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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少年林幽
夕陽斜下,天色漸黯,晚風吹拂著山中的樹木與荊棘,做弄出不大不小的瑟瑟聲響,偶爾會有落葉隨風飄散開來,漸行漸遠。山林深處,則是鳥鳴獸吼聲不斷,讓人唏噓,不敢深入其中。
這是坐落于某個無名邊陲小鎮附近的一座荒野深山。
此刻山腳下,林木邊緣,一塊矗立在荊棘中的褐色巨石上,仰面朝天躺著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年。此刻,他雙腿并攏,兩手握拳,不停晃動上身做著最基本的防御動作。
這少年,身材勻稱,雖稍顯羸弱,但樸實的動作中卻充滿力感。面相算不得極俊,但生得特別干凈。尤其是濃眉下那一對黑眸,極其有神,在傍晚夕陽余光的照耀下顯得異常閃亮。此刻,他穿著一套灰色的亞麻衣褲,腰間系了一塊三角型獸皮,整體上算不得干凈,但很合身,也沒有破損之處。
眼前沒有任何參照物,少年對著虛無的空氣卻練得一絲不茍,像是在面對一個極難應付的強敵。防御,防御,不停的防御。
汗如雨下,腰間的花色獸皮,大部分已被磨得黑亮。少年卻不知疲倦一般,挺著腰身,攥緊拳頭,周而復始做著單一卻不無變化的動作。他如此練習,完全是為了能在爭斗處于劣勢時,保護好自己,然后突然間發起逆襲。
又過了一會,天色已極暗,只能勉強看清四周的樹木。林中的風,也跟著大了起來。鳥鳴獸吼聲,則減弱了許多。
就在這時,一陣清晰的踩踏枝葉聲,急促傳來。少年心頭一緊,停下動作,起身半蹲在巨石上,環顧起四周,雙耳則仔細探聽起四周的動靜。不過很快,他便放下心來,收起動作,直起身來。是人,而且是熟人,并不是覓食的野獸。
在少年起身的同一時間,他眼前飄過一片被風吹落的菱形樹葉。一直做著防御姿勢的他,猛然轟出一拳,拳還未到,拳風先至。只聽咔一聲翠響過后,整片樹葉被其拳風轟擊得四分五裂,隨后緩緩飄落在地。
在這一刻,少年深藏在夜色中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綻放出一絲淡然的微笑。
然后輕聲嘀咕一句:“終于找到擊敗杜海的辦法啦。”
“林幽哥,林幽哥,快,快去救救我哥。杜海那幫人又在欺負他了。”來者是一名十二三歲的孩童,此刻已哭成淚人,便是說話時,也不停在抽搐。
聞言,林幽騰一下從巨石上躍了下來,但他沒有安慰對方,而是出人意料,啪一聲扇了其一記嘴巴,低聲喝道:“林小,你都已經十三歲,算半個男子漢啦,以后不準再哭哭啼啼。干爹老了,以后我們要靠自己,知不知道!在亂世上生存,我們只能靠自己?!?
夜開始深了,月光也并不明亮,周圍顯得有些陰森,林小本來很害怕,但被打了一巴掌后,倒暫時忘記了恐懼,抽泣著道:“林幽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才打我??墒?,下次能不能輕一點,好疼的。”
“別說沒用的。他們這次幾個人一起?杜海在不在?現在在哪里?”林幽一邊走一邊問道,他雖然淡定,但早已健步如飛,越走越快,最后幾乎是跑起來,可以從中看出他內心十分焦急。
林幽自小被林一和林小的父親林天成收養,四人相依為命。
現世是強者為尊的世界,林天成卻腿有殘疾,三個孩子年幼時,常常要靠鄰里接濟才能保證不餓肚子。所以他在附近的村鎮,是出了名的廢人。
這也導致林幽,林一,林小三兄弟,經常被鎮中紈绔子弟杜海帶領的一幫人欺負。林幽癡長兩歲,又是三人中唯一習武的,所以每次都是他護著林家兩兄弟。久而久之,他也養成了保護另外兩兄弟的習慣。另一方面,這也算是為了報答林父的救命和養育之恩。
“四五個人,我沒看清有沒有杜海,我看見他們拉著哥進了城郊那處沒人住的破院子里,然后就跑來找你啦。你快去救他吧,聽說,聽說那里鬧鬼呀!”林小邊哽咽邊氣喘吁吁的跟在林幽身后,可越落越遠,由于打心底害怕,所以也加快腳步,但怎么都追不上,他沒辦法,忍不住焦急地喊道:“林幽哥!等等我呀,我怕。等等我……”
林幽沒有管他,說了句:“老規矩,你回家等。這一次我一定想辦法解決后患?!?
