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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無標題章節
夕陽下的某一天,蔡澤駕車去尋找春天。暖暖的春風,懶洋洋的春光,遠處一片湛藍的天,周圍都是嫩綠,春色像是和他約定好了,難得有機會出來春游,久違的舒適感油然而生。
他是那種會拼命工作到累到的人,可依舊是個小員工,拿那點可憐的薪水,干的活卻不比誰少。他總說自己是向往自由的人,卻總是在辦公室工作到深夜。
年過三十的他漸漸沒有當年那個毛頭小子的沖勁了,雖然依舊是埋頭工作,但他愈發透不過氣了,不再能樂觀的看待事物了,偶爾也會怨天尤人,在職場這么多年,到現在還是一無所成。
蔡澤今天本來是該工作的,準備出門卻被告知今天放一天假,原因是領導老婆過生日,要回家陪老婆,心情不錯,便給員工放了個假,想來平日都是周末也要加班的,就是領導表面上不說,也要因為各種原因,不得不往公司跑。
今天是難得的一天,放一天的假。蔡澤立刻就想到了去郊區自駕游,他很早就想了。等他準備好東西,已經是下午了,開著他那破舊的二手車,沿著公路向郊區開去。
心情大好的他開了車內音樂,自在地哼著小調。一直開到眼前一片無際的青山綠水,他才想該看看著是什么地方。車停在只能供一輛車通過的山路上,半天也不見一輛車。剛才其實還看到一棟房子,他本來還以為自己開得不夠遠,
手機還有信號,但找不到現在的定位,他看了看四周的一片山,眼前是沒有盡頭的樹,腳下是青草和叫不上名的野花,看來是荒山野嶺沒錯了。難怪找不到定位。不過,要是這改成風景區肯定會有很多游客,他想。
他后備箱裝有工具,準備在這野炊,但后備箱死活都打不開。
該死!我早知道該修修這破車了。他早知道這車有問題了,但一直沒時間更沒閑錢去修這個好不容易才買到的便宜二手車。
直到他坐在駕駛座發現打不著火,他才真正不知所措了,他用右手抓抓頭,單手從上衣口袋里掏出煙,叼在嘴里,沒點火。他下了車,天色漸暗,看樣子快要天黑了。這才想起剛才那棟他在意的房子。
這荒山野嶺的,怎么會有房子?也不像是有鄉下人會在這里建房子,那棟房子好像是廢棄的,老實說,如果不是現在這種情況,他應該不會想起那棟房子,但現在他打算去看看。
他找到那棟房子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他用手機照著亮,那的確是棟廢棄的房子,院外有兩棵大樹,枝葉繁茂,樹葉已經擋住了院子大鐵門的一部分,大鐵門已近生銹了,還落著灰,有些地方并沒有灰,倒像是有人來過。他推開門,門立刻發出“嘎吱”的聲音,格外刺耳。這里沒有人,他不再抱著找人的希望,而是抱著好奇的興趣進去看了。
這個院子并不小,院內一片漆黑,蔡澤手機發出的光亮變得格外刺眼。院內有兩棵老梧桐樹,樹完全沒了生機,枯老的枝葉幾乎呈黑色,地上滿是半黑般黃的樹葉,仿佛一下子步入了秋天。他踩著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走到房子前,面前有四個門,中間是樓梯口,可以直接上到樓上。他覺得奇怪,三個房門都是開著的,只有最右邊的那個門,格格不入的緊閉著。
他慢慢靠近那邊,試探性地拿燈光照了照,房門緊閉,他走近去看,門把手上沒什么灰,有人來過!蔡澤咽了咽口水,心中生出一絲緊張,緩緩伸出猶豫的手。門鎖住了,打不開。
突然聽到有聲音,猛然轉過身,用手機對著周圍一頓亂掃,那道白色的光在黑暗中狂亂的舞蹈著。他緩了好一會才聽清,是風吹樹葉的唰唰聲。他膽子并不小,但因為這個詭異的房子,可能有點大驚小怪了。
重新振奮了一下,蔡澤的目光又放到了那個門上,他鼓勇氣敲了門。木制的門發出空調孤寂的聲響,很快便卷入風聲和落葉聲中。
門依然緊閉著。
可能是工作壓力太大,有點神經質了?他這么想著,轉過身正要離開,就聽見身后嘎吱的一聲,是開門的聲音。他楞在原地,一種緊張感頓時涌出,瞬間感到快要窒息了,這不可能有人,他不敢回頭看,卻又猛地轉身看。
一個長發的女人,那門開著,那人站在門框里。蔡澤嚇得往后退了兩步,手上的手機差點掉落,他握緊手機,瘋狂的用手機照射著,這才看清那是個長發的男人。
他一雙深邃的眼睛讓人印象深刻,眼球陷得好像怎么找也找不到,上面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一雙厚眼皮沉重的好像隨時都可能掉下來。他目光無神,像從未睡過覺,眼里除了憂郁,什么都沒有。
那個人也許也在驚訝,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含糊不清地說:“想不到這么晚了還有人來。”
蔡澤好不容易從他的眼神里掙脫出來,緩了好久才敢去看他,那時才驚訝地發現他是個高個子,也許他沒那么高,會那么想是因為他身型修長,像剝了皮的骷髏。一副仿佛沒有靈魂的身軀外套著破舊的黑色夾克,皮都掉的差不多了,基本上是灰白色的,鞋子也是不知道什么牌子的沒皮的皮鞋,像斑點狗一樣。不過,和他骨子里透出的那股落寞勁比起,簡直不值一提。
蔡澤抑制住內心的恐懼,他可從不信妖魔鬼怪這一說,“這里怎么會有人?”
