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硝？”

馬老二聽了秦鈺的想法，顯然是一頭霧水。

秦鈺也是剛剛才想到這上面來。

燕子洞既然在前朝曾開過硝礦，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讓牛角寨的山賊們幫自己煉一批硝，用來制作黑火藥？

這個世界雖說已經有了火藥的存在，但是大多只是用來做焰火爆竹，還沒人意識到火藥在戰爭中的作用。

而根據記憶里的種種跡象來看，自己那個便宜老爹明顯是打算扯旗造反。

既然要造反，那就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不然自己這個世子怕是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場。

若是自己事先囤積一批火藥，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起到作用。

而且牛角寨這個地方如此隱秘，正好不用擔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至于黑火藥的配方，秦鈺自然是聽說過的。

吃飽喝足又帶著山賊們跳了支醉酒的蝴蝶廣場舞之后，秦鈺便在寨子里睡了下來。

到了第二天，他也沒急著離開。

而是讓寨子里的人帶著自己在那個燕子洞里轉了一圈。

馬老二沒有說謊，山洞里明顯還殘留著一些以前熬硝時的遺跡，不過荒廢的久了，大多都已經不堪使用。

而且這里的硝土很多，品質也不錯，開采起來十分簡便。

馬老二是最早跟著以前的大當家上山落草的人之一，在寨子里頗有威信，那黑面大漢被除去后，現在的牛角寨里便由他做主。

秦鈺向他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只說自己是從云州過來的雜貨商人，正好需要能為他供應土硝的貨源。

而這里剛又好有熬硝的條件，所以馬老二可以組織山民們把這處硝礦再重新開起來，由自己出錢收購，怎么著也比當山賊要安穩得多。

馬老二本就有心帶自己這幫兄弟回歸正途，可惜一直沒什么路子。

現在買賣自己找上門來了，秦鈺看起來又是個靠譜之人，自然是一拍即合。

剛好寨子里有兩個曾經在前朝那位王爺的硝礦里干過活兒的老山民，便由他倆和秦鈺一起琢磨了幾日，把熬硝的法子給復原了出來。

秦鈺在牛角寨又呆了幾日，在寨子里男女老幼的一起努力下，終于熬出了第一批土硝。

秦鈺也看的出來這些山民們確實是想重回正道，不想再把腦袋別在腰上過日子，便讓秦快給他們留下了幾百兩銀子，并約定好過幾個月再來取貨。

馬老二說話算話，將寨子里唯二的兩匹老馬送給了秦鈺。

并告訴秦鈺，這附近的這幾家獵戶都是寨子里的人，下次他再過來，直接讓他們帶路就行。

然后他又安排了兩個機靈的年輕人，將秦鈺二人從寨子里一路送了出來。

主仆二人騎著老馬，晃晃悠悠的朝大河莊行去。

這大河莊果然如馬老二所言，筑起了丈許高的莊墻，上面還有一些莊丁執著刀弓往來巡視。

見秦鈺二人打馬前來，莊墻上明顯出現了一絲騷動，幾個弓手甚至將箭矢搭上了弓弦。

不過秦鈺并沒有進大河莊的打算，只遠遠的望了一眼，便過了那條河，朝著馬老二所說的虎陽縣城去了。

這邊的路也是山道，但比起牛頭山這邊的小路可好走多了，甚至可以容納小型馬車通行。

二人縱馬小跑了約莫了一個時辰，道路便開始平緩了起來，出了樹林，遠遠的便看到一座小城。

這座小城的城墻由黃土夯筑而成，高一丈出頭。

城墻上布滿了青苔，還有一些修繕的痕跡，城門洞子上面的石匾上，刻著三個斑駁大字“虎陽縣”。

狹窄的門洞幾乎只能容一輛馬車通過，比起云州城那高達五丈，周長四十多里的巍峨城墻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但秦鈺臉上卻滿是喜色，因為這是他從淺月山別院里溜出來后，遇見的第一座城市。

雖然小的可憐，但已經很讓他滿足了。

“站住，干什么的？”

秦鈺二人下了馬，正打算進城，卻被兩個腰掛長刀的縣丁攔了下來。

“進城做點買賣。”