便大步流星消失在路的盡頭,只留下一串沙沙的腳步聲。他知道林小的性子偏軟,需要磨礪,而且已經出了樹林,附近應該沒有野獸出沒,所以沒有特地減慢腳步遷就對方。
但在他離開之后,卻突然有一道白影極速飄向了落在后面哭泣的林小,隨即哭聲截然而止。
林幽對此當然一無所知。他一路疾行,很快便到了城郊,來到夜幕中的宅院附近。
這古宅,是城鎮里一位強者的落葉歸根之處。在強者離世之后,漸漸破敗了,剩下的一家老小也不知道遷到了何處。本來鎮中的很多勢力都想要霸占此處,但晚間的這里經常會出現鬧鬼事件,所以漸漸沒人敢住,到最后成了空宅。
林幽匍匐在路邊的溝壑里,身前有一株極高的白楊樹遮身,他只露出一雙眉目,觀察著宅院大門處的情況。
小心駛得萬年船,何況對方一行人中,還有實力略強過他的杜海,所以不得不小心。
跟往常一樣,這里門戶洞開,一副任君隨意進入的模樣??闪钟挠^察到這里同白日里給人的感覺不一樣,變得陰森許多,靜得極其駭人。若不是林一很可能在里面,已冷汗直流的他絕對不想涉入其中。
靠著心中戾氣支撐,林幽才漸漸平復住緊張的情緒,由于不知道正門后面有沒有杜海的人在埋伏,他起身悄悄繞到一處不起眼的院墻處,助跑一躍,便攀上了三米來高的院墻。
腳下是一塊平地,平地上有幾株不知名的植被,而視線之內并無人影。林幽掃視了幾眼,便毫不猶豫地跳了下來,因為倍加小心,所以并無多大聲響。
這座古宅他在白天是進來過的,所以大抵上的布局,他依稀記得一些。正南正北的老爺房少爺房,正東正西的妾侍房伙食房,零零散散的曲藝房、讀書房、練功房,他或多或少都了解一點,只是沒有深入其中過。
長期處在黑暗中,林幽的視線早已適應,能看清身前十米內的東西。按照記憶中的情況,開始尋找林一的下落。但整座宅院靜悄悄的,沒有一個房間掌燈,也沒有任何呼救聲,不像是有人在的模樣。
林幽想想也是,那幫人雖然平日里喜歡欺負人,看起來厲害,其實一個個并沒有太大膽色,要不然每次欺負自己時就不只是拳打腳踢了。所以他們不大可能敢逗留在所謂的‘鬼屋’里?,F在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林一被他們帶到了別處;二是,他們把林一帶來,堵住嘴綁在了某間房屋里。
整座宅院中,大大小小有十幾個房間,年久無人居住的老宅,又特別的陰森嚇人,林幽救人心切,才硬著頭皮行動起來,不過連續找了幾間,卻沒有林一的蹤影。他也不氣餒,壓制住心底對未知事物的恐懼,一間,一間的找尋著。
說起來,他也只有十六歲,獨身處于一座傳言鬧鬼的空宅,不提心吊膽是不可能的,可他不想放棄每一個能尋找到林一的希望。
直到尋找至最后一間少爺房時,林幽發現這個房間的房門是上了鎖的。
“小一很可能被制住反鎖在里面,我得趕緊救他,免得多生枝節?!八闹邪碘?,同時腳上運氣力氣,猛然一下踢向木門。
嘩啦幾聲脆響,兩扇木門被踢得細碎,林幽拔腿便跳入其中。
這是一座三居室的房屋,他首先進入的是中間類似走廊,略微顯小的一間。這間屋子里僅僅擺放了一套桌椅,其中兩把看不清顏色的木椅擺在兩邊,椅子中間是一張小平桌,桌子上面還放著兩套茶具,而桌子正上方,則是擺放了一面很大的銅鏡。
最左邊那間則一定是少爺的寢房。而右邊那間,很可能是少爺平時讀書學習用的。
這兩間屋子找完,便能確定林一是否在此地。
林幽深吸一口長氣,定了定神,不知為何,他心中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先找少爺房吧,若是沒有再找對面。”
暗自下了決心,林幽便抬腿,輕手輕腳地朝少爺的寢房走去,可這時,他卻從正對門口的銅鏡中,看到自己身后飄過一道白影。雖然只是一瞬,可是他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一瞬間,他整個人呆立當場,全身發麻起來,整顆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