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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卜
時年夏日,烈日驕陽,適逢水神風神大婚,天帝太微為籠絡人心,意欲以天帝長子婚配水神長女。聞言者,皆嘆氣,不受寵的長子,和一個莫須有的連影子都沒有的水神長女,這都什么和什么?
“如果早知道今日的結局!本座定不會走上這一條路,孤苦一生。本座定不要再遇見她,再次承受這種愛而不得的痛苦!”
“那一條龍死的好孤獨。”和昶躺在草地上,對于大殿上的喧囂表示充耳不聞,實在過于虛假的恭賀讓人聽不出幾分的意味。手上的酒壇子骨碌碌的滾遠了,惹得和昶坐起身來,迷蒙著眼,伸手準備去夠,卻見一雙小皂靴立于面前,那人彎腰撿起,遞給了她。和昶定神一看,噗嗤一聲樂了,這可不就是剛剛卜算到的悲慘故事結局的主人公么?
神仙能卜算到神仙的未來么?能,唯斗姆元君與和昶。和昶她有調動四季的力量,為人所忌憚,相比于風水二神,風神的妹妹,太微更想招她入門下,助他平六界。那個人隱于山海之間,神鬼難尋,閉上眼睛,凝神靜氣,手指輕劃,調動自然的力量,頃刻之間便可推算出萬般的未來。斗姆元君是曰:“切不可知他人結局而插手改變,一點變數可引來大的災禍。”和昶卻笑,這未來一說皆為定數,但若不嘗試改變怎知不能?
和昶瞅著潤玉,笑的挺肆意妄為的:“你就是那位白龍小少年?”接過酒壇,支著頭,覺得這一位孤獨慘死真真的有點暴殄天物了,瞧瞧他臉上似乎還有些傷,定是荼姚叫人懲罰,暗里下了手。潤玉聽見“白龍小少年”后一愣,想著白色的龍好像就他一個,繼而恭敬道:“我名叫潤玉,不知前輩是?”“春神,和昶。罷了,我推算爾爾,想了數種改變未來的方法,終究發現只有一條路能救我的風神姐姐于水火之中,將她摘除在外,平安渡世。”和昶站起身,歪歪斜斜,摸了摸少年的頭,準備回大殿,示意他跟上來。就算看到了事情的結局,那她也一定要爭取一下改變未來的命運。
她背對著若有所思的潤玉,忽然開口:“潤玉,你是愿意平凡一生,還是權利在握,孤獨萬年?”潤玉此時還在驚訝于她的身份,早就聽說世間有一位掌管四季的神仙,隱于山野,不見外人,現如今一見,倒還真是被她不羈的樣子驚到了。潤玉被忽然問到了問題,驚訝了一下,繼而思索了三分:“若能平安度日,平凡一生又有何防,潤玉不愿孤獨萬年,權利有何用?”此時他深受荼姚的厭惡,因為旭鳳的緣故,背了很多的黑鍋,平白受了很多的冤枉,只想平安活下去,哪里想得到別的?“別驚訝,我只是發現,你……罷了,不說也罷,你便是不要后悔。”不易令人察覺的笑,讓人難以預測。
只是發現,要是讓臨秀活下來,必須要讓這潤玉遠離權利的紛爭,最好的方法就是帶他走。這之間千絲萬縷的關系,卻居然也救不下來一個洛霖,要救了洛霖,臨秀必然會死,或二者皆遇不測,這萬般可能,居然僅有那么一條是能救下臨秀的。
大殿之上,太微正準備同洛霖立下上神之誓,準備將潤玉和水神長女婚配。和昶一聲“姐姐”阻止了一切。太微看到英姿颯爽,一身素衣的和昶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像是尋了多年的寶貝忽然自己跳出來了,自動忽略她手上的酒壇子。
“和昶來得急,禮物未準備半分,既然如此,那便算上一算,也全了天帝陛下的疑惑,屆時天帝陛下再應我一個條件便行。我知天帝陛下心系自己的位置,不用同和昶掩飾什么,和昶知曉,那便為您卜上一卦。”太微被說中了心事,緊蹙眉頭,又有點好奇自己的未來命運,點點頭,同意了和昶的要求。一愿換一愿,公平的很。
和昶腳下生風,閉目抬手,一揮手,瞬間又什么都停了。“六界將因水神長女動蕩不安。”了了十二字,硬生生的讓太微把想拉攏洛霖而說出的話憋了回去。
這十二個簡單的字,讓洛霖聽聞之后很是驚訝,他看了看臨秀,又看了看和昶,和昶輕挑眉,不再多說一句話。
洛霖和臨秀二人之間怎么回事,和昶清楚的很,在遠處偷看著的梓芬是怎么回事,和昶也清楚的很,就算洛霖不會讓臨秀生下長女,太微也絕對會阻止長女的出現。洛霖他們二人的逢場作戲還真是厲害。
“那春神的條件呢?”太微即使是在這卜卦的結果中難以自拔,也不忘自己答應了什么。“我要潤玉,我要他和我走。”手指了指剛跟上來到達這里的潤玉。太微一臉便秘的看著潤玉,不想同意,但又想起剛剛的確是答應了,沒辦法。
“和你走?和昶,你知道你在說什么?”臨秀蹙著一雙秀眉,呵斥道。和昶吐了吐舌頭,背著手:“十分清楚,長姐聽的沒錯,我要帶天界大殿走,據我所知,他現在是天后不喜,天帝不愛,不如同我隱居,學習,遠離世俗,也好免去天后心中的猜疑和妒忌,也算是保他一條命。如何?天帝陛下,在和昶告知你未來的情況下,你已然知曉自身的命運,現如今,這一個條件不會不滿足吧?”太微的確遲疑了,他的確對荼姚懲戒潤玉的時候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對于潤玉,他既不重視,但貿然帶走,卻又為難。但是再不疼愛的兒子,也是確些情份在的,萬一他真的哪天死在荼姚的手下,那就真的不好了,如果潤玉跟了和昶,那便更容易拉攏她了。瞧了一眼定定的站在遠處不敢上前的潤玉,太微終究點了頭。
潤玉記得第一次拉住和昶的手的時候,她低著頭笑語盈盈的樣子,順著眉,和昶笑曰:“我虛長你千歲,但你又不能叫我姐姐,若是喊不慣師尊,便喚我一聲姑姑吧,總的將來知道我這么做的原因后不要那么恨我。”潤玉也記得,那天的風挺好的,有人用自己的權利帶他離開了牢籠,牽著他手離別時又重復的話:“六界將因水神長女動蕩不安。你們好生思量,長姐,若是有一日覺得難受,便來聽風崖,吹一陣東風,我會來找你的。”
和昶知道,水神長女就是一個結,時刻纏繞著眾人,太微放話,這十二個字,禁止對外宣揚。
洛霖才不會和臨秀生什么孩子。太微看他們二人的眼神都不對了,加重了他對二人的猜忌,也時刻想著怎么除掉所謂的水神長女,但又思索,一個小小的未知的人,怎么會讓六界都動蕩不安?