“做買賣？莫不是沒本的買賣吧？”其中一個年長的縣兵瞟了二人一眼，不懷好意的說道。

“外鄉人進城須得有官府發的路牒，有就進，沒有，從哪來的回哪涼快去！”

秦鈺見這兩個縣丁如此作態，自然知道他們是打算訛錢。

這路牒一說，乃是前朝舊法。

“凡百姓離鄉百里之外，就須得執縣衙發放的路牒方可通行。”

路牒一般為硬木所制，上面不單有持有人的籍貫，目的地，還有持有人的性別，身高，相貌，口音，身體缺陷等等特征，以便甄別。

大濟朝雖然沿襲了前朝律法，但對于路牒一事，除了邊關之外，其他地方從來沒有嚴格的執行過。

這縣丁分明是看出了他倆是外鄉人，打算訛點錢財。

好在他下山之前特意在牛角寨換了些散碎銀錢，便摸了一串銅錢遞了過去。

“兩位看看我這路牒如何……”

“嗯，進去吧……”

那倆縣丁收了錢，這才讓兩人進城。

說是縣城，但這個時代的縣城往往小的可憐，尤其像虎陽這種下縣，城內最多不過千余戶人家。

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無論是客棧，當鋪，還是賭坊、青樓，該有的都不會少。

兩人沿著狹窄的街道向城內走去，很快便到了縣城正中的位置。

這里的店鋪，往往都是一座城里最上檔次的地方，在秦鈺穿越前的世界，叫做希必地。

虎陽縣城當然也一樣，聳立在這里的，是一座三層木樓，掛著一塊“萬安客棧”的招牌。

一個穿著藍布短衫的伙計正在店前攬客，見秦鈺二人牽著馬走來，知道是來了生意，連忙上前招呼。

“貴客一路辛苦，小店不光有上好的酒菜，還有幾間上房可以歇息，不知二位是打火還是住店？”

能在店前攬客的伙計都是機靈人，一眼就看出了秦鈺二人乃是外鄉來客，而且氣度淡然，顯然不是差錢的主，所以很是殷勤。

“嗯，就這兒吧！”

秦鈺扔出手里的韁繩，那伙計忙不迭接在手里，

“好嘞，貴客二位，里面兒請！”那伙計拿捏著腔調高喊了一聲，自有其他的伙計出來將二位引了進去。

這萬安客棧除了這座三層小樓，后面還帶著幾個小跨院，面積并不算小。

能在這里圈上這么大的一塊地皮開客棧，這萬安客棧的東家顯然有些門道。

秦鈺挑了間上房，進去看了看環境，之后便帶著秦快下到了一樓大廳，點了幾個招牌菜，坐在桌前等候了起來。

此時已過了飯點兒，大廳里除了秦鈺這一桌，只坐著另外一桌閑散漢子。

“最近世道可不太平，順風鏢局為陶家堡押送的那批玉器被劫，不知諸位可有耳聞？”

“切！這都早八百年的事兒了，還拿出來說呢？月初阜江縣令一家十七口，一夜之間被人滅了滿門，雞犬不留，哥幾個想必還不知道吧……”

“這算什么，我聽說皇上下了圣旨，打算讓承南王世子尚永寧公主，但你們猜怎么著？”

“承南王世子？”

“莫不就是那天下第一美男子？”

說話之人見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了過來，臉上流露出得意的表情。

秦鈺聽到這些人提到了自己，也暗暗的將耳朵豎了起來。

那人撿了一顆茴香豆丟在了嘴里，嚼了兩下，之后才施施然道：“這位世子爺啊……跑了！”

“跑……了？”和他同桌的幾位漢子皆盡愕然。

“說是他師父得了要死的病，去榻前盡孝去了，但這個節骨眼上，你們懂的……”

眾人紛紛點頭，其中一人看了看左右，小聲說道：“駙馬爺都不當？莫不是那位世子爺有什么隱疾？”

秦鈺：“……”

“亦或是喜好男風？”

秦快：“……”

“非也非也，在下聽說啊，這位世子爺……其實是女兒身！這要是去了京城，豈不就穿幫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