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說，這次去鄉下有什么值得快樂的事情，那就是結識了傻不拉嘰的那只土狗——發發哥。”

————二哈

他們說這是一年一度的春節，中國傳統最大的節日，所以，雖然主人在城里有房，卻還是要回鄉下住幾天。

我一點都不想離開這好吃好喝好玩的城市，對新鮮事物也沒啥好期待的，直到我那爆發戶的主人把我塞進他們的豪車里，那不曾有的期待，硬生生被拉扯成期待。

看著車窗外的高速路路欄桿和荒野的山丘，冷風嗦嗦的刮著玻璃，盡管車內開了暖氣，我的思緒還是泛起了無人理解的荒涼感，想著這余下的幾天該如何度過？思緒就像退后的行道樹，我拼命的往回跑，奈何汽車拼命的往前去。我的臉上平靜如水，內心實際波瀾壯闊。

一向活潑開朗的我，忽然變得異常，小主人安慰我說，不要害怕，習慣習慣就好了，我給了她一個深深的眼神，讓她自己體會。

廢話不想多說了，一言難盡，一路上堵車顛簸的不行，我差點把隔夜的狗糧都吐干凈了。終于，不知何時，終于在夜幕降臨的時候，我們的寶馬車停在一個庭院里，在我火眼金睛的視力下，看得出來，這是荒郊野嶺中的一座豪宅。

主人一家拎著一堆大包小包，進了屋，屋里的老人笑臉相迎，看上去在激動的迎接她的子女孫子孫女和禮物年貨，就像我只關心我的狗糧一樣，唯獨眼光到了我這邊不那么友好。可是，我是一只有格局的二哈，沒有計較這些，在我看來，別人不尊重我沒有關系，但我一定要尊重別人，于是，我充分發揮了我社交牛逼癥的潛質，滿臉熱情的向老人家湊了過去，但人家的臉色一沉，似乎沒有適應我的熱情，一把要推開我禮貌的擁抱，真不知道她老人家對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的個性有什么誤解。這下，格格不入的我，一下尷尬了起來，還好，我的小主人給我解圍，說我是她的朋友，隨后把我領進了她的房間。

我的小主人怕我亂跑，沒經過我同意，就把我鎖在了她的房間里，也不知道出去干什么去了。看室內的裝修和裝飾布局，環境比城里稍微差一點，但沒關系，這并不阻礙我左蹦右跳，盡情揮灑我的郁悶。

一會后，黑色的窗外一聲巨響，一朵巨大的花，在空中綻放。我去，這是什么情況，可把我驚呼得不輕，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有見過這世面。可這卻才是開胃小菜，以至于被窩都不夠我鉆了，后面一連串炮聲，和滿天飛的燦爛，著實讓我誤以為是世界大戰降臨，我想鉆到地下去，可是地板太硬，地板不只是太硬，還太光滑，像鏡子一樣反射著我惶恐不安的模樣，這嚴重失真了我原本英俊瀟灑，風流倜儻，青春陽光的形象。

實在受不了，我忍無可忍，只好迎戰，我歇斯底里朝著窗外的夜空吠了起來，像一只草原上的狼，準備著尋回我從祖先那繼承的屬于我的雄風。窗外的煙花，并沒有因為我的亂吠停止，相反，煙花越來越多，炮聲也越來越響亮，由遠及近，由近及遠，伴隨小主人們的歡呼聲，循環往復，幾乎淹沒了我宏亮的高歌。

事實證明，我是徒勞無功，結局就是我的嗓子快沙啞了，也累了，只好任由它們肆意妄為，靜待花開，我趴在窗臺上都快睡著了。這真是漫長的等待，讓人睡眠也不安寧，持久的煙花爆竹聲，幾乎到天明，可是卻無人考慮我的感受。

也不知到了何時，我的小主人玩盡興了，進了房間，看著我時，似乎有點生氣。她拿起拖鞋，就要揍我。她說：“拆家，我讓你又拆我的家！”

“什么，什么情況，我什么時候又拆你家了，誰讓你把我一只狗鎖在一個小空間，我活動筋骨，施展不了我身手呀。”我這樣想著，就特別委屈，當然，我不會被小主人打的，她來追我，我就跑，跑到床上，跑床下，跑了床下，跳柜臺…。總之，還行，全過程，小主人沒打著我，只是這期間的慌亂中記得小主人說的一句話，深深傷了我的心，余味遲遲不散，她說“你再這樣亂來，我就把你丟大街上讓你淪為一只沒人要的流浪狗。”那一會，我作為二哈的尊嚴一落千丈。