潤玉于和昶便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但帶走他卻又是救臨秀最關鍵的一步棋。沒了一個穗禾還有下一個妒忌的人去殺了風水二神,這也是和昶推出來的。萬般推算中,這二人都落得一個慘死的下場,唯一一條,險中求了勝,與和昶帶走潤玉只那么一絲關聯,卻是致命的重要聯系。牽一發而動全身。
可是,和昶忘了,自古以來,師尊都是一個很危險的職業。
溫柔的臨秀是和昶的軟肋,但洛霖從來都不是。長久的眼見為實是和昶知道二人大婚是為逢場作戲的理由。
“長姐,聽風崖的風告訴我,你說你很不愿嫁于你的師兄。”可是在我的卜算中,你死的是那么的無辜,潤玉他又是那么的孤獨。
潤玉終究也會成為她的軟肋?
若于隱世,那便是潤玉的幸事。
記得幼時,舍不得燕兒離去的和昶,私心的停住了春天,導致了人間那年顆粒無收。是臨秀為她領了天罰,過去了好久才養了回來。所以這是欠著一條命,必定是要用自己一生來還的。
春神,引導著四季更換,幽靜的山谷常常回響著悠長的鈴聲。聽風崖的崖底深不可測,彌漫著大霧不能知道它究竟有多深,霧的下面卻是另一番風景。這便是和昶隱居的地方了。
潤玉立在橋頭,眺望著遠處,目及之處,皆為草木,了無人煙。本該快樂的年歲,背影卻充滿著憂傷。和昶走去,拍了拍潤玉的肩膀,讓他放寬心。“你便在此好好修行,你我有緣,帶你來此,你想走,我不攔你,不過,話說前頭,潤玉,你的母神遲早有一天會除掉你。誰人不知她佛口蛇心,表面上裝出一幅母慈子孝,背地里卻不知給你使了多少絆子,可惜啊,無人敢管。”潤玉也的確受夠了荼姚不分青紅皂白的責難,卻又在無比貪戀著那過去曾有的為數不多的關愛。
璇璣宮的潤玉那一天變成了聽風崖的潤玉。
于太微來說,只是少了一個兒子,還有另一個在,于荼姚來說,旭鳳少了最大的競爭對手,不要太快樂。
曾經的人們追逐著功名利祿,卻又何嘗不是被人所羨慕著能有平凡的生活?
那一年孤獨慘死的潤玉,那只手高高的抬起,虛虛的抓著什么東西,床邊的人哭的十分虛情假意,只盼他早一點咽氣,好將天帝之位傳給他。棠樾這孩子終歸白疼了一場,不知道潤玉后悔了沒有。
潤玉常常在想,和昶為什么要帶自己來這聽風崖,崖底靈氣足,便是修煉的好去處。問及緣故時,和昶總是笑的開心:“你說你想過普通而平凡的生活,我便救了救你,你也知道,我這崖底,活得十分孤寂,那從此以后,你我二人相依為命,互相陪伴。你陪著我,我帶你離開牢籠,你我二人都有所得,何樂不為?”
荼姚聽說神鬼難尋的春神在水神和風神大婚典禮上要走了自己一直的眼中釘潤玉,心中百般滋味,可確實想想,春神對權利無興趣,帶走了潤玉,也算是為她和旭鳳除了一個礙眼的人。把梓芬從臨淵臺上逼下著實讓她痛快至極。
潤玉是荼姚的一根刺,水神長女則是太微心中的刺。太微也甚是后悔將臨秀強配給了洛霖。洛霖是一個好父親,卻從來不是一個好夫君。
潤玉揉了揉眼睛,仿佛看見和昶在哭,不知道在哭誰。還能哭誰?自然是臨秀。和昶看著愈發風姿綽約的潤玉,忽然不敢看他的眼睛。
時間其實過的挺快的,跟著和昶的潤玉臉上漸漸的有了笑意,偶爾卻還是想家,想那其實根本不存在的親情。
那十年的花斂蕊不開,四季的交替空留了氣溫的變化,人間死氣沉沉,和昶這位春神因為梓芬的逝世平白受了人間很大的怨氣。
那十年也是潤玉最難挨的十年,長身體的潤玉還不能像和昶一樣辟谷,天界何曾問過這個兒子的死活?他病倒了,饑餓,體力不支,導致高燒不退。
和昶嘆著氣,摸了摸他的額頭,給他度修為,好讓他挺過這一個難關。
“手好暖,好久沒有人這么關心過我了。”
似乎這件事過后,潤玉開始依賴了和昶,就像和昶依賴臨秀一般。
潤玉不知道的事情是,和昶貴為四季之神,生得一番博愛的樣子,心里除了臨秀卻也不想裝他人。對于情愛,更是遲頓的很。
再然后,那難熬的十年啊,天界自然不會短了旭鳳的吃食,那一直清貧的和昶和潤玉就不同了,和昶喜歡辟谷,潤玉來了之后才開始了屯糧,一年一屯,一屯吃一年。然后就又多了好多的事情,很是煩躁。
斂蕊不開的十年里,鳥獸不走,糧食不長,潤玉見著日亦見底的米,甚是擔憂,倒是和昶一敲潤玉的腦袋,讓他別想那么多。
“那便讓世界陷入沉睡當中,等到漫長的冬季過去,春天就又回來了。”那么就陷入沉睡當中度過這場劫難吧!
