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市井珍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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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枇杷未黃何來釀(1)
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被人當(dāng)眾從高臺上踢下來,下腳之重、之不留情、之鄙夷,簡直一點都沒把我放在眼里,十六年來這還是頭一次,我不禁有些疑惑,他到底是憑什么?蠢嗎?
“哪里來的小匹夫,毛都沒長齊,還敢來比武招親?”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沖出來,一手插腰,一手指著我鼻子罵,“要不要臉?一個大男人,竟然也敢來我家公子招親的擂臺,你好那龍陽之癖,也該滾遠(yuǎn)些,真是臟了我家公子的眼!”
說話間方才一腳將我踢下臺來的那蒙面公子已經(jīng)又坐回白簾后頭,隱約間還能看見他將茶盞遞到嘴邊的模樣,打了人居然還這么有閑情逸致去喝茶!
我掙扎著爬起來,瞿讓從身后虛扶了我一把,我推開他的手,氣得整個人都在哆嗦,指著那小廝道:“你、你……”
“你什么你!”小廝吵架的功力顯然比我強,“還不快滾,是嫌我家公子下腳不夠重,踢不死你是不是?”
“你……你大膽!誰他媽知道打個架還搞什么招親!正經(jīng)人家的公子誰會出來搞比武招親!”我這次真的是勃然大怒,可身后的瞿讓并沒有讓我繼續(xù)吵下去的意思,他一把把我扛起來就走,我在他肩上還對著那小廝罵罵咧咧,可周邊的圍觀群眾顯然對我更有微詞。
“你看那人真是不要臉,一個大男人還敢來人家公子的比武招親擂臺……”
“武力強些也就罷了,才剛上去就被人踢下來……”
“要么怎么說世風(fēng)日下呢……”
“要說還是大風(fēng)氣的問題,不是說官家也……”
“聽說官家他也好龍陽之癖……”
瞿讓扛著我走遠(yuǎn)了都還能聽到他們討論的聲音,我在瞿讓背上不停掙扎,他最后還是將我放下來,我一看見他臉上遮著的那塊布就想起方才踢我那人臉上也蒙著布,一想起那人就氣不打一處來,瞬間遷怒道:“一個大男人成天蒙著面,娘們兒似的,還有沒有點陽剛之氣了!”
“不早了,該回去了?!宾淖尩恼Z氣清冷而克制,雖然只提醒了我這么一句,我卻從他臉上唯一露出來的眼睛里看到了不下三重深意。
——“我為何蒙面,難道你不清楚?”
——“這么大人了還瞎胡鬧,不嫌丟臉?”
——“聽見方才百姓都是如何在議論你的嗎?”
如何議論我?呵,我忍不住冷笑一聲,這大晉國上下,議論我的人還少嗎?何止是方才那點無知百姓?若是次次都要計較,滿大晉的人也不夠我殺的,流言嘛,止于智者。
不過眼下看來,我大晉國,有智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
晉國自建國以來,在位的歷屆皇帝都有各自的奇葩史,有的懼內(nèi),有的好色,有的以生子為樂,一生生一窩,有的以染病為趣,不弄一身毛病死不甘心,有的每日虐大臣,有的每日虐宮妃,到德慶朝,能作死的都作死了,這讓德慶帝很被動啊,不作顯得很不合群,作又怕不幸步后塵也作死,真是為難。
不幸這位德慶帝,就是不才,區(qū)區(qū)在下我。
我這個皇帝當(dāng)?shù)煤苁歉C囊,自打當(dāng)這個皇帝以來,每日丑時不到便被以各種理由哄騙起來去早朝,隨著年齡的增長、閱歷的增加,他們哄騙的法子卻沒有與時俱進(jìn),還成日里把我當(dāng)小娃娃哄,這不是瞧不起人嗎!
每日早朝我看著眾臣們你來我往、字字珠璣地斗法、辯證,內(nèi)心只有兩個字想說,那就是——
退朝。
退朝退朝!
退朝退朝退朝!
無事退朝有事也退朝!
老子當(dāng)個皇帝容易嗎!我要睡覺!
問題就出在這睡覺上頭。
瞿讓是父皇從宮外找來的,從小同我一起長大,他原本的容貌就同我有七八分相似,后來還被拉去照著我的臉削骨什么的,每日與我同寢同食,用父皇的話說就是:生活習(xí)性接近,長得也就會越發(fā)相像。父皇在世的時候常念叨,說瞿讓生來就是為了給我當(dāng)替身的,當(dāng)替身的意思就是好事輪不到他,有危險什么的就得第一個頂上去。
自從父皇駕鶴西去后,瞿讓把這份職責(zé)執(zhí)行得更加徹底了——他直接爬上了孤的龍床。理由是白日里有百官護(hù)駕,若是夜里有刺客怎么辦?
好在他還有所顧忌,擔(dān)心有小黃門無意間闖進(jìn)來看見兩個官家,會天下大亂,因此一直有蒙面的習(xí)慣。然而當(dāng)國舅、我親大舅哥舒達(dá)華他老人家?guī)е陂L春殿吵了一宿的百官們一起來請旨的時候,眼睜睜看著一個蒙著面的男人從孤的龍床上淡定地爬起來……
當(dāng)下倒是各個心理素質(zhì)都很過硬,可出了宮門就開始亂嚼舌根子!
“官家怎的好起龍陽了?真是愧對列祖列宗??!”
“官家真的好重口味啊……竟然還讓那人蒙面……”
“官家真的是……哎……”
這么多聲音中,參知政事賈敘之的意見最大,他可不是背后嚼舌根子的性格,直接在朝堂上就跟孤杠起來了。先是將我大晉國有史以來所有有污點的帝王例子舉了個遍,接下來又將他們最終的結(jié)局含沙射影了一番,就差指著孤的鼻子罵,說你是不是想作死了。
如今朝中最大的兩股勢力,其中之一就是賈敘之為代表的文官,另一股就是我大舅哥舒達(dá)華為代表的武官。只不過如今文臣專心干文臣該干的事,武臣卻也在搶文臣的飯碗,這么一來就尷尬了。
他們二人素來政見都是南轅北轍的,這次賈敘之罵孤,國舅自然要體現(xiàn)出他是見過世面的一面,于是只有他保持了克制和冷靜,發(fā)起言來針砭時弊、一針見血。
他說:“官家也是時候該大婚了?!?
大舅到底是過來人,他望向我的眼神里飽含深意。
好龍陽?那是你沒見過漂亮小娘子,多見幾個漂亮小娘子就知道這世間風(fēng)華萬種,何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不得不說他真的是很傻很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