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嚼過！”方大魁明顯吃了一驚，手中的煙頭一抖掉了下來，隨即又一腳踩滅，嘴唇抖了兩抖，喃喃說道：“這……怎么可能……”

是啊，哪個變態的沒事嚼人指頭吃？那得多大的仇恨，我感覺頭皮有點發麻。

“這起案件……”張姓法醫吸了口煙，憂心忡忡地說道：“不好說啊，我已經收集了一些證物，等我回去，整理一下，再研究一下尸體，會寫份書面報告的……”

正說著，車子突然停了下來。

“怎么回事？”方大魁扭頭問司機。

“不知道，前面的車突然停了。”司機回答，說話同時，他已經開門下車去查看情況。

車內幾人沒說話，這起案件明顯不同與以往的兇殺案，看起來更像仇殺。但是兇手為什么選擇在荒涼的古墓區下手，而死者為什么又會去那地方，似乎就是個迷。如果說是盜墓賊，那幾人的穿著也比較像，標準的解放鞋，但是，為什么沒有村民舉報說墳墓被挖開的信息呢？

當時，我也在那四處觀察了一下，也沒有發現明顯的盜洞痕跡。可是，我口袋內的破玉是怎么回事，雖說成色很舊，可缺口很新鮮，似乎就在近段時間破落的。我伸進口袋摸了一下，想把這東西拿出來大家研究一下，可就在這檔口，外面傳來一陣明顯的呵斥聲。

“又搞什么名堂……”方大魁　眉頭皺了一下，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由于一路走來，大家各懷心事，走的很慢，上車的時候，盧達旺與盧彪又追上來嘮叨了片刻，現在，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尤其，是在這兩邊山崖的逼仄陰影下，黑色，更為濃重。

我也貓腰緊跟著走了出去。

原來，在前面一處地方出現塌方，從上面滾下一塊高近一米的巨石落在了路中央，外加一堆土擋住去路，連輛摩托都別想擠過去。所有的人都傻眼了，這么大的石頭，沒個專業的工具，只怕想動分毫都是個難題。

這么看來，我們都被困住了。臥槽，我有點凌亂了，這可不是一般的堵車啊，要知道后面的車，還拉著四具尸體呢。這情形，照老規矩，都是要我這個新人守車的。

這地方，夜黑風高，山荒人涼，外加四具細碎的尸體，想著就有點瘆人。

“草！”方大魁有點惱怒，抬腳在石頭上就踹了一下。

“那是什么？”突然，有個同事驚叫了一聲，手指著眾人上方。

呃？幾乎所有的人都抬頭望去：在離地面高約十米的地方，有一棵橫生的樹丫，借著一點點星光，倒影在天空，居然蹲坐著一個黑影，雖說有點枝葉遮掩，但依然能清楚看到。

“是只猴子吧”。有人輕聲說了聲。

上面的黑影，看著還真有猴子的模樣，只不過，看著比猴子大，按影子來說，或許還比人的體積大。

“不可能，猴群都是成群過夜的。”張姓法醫也來到這，張望著說道：“那有一只猴子單獨在這路邊過夜的……”

“除了猴子，這年頭還有什么東西能上樹的。”確實，這年頭，那么大體積，又能爬上樹的，除了猴子，似乎沒其他動物有這本事。

也就在這時，我能聽到一聲急促的破空之聲，就好像棍棒刮出的風聲。緊接著，只聽一聲悶哼，以及竹子插地的聲音。

眼前花了花，感覺出事了，看了眼身邊的一個同事，居然被一根木棍從胸膛插入，貫穿整個身體。我只看到他抽搐了一下，就倒在了地上，甚至連呻吟都沒有。

這情況發生的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可幾乎所有人都看清楚，是那上面的東西晃了一下，擲下來的木棍。

“是人！”方大魁驚呼了一聲，他想不到，這時候，居然會有人在這埋伏襲警，而且一出手，就要了一名同事的命。

所有人一下慌了，趕緊跑到車邊蹲下身子，避免對方的第二次襲擊。而方大魁已經掏出了他那把五四，朝上面的黑影就是“噹、噹”兩槍。

我拉著顧梅蹲在旁邊警車的輪胎邊，能清晰地聽到兩聲子彈撞擊肉體的聲音。心道方隊長好槍法，要知道這五四手槍，雖然威力大，但準確度，卻是大打折扣。

抬頭想看對方墜落的情形，可是結果卻出乎我們意料之外，上面那黑影就像沒事一樣，朝懸崖邊一躍，就消失在視線里。難道方隊長沒打中，是我聽錯了？我懷疑自己的耳朵，畢竟這是晚上，失手也很正常。

也就在大家躲避的幾秒鐘，除了兩名法醫和顧梅，所有人都掏出了隨身攜帶的手槍，有點緊張地看著上面。也好在，這次案件死人比較多，大家都帶了武器。

那個黑影雖然消失在眾人的模糊視線里，可大家的耳朵，都能清楚地聽到一陣雜亂的樹葉響，可以明確地知道，這個人在懸崖上爬動，而且速度很快。

這是什么人？我很奇怪，現在的光線，以及懸崖陡峭的地勢，他是怎么做到這么快的速度移動的？尼瑪，難道碰到傳說的高手了？

那名同事躺在地上，在警車大燈下能清楚地看到他已經死了，胸前的血留了一地，臉色蒼白，還在輕微地抽動。我感到很心疼，這人叫王德，才結婚兩月，尼瑪，老婆都還沒睡夠，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在這了，這警察當的真不值。抬了抬頭，我想找出那雜碎的行蹤，給他幾槍替王德保仇。