那時臨秀帶來了消息,花神逝世了,那個時候,潤玉正在讀著書,苦心鉆研書中御水一術,時不時看看面露苦色的和昶,和昶只是擔心,那一日終于越來越近,自己計劃到底能不能行。卻半分也沒有聽到天界有關于潤玉的消息。
“你這爹也太狠心了,雖說你跟了我,兒子有沒有吃的,他卻半分不關心,估計連你多高,生辰年歲都不曾記得。”和昶敲著桌子,一點都不避諱,順便瞟了一眼狼吞虎咽的潤玉。
潤玉喜歡吃甜食,卻好一口酸梅,床頭放著一小罐腌制的梅子,是他素日里功夫練的不錯時和昶獎勵的,卻比任何的補品都要有用。
“提高自身的修為與境界,比任何吃什么靈芝寶草要來的更有用。”和昶用木劍敲了一下潤玉的腿,讓他站直,背挺好,否則手不留情再來一下。
等到糧食吃盡,和昶有點面露苦色,搖頭。“潤玉啊,咱沒吃的了。”潤玉卻道自己一點都不餓,堅持了三天,終于病倒了。
故事的主人公從來都是和昶,卻永遠都不是潤玉。
潤玉發著高燒,難受極了,沒有草藥,沒有吃食,孩子的他難以熬過漫長的冬季。
“師尊,玉兒難受。”沉默寡言的潤玉第一次開口述說自己的感受,無法讓人忽略,不喜歡麻煩別人從來都是他的性格,喜歡把自己的東西讓給別人也是他的忍耐。和昶摸著他的額頭,給他渡著修為,絲毫不吝嗇自己修煉多年精純的修為要多久才能再次修煉回來。
明明只比他大個千歲,卻活得像他的媽,這真的是最大的玩笑了。
和昶也沒想到,到最后,整個把自己搭了進去。
年幼的潤玉就這么跌跌撞撞度過了這十年,來年草鶯飛的時候,他奔跑在草地上,揮著手,喊和昶來看天上的燕兒。和昶揮著手,面露喜色,白色的大地,冰雪消融,又是一年春日。
“師尊!你看,這燕兒好美!”潤玉指了指屋檐下筑巢的燕子,像發現了什么寶貝似的,向和昶炫耀著。和昶點頭,認同他的話。彼時不到胸口的小少年,此時已然和她一樣高,性子也開朗了許多。
究竟什么東西悄悄的在他心底發了芽,卻又礙于世俗的眼光不愿承認?
臨秀傳來了消息,天后要生辰了。特地邀請了和昶,雖說和昶不想去,但是又明白荼姚的意思,無非就是想看潤玉死沒死唄。若是見得他長得比旭鳳好,估計她會氣瘋!
潤玉長得如此的英俊瀟灑,這世間應該無人不愛的吧,卻見他喜歡那一把折扇,扇動間,陰風陣陣,可滅陽火,專克旭鳳,是和昶找來給潤玉防身用的。
“師尊!”見到她來之后的潤玉,停下練功的步伐,很是乖巧的喊了一聲和昶,臉上笑語盈盈,絲毫不見當年的陰郁和寡歡。
過目不忘是潤玉的本事,旋轉起身跳躍,這就是簡單的練武的架勢。一把間霜扇被耍的眼花繚亂,扇面上的“惠風和暢”被某人吐槽像是犯了自己的名誨。
風中傳來一封信,和昶伸手接住,目光中漸漸露出擔憂,最后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聽到聲音的潤玉很是好奇信上寫了什么東西?臨秀傳信來,無非說的就是天后壽宴,實在推脫不得,必須得去。
潤玉知道消息卻只說著見招拆招。和昶頭一次覺得潤玉智商捉急,拍拍他的肩,抬頭看他:“?唉,要是荼姚看你看得這么玉樹臨風,修為造詣都比旭鳳強,你覺得你還有活著回來的機會?”
掌管四季的春神見到荼姚也是要恭敬的問好的。況且自己掐指推文算得潤玉有這么一難,又無法逃脫。
“師尊,?那玉兒不去了?”“不去?為什么不去?不去的話你那嫡母估計又要在外造你的謠!見招拆招!”這番話聽得潤玉低頭咧嘴笑了起來。無論如何,師尊會保護他的。
天后的壽宴的確辦得很是奢華,吃穿用上,極盡所有,素日里見不到的珍品也在這里如同常物一般。
旭鳳帶來的一個侍童極盡無禮,惹得荼姚很是不快,她看上的人選是穗禾。旭鳳是公認的才俊,修為也極佳,對那侍從又是不一般。
和昶步伐輕快的走進來的時候,明顯看到大家朝這里看來了。臨秀很是高興,她們也多年未見,簡單的互相點頭就算打招呼了。眾人的目光其實被身后的潤玉給吸引了,畢竟多年未見的大殿已然長成了這么一個溫文爾雅的小伙兒,見誰都面帶禮貌性的微笑。和昶明顯看到荼姚的臉色拉了下來。旭鳳的風頭被搶了,她自然不快,何況,
潤玉是太微背叛她的證據,是她的恥辱。
鳥族喜歡奢華的東西,潤玉送上拳頭大的夜明珠恭祝她壽與天齊的時候,荼姚還是禮貌性的回應,還有就是太微簡單的寒喧。
習地而坐,潤玉瞧著一直在看臨秀笑得十分高興的和昶,假咳了一聲,給她倒了一杯酒,二人相視一笑,繼而被旭鳳帶來的侍童吸引了目光,那侍童惹惱了茶姚,鎖靈簪一落,倒是露出了一幅驚為天人的美貌來,生得極像當年的梓芬,看得太微的眼睛直勾勾的。潤玉要是曉得這一位差點成了他的未婚妻不知道如何感想。
穗禾一臉怨毒,再加上那個名為錦覓的仙子毫無教養信口胡說滿嘴跑火車,公然討論什么“靈
修”一類的問題,讓人不由得為剛剛看到她容貌產生的好感硬生生打了個折扣。
梓芬可就只是憑一張臉就能禍害眾生,讓一堆男人圍著她轉,也不怪茶姚恨她入骨,如今看來,這梓芬的女兒,又來禍害她的兒子,她肯定欲除
之而后快。
太微到底是對梓芬有情的,回想當年的恩怨,只恨自己沒保護好她,讓這么一個六界第一美人香消玉殞。
和昶瞬了一眼錦寬,便問著云淡風清,啥表情都沒變的潤玉有何看法。潤玉只回道:?“空有皮囊,毫無教養,靈修一事都能堂而惶之公然討論,真是欠缺管教。”最后又補上一句:?“與師尊相差甚遠。”和昶佩服潤玉空口說瞎話的本事。洛霖和臨秀對視了一眼,仿佛又知曉了什么事情。
到底錦覓是水神之女還是天帝之女,這還是要他二人自己去發現的。
宴席結束,潤玉被茶姚以寒喧之名義叫了過去等待他的是一場雷刑。茶姚懲戒人,總有理由這次是以“多年未盡孝道,小懲以示警告”,心里卻想著潤玉的優秀已經開始擋了旭鳳的路,恨不得他馬上死掉!和昶同臨秀在訴說著姐妹情深,太微卻宣她有事要商議。
還能什么事情,這難得一見的機會,太微早就不滿足“六界將因水神長女動蕩不安”這十二個字了,況且臨秀和洛霖這么多年都沒個孩子,哪兒
來的水神長女?和昶嘲諷的很直白,直言道天帝陛下不用那么虛偽。“潤玉活得那么謹慎,天后還
是不愿放過。天帝您不就是想知道今天的那個仙
子是誰么?和昶有個條件。”太微被戳中了心事
一時間臉色難看,多年前,一個十二字的預言帶
走了潤玉,現如今又來求她推算占卜,她又在提
條件。
“大災十年,天界對潤玉不聞不問,和昶求的不
多,只求日后您與天后不要打擾潤玉便可。天帝
陛下不就想知道那錦覓是誰么?她便是水神長女,洛霖和梓芬的女兒,六界動蕩不安的源頭。”這番話驚得太微半天無言,他的位置怎么來的,他心知肚明,和昶卜算的能力有多準,他也心知肚明,沒想到,以為永遠不會出現的所謂的水神長女在自已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開始和自己的兒子走那么近了。
“天帝陛下,現已如此,我那好姐夫和您的好兒子肯定對錦覓下不了手,我那仁慈的長姐又肯定看在梓芬的面子上護著錦覓,總覺得我的占卜是無中生有,想存著僥幸心理,錦覓就是一只受傷的老虎,死了還好,放虎歸山,死的就是旁人了,您還是擔心一下他們大婚上獻給您的那杯酒里有沒有煞氣香灰吧!”
