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是圣誕夜噢，小征邀請了哪個女孩？”

“沒有。”

“這樣可不行哦，小征年紀也不小了，不能總讓媽媽照顧。”

“是姐姐。”

“哈哈，小征不乖噢！”

孤兒院的廚房又被蘇昕穎霸占了，這個圍著藍色圍裙手忙腳亂的女孩做的飯實在不敢恭維，但是她卻把每周末來這里當成了必修課，而理所當然的每個星期的今天也成了我最痛苦的日子——也說不準。

“嘿嘿，大功告成！”蘇昕穎爽快的拍拍手，端著盤子走到桌前。

“媽媽，我不想吃。”也只有五歲的小夜才會不明是非的叫只有20歲的女人媽媽，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卻說出來我的心扉。

蘇昕穎臉上的喜色一窒，隨即尷尬的哈哈一笑：“小夜夜是覺得太燙了吧，嘻嘻，媽媽曉得的，放心吧，先讓小征哥哥幫你嘗嘗哦，如果小征哥哥說好吃的話，小夜夜再吃好嗎？”

小夜再次搖了搖頭，可是這個動作被蘇昕穎自動忽略了。

“來，吃吧。”

如果不是她臉上的威脅和誘惑太明顯，我大概會直截了當的拒絕吧。

“我吃過飯了。”我“倔強”的用委婉的方式表達了我的想法。

“吃過飯也可以嘗嘗吧，畢竟是我辛辛苦苦為你做的，你難道真忍心辜負我的一片心意？”蘇昕穎坐到對面的椅子上，托著下巴可憐兮兮的看著我。

雖然做這種表情的臉無可挑剔，但抱歉我已經自動免疫了。我看了一眼盤子里的食物，果然是不明就里的發黑。

我將目光放到蘇昕穎旁邊的月兒身上，希望她能發發善心為我說一句話。但是月兒認真的看著課本，絲毫理會的心思都沒有。

蘇昕穎伸手把我的臉扶正，眼中已經帶有一絲殺氣：“小征？！”

我默默的嘆了口氣，拿起盤子上的筷子。

即便是小夜的眼里，也帶有一絲絲同情。

蘇昕穎臉神色瞬間由陰轉晴。

我不是孤兒吧？孤兒這個詞，多是用來形容無父無母無人養育的孩子的，至少在失去所有親人的時候，我已經不是孩子了，但是這個孤兒院給了我居住地方，所以，這里理所當然的成了我的家。

是個意外的充滿溫馨和平靜的地方，雖然日子有些苦，但是有人陪伴有人一起笑一起哭的話，痛苦也會輕一些吧。

所以，無論以后到哪里，都會將這里視為家的，我是這樣準備的。

當然，如果蘇昕穎以后能少來些的話更好。

“圣誕夜啊，如果孤零零的待在孤兒院的話就太凄慘了。”蘇昕穎托著下巴望著窗外陰霾的天空，小聲嘟囔道。

這個女人，已經連問自己好吃不好吃的欲望都沒有了。

“小征，要不我們約會吧。”

“不要。”我毫不猶豫的道。

“為什么，難道你不喜歡比你大的？”蘇昕穎絲毫沒有被拒絕的尷尬，只是做出一副受傷的表情說著，“我也只比你大三歲而已，常言不是道女大三抱金磚嘛，我會好好照顧小征的。”

“去年你也是這么說的，后來我不過是成了搬運工而已。”當初自己還因為和漂亮的女孩約會而高興不已，后來才曉得自己不過是蘇昕穎擺脫孤獨的工具罷了。

“可是男朋友這種東西不就是用來幫女孩拿這拿那的嗎？”

“那只是你一廂情愿的想法而已，再說我也不是你男朋友。”

“唉，小征還真是無情啊。”

“小夜也想要出去玩。”小夜奶聲奶氣的插嘴道。

“咦，真的嗎？”蘇昕穎頓時打起來精神，胡亂扒下圍裙，走過去抱起小夜，“這可是小夜說的噢！”

“月兒姐姐也一起去！”小夜繼續道。

我站起身，想要往外走去。

“好。”月兒惜字如金。

“站住！”

我停下身子，能感覺到蘇昕穎的目光如同針芒在背。

***

“不是約定好了嗎？”

***

這樣的我，因為某些事情而沒趕上約會，遲到了。

隨后因為列車發生事故而死亡。

***

那時的圣誕夜是什么樣子的呢，下雪了嗎？還是因為暖冬而意外的干燥？

死亡時又是什么樣子呢？因為沒趕上剩下的那一分鐘而懊悔，還是讓等待的人傷心而心懷愧疚？

誰知道呢，雖然記憶和愛都是刻骨銘心的，但是也架不住時間的消磨吧，或許有人能，但意料之中的不是自己啊。

不是約定好了嗎，要做小夜的爸爸……

不是約定好了嗎……

約定什么了嗎？

啊，忘記了啊！

過了多少年呢？

一年？十年？還是一百年？

……

“小征好慢啊！”

“是啊，好慢！”

“好慢！”

“小夜還真是可愛啊，用這么奶聲奶氣的聲音說話，來，讓媽媽親一個！”

“不讓，口水很冷。”

“咦，真的假的，小夜討厭媽媽了嗎？嗚！”

“那好吧，只許親一下。”

“哈哈，小夜上當了，嗯啊！”

月兒看了看手表，距離七點只有三分鐘的時間。

雖然知道小征有事外出，但還是禁不住的擔心。

“等會要怎么懲罰遲到的小征呢？”蘇昕穎笑著自語道，“像上一次那樣讓他陪我逛街吧。”

“說起這件事，”月兒臉上露出同情的神色，“小征每次聽到逛街都嚇得不輕，昕穎姐到底對他做了什么？”

“那也不能怪我吧，好不容易跟一個男生約會，他卻緊張的不會說一句話，完全像個女孩子。”

“當時我說過了，最好不要和小征約會。”

“哎，我當時只以為你是嫉妒呢。”

“哼！”

“那等小征過來，就懲罰他被媽媽親一口吧。”小夜突然湊到蘇昕穎耳邊神秘兮兮的說道。

“咦，為什么？”

小夜捂著臉做出很害怕的樣子：“因為口水很冷啊。”

“哈哈，那好吧，等小征來了，就罰他被我們一人親一口。”

“嘻嘻。”小夜仿佛奸計得逞一般愉快的笑起來。

月兒臉上也不禁浮現出一絲微笑。

地面，轟隆隆的一陣顫抖。

……

“我用一萬年的時間，跨不過這一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