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天，無酒眠，逍遙人世間。

尋仙緣，古來空，青山雨霧中。”

一飄渺而蒼老的歌聲回蕩在鄉間綠野之中。

……

隨著歌聲，遠處古道上走來一骨瘦如柴的黑驢，黑驢之上座著一黃袍老道！

天邊日出即將落幕，黃袍老道騎在老驢上一雙混濁的老眼望著天邊紅霞慨聲而嘆：

“師傅啊，師傅！你可吧我坑慘了！四十年了！四十年了啊！咯呵呵！”

老道騎在瘦驢上，抬頭希冀地看著前方村戶上飄起的裊裊炊煙，一張布滿皺紋的老臉帶上幾分悵然。

嘆口氣，騎著驢緩緩向遠處的青煙鎮行去。

斜陽古橋，小喬流水，翠柳飛雪。

古道依舊，似曾相識，人家不復。

毛驢向著村頭桃樹看了一眼，馱著老道筆直的走向村東頭。

村東頭座落著一處孤僻的人家。

三間草廬，一組籬笆，茅草泛黃，幾度翻新，物是人非，土墻老。

老道攀伏著身子下了驢，走到記憶中熟悉的草廬前，舉著顫巍巍的手輕輕敲開了木門。

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從草廬內響起，聲音之中帶著幾分意外。

這個時候會是誰呢？

“誰啊？來了，來了！”

一黑發青年，腳踏草履，帶著賠笑殷勤的打開木門。

人情世故，笑笑終歸是沒錯的。

男子見來人是一個黃袍老道。

頭束黃冠，身著黃袍，白須云鬢，雖然看上去有些老態，身軀也略微佝僂，但是精神氣絕佳，給人一種出塵的氣息。

一股仙風道骨氣息撲面而來。

男子立馬驚為天人，先是一愣，隨即憨厚一笑，殷勤行禮道：

“喲？這位道長……可是來討水？”

又見道人身后一瘦驢，風塵仆仆，先入為主的以為黃袍老道是來討水喝的。

不等老道回答，男子隨即轉頭，對著屋內長聲道：

“春桃阿，趕緊的，給這位道長打碗水來！”

“咳咳！”

黃袍老道有些被嗆到了，眼光不由的向內張望，無奈男子擋住了他的視線！

很快的一個名叫春桃的姑娘裹著圍裙，踩著碎步裊裊而來。

鵝黃臉顯出幾分憔悴，亞麻色的舊布衣帶著幾個布丁。只見她黑發盤髻，踩著碎步，手中端著一個舊木瓢，動作總歸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木瓢內是滿滿的一瓢水。

老道并非什么尋常的那些個騙吃騙喝的江湖術士，聚氣成水的術法還是會兩手的，這一路風塵，也是不缺水喝的。

道人見這個名叫春桃的小姑娘，已經把水遞到了自己面前，也不好意思拒絕好意。于是黃袍老道順手接過舊木瓢，掩嘴喝了起來，期間幾滴水珠順著泛白的胡須滾落。

嗝！

一股腦喝完水，老道經不住打了一個飽嗝！黃袍老道感覺有些失態，不好意思的把瓢遞還給春桃。

“這位小兄弟！你看著天色漸黑，不知貧道可否叨擾，于你家中留宿一宿？”

老道見青年沒有請自己進去坐坐的意思，于是索性開門見山詢問道。一臉的笑意給人春風拂面的感覺。

男子擋在門前面露難色，想了想道：

“這個！要是道長不嫌棄，那就請便吧！”

布衣男子舉手相迎，黃袍老道順著男人的手踏進了屋內。

“道長！你這驢不栓一下嗎？”

“放心！驢跑不了！它跟了我四十年！跑不了！不會跑！！”黃袍老道話語中帶著滄桑。

“道長！厲害啊！尋常這驢最多也就能活二十來年！您這驢居然能活四十年！不簡單啊！”布衣男子不由豎起大拇指，連稱呼都變成您了。

“哈哈！是啊！四十年了啊！一晃四十年！”

老道此時已經來到屋中，看著屋內的陳舊感慨道。

“不知你家中可有一個長輩名叫花美娘？？？”老道感慨之余不由發問道。

“道長認識家母？”男子合上木門，和老道對坐在刮痕老舊的木桌上，疑惑道。

“認識！四十年前見過了！”

看著美娘連兒子都這么大了，老道不由生出幾分悵然若失。

‘美娘啊美娘，想不到你已嫁人了！是啊！等我等得很辛苦吧！’

老道心中惆悵之余又是生出幾分酸楚。

回想四十年前，自己其上新驢，在美娘的目送下去尋找仙緣。想不到，到頭來卻只是一場清夢。

還記得當初的諾言：“美娘！你放心！等我成仙了，我就來接你！你一定要等我！”

一晃四十年，自己可成仙？

油燈花黃，黃袍老道淚兩行。

“等等！”

布衣男子突然一拍桌案，表情置換，一臉驚怒質問道：

“你叫什么名字？”

黃袍老道被布衣男子沒來由的這一下拍得有些心驚，胡子一抖，定了定心神緩緩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平道姓李名長空是也！”

布衣男子一聽黃袍老道報出名號，眼睛立馬充血，擰起黃袍老道的衣領咆哮道：“你就是李長空！”

老道被布衣男子擰得身形不穩，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