這好了,一下子就告訴了太微存活之道,可惜啊,旭鳳后來光想著造反,白白浪費了他爹的苦心。
潤玉被加以雷刑的時候,難熬之季,卻見著自己的小師尊急匆匆的跑進來,義正辭嚴的同茶姚要
的小師尊急匆匆的跑進來,義正辭嚴的同茶姚要人,恍惚間聽到了什么“天帝下令不再過多問責潤玉,潤玉由春神仙上帶回居”之類的話,心里泛起一份苦澀,到最后,真正關心自己的居然只有自己的小師尊。
茶姚聽著和昶的保證,保證潤玉不會擋著旭鳳的道,一切如茶姚所愿,不再出現在她的眼前,礙她的眼了,只求讓潤玉平安度日。潤玉心里關于親情的最后一分幻想,破滅了。
茶姚假惺惺的關懷了幾聲潤玉,便這么放他二人走了,眼下錦覓才是她要對付的人。
洛霖和臨秀還沒得到關于錦覓身份的消息的時候,和昶已經和潤玉回到家了。潤玉的背上被劈的血肉模糊,看得和昶不由得心疼起了三分,喃喃自語道自己辛辛苦苦好好養大的少年,怎么就遭了這么大的罪。
潤玉后來再也沒開口叫過一聲師尊。只道:?“上神只比潤玉大上個一千三百七十三歲,潤玉覺得叫聲師尊實在是把你叫老了。”
和昶知道,潤玉喜歡上了自己,擺擺手,聳肩,有些無奈:“不愿叫便不叫,隨你開心。”
喜歡上她,也是她早就計算好的。深情如潤玉,一生只會愛一人,便會奮不顧身,哪怕是搭上自己的命也要愛她。
潤玉要對抗的卻是世俗的眼光,哪有徒兒能和師父在一起的?
曾經跟在和昶身后抑郁寡歡的少年,不知何時何日都長那么大了,已經摸不到他的頭,安慰他,讓他放寬心,不用寂寞。
大約她唯一沒有算準的一件事就是自己也會喜歡上自己計劃中的那個人。
到底誰才是那個局中人啊。
清清冷冷的日子就這么平靜的過著,和昶每每都要說上一句潤玉愈發的沒規矩,現在都開始直接叫她大名了。
潤玉偶爾看天,一片白茫茫的霧氣,又看著池子里的水,苦笑一聲,此生不為親情所累。
“潤玉,長姐帶來消息,水神長女出現了。”正坐在石頭上的潤玉聽言轉頭,一臉疑惑,不知為什么要告訴他這個消息。和昶嘆口氣,繼續說道:“我本遇見你是個偶然,見你活的十分艱苦,想帶你脫離苦海也是真的,可是,做為條件,告訴你父帝一句話,占卜得到了十二個字。”再給潤玉一個腦子,他都猜不到是什么話,只是皺著眉頭等待接下來的解釋。和昶舔了舔嘴唇:“六界將因水神長女動蕩不安,可是之前你的父帝打算將你和那水神長女做一段姻緣的,然后好像被我給打亂了。那天宴席上見到的美人就是水神長女。啊,我的長姐,平白做了人家的后媽?”
潤玉聽完這番話,暗自慶幸,幸好沒有把他和那什么所謂的水神長女牽扯在一起,他對沒有素質,沒有教養的女孩子實在是不敢恭維。沒素質沒教養和純真無邪是兩回事兒。
天界的事貌似挺亂的,什么天后之子對水神長女一見鐘情,拋棄了一直暗戀他的表妹,可惜錦覓是個不通情愛的。
“情愛是什么東西?喜歡又是什么?”和昶喃喃自語,在聽聞錦覓下凡歷練一事后,發出了此番疑問,手上的梅子骨碌碌的滾遠了都不知道。潤玉悄悄的走到她的身后,嚇了她一跳。“和昶上神可有喜歡的人?”“你心里沒數?這幾千年,就咱倆呆這么個地方,我能喜歡誰去?”
她知道潤玉喜歡上了自己,可是她只是知道這件事,她又不喜歡潤玉,哪知道什么感覺?