不知到了什么時候，小主人累了，終于放下拖鞋，坐在床上休息了一會，然后去玩她的手機，好像在她們的家族群里搶紅包以及和朋友聊天，把我冷落在一旁，不理不睬。她不理我，我可不會理她的，于是我找了個舒適的大坐墊，審視著小主人的一舉一動。

大概過了一兩個小時，小主人估計是搶到了不少大額紅包，或者是看了賀歲視頻，臉上洋溢著愛的笑容。于是，我知道我的饑渴有了著落，我沖她喊了幾聲，示意我還沒吃晚飯。起初她只是看了我一眼，繼續玩她的手機，沒搭理我，于是，我繼續喊她幾聲，她說：“誰讓你不聽話，今天就先餓一天。”聽得我一下可氣著了，心想：這大過年的，你們一個個吃香的喝辣的，好意思讓我喝一晚上空調吹出的風嗎？”因此，我更大聲的喊了起來，并且以表達我的不滿。

終于，小主人被我喊煩了，把狗糧撒在了一個小碗里，讓我的饑渴得到了緩解。我也不奢求太多了，估計這窮鄉僻壤的地方，能解決溫飽就不錯了，即便大過年也是，總之，感覺今天的風向不那么對頭，過于勉強也大概率白費力氣。

吃完狗糧，我也略顯疲憊，準備在窗臺上的棉墊上休息休息。誰知，剛閉上眼幾秒鐘，窗外又是打雷一樣的禮炮鞭炮聲，估計，這些都是不要錢的，可是，即便不要錢，放多了污染空氣可也不好呀。整個除夕夜，夜空中就沒有安靜過，為了緩解我過于敏感的聽力，索性我拖著個棉墊，鉆到了床底下，直到天明。

過了一夜，這個世界，把昨天發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凈。小主人把我抱到洗手間，梳洗了一番，還給我穿上新年的新衣服。對著鏡子，這回是有點過年的味道，我的狗模狗樣又回來了，只是還是難以掩蓋我一夜水土不服，失眠的憔悴。但，沒關系，活蹦亂跳是我的天性，我可不在意大腦有那么一點點昏沉。

看來，我小主人這一家是個長輩，來拜年的倒是不少。一連串的炮竹聲，讓我不那么喜歡，卻習以為常。一片歡聲笑語中，小朋友們好像很喜歡我的樣子，雖然由于陌生，他們有點怕我。但是這大可不必，其實我是非常好客的，正好我有點無聊，陪我玩玩也好，因此我主動的去逗他們，在大院子里面東奔西跑著，只是正玩得盡興時，大人們似乎總是那么多顧慮，他們不讓我的快樂動作太大，最后以至于我又回到郁郁寡歡，成為一個職業的迎賓服務員一般，如同擺設。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人潮逐漸散去，我壓抑的心情，倒是開朗了一些。我邁著歡快一點的小碎步，在院子里徘徊，看了山又看了水，不過看多了，有點膩，然后，就私自越過了欄桿跑到公路那邊的田野去呼吸呼吸自由的風。結果是，好幾次，沒走幾步，要么被我的主人逮了回來，要么被他們精心準備的狗糧陷阱騙了回來，可憐我就這么一點自制力。

這一天傍晚，夕陽在山頭還有一點余暉。我趴在院子里，百無聊賴地看著日落。忽然，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動作非常敏銳，它從我主人家的廚房垃圾桶里，兜著一大口骨頭就往外頭跑。我好奇的追了上去，它反過身來就給我一個兇兇的臉色，像是我要去搶它的骨頭一樣，嚇得我節節后退，久久未能平復受驚的心情。

回到庭院后，我就想，是什么讓這同類，在大過年的，來到別人家里翻垃圾袋？想了很久也沒讓我想明白，我理解不了。天漸漸徹底暗了下來，夜空中又開始綻放煙花，燦爛過后，歸為塵埃，隨風一飄，成為嗆鼻的空氣。不過，畢竟天氣好，鄉村的草木茂盛，所以天空比城里干凈一些，經得起污染一些，隱約還能看到好些星星在夜幕上閃爍。忽然，除了主人和客人們打牌和聊天聲之外的安靜中，被幾聲狗吠打破---是被熟悉環境參與進來的陌生不那么適應的回應。

這都一天多了，沒聽見這狗東西的音訊，一下怎么從地底下鉆出來了，倒是讓我有了幾聲興奮。它的主人家就在半山腰上，在我家主人別墅的后邊，有那么一段小距離，但也稱得上是鄰居，看起來它家主人住的房屋和我家主人住的別墅相差甚遠，也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這么大的差距。我回應了它一下“喂，你好呀，我是來自城里的二哈，很高興認識你呀，你叫什么名字？”它的叫聲，停頓了一下，但沒有回答我，之后又只顧著去叫它的，宣誓著它對慣來生活環境出現較大變動的憤懣和略微畏懼的情緒。