可是，除了雜聲，我們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草！”能聽到方大魁憤怒的吼聲：“媽的，什么東西，老子明明打中他了，怎么可能沒事？”他似乎對自己的槍法很有把握，同時也證明我當時聽到的不是虛聲，而是確實的子彈撕肉的聲音。

可是，誰中兩槍會沒事？誰又會在這伏擊我們？要知道，襲警罪很大的，而他似乎一點都不怕，出手就致命。

“有人看清楚嗎，究竟是人還是猴子？”方大魁再次吼了聲。

“看不到。”我慌亂地應了聲，看了看面前的顧梅，臉色蒼白，很緊張地靠在車門邊。“別怕！”我安慰了她一句，而她只是淺淺地笑了一下，很勉強，這事，不怕才怪。

“噹、噹。”有人朝懸崖的響聲處開了兩槍，可似乎沒半點效果，響聲依舊。

“可能不是人，沒人能在懸崖上爬這么快的。”張法醫說道：“但也不可能是猴子，這世界上，沒那么大膽的猴子，居然敢襲擊人，還不怕槍聲。”是啊，如果是猴子，就是沒打中它，有這四聲槍聲，也嚇跑了。

“草，難道是鬼啊。”方大魁罵道。

沒人接腔，也就在這時懸崖上的響聲突然沒了，好像對方突然停了一樣，也或許是受槍聲驚嚇跑了。寂靜了有一分鐘，依舊沒聲音，眾人才慢慢站了起來，可卻感到在這突然來了股極冷的風，有點凍臉的感覺，可手中的槍，還是緊張地握著。

“拿手電……”方大魁喊了一聲，有兩名同事從車內拿出兩把手電來，打開照向上面任何可疑的地方，卻沒任何發現。

“媽的……”他很惱怒，就這么突然失去了一個兄弟，卻連對方是什么都沒看清。“噹、噹”，方大魁又朝上面放了兩槍，卻驚不起任何動靜。

事情有點大了。別說他面對上面的領導，就是我這個小蝦米，都感覺這次回去沒法交差。居然會死個警察，而且是同事，更他媽的離譜居然是在眾人面前死的，當在九個警察的面，連對方是人還是猴子都分不清。

“快點，打120來……”方大魁不肯就這樣放棄希望，沖旁邊的我吼著。

我被他那鐵青的臉色嚇了一大跳，趕緊掏出手機，可在開機才發現，這居然沒信號！方大魁看我一臉的無奈，也知道是什么狀況，嚷道：“什么破手機……”一把打在我手上，將手機拍落摔了稀爛。

我知道，他此刻的心情糟透了，也不想辯解什么，默默地退倒一邊。倒是顧梅過來安慰了我一下：“別生氣，方隊長心情不好……”。她的眼角掛著淚花，有點癡癡地看著地上的尸體，正為同事的悲劇而難過。

幾名同事已經分散開來，用手電在懸崖上搜索著，希望能找出一點蛛絲馬跡，更希望能看到那玩意，所有人都火了，子彈上膛就等復仇。

沒人注意路上，我也一樣，只是聽到了一聲輕微的輪胎摩擦聲，扭頭看了眼后面。臥槽，那輛裝尸體的汽車，居然開始向后慢慢移動了起來。

“搞什么飛機啊，下車也不掛好擋，第一天開車啊……”方大魁罵了聲，向那車跑去。

但是——

“砰”地一聲巨響，伴隨著一陣玻璃掉地上的聲音，讓所有人都反應過來，車子不是自己滑動的，而是被人給弄動的。而從這聲音里，馬上就知道車子被砸了。

大家都是久經訓練的刑警，反應很快，兩把手電立刻照了過去，但還沒看清楚怎么回事。只見手電光亮下的汽車，像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外力，居然“呼”都騰空而起，帶起一陣怪風，翻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身，轟然一下，摔在原地，車廂完全變形，玻璃四處飛濺。

一群人，原本想沖過去的，被這轟天塌地的一下，全部逃兵似地退了回來。

而就在汽車翻身的瞬間，借著車頭的燈光，我清楚地看到了一個身影，毛茸茸的，像人，但很高，起碼有兩米，那張臉像猩猩，但又更接近人類，嘴角露著兩顆長長的獠牙，身上還披著一些類似衣物一樣的破布。

看到的時間，不過0.5秒，電光火石的一晃。

“砰”，車子摔在原地，靜了下來，但是，卻沒人敢再過去，想必，他們和我一樣，也看到了那個東西。是的，是東西，我確定它不是人！

“你麻痹的！”方大魁率先反應過來，提槍沖了過去，也不管看沒看清，對這車后就是兩槍，眾人也是一窩蜂似地沖了過去。

然而，那地方已經沒了剛才那東西的影子。它跑的很快，就像憑空消失的一樣。

“畜生，你媽的，有種給老子出來……”方大魁咆哮了一聲，狂怒地揮舞著手槍，可那里還有對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