“可是潤玉喜歡你。”
從第一次見到肆意的你,再到你義無反顧帶回我的你,后來十年大災日日輸送修為的你,親手做梅子的你,日日陪伴開導的你,到前幾日不顧一切從天后那里帶走我的你,都是我喜歡的樣子,不是絕色,卻是我最需要的你。喜歡上你從不是偶然,是我只有你。
“可是你還沒我厲害。”一盆冷水澆下去,和昶一句話弄得潤玉哭笑不得。潤玉笑了,四季之神,恐怕沒幾個人敢得罪。
他知道她的心里現在只有她的長姐,他等得起。
和昶真是個惡人,她算準了潤玉會在千年后愛上她。穗禾的刀子捅了兩位上神,和昶哭著要散盡自己的修為去救臨秀,不知何日看了《夢陀經》的潤玉重新習得了禁術,準備用自己的命去換了臨秀的命。就是吃準了他的深情,就是算透了這個天選的未來天帝人選不忍她傷心。
和昶到底也是個薄情的人,她從未愛過這個和她朝夕相處的人,到最后也只回他一句:“從未。”卻仍在夜半無人時哭得那么傷情。曾經打著利用的算盤,到最后真的賠了自己的心進去。
到底是錦覓還是她,她做了曾經和錦覓一樣的事情。
和昶支著頭,一臉鎮定的聽著臨秀的不安,雙手緊握代表臨秀內心的恐懼,曾經在他們大婚儀式上所做出的預言,仿佛魔咒一般圍繞著兩人。“長姐,聽我一言,離錦覓遠點,否則一生難安。”
臨秀聞言,徘徊躊躇,她不是洛霖,洛霖是錦覓的爹,她充其量是人家的后媽。可,錦覓是梓芬師妹的女兒啊,更應該視如己出啊!更何況,一個幾千歲的小女孩兒能掀起什么風浪?更何況她修為止步不前,還不如一個精靈,又是少有的寡情之人,能干出什么事讓六界動蕩不安?
她捅旭鳳的時候可沒想過自己只有幾千歲,還是個小女孩兒。
總而言之,又要重復悲劇了,臨秀把錦覓視如己出,洛霖對錦覓愧疚入骨,唯有天帝心中幾番掂量,怎么樣才能不動聲色除掉這個隱患,而天后就挺干脆直接的了,一道旨意,直接召喚,琉璃凈火開啟,直接準備打她個魂飛魄散。
和昶聳肩,給了臨秀一個眼神,讓她自己體會。而后便是寒喧,錦覓的無知沒教養又在家宴上鬧出不小的笑話。
“這一聲小姨我委實擔當不起,你還是隨他人,叫我一聲上神吧,錦覓仙子。”
等到月明星稀時分,和昶有些微醺,搖搖晃晃,卻仿佛看到路口早就有人在此迎接。一身素白衣裳的潤玉負手而立,站在那里,像是等了很久。和昶笑得挺開心的,起手點陰陽,準備開始變幻四季,倒是潤玉迎了上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讓她不要如此任性。
“阿和你醉了,你若是任性,人間又要大難了。”“你愈發的沒規矩了,潤玉。”
沒有喜歡錦覓的潤玉委實是幸運的,不用再受那種錐心刺骨的疼。
“你弟弟和那位錦覓仙子要下凡歷劫了,我明明說過,水神長女會帶來禍患,長姐為何要在意她是她師妹的女兒,視如己出,要存在僥幸心理,我明明告訴她了,她說錦覓從小沒爹娘疼愛很是可憐,可是,卻從來沒有人說過天界大殿下從小沒父母疼愛也可憐極了。死了一個花神,六界就遭罪十年,那十年又有誰關心過你是怎么度過的?”“從你帶我走的那天起,我就沒有父母弟弟了,我只有你了,阿和。”
情不知所起,誰又說得準呢?誰知道潤玉是何時何日愛上她的呢?
聞言,他口中的阿和因為喝多然后吐了一地。和昶半醉半醒,才不會感動。倒是第二天早上慣例的一碗粥讓她十分的期待,如果潤玉那尊神沒坐在她旁邊盯著她看的話,她會吃得更開心的。
潤玉一語道:“阿和可還記得昨晚回來說了什么?”和昶聽聞“阿和”二字,委實抖了兩下,實在是被潤玉的厚顏無恥給驚到了,師尊變和昶上神,再到現在如此親昵的“阿和”,請問,誰教的?
和昶哪還記得昨晚歸來說了什么,潤玉搖著間霜扇,笑的十分開心:“阿和昨日說完那個錦覓仙子叫你小姨,你十分不喜之后,又說了,你十分心悅潤玉。”
天地良心,和昶覺得這后邊兒的話顯然是潤玉胡說八道的。
和昶挑眉道了一句“我曾經對門口養的那只雞也說過十分心悅它”。潤玉手里的扇子忽然覺得搖不動了,甚至開始覺得昨夜那番話是他臆想出來的了。
潤玉對自己的真身十分的在意,人家常說,真身要顯給自己未來的伴侶看,人家又說,龍性本淫,可和昶卻瞧著潤玉是個深情的,不然哪能對錦覓念念不忘,直到孤獨慘死,現在又鐘情于她,非她不要呢?這挺尷尬的,她是個自由的人,一直以來的目的就是臨秀好好活著。
她是家中幼女,父母好大年歲才有了她,生而為神,操控四季,卻唯獨對臨秀是掏心掏肺,一心一意的。
然后就是和昶若無其是的拿著梅子過來找人,也同他說一說近日里來天界所發生的事情,天界沒什么大事,荼姚很是上火,怎么都除不掉錦覓,穗禾怎么都得不到旭鳳的芳心,錦覓對那日席上有一面之緣的潤玉好印象,下凡之前的家宴上還問了兩聲潤玉怎么沒來,被和昶用一句“我的人與錦覓仙子無關”堵了回去,旭鳳想方設法要得到錦覓,太微暗戳戳的準備端了鳥族和錦覓,但礙于洛霖和臨秀,無法動手。
尤記得那日夜里,大約是夜神當值不太上心,頂好的月色,非要弄個烏云,等到云散去,和昶瞧見了沐浴中的人,心中起了那么一絲的波瀾,龍的尾巴,的確是難得一見的。
阿和,阿和,見了我的真身就要對我負責,一生一世,不離不棄的那種,誰讓你當除力排眾議,不怕得罪母神也要帶我回來的呢?阿和,阿和,你那天急匆匆的到來,像光一樣,張開雙臂,擋在我的面前,此前我的人生中無一絲的歡愉,我開始慶幸那天給你撿了酒壇子。阿和,阿和,我只有你了。
阿和,于你而言是簡單的兩句話,可是卻改變了我的一生。
可是,潤玉啊,阿和,她的心里只裝得下臨秀一個人,帶你回來所給出的兩占卜卦于她而言無足輕重。阿和的心是你暖不了的。
和昶丟下手上的罐子,正巧砸在了潤玉的手中,無緣無故,為何要獎勵他?潤玉有多般好奇。“以后別胡說八道說我心悅你。”心里卻在吶喊,要上前摸一摸那滑溜溜的尾巴。畢竟幾千年來,她還從來沒見過。良好的修行告訴她,要克制,不能無禮。
龍露出了尾巴,是情動的表現,他定是想到了什么愉悅的事情。
阿和,阿和,潤玉從未如此強烈的想過要和一個人共度一生,便是之前見過萬般女子也不及你一分,容貌妍麗的水神長女也不及你在我心中的樣子,到底,你要如何才能明白我的心呢?
