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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獨在異鄉為異客(1)
二十四歲,人生的三分之一已然過去。此時此刻,我們面臨著的不僅是自己人生的岔路口,也是父母人生的岔路口。當我拖著行李箱離開家的時候,就是在和父母漸行漸遠的時候。突然發現,我已經不是那個站在學校的門口,用期盼的目光看著父母,期望他能回頭告訴我今天不去上學的小孩。生活已經和《目送》里的片段逐漸重合,“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段,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景默默地告訴你:不必追”。
去年的我,在思考未來工作地點的時候,還很想來深圳。因為據說這個城市充滿了青年人朝氣蓬勃的干勁與活力,不像BJ靠權、上??垮X。當然,不可否認,更重要的是,我渴望拿到深圳“孔雀計劃”的安家費。
幸運地,我拿到了騰訊的實習offer,地點深圳。
明明都是國際化大都市,但是我總覺得深圳差了點什么。也許,是因為我上的第一個地鐵長廊沒有空調,蒸籠一樣的騰騰熱氣讓從東北飛來的我感到窒息。當我拖著大包小裹趕到住處時,整個人像從汗蒸房里剛出來,面色蠟黃還泛紅,頭發濕噠噠黏在臉上、脖子上??傊?,如果你見到那個時候的我,大概不會覺得我只有24歲。以至于第二天室友再見我時驚嘆,“姐姐原來你這么好看”。
工作似乎和上學沒什么不同,尤其當我沒有轉正壓力的時候。每天按部就班的9點上班,九點下班,偶爾偷個懶八點多就偷偷溜走。對的,我是程序員,我的工作時間是995。作為每天最先離開的員工,我從來不知道我們組的老板們都是幾點下班的,據說是9116。
雖然上班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但還是會覺得有些難熬。尤其是想偷偷干點什么,又不敢的時候,那種束縛感就在心底埋下了一顆不會爆的雷。慢慢地,我就開始懷念在學校做科研的日子。雖然經常凌晨還在學習,但是至少我自由呀。我可以想說就說,想蹦就蹦,想鬧就鬧。也因此,我開始思考,未來,我真的愿意去一個聽起來很厲害的企業,做貌似很高薪的程序員嗎?每年,存一筆可觀的數字。日常的高壓工作,讓節假日變得遙不可及,把要做精致girl的目標也只變成了一句口號。再也提不起興致去買買買、逛逛逛、玩玩玩。和朋友的聚會也變成了給自己的奢侈的獎勵。然后,在某一年買了房,積蓄瞬間化零。最后,父母老去,而我遠在他鄉。
前兩天,我最好的朋友在微信群里問:“如果有一天,我們的父母一方不幸去世了,我們作為獨生子女,會海葬還是會土葬呢?”我當時還以為她看劇而生的感慨,直到發現她是很認真的在問,才覺察到出事了。
她26歲,在我們省城工作,回家高鐵二十分鐘。她一直覺得自己還蠻幸福的,拿著還不錯的工資,有跳槽升薪的機會。父母安康,每個周末都能團聚。最好的朋友在同一個城市工作,閑來沒事就約個火鍋。還有一個穩定的男朋友,本來明年就要談婚論嫁。
現世安穩被陡然打破,我們永遠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來。腦血栓的父親在醫生宣判難以治療后,奇跡般的活了下來。天大的喜悅,在面臨父親將要長期癱瘓的情況下,日日淡去。對父親病情的無力和心疼,艱難維護的高額護理費用,以及母親日益變多的白發,都成為了背在她身上的稻草。
她在電話的那頭說:“我現在才發現,錢真的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