既然它不理我，那我可也不是只舔狗，就由它去唄，我也就在我主人家舒適的屋內活動活動，陪我的小主人及她的伙伴們耍一耍。雖然沒有多開心，還帶著一點演員的心態，但排解個寂寞，還是夠的，偶爾還能吃到一些極品的狗糧。

一天和一個晚上平平淡淡的過去。我以為不會再見那只有社交恐懼癥的土狗，這天上午，這只土狗，又偷偷摸摸的，夾著個尾巴，預備越過欄桿縫隙，來我主人家廚房撿骨頭。它看著我在院子里，眼神中吐露出點害怕和靦腆，我一眼便看出它的意圖。為此，我還確實有一點小興奮，因為可以再次見到它這只憨憨，一臉慫樣總是讓狗覺得好笑。我迎向它的位置，湊了過去，它也沒有退去，好像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堅定形態。緩了一會，它見我不僅沒有敵意，還比較友好，戒備也就放松了一些，它走近了一些，然后去到了廚房，兜著一些骨頭，腳步匆匆的往回走。它走出了欄桿，我家主人此時沒在，我也跟著它走到圍欄之外。在圍欄之外，這只土狗的戒備又放松了許多，逐漸恢復自然的狀態，它走到偏遠一點的草叢里頭，在里面啃它的骨頭。

估計是見了兩次面，也熟一點了，它也確實發現，我對它的骨頭沒有好感，還有就是它家在半山腰上，比較偏僻，平時孤單的一只狗，沒別的狗陪它玩。當我友好的靠近它時，這會它沒有回避，只是一邊啃骨頭，一邊冷冷的給了我一個愛理不理的眼色。

我主動的做了一份自我介紹：“我是來自城里的哈士奇，大伙都叫我二哈，因為只要有我的地方，就有笑聲，也就是雙倍快樂的意思，你叫什么名字？很高興認識你。”

這只土狗道：“不稀罕認識你，我是鄉下的土狗，知道什么是土狗嗎？，就是土生土長的狗，在這里我的地盤我做主。你請回吧。”聽來，這只憨憨土狗居然還會宣誓主權，著實還有點意外。

“久仰，久仰，你就是傳說中的中華田園犬對吧。你說的對，我也知道這是你的地盤，我沒別的意思，也就認識一下，初來乍到，有點無聊，我們可以聊聊天啥的，一起玩玩啦。你還沒說你叫什么名字呢？”

“你誰呀，我憑什么告訴你我名字？你以為你穿了一件像樣的西裝，噴上點香水，就配打聽我名字嗎？小心我把你按在地上摩擦，拔光你光鮮亮麗的毛發。”一邊說，一邊接著啃骨頭，話都沒說利索。

聽這土狗這樣無理，我心里頓時“媽呀，它不只是憨，還是挺粗魯呀！不過它這個小身板，倒也不足以讓我畏懼。或許，它心虛，偽裝了一下自己。”我有點好奇，倒是覺得有點有趣。

“看來你很喜歡吃這骨頭呀，有我在，保證讓你吃這骨頭吃得想吐，并且還可以大口吃肉，怎么樣？”

它還想嘴硬，“我喜歡吃骨頭關你什么事…”“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當然，當真，在你的地盤，我哪敢說假呀！你說是不？”我還不忘恭維了它一下，反正對于我來說口是心非的話張口就來，從來不會心痛。

“嗯，也是的。我就是這里的土狗，族系中華田園犬，捍衛地盤是我們族系的強項。這里的人都叫我發發，發財的發，叫我發發哥就行了。你是什么時候來這里的，來干嘛的呀？”

“這不是大過年的嗎，前天，我家主人回鄉下老家過個年，就一起把我給從城里帶這邊耍幾天，估計過幾天就又得回城里了。對啦，前天我就過來了，好像沒見你呢？”

“哼，那還不是被像你主人家這樣的人鬧的，那么多禮花，吵得受不了，我在山上找了個舒適洞穴睡覺。”

“這樣呀，那我替我的主人向你賠個不是哈。”

“和你有什么關系，要賠不是，讓你主人來賠。所以，我來你們家要點骨頭吃，也純粹理所當然，是你們應該給我的賠償。”

“嗯，是是是。這骨頭好吃嗎？”我不禁的問。

“還行。你沒吃過嗎？”它反問。

“嘿嘿，我還真沒吃過，我只吃狗糧，這個我不吃。你要不試一下我吃的狗糧，可好吃了。”我說道。

“比這骨頭還好吃嗎？”它支支吾吾的道，似乎有點不自信的味道。

“你等著哈，我馬上回來，我去取我的口糧。”說完，我一個箭步，跑到我主人的房間，平時我都沒這么大力氣，趁主人玩手機游戲的正開心沒注意，我把一個緊閉的大柜門打開，從大狗糧袋兜了一包口糧。