那一日,天宮炸了,水神長女與天帝次子于樹下茍且,被天帝和水神抓了個正著,被抓到時,錦覓衣衫紊亂,滿臉紅云,香汗淋漓。洛霖見此狀,差點一掌打死旭鳳,幸虧太微攔了下來,畢竟對方是自己的兒子。
洛霖自此與天界斷絕了來往,連帶著臨秀也是如此。
東風自聽風崖上傳來訊息的時候,潤玉正在練習術法,一手冰凌耍得爐火純青,瞧得和昶眼花繚亂。“阿和,這一招如何?”潤玉見扶樹而立的和昶,想得到她的夸獎。和昶點頭,贊許的眼光瞧著已經所向無敵的潤玉。和昶拍手,表示已經沒什么東西可以教給潤玉的了。
“阿和,你不要我了?”
和昶接到臨秀的消息,眉頭一皺,隨手把信交給了潤玉,潤玉看完沒什么反應,卻在聽和昶的反應,和昶嘆氣,招手,要潤玉跟上。
錦覓倒是沒有被關起來,急得洛霖和臨秀瞎操心。洛霖似乎開始明白那十二個字是什么意思了,錦覓似乎已經開始讓天界開始混亂了。平白被荼姚指責一個故意勾引天界二殿下的罪名可還行?
錦覓看見是和昶到來了,再瞧見她身側的潤玉,開心的叫了一聲小姨,惹得和昶很是不快。嚴加警告自己與她并無半毛錢關系后就讓她收回直勾勾盯著潤玉看的目光,言語中奚落她不知廉恥一番,未大婚就與他人在樹下茍且,真的要氣死洛霖和臨秀了。
“這位公子長得十分的俊雅,不知可否同我靈修,助長一下修為?”此話一出,潤玉的臉紅了半分,假咳說不出話,眼睛瞧著和昶的臉色。和昶了然于心,偏頭一看聽到這句話的洛霖,聳肩,嗤笑這錦覓同她母親一樣,是個不知廉恥的,靈修一事,看來是她愿意的,無人強迫。
“水神殿下好好的想想怎么應對接下來的問題,這一鬧,六界皆知,錦覓怕是無人敢娶了,要不,直接嫁給旭鳳算了。”
本是好言相勸,到了洛霖耳中卻是如此刺耳。臨秀趕緊止住和昶說話,和昶瞅得洛霖十分不自在,抱臂嘲諷。洛霖是知道臨秀這個小妹的,嫉惡如仇,不爽快的就當面說出來,眼下錦覓又剛剛調戲了天界大殿下一番,實在是讓他的臉無處可放,根本就不能用一句“覓兒還是個孩子,什么都不懂”搪塞過去,更何況,誰都看出來,潤玉從很久以前就喜歡上他那名義上的小師尊了,從剛剛開始自己的目光一直緊盯著她。
師尊?他是行過拜師禮了還是給她端過茶了還是向六界宣誓過了?誰能證明她是他的師尊?
“我原以為水神長女會是我的長姐所出,原來竟是梓芬啊,別啊,這么刺激的么?”因恐懼著那十二個字,這幾千年來,二人從未圓房,也因著洛霖不愛臨秀,這就罷了,水神長女一出現,兩個人都還存在僥幸,現在好了吧,騎虎難下!
“我今日十分的快活。”和昶發現只要洛霖不快活自己就快活了。“阿和,潤玉被調戲了,你竟是如此開心的嗎?”
和昶說潤玉要是再叫一遍她阿和,她保證會弄死他。
太微過的十分的不快樂,瞅著眼前跪著的旭鳳和旁邊在偏袒的荼姚,他頭有點大。洛霖和他鬧崩了,他能怎么辦?
旭鳳的口中聲聲泣下,說自己非錦覓不娶,荼姚要炸了似的說她最多為個側妃,正妃非穗禾莫屬,太微瞇著眼,聽他二人爭論,心里卻盤算著怎么不動聲色除掉錦覓。忽然記得和昶卜的第二卦,了然于心,要在大婚典禮上除掉她。
和昶卜到了錦覓的下場,也卜到了旭鳳的下場,接下來就該是太微宣告六界火神旭鳳迎娶水神長女了。
“還有一個月。”還有一個月,荼姚就要被貶,曾經的陰謀詭計都將敗露,包括毒害梓芬一事。惹得太微大怒,將荼姚關了起來。然后便是穗禾奉旨行事,連帶著捅了洛霖和臨秀。
“阿和,還有一個月怎么了?”潤玉不明白和昶口中的一個月怎么了。換來的只是兩個字:“無事。”
潤玉記憶里的和昶從來都是這樣的,對他來說從來都是無悲無喜一點,好似自己的一切事情在她心里掀不起大波瀾,她的傷心難過從來都不是對著自己的,就算自己僭越的叫了她如此親昵的名字,也并未受到任何處罰,因為,他在她心里,從來都不重要。
穗禾聽聞旭鳳要娶錦覓,捏碎了不知多少茶杯,便是洛霖也覺得這是眼下保住錦覓名聲最好的方法。二人的婚禮就這么隆重的舉辦著。
潤玉挑了月朗風清的日子,同和昶告了白,說的那叫一個深情。什么此生只待一人,絕不食言,還起了上神之誓。和昶面無表情的看著,仿佛早就知道有今日之事的發生。
存著利用之心,哪能喜歡上呢?
情到深處,潤玉便是抱著和昶,埋在她的頸窩,趁著月色,在她耳畔輕聲呢喃,一遍又一遍的喚她的名字,阿和,阿和。
和昶心動了,如果不是為了臨秀,她一定早就能接受了潤玉這么優秀好看的人,不用等到現在還不明白自己的心。
她,不喜歡潤玉,只在利用,從一開始帶他回來就是,對他好,讓他愛上她,以至于最后心甘情愿搭上自己的命去救臨秀。
利用嗎?那為什么他叫她阿和的時候,她會有點心動的感覺?
