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什么？

天空，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連一絲光線也沒有，同時也沒有一縷風。

天仿佛與大地粘合在一起，大地寂靜得如同沒有一絲生機，時間也似被禁錮，悄悄地停止了流逝。

"啊…"一聲尖叫，似撕裂了星空，掀開了天地，它如同一陣風，在天空中傳送。

"轟隆隆…"一陣經久不息的雷鳴，象是天道對尖叫的回應，它迅速地將那叫聲掩蓋，它認為，那慘叫似是對它的挑釁，它決不允許。

緊接著，一道白色的閃電，劃過星空，瞬間點燃了天空，照亮了大地，它似在尋找，誰對它不尊。

天空下，紅色的霧如同一張棉被，包裹紅色的大地。

無回嶺就睡在這張被子的西北角，無回嶺不高，地勢平坦，而且還有一個環形山谷，是旅者安營的好地方。

今晚山谷中，又樹起幾十頂圓形營賬，慘叫聲就源自帳群中那頂特殊的大帳。

大帳的特殊不僅是它比其它的營帳大十倍，而且呈方形，象一個籃球場，高高地聳立在正中央，如同那鶴，俯視著雞群。

營帳不是使用帆布圍成，而是用如黃金般的天蠶絲，天蠶吐的絲都是白色，除了是天蠶蠶王，千年天蠶蠶王吐的絲才會是這種黃色。

時間過了好一陣子，中央營帳平靜了，四周又沒有了聲音，世界又恢復如前。

"我…"秦浩然正準備將葉依然眉眉十八代祖宗咒詛一遍，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他不由自主地再一次發出一聲慘叫:"啊…"

秦浩然是某個電腦公司的售后服務員，葉依然則是這個售后服務部的主管。

秦浩然心中充滿了對葉依然怨恨，別人都回家過春節了，唯獨留下他，處理那上百臺待維修的電腦。

四天四夜，九十六個小時，秦浩然不記得吃了幾兩飯，喝了幾口水，上了幾次廁所，他只知道，他一直在維修桌前，廢寢忘食地工作。

秦浩然真的很累，很疲倦。疲勞讓他幾乎忘記了一切，厄運也就降臨在他身邊。

電，不知是電腦中的電，還是電烙鐵中的電，到底還是電插座板中的電，秦浩然分不清了。

他只知道是電，是電擊中了他，他無力掙扎，他也沒有反抗。

電流冒著淡藍色的火花，流向他的身體，秦浩然立刻聽到滋滋的異聲，聞到了一般由淡變濃的糊味。電火花燒焦了秦浩然的左手，叫停了他的心跳，讓他沒有了呼吸。

恨啊!這是秦浩然臨死時唯一的念，時間如果能夠倒流，秦浩然一定要殺了葉依然，不，先奸后殺，殺了又奸。

如果不這樣，他就不是秦浩然，他秦浩然就不是人。

"我還是人嗎？"秦浩然低頭看向自已的身體。不，他看不到自已，此時，他好象沒有了頭，自然也沒有了雙眼。

感覺，他只剩下了感覺，感覺自己似乎還存在世間。

"我現在在那里？"秦浩然茫然無緒，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飄，就象那空中的柳絮，頭很疼。

"頭。"秦浩然真的感覺自己已沒有了頭。"我的頭呢？"

他真想奢侈地大聲驚叫，但秦浩然叫不出聲，頭沒了，到那里尋嘴去發音。

無頭無臉，卻郁悶地多出正方兩個面的怪物，這是秦浩然唯一用心意會的。

"這是……人嗎。"秦浩然感覺自己絕不是人了，因為沒有一點人的特征。

雖然有腳，卻太多了，用心感應數一數，居然有一百多條，密密麻麻，排滿全身四方。

cpu，修多了電腦，秦浩然覺得自己目前身體就象那電腦的cpu。

但他認為自己決不是cpu，cpu是堅硬的，而他的身體是軟的，就象那塑料，能夠左右折疊。

而且cpu是真實的，但他的身體是虛幻的。

可是，秦浩然感受到，他與cpu有一個驚人的相似處，它們都有強大的運算能力和存儲能力。

另外，秦浩然發現，他身體內部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布滿了大小不一的血管，好似一個個閉合的電路。

同時，血管中流的不是鮮紅的血液，而是淡藍色的電流。如果增大電流，似乎，他的運算與存儲能力就越強。

"是什么？我是什么？"

