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寧兒陰謀得逞，在袁蘭離開后，又生龍活虎了，跟著舅舅的一對雙胞胎兒子瘋玩了一會，便真的到睡覺時間了。

舅媽安排武寧兒洗漱完畢后，告訴她：“到最里面的那一張床上去睡覺。”

武寧兒這是第一次認真觀察舅舅舅媽的臥室。

整間臥室將近是自己家里的房間的三倍大，武寧兒抬頭望向屋頂，發現它的梁木比自己家里的屋頂梁木多了一倍，右手邊和對面的墻上各自開了一扇窗戶，導致房間采光不是很好，白天也需要開著燈才能看清楚屋里的情況。

進門右手邊擺放著一套三門的深棕色的衣柜，衣柜前放著一臺老式的縫紉機，好幾件衣服堆積在上面，一盞昏黃的鎢絲燈垂掛在縫紉機上方，老式黑色的插頭，兩邊有接入口，中間一個白色的插銷來回推拉，可以控制開關。

左手邊是一張單人竹涼席，上面放著好多衣服，估計是這幾天太過于忙碌，舅媽沒時間疊放，武寧兒才想起來，舅舅家的孩子都是男的，家里的女性就是舅媽和年事已高的姥姥。

往前就是兩張背靠背擺放的三面都是雕龍刻鳳的實木大婚床，婚床上掛著一頂發黃的蚊帳。武寧兒透過蚊帳發現徳齊的身影，快速走到最里面的那張婚床上。

“阿爸……”武寧兒看到徳齊蹲在床板上，手里拿著蒲扇幫已經睡著了的武禪和武娟扇風，輕聲和徳齊打了下招呼。

“嗯，快上來睡覺吧。明天還要上學呢。”徳齊指著床的另一頭，示意武寧兒趕緊睡覺。

武寧兒啪啪兩下就甩了拖鞋，躺到另一頭，閉上眼睛，感受著在舅舅家過夜是怎樣的感覺。

不一會，武寧兒就感覺到有一陣風朝自己這邊掃過來，應該是徳齊改變了位置，給三個孩子扇風。

不知不覺中，武寧兒漸漸睡熟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武寧兒突然醒過來，借著門外的燈光，武寧兒發現蚊帳都放了下來了，徳齊不在床上睡覺，蚊帳外，有一把高凳木頭椅子，上面放著一座臺式風扇，正咯吱咯吱轉動著腦袋，吹散屋里的熱氣。

武寧兒覺得嘴干，估計是晚上吃得太飽了的原因，便爬了起來，輕輕下了床，慢慢沿著墻壁走了出來。

袁州和徳齊兩個人在客廳低聲泡茶說事情，徳齊聽到房間里傳來響動，便站了起來，發現是武寧兒，低聲說道：“小心點，別磕著，燈開關在縫紉機上面，按那個白色的就可以了。”

武寧兒點點頭，開了燈，快速走到徳齊的身邊，挨著徳齊的位置坐下，用茶杯喝了幾口水，又吃了兩顆蜜餞，才心滿意足決定繼續回去睡覺。

走到縫紉機旁，武寧兒伸手去嗯那白色的插銷，手剛接觸到它，一股電流如蛇形閃電一般從手臂竄入自己的全身，武寧兒只感到身體和頭皮陣陣發麻……

武寧兒想張口喊叫，但卻感覺嘴巴和喉嚨不是自己的，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甚至她都無法感覺到嘴是否張開了……

腦袋里閃過一副畫面，那是一只變形了如鹵熟了的雞爪一般彎曲的手掌。這是靈芝和她們講的一個故事。

她一親戚的女兒因為年幼不懂事，當時也沒有大人在場，用手指去戳墻上的插座，觸電了，全身一陣發抖，等大人發現的時候，孩子已經倒地。手指被電的焦黑變形。大人趕緊把孩子送到醫院去，結果是中指和無名指一直都沒有感覺。加上變形，最終不管多熱的天，那女孩子的手上都是戴著一副手套。

“我不要變成那樣，我要掙脫，我不要被電……”武寧兒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腦袋里高速運轉著唯一的想法。房門口阿爸和舅舅的聊天，屋外青蛙呱呱的鳴叫聲……似乎全部都被屏蔽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也就是幾秒鐘吧，武寧兒突然感覺眼前一片漆黑了，燈滅了，自己的手掉了下來，不再高舉在半空中……耳邊也恢復了蛙鳴聲和風扇咯吱轉頭的聲音。

武寧兒轉頭，往門口看去，舅舅正給給阿爸倒茶，兩個人不知道在低聲商量著什么，稍微遠一點的地方，舅媽正在洗漱……

一切似乎又恢復了原樣，彷佛方才被電到只是武寧兒的臆想而已。

武寧兒也不敢繼續停留在縫紉機旁邊，也不敢和徳齊說自己被電到了，蹭蹭跑回床上睡覺了。

至于為什么突然不電自己了，這成為一個謎。武寧兒不敢再碰觸舅舅家的任何一個開關了。

第二天袁州送武寧兒去學堂總校上學，徳齊則載著武禪和武娟回南兮村上小學。

路上，武寧兒從袁州那邊打探道了兩個消息。

第一個消息是再過些日子，徳齊和袁蘭打算舉家搬遷到新家去。

“不是還沒建好嗎？搬過去睡地上嗎？以天為被，以地為席嗎？”武寧兒去過自己新家的宅基地，印象里才剛建好了幾間毛坯吧，根本不能住人。

“鬼靈精！舅舅知道你語文學的好，但別和我拽文啊！”袁州粗糙的大手刮了刮武寧兒的鼻子，笑道：“是還沒有完全建好啊，但你阿爸為了順從你阿媽的心愿啊，想提前搬過去啊，其他部分，可以慢慢籌劃啊！”

這也是為啥脾氣暴躁的徳齊卻能得袁州的推崇，誰對我姐姐好，我自然拿誰當兄弟。

第二件事是袁蘭打算讓袁州牽頭搭線，在他們村里買一頭成年的黃牛，主要是想好好飼養，然后讓大黃牛生小黃牛，把小黃牛養個一年半載再賣掉，這樣孩子們的學雜費就能湊齊一半。

武寧兒有點乍舌，家里已經養了雞鴨等家畜二三十只了，再養兩頭牛，那阿媽得什么時候才能回家吃飯？要忙到什么時候才能睡覺呢？

“所以呢？”袁州把武寧兒的表情看在眼里，拋了個問題給武寧兒。

“所以呢，”武寧兒接過話茬：“我要更加努力讀書，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讓阿爸阿媽覺得再怎么辛苦都是值得的，沒有白費！”

袁州點點頭，貪吃又好玩的年紀，能懂大人的這一層心思足矣。

“所以呢，”武寧兒又繼續說道：“我放學要早點回家，幫阿媽放牛，喂養家畜，做點力所能及的家務活，讓阿媽可以早點回家吃飯休息。”

袁州笑而不答，給武寧兒來一個摸頭殺，以示贊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