“我住這里啊。”那人面無表情,走進屋內,拉開了窗簾,月光從另一面透過來,屋子里一下子有了光亮。
蔡澤站在門外張望,屋子里一張單人床尤為突兀,其他都是擺放的亂七八糟的生活用品,鍋和碗堆在一起,有一個大水缸,看上去有些年頭了,旁邊是一個用土堆著的,像是做飯用的。
大概確認這是個人了,蔡澤還是不敢進去,他實在想不通會有活人住在這里。
“你怎么不進來?”那人蹲在鍋碗間,看著蔡澤,“好久沒人來我家了。”
“你說這是你家?”
“對啊,我住在這里。”
那個人把蔡澤帶到后院,那里不像前院一片漆黑,倒是被月光照得很亮。他很好相處,蔡澤很少見這么友善的人。便放松一些和他聊了起來。這才知道這個人叫馮子攸,已經住在這好長時間了。
當蔡澤問及他為什么要住在這里時,馮子攸從臺階上站起,目光如水,動情地說:“因為小舟啊。”
馮子攸說,他和小舟相戀多年,小舟喜歡清凈,他們后來找到了這個清幽的地方,在這里建了家賓館,盡管很少有客人,可因為小舟喜歡,他們也就一直這么堅持下去了。但后來小舟在這里得病死了,他便一直在這里,從未離開過。
“我想念她那澄澈的雙眸,我想念她那曼妙的身姿,可她已經……”說到這時,淚水在馮子攸眼中打轉,好像隨時都可能落淚。蔡澤聽過許多凄慘的愛情故事,但見還是頭一次。
“我就把她埋在后院,在這個月光如水的地方,你右手邊那個石頭就是她的墓。”
蔡澤往右手邊看去,不遠處有一個圓土堆,上面擺著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雖然被馮子攸的愛情故事打動,但還是背后一涼,十九分的瘆得慌,他不再看“墓”,轉過頭看沉浸在悲傷中的馮子攸。“現在像你這樣專一的人不多了。就算有別人也會認為他是個瘋子。”
馮子攸依然沉浸在悲傷里。
真想安慰安慰他,但蔡澤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說了自己想說的:“真是令人羨慕啊,這么真摯的愛情,其實就算是被人看做瘋子也無所謂,不是嗎?如果愛一個人到如此境地,那確實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見馮子攸沒有說話,蔡澤繼續說:“現在的人都太浮躁,對待愛情都不再那么神圣了,連結婚都是結了再離,離了再結,愛一個人像游戲一樣隨便,像你這樣,一看就和小舟情真意切,這么高尚的愛情,難得啊,難得。”
“可小舟已經不在了。”
“她還在啊,你愛著她,她也正愛著你,說不定現在她正看著你呢,所以你要好好活。”
蔡澤站起身,到馮子攸身旁,想伸手拍拍他肩膀,突然看到馮子攸眼睛里有一種冰冷的光,一股寒意透到骨子里,那感覺如同骨頭被人拿鋼針釘了幾個洞。蔡澤手伸到面前,顫顫地不知道怎么收回來的。月亮散出一種耀眼的光芒,看著夜幕下這兩個人……
蔡澤在馮子攸家里度過了一晚,第二天早上醒來便告知馮子攸自己要離開了。車子放了一晚,現在去修一修,說不定還能修好。馮子攸攔著他,說是吃完午飯再走。蔡澤也知道他是好意,“可是你這能有什么吃的?”
馮子攸從地上撿起菜刀。聲音從他半張的口中傳出。
“當然有。”
陶源源本來只是路過,但她被這么美好的風景所吸引。已是盛夏,這里依舊格外涼爽,氣候宜人。她忍不住停車駐足欣賞美景。
她沿著路散步,一路上都是鳥語花香,驚奇的發現遠處有一棟老房子,想來也是廢棄的房子,可這附近罕有人跡,怎么就有那一棟房子,她出于好奇開車去看。
這是荒廢的,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陶源源注意到了大門旁柱子上掛的門牌,被樹葉遮住了很隱蔽,她拉開樹枝去看,門牌上的字很模糊,一時間認不出來,她仔細地想也沒能想出是什么。
她直接走向院內,除了最右邊的那個門,所有的門都關著,這使她感到好奇,走過去看,屋內雜七雜八的生活用品隨意擺放,是人生活過的痕跡,她正感到奇怪,聽到背后有聲音。
“你來這干什么?”
陶源源嚇得轉過身,是一個身材高瘦的男人,為了給自己壯膽,她反問:“你是誰,你來這里干什么?”
“我叫蔡澤,這里是我家。”
“你家?”
陶源源得知了,這個留著不長不短的頭發的男人叫蔡澤,他已經在這住了一段時間了。是因為他弟弟子攸。他們兄弟感情很深,弟弟的夢想就是在這里開個賓館,夢想是實現了,可弟弟卻因病去世了。蔡澤把他埋在了后院,因為不想離開他,便一直住在這里。
這是個重情重義的男人,陶源源這么想,不禁對他心生好感,怎么還會有這樣的人,她所認識的那些男人,一個個都是見利忘義,貪財好色的小人。
可能是被蔡澤的義氣打動,陶源源覺得自己還會再來看他,說希望能和他做個朋友,他也露出欣喜之色,欣然表示同意。
陶源源剛走到大門口時,聽見蔡澤喊住自己,蔡澤正站在門口,手里揮舞著一把菜刀。
“吃了飯再走啊。”
“不了吧。”陶源源微笑。
突然之間,蔡澤像換了個人,沖她詭異地笑,激動地揮舞著手上的菜刀沖她跑來,她還不知道說什么,蔡澤就已經快沖到她面前了,那刀分明是沖著人來的。她嚇得拔腿就跑,那一瞬間她想起了門牌上的字。
“仁人精神病院。”
她瘋也似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