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灰色的天空。

綿綿細雨下的廢墟。

滴答滴答，瓦罐漸漸滿了。

“哥，要不我先嘗一口吧！”說話的小女孩叫季小雨，此刻探出半個腦袋，瞧著天空，“哇，有彩虹！”

季淵沾了點雨水擦在了季小雨嘴唇上。

季小雨抿了抿。

“我說了多少次了，出來前要干什么？”

“哦哦，聽你的”說完，她鉆了回去，用動物皮毛縫成的帽子蓋住了額頭，“哥，你說我還能活多久？”

季淵瞪了她一眼，“嘴里沒一句好話！”

“嘻嘻嘻！”季小雨咧嘴笑了笑，她的臉非常的白皙，按照這里人的說法，季小雨患上了輻射病，可能挨不到十八歲。

這是基因的問題，改不了。

過了一會，瓦罐接滿了，季淵抓了一把青苔放了進去，聽顧大娘說用青苔過濾會好一點，雖然比不上城里人飲用的純凈水，但好過外面的死水。

有一次季淵出去獵食，就曾發現過一條溪流，看上去極其純凈，然而等他沿著溪流走了很遠的距離后，發現溪流的源頭竟然有大量的動物尸體。

季淵花了幾天時間把這些動物的皮毛扒了下來，賣給了城里有錢人，換了不少的物資。

如此每兩個月季淵就會過去一趟，運氣好點，還能帶回來幾張罕見的獸皮，賣個好價錢。

由于這筆生活來源，季小雨和季淵生活的還不錯，至少沒有被餓死或是凍死。

只是這樣長期暴露在核污染中，他們能活多久心里卻沒個數。

綿綿細雨下了有一天一夜了，季小雨和季淵都沒怎么睡，兩人輪流接雨水，這才接了十罐雨水。

季淵抱著罐子小心翼翼的踩著混泥土走到了地下室，與其說是地下室，不如說成坍塌后形成的洞穴更形象一點。

“這幾罐雨水已經過濾好了，記得煮熟后再喝，黑面包只剩下17塊，省著點吃夠你撐個五六天的，至于這些肉干，別讓其他人看到，如果有人搶，你就把所有東西都給他們。”季淵認真的交代。

季小雨捧著小臉，不停的點頭，“哥，你什么時候回來？”

“下過雨，路可能會難走，最早五天，最遲七天。”季淵想了想說道。

“好，那你一定要小心，否則你再也看不到這么可愛的小雨了！”說完，她做了個鬼臉。

季淵心里一樂，“來，過來給我捏捏，臉皮啥時候這么厚了。”

季小雨沖他吐舌頭。

雨過天晴，生活在廢墟里的人們漸漸走了出去，他們需要外出覓食。

季淵離開前去了一趟典當行，掌柜老李還算厚道，這幾年季淵都是從他這換取物資，二人熟絡的很。

“又要走了？”老李吸了口旱煙。

“嗯，麻煩你照看點小雨，這是酬勞。”說著，季淵把一塊銀幣放在了柜臺上。

在廢墟上，一塊銀幣足夠讓一個三口家庭生活半個月，誰都不會想到像季淵才十六七歲的年紀，身上會藏著一塊銀幣，而且看他穿著破破爛爛的。

恐怕整個廢墟也只有掌柜老李頭才知道季淵腰包里藏的可不止這一個銀幣，少說也得二十枚。

“臭小子，拿回去吧，老子我可不稀罕。”掌柜老李把銀幣拋給了他，“那小丫頭我會讓人注意著點，倒是你也不讓人跟著你去，那么好的獸皮，等你拖到我這里，有些都臭了。”

“臭了？我可沒聞出來。”季淵笑了笑，重新把這枚銀幣放在了桌子上，這回李掌柜沒有拒絕，說道，“臭小子，外出小心點，有不少人都在盯著你！”

季淵神情凝重的點了點頭，“放心吧，我福大命大，沒事。”

老李瞥了他一眼，壓低聲音道“上次城里的貴人說要一張虎斑皮，你要是見到了，稍微留點心，他說按平常的三倍給價。”

季淵沉思片刻，“你說這城里的人個個都有什么惡趣味，放著好好的絨衣不穿……”

老李抽了口旱煙，“呵，誰知道呢，八成是腦子進水了。”

等季淵走遠了，站在掌柜老李身后的手下說道，“掌柜的，要不我跟著他，這小子每次都帶回來好皮，一定是有門道。”

掌柜老李瞅了一眼，“這小子精得很，你跟得了他？”

“再說了，這小子能活著就挺不容易的，還要掙錢給妹妹看病。你派幾個人多留意些季小雨，別讓人欺負她。”