那一日終于到來了,荼姚被關進了天牢,穗禾變成旭鳳,一掌打死了洛霖和臨秀。等到和昶趕到的時候,洛霖早已魂飛魄散,誰叫他用自己一半修為給錦覓做了把刀?而臨秀也只存在了一口氣。
潤玉記得和昶是發了瘋似的,眼前只有血和快要虛化的臨秀。
和昶要散了自己的修為來救臨秀,來報答幼年時護她之情。四周開始變成冬季,如同那十年,開始死氣沉沉。
寒冷,無盡的寒冷,伴隨著死寂,以及,隨時可能降下的天雷。
和昶腳下生風,準備用自己的全部修為去保臨秀的魂魄,不至于灰飛煙滅。潤玉急了,不光潤玉,連同坐在九霄殿上的太微也急了,四季都沒了,六界還有何生機?
潤玉的血靈子之術在關鍵的時刻用到了。和昶看到他割破自己的手,再看著地上已經快要虛化的臨秀,心中難受了起來。
“師尊,是不是以后就只有玉兒了?”“師尊,以后都沒有人打玉兒了嗎?”“師尊,以后你會一直陪著我嗎?”“和昶上神今天真真兒的厲害,潤玉多謝上神搭救之恩。”“和昶上神,今日為何要帶潤玉去洗風池?”“阿和,你醉了。”“阿和,潤玉也心悅你。”“阿和,你不要離開我。”“阿和,潤玉只有你。”
“阿和,你可曾愛過我?”潤玉的手在滴血,滿心期待的等著答案,到最后只聽到“從未”二字。大有一片真心錯付了的意思。
到最后,臨秀還是和昶自己救了回來的,才不至于魂飛魄散,保住了一條命,也幸虧臨秀她本身的修為甚好,只要再養上個千八百年便行了。
和昶配不上潤玉的深情,心存利用的愛從一開始就不是平等的。
和昶失了一半的命挽回了臨秀的命,到最后才發現,潤玉根本不欠她什么,憑什么要去救臨秀呢?
“我算到了故事的結局,卻從來沒算到有一日我會把自己搭進去。”
潤玉笑著,笑自己這么多年來的自作多情,笑自己終歸是一個人。“既然不愛我,為什么當初要帶我走?”“利用你。”“為什么剛剛要阻止我?”“舍不得。”“你是不是早知道風神有今日一劫所以才帶我走?”“是。”“為何?”“利用你的血靈子之術救我的臨秀姐姐。”“阿和,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沒有,從來沒有。”
只是瞧見你情動時的龍尾也動了心,只是醉酒時耐不住自己的心要告訴你自己心悅你,未有其他,只是朗朗幾千年的陪伴,未有他人,早已離不開彼此,只是,我的確是愛上你,配不上你罷了。
因著水神慘死,風神大傷,六界動蕩了起來,水神長女與天帝次子的婚禮卻依舊在如期舉行著。
臨秀時而清醒,時而昏睡。清醒時分,抓住錦覓的袖子,痛心疾首的說道是旭鳳一掌打死了洛霖,倒是沒見錦覓有何反應,只是緊緊的握住了手中的冰刀罷了。
臨秀姨不會騙她的。
穗禾回來后聽到沒有打死臨秀,只除掉了洛霖,也是達到了目的,也算是破壞了錦覓與旭鳳在一起的可能性。
和昶這邊不好過,失了半條命的她也只能將養著,宛如多少年之前歷的劫一樣,吊著精神。她習慣性的坐在洗風池旁,放上一罐梅子,清清冷冷的池水曾是潤玉的摯愛,倒是她討厭了幾番。
潤玉走了,走的干干凈凈,回到了屬于他的那個璇璣宮,徒留她一人在聽風崖底,更換著四季。
夜半無人時,和昶開始總是與一個人纏綿繾綣,輾轉反側。情到深處時,那個人抓住她的手,墨發垂下及她耳畔,狠狠地告訴她自己得不到她后有多么不甘心,為什么她從未愛過自己,如果能像現在這樣,也是極好的,至少這一刻她是屬于自己的。和昶卻無力反抗。天將亮時,那人又離開,和昶醒來時卻是無半分記憶,讓人分不清那是不是夢魘。
到底出了什么差錯?臨秀救了回來,按理來說和昶應該高興,卻在應該烈日驕陽的七月份布下了漫長的雨季以及反常的冷。明明一切都是她的算計當中,卻算漏了自己也會動了情。
天界水火二神的大婚進行著,潤玉一臉謙恭的坐于席中,半分不看坐于他旁邊的和昶。
有什么東西馬上要進行了。旭鳳自不量力的以為掌握了全局,開始了兵變,只為當上天帝,放他的母神出來以及為了鳥族的存亡,決心奮力一搏。太微拿著杯子,聞了一聞,狠狠的扔掉,怒罵旭鳳的狼子野心,罵他暗算自己等不及要坐上這天帝之位,杯子里的煞氣香灰便是證據。
兵變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錦覓將頭發送給了旭鳳,藏于他的內丹精元處,被她一刀捅死了。潤玉一把間霜扇擋在了還沒恢復好的和昶面前,不讓她被旭鳳的火氣傷到,倒是讓和昶感動了幾分。
“是你殺了水神爹爹。”新任的水神眼見著旭鳳魂飛魄散,毫無憐憫,不聽半句解釋,而后吐出了那顆滅情絕愛的隕丹。
眼見著旭鳳魂飛魄散的太微心中還是悲痛的,曾經的預言終于實現了,水神長女的確讓六界動蕩不安。
再說自己有多愛旭鳳有什么用,太微冷漠的將錦覓的真身給烤化了才算了結了這一場大事,卻不舍得搭上命換旭鳳的命。早知有今日,太微就該早一些時日動手,說不準旭鳳還有救。
得知旭鳳兵變失敗的荼姚失去了全部的希望,跳下了臨淵臺,一了百了。卻沒有一個人質疑一下煞氣香灰究竟是誰放的。
花界被收回,水神令另擇良才,沒了荼姚和旭鳳撐腰的鳥族徹底歸順,太微真正的了了一樁樁大事。就算他知道穗禾捅了洛霖又如何?洛霖不歸順,就是太微的心腹大患。沒了一個兒子,后面還能再生,眼下就有一個優秀的現成的。
春神養大的孩子能差嗎?