秦浩然捫心自問，他弄不明白，自己目前這身體到底是什么。

身體中好像還有前世的記憶，以及他存于電腦中，大量他還沒弄清楚的知識。

"天??！上帝哥哥??！你在那里？我這人不象人，鬼不似鬼的身體，到底是什么？"秦浩然欲對天長呼，如果他有嘴的話，當然還要有天，可惜他沒發現天。

秦浩然自從有感覺以來，他就沒發現到這個世界有蒼天。

他只感覺自己在一個閉合的空間里，那空間就象一個天然的熔洞。

紅色的洞壁凹凸不平，紅色的霧布滿天空，散入空中的紅霧，只有密集了，厚實了，就凝成水，水滴滴滴答答滴落地面，地面逐漸化作一個紅色的湖。

熔洞內悶熱，沒有風，但有生命。秦浩然看到一只金色的金烏鳥，在空中追逐著一條白色的帶著翅膀的小蛇。

它們與秦浩然此時的身體一樣，均為虛擬的，就如水中月，鏡中花。

那金烏鳥體積龐大，有三米多長，而白色的小蛇弱小，它只有小指粗細，兩寸長。

空中，金烏速度很快，尖嘴不時啄向小蛇，似要一口將之吞下?？尚∩哽`活滑溜，它曲折前進，還不時改變方向，總是在關鍵時刻，躲避過金烏的尖嘴和利爪。

秦浩然面對空中飛翔的金鳥，自然而然從心底產生了懼意，他怕被金烏發現，就象小偷一樣，利用巖壁的凹凸陰背面偷偷摸摸，躲躲藏藏。

當他發現一個碗口大小的小洞時，立馬閃了進去。

小洞曲曲折折，陰森帶著寒意，還有—股腥味，讓人毛骨悚然。但秦浩然不顧一切，毫不猶豫向內洞逃去。

秦浩然進洞不久，還來不及仔細觀察小洞。就聽到"唰"的一聲，那小蛇也逃進了小洞。

小蛇發現洞中的秦浩然，先是一楞。

"你是誰？"小蛇的喘著粗氣問秦浩然，語氣中明顯帶著敵意。

"我是誰？"秦浩然舞動著那一百多條長腿，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如何回答小蛇的問題。

說自己是人類，秦浩然知道自己已經死了，這虛幻的身體也沒有一點人類的特征，同時也不知道身在何處，那小蛇與洞外的金烏又是什么東西？

憑著本能，它們決不是秦浩然所認知的畜類。至少，他不懂畜語，但他能讀懂小蛇的聲音，明白它的意思。

"朕管你是誰？跑到朕的識海就沒安好心。"小蛇雙眼升騰起無窮的怒火，一條長長的舌頭的口中吐出，模樣十分嚇人。

"識海，識海是什么？"秦浩然沒有理會小蛇，心中的疑問一個接一個，他對識海這個名詞也不了解。

他四下搜索一遍，這兒有海嗎？

小蛇被秦浩然的無視激怒了，他惱羞成怒地咆哮道;"放肆，裝什么，你這鬼樣子，非奸即盜，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平白無故跑入自己的識海，是敵非友，與洞外的金烏一股，肯怕是為自己的肉體而來。

真是剛離虎口，又入了狼窩。

"跪下，給朕跪下。冒犯朕，朕滅你九朕。"小蛇不甘心就止屈服，它色厲心懼地朝秦浩然大聲喝叱，但聲音中又自帶威壓。

秦浩然一聽，頓時火冒三丈，他死后的那股怨氣正無法發泄，終于找到發泄口，他大聲罵道:"跪，跪你個鳥。什么朕？你這個鬼樣子是皇帝，老子就是皇帝的老子。"

秦浩然奸笑了幾聲，自己感覺自己的謾罵也有些惡趣，cpu怎會有小蛇般的兒子，難道是非遺傳，變異？秦浩然心中都覺得好笑;

"兒子，滅我九族，就是殺你祖宗，斷你后代。"

"放肆，朕殺了你。"小蛇氣急敗壞，以他的習慣，是旨告部下沖鋒，但雙眼掃視左右，看到身邊空無一人。

小蛇一狠心，自己赤膊上陣，立馬張牙舞爪，氣勢洶洶地向秦浩然撲去。

秦浩然感覺撲面而來的殺氣，嚇了一跳，前世他可是五好市民，連螞蟻都沒傷過一只，那經歷過這種生死肉搏的場面。

斗斗嘴，他到還是內行，但面對小蛇的殺氣，立即手疲腳軟。

小蛇瞅著秦浩然的熊樣，心中竊笑。他將頭一揚，雙目一瞪，身體一扭，尾巴一甩，整個身體騰空，閃電般向秦浩然射來。

秦浩然慌慌張張向旁一閃，總算躲開小蛇的致命一擊，然后鼓起全身的力量，劃動那百多條長腿，帶著cpu般的虛幻身體，象螃蟹一樣，向后洞逃去。

秦浩然的身體雖比小蛇稍大，或許力量強于小蛇，但溫室中鮮花，生存能力，那里強過戶外的野草。

小蛇一擊不中，飛行的身體立刻撞在厚厚的巖石上，撞得他眼冒金花，小蛇口中發出一陣陣尖叫。

它扭動著受傷的軀體，望著秦浩然的后背，咬牙切齒，追了上去。

后洞就象一個小喇叭，越到后面，越來越窄小。

一不小心，秦浩然那四方cpu形的身子便橫夾在后洞壁間，一面朝內洞，一面面向洞外。

小蛇一看夾著的秦浩然，立刻眉飛色舞，它獰笑著，吐著長長的舌頭，雙眼冒著兇光，惡狠狠地向秦浩然幻體撲來。

"逃??！你到給朕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