這幾年在外狩獵，季淵算是有了些經驗，繞過這片廢墟，來到林子里，在觀察了一會四周后，他從一顆環抱粗的松樹下刨出了一把彎刀，以及一把鐵叉，最后他又確認了一下袋子里24塊銀幣后，重新又埋了回去。

這個地方除了他，只有季小雨知道。

而他身上僅留下兩塊銀幣，備不時之需。

短暫的山路過后，是大片大片的原野，小腿高的野草叢暗藏著無窮殺機。

核輻射使得這些爬蟲進化出毒囊，豆粒大小的蜱蟲甚至能可以長到成年人手掌大小，還有一些昆蟲散發出的誘惑激素，即使是人類這樣的高級哺乳類動物也會被迷惑。

可以說，數百年前爆發的核戰爭對人類而言是場災難，但對于昆蟲以及動物來說卻是一場進化。

前方五十米左轉，避開碎石坑，兩百米后是淤泥地…

等隱藏在原野里的體型碩大的爬蟲反應過來，季淵早已揚長而去。

季淵隨手摘了片葉子擦汗一邊感慨，如果沒有這片危機四伏的原野，自己發現的那條溪流恐怕會輕而易舉的被人發現。

凡事總有利弊。

“嘀嘀嘀…”林子里傳來一陣鳴笛聲，刺眼的光芒穿過林子。

一輛越野車從崎嶇不平的山路躍下沖向了原野。

下一秒。

越野車忽然急轉，朝著季淵所在方向駛來。

季淵握緊彎刀，他曾經見過這種汽車，都是城里的姥爺人才開的起的。

他曾看到許多不幸的事，都與這些人有關。

“荒郊野林納的就你一個人？要不要搭順風車？”車里的女人摘下墨鏡，打量著季淵，說話的同時，槍口有意無意的搭著車窗。

“附近我不熟悉”季淵說道。

“離這里最近的水源在哪？”

季淵指著來路，“壁壘里有的是干凈水。”

“呵，耍嘴皮子？沒吃過槍子不怕疼？”張雨綺又道，“帶我去，提前告訴你，別耍小心思。”

三十里路，對于季淵而言處處都面臨著危險，一旦遇到變異的蟲獸，他隨時可能喪生荒野，然而有輛越野車就不一樣了，三十里路對于人家來說，簡直不要太輕松啊。

不到一個時辰，他們就到了目的地。

“你先喝一口。”張雨綺說道。

季淵沒有一絲猶豫，“這水非常甘甜，可以喝的。”說著季淵雙手捧起水喝了一大口，怕這女人不信，他又多喝了幾口，然后心滿意足的躺倒在地上。

見季淵喝了這么多，張雨綺徹底松懈下來，只是沒喝幾口，她忽然間眼前一黑，暈倒在地，本能地想要掙扎起身，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此時此刻，季淵腹部絞痛如千刀萬剮，眼前也是一片模糊，但他的腦海里一直在重復一件事，不能死，他不能死，小雨還在家里等著他！

時間在流逝，明明已經過去很久又像是須臾之間。

生死之間，季淵的腦海里一片混沌，像是沉重的腳步聲，他看到有巨人手持斧頭將天地劈開，于是有了天地，萬丈光芒隨即落下，照亮了眼前的空地。

與此同時，他的腦海中突然提示道

“初始等級一，可解鎖百香果種子。”

“是否消耗一銀幣，兌換百香果種子”

季淵不可思議的看向四周，以及那個類似于售貨機的東西，不過里面裝的都是類似于肥料以及種子的這類物品。而在售貨機上顯示著自己的余額是2。

難道他已經死了？

那小雨怎么辦，他只留了24塊銀幣，應該夠她用三年了，老李興許會幫她……

“兌換”季淵兌換了一顆百香果種子。

“叮，銀幣-1，百香果種子+1”

“一級肥料可加速植物生長，是否兌換？”

“兌換！”季淵心想活著的時候用錢緊巴巴的，現在死了再省吃儉用，那就太沒意思了。

隨著系統的一句提示，季淵從售貨機里取出了肥料。

種子朝那土地里一按，埋了些土，季淵拆開肥料包撒了近一半肥料進去，只見種子迅速發芽，隨即長成了一顆樹苗，不一會，樹苗上掛滿了青澀的果實，季淵索性把剩下的半袋肥料都倒了進去，青澀果實瞬間變成了火紅色。

季淵毫不猶豫的摘下了一顆果實塞入嘴中，果實入口即化作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

外界中，原本身體僵硬，皮膚已經發紫的季淵逐漸恢復了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