長,俺家娃兒怎么了,您倒是說句話啊。”眾人也七嘴八舌地問老道。老道滿臉黑線,最終還是嘆口氣道:“不可說,不可說......”老道沉吟半晌,說道:“此子有鴻鵠之資,我取其名為鴻,你等不會介意吧。”眾人連道不介意,從此定下了小娃娃的名字:盧鴻。小盧鴻也很滿意,高興地咯咯直笑,眾人見了十分歡喜,連老道也忍不住露出慈愛之色,沉吟道:“六年之后,我會回來這里將這娃子帶走,好生培養,這六年里,讓他好好享受天倫之樂吧。”
說完,老道飄然離去,撫掌而歌,歌曰:“群雄逐中原,胡虜亂邊關。待得人杰出,鐵蹄踏樓蘭。事了拂身去,人間做神仙。”歌罷,大笑離去。
眾人面面相覷,皆是不懂這話里的意思,又想到與這惹人喜愛的小娃娃只有六年相處的時間,心中很是不舍,不由得對小盧鴻更是疼愛了。
少婦盧氏與大漢盧狗蛋更是不舍,恨不得在今后六年里將所有的愛都給予這個孩子。
時光似箭,日月如梭,四個年頭過去,小盧鴻 也長成了一個小半大孩子,這個年代沒有電腦,弄得小盧鴻想宅也沒法宅了,因為其層出不窮的鬼點子,還收了幾個孩子小弟,儼然成為一方“孩子王“。
這天,小盧鴻呆坐在村頭一塊大石頭上,默默地想著自己的心事,什么心事?他想家了。當然不是眼前這個小村中的家,而是那個隔著層層時空的那個位于現代都市中的那個家。雖然經過四年與這個時代的磨合,他已經接受了自己這生于萬歷三十八年的盧鴻的身份,也真正將自己這一世的父母真正當成了自己的父母,但每當想起自己后世的那個家,還是忍不住想要流淚,在那個家庭中,他是家中的獨子,當時自己不懂事整天胡混也就算了,起碼還有機會為二老頤養天年,但現在……每當想到兩位老人在遲暮之年卻沒有子女贍養,他的心中便像刀絞一般,偏偏這些話不能與別人說,實在令他憋悶不已。
遠方傳來二娃子的呼喚聲,小盧鴻收起思緒,站了起來向聲源地走去。這二娃子是村西三叔家的孩子,比小盧鴻只小了三個月,是小盧鴻的死黨。這時二娃子正氣喘吁吁地向小盧鴻跑來,嘴中大叫:“大鴻哥,宋先生在叫你,讓你趕快回去。對了,你爹也在,小心點,別挨揍!“”知道了,下午叫上三胖,小芳,還有小黑,咱們逮野兔子去!“”哎,知道了!“二娃子回道。
宋先生是河南人,在這里住了五年了據說五年前游方到此,因感當地民風淳樸,便居于此處,是村上唯一的私塾先生,還是位秀才,因為得知官場黑暗,不愿入仕,便絕了繼續考舉人的念頭。
宋先生的屋子在村中央,很好認,小盧鴻一路走來,不斷與村民打招呼,村民們也很喜歡小盧鴻,紛紛將好吃的往小盧鴻手里塞,小盧鴻一一謝絕。
此時宋先生正坐在屋外的一條小板凳上,打著蒲扇與小盧鴻的父親談天,正值九月,山東半島的天氣還是很熱的,宋先生卻是一身青袍方巾,一絲不茍,就連嘴上三縷青須好像也精心梳理過。看著兩人的歡暢笑容,小盧鴻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氣,倒不是怕父親打他,相反,從小到大,父親從來沒有打過他,小盧鴻只是擔心父母傷心失望而已。
見得小盧鴻到來,宋先生與盧父皆毫不抑制地露出笑容。無他,小盧鴻太天才了,記憶力驚人,簡直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其實小盧鴻也很納悶,前世自己可沒這么妖孽,不然,自己怎會沉淪,整天無所事事。只見小盧鴻向父親與宋先生各行了一禮,便規規矩矩地束手站在一邊,平時再沒規矩,在宋先生面前也得規規矩矩地。
只見宋先生笑道:“過幾天,為師就要離開此地繼續云游了。“小盧鴻聞言大急:”先生,學生還沒向您學到什么東西,您不要走啊,再說如果您走了,我們以后怎么辦。“幾年相處下來,小盧鴻還真舍不得這位慈善與威嚴并存的老師。
宋先生聞言笑了,慈祥地摸著小盧鴻的頭道:小鴻啊,俗話說得好,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為師不能陪你一輩子,希望你能找到一位更好的老師。“宋先生起身回屋片刻,拿出一個小包裹,遞給小盧鴻,道:小鴻啊,你之才智,勝為師百倍,這幾本書就贈給你,希望你早日成才,莫要辜負了這些書啊。“
小盧鴻眼眶微紅,喉嚨好像被什么堵住似的,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他緊緊抱住小包裹,像是要將它揉進心里。
下午,小盧鴻沒有去玩耍,二娃子,小芳,三胖一幫孩子不知道小盧鴻為什么突然如此消沉,但也不敢打擾他,只好留在村里玩耍,沒有小盧鴻帶頭,他們還真沒人敢出村玩兒去。第二天,小盧鴻突然將幾個孩子湊在了一塊,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了些什么,但各自回家的時候,孩子們的腳步都很沉重。
宋先生終于還是走了,在一個寧靜的清晨。他以為沒人知道,但在村頭上,他的全部十二名學生齊聚在村口,靜靜的站著,為他送行。宋先生熱淚盈眶,但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挨個兒的拍著學生們的肩膀,他深深地看著學生們,像是要把這些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成熟的,稚嫩的身影一一地銘刻在心里。他深吸一口氣,向學生們深深一揖,轉身就走,學生們也向著他的背影作揖回禮。整個過程安靜無比,沒人愿意出聲,就連兩三歲的小孩子都強忍著沒有哭出聲來,是怕一開口,眼中的淚花就會掉下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