后面的事情,和昶再也沒有卜算過,只記得,潤玉一臉的從容,看不出是他放了煞氣香灰嫁禍給了旭鳳。
太微死在了之后的一場渡劫里,除了潤玉,他也沒別的兒子,自是潤玉坐上了天帝的位置,撿了個現成的。
迎親的仙官來到聽風崖底的時候,和昶著實嚇了一跳,以為自己看錯了。那一天,潤玉等了整整千年,臉上的喜悅也算是如沐春風。
“本座不論上神恨也好,愛也罷,只要心里有本座,也全當抵了當年‘從未’這二字的回答。”潤玉拉著和昶的手,耐心的說著自己等這一日等的實在是太長了。也精心布了局,卻不曾想斷了旭鳳的命,本來他就對旭鳳沒有情份,也怨不得他。
“阿和,你可有一絲愛我?”情濃時,總是情不自禁的露出尾巴的潤玉依舊在反復的問著這個問題,得到的答案是與否都不防礙他將人強行拴在他邊。“愛。”后悔到今日才發現,錯過了很多的時光,卻也不后悔當初選擇帶你走,所以才不會孤單一人。
和昶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離開了,她怨恨潤玉的欺騙,魘獸吐出的夢珠,是多年前她以為做的那些詭異的夢。那些以為是夢的夜晚終究被發現原來是現實。和昶捂住嘴,難以直視,那些日日夜夜都被潤玉下了禁術,同他交頸而臥,所以才無法察覺。
難怪現在大婚后同潤玉流連床榻時總有種熟悉的感覺,難怪他不再懷疑她的愛。
“無恥!”和昶覺得自己養大的孩子怎么會這樣,做出有違君子的事情?是她先起了利用之心,搭上了潤玉的一生,又有什么資格來質問潤玉那些日子對她做的事情?是她算計著讓潤玉愛上她的啊。
潤玉也就只做過這么一件有違道德的事情罷了。總是覺得過不了自己的良心,也擔心有一朝一日被發現后的質問。如今看來,終歸于紙包不住火。
阿和聽不進自己的解釋了。
那一日和昶自行脫去天后的服飾,垂著眼,苦笑著,說自己欺騙在先,又怎能怪罪別人欺騙她呢?
滿臉落寞,不想聽解釋,只道一句,再也不相欠。曾經的利用和欺騙,如今也系數還清,再也沒有理由留下了,也回不到當時快樂的日子。
和昶的左手抓住右手腕,決絕的轉過身去,等到潤玉追了出去,卻再也見不到人影。
四季的轉換依舊,潤玉的臉上再也沒有過笑容,也時常去聽風崖底去等待,等待著奇跡,也會去洗風池里泡上一泡。這些年也見過姿色上成的美人,卻再未動心過。
“阿和,如果當初不相遇,會不會就不一樣的結果了?”
不一樣?是啊,風神水神慘死,而你也孤獨一生,累累的戰功都成了人家的鋪路石,到最后慘死。和昶也只會成為你人生的一個過客,根本不會與你有什么交集。現在的一切都是她強求來的。萬般選擇只為救她的臨秀姐姐,卜到最后,將自己都搭了進去。
來年的春天從遙遠的天邊傳來,連風都是暖暖的,萬物開始了生長,又是一年好節氣。潤玉站在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恍惚間仿佛見到有人在問他愿不愿意同她走,隱居一世,也有人在問他,是否愿意平凡一生。
到底是失去了,到底是自己貪心選擇了別的路,成為了人上人,只想著用權利得到那個人。
“如果當初不貪心,如果……可是,阿和,你說你還是愛上了我。”
匆匆的歲月就此悄悄的劃走,過往的事情都化作了云煙。懵懂間有人抬起頭問這死寂的歲月還有多長時間,是否日日夜夜都要靠師尊的修為過活。她摸著他的頭,耐心的說等他長大,那時便好了。
時年七月,天帝生辰,六界同慶,尤為盛大。潤玉身邊的位置空缺,他日日尋找,卻怎么了找尋不到。和昶已經成了不可言說的秘密,潤玉卻已經成了一個十分完美的天帝,萬人臣服,無可異議。
潤玉的目光落在了一個簡單的罐子上,他再熟悉不過,打開便是他最熟悉的梅子。他的阿和終于又出現了。
和昶立于初遇時的草地上,莞爾笑曰,說自己等他許久,再也不會離開。千年的時光自己已經想通,不會再次分別。既然始于算計利用,卻又都搭上了真心,那便分開一段時光好好想想,到最后再決定一下未來的人生。總歸著兩人還是互相喜歡的。
“潤玉,我想通了,不會再離開,也想著要帶他來見見你。”沉浸在失而復得喜悅當中的潤玉抱著和昶,滿臉的喜悅的悲傷,以至于不敢相信是不是真的。
小小的孩子頂著龍角躲在了和昶的身后,怯生生地探出了頭來,第一次見到這繁華的天宮以及他的父親。
到最后,也在說自己當初離開后也十分的傷心和難受,更不知如何面對他,直到孩子的出現。這次的回來,便是給他一個驚喜。
難怪,后來的年歲連春天都來的十分的及時呢。
啊,又是一年好夏季。
2020年,某公司新開發一款真人VR游戲,數十萬人體驗,卻只有了了少數人在限定時間內找到最后真正的結局,得到了獎勵。多數人也走到過潤玉當上天帝這一步,卻都失敗告終。
子松拿下VR眼鏡,長舒一口氣,成為了第一個通關的人。通關的秘訣便是游戲中一個毫不起眼的NPC,只有讓潤玉在得到愛情的同時又坐上天帝之位,才真正的通關。
子松同朋友抱怨這個游戲的難度太大,解秘的關鍵居然在一個NPC身上,而且所言所行一點差錯都不能有。
真當和昶這個NPC是機器么?和昶這個NPC也是一位玩家,一個裝作NPC的內測工作人員,這個第一個選了和昶為通關秘訣的玩家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游戲內部人員的注意,所以安排了后來的工作人員假裝NPC,陪玩家打通關,也算是告知市面上的玩家此游戲是有解,以方便游戲的推廣。
游戲設計者合上那把惠風和暢的扇子,抱起身旁的兒子,溫柔的喚了一聲正在看書的女子。
“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