“來，嘗嘗，這里面有牛肉，火腿，羊肉等等，我也不知道還有些什么，混合味的，總之，挺好吃的，我的最愛。”我示范著自己吃，也示意發發哥吃吃看。

發發哥吃了兩口，道：“還行，我吃不大習慣這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發發哥真的覺得我的口糧不符合胃口，還是自尊心受挫，閃爍其詞，總之，后面我每次給它我的狗糧吃時，它都表現得沒什么欲望，或者只是象征性的吃一點點。

“是嗎？可能你吃不習慣，沒關系，那你喜歡吃肉不？”

發發哥點點頭。

“好的，我主人家有好多肉呢，平時我也比較愛吃，但主人家只是偶爾給我吃一些，因為我的腸胃不大好，吃多了容易拉肚子。我去拿一些出來給你吃。”看來我確實比較愛交朋友，和發發哥聊了幾句后，我覺得有許多事情可以為它做一做。

有我二哈在，哪有什么事情做不了的，我去廚房搞了一大塊煮熟了的冷卻了的五花肉，出來時，看著發發狗在圍欄外面眼巴巴的看著。看出來，它也確實是眼饞的不行，我就把那一塊肉給了發發哥。隨后，主人發現了一些動靜，也跟著出來了，她以為是發發哥來廚房偷肉，因此沖我喊道：“二哈，自己的家都沒看好呀，人家把你的肉給偷了呀！”說著還要追出去。

此時，我另一個主人道：“哎，算了，算了，這大過年的，也讓那只狗過個年，估計它家過年都沒讓它吃頓好一點的。”聽著這話，我不是發發哥，卻有股感同身受的心酸涌上心頭。我不由自主的向主人叫了兩聲，告訴他們，“肉是我送給發發哥的，不是發發哥偷的肉，我可以不吃肉，但不能傷了發發哥的尊嚴。”只是我知道，我的主人聽不懂我的話，主人對我的此舉有些不解，但也沒說什么，默默回屋里去了。

鄉下的這幾天，我也還算自由的，主人并沒有給我套上項圈，估計是項圈落在城里，沒帶出來。傍晚時，發發哥在欄桿那邊，來找我了，我以為它想要吃的，正準備給它去弄，但它示意我隨它過去一趟。我轉身看了看主人，他們也正好沒在，所以我就越過了那道低矮的欄桿。

發發哥把帶到了它主人家那邊，半山腰的房屋和我主人家肯定沒法比，它主人家是老舊的平房。不過，后院挺寬敞的，有一整片種莊稼的土地，也沒有欄桿，感覺它主人家要是有錢，可以蓋幾座我主人家的別墅，并且還可以種許多花花草草。它還邀請我吃它的晚餐，是一些湯湯水水加米飯，還有一點碎肉片。我是不吃這些的，我習慣吃狗糧。但發發哥執意讓我品嘗一下，我難以拒絕它的好意，也只是象征性的吃了幾粒米，沒啥味道，不過我的心里道是挺開心的。

和發發哥在它家的大院子，愉快的轉了幾圈，盡情體驗了大自然的狂野，時間卻過得挺快。不知何時起，小主人發現了我的失蹤，尋找起我來，這才發現我在發發哥的大宅院里耍，呼喚我回去。我自然不愿意回，在這里自由得多。最后，小主人親自上場，把我逮了回去，還給我洗了澡。主人說我實在太野了，不能太好玩，不能亂跑，說我的身份和土狗發發哥不一樣，說我可是花了成千上萬買來的，從小吃著細糧長大，可發發哥只是窮人家的土狗，從小就沒人要的，都是些鄉里人想抱走，抱回去粗茶淡飯隨便養養就是了，還說我多幸運從小到大吃香喝辣的。

很顯然，主人不太愿意見到我和發發哥一起玩耍，也怕我走丟。后面兩天，只要有機會，我也會偷偷的和發發哥玩了幾次，我們一起翻山越嶺，穿越溪流。小主人似乎也不錯，見我和發發哥玩的開心，縱然不樂意，卻也沒有過分阻攔，有那么一兩次，遠遠的看著我們戲耍。

當春節過了好幾天，年味漸漸淡了，鄉下人們紛紛外出謀求生計，城里人也開始忙碌起來，我家主人的生意也步入日常狀態。農歷初幾，我忘了，那天上午，我主人一大家，準備好鄉下的特產行李，把兩輛豪車開出車庫。那一刻，我意識到，我和發發哥道別的時候臨近了。

我想去找發發哥，主人沒有讓我離開她家庭院，主人強行把我抱進了豪車。我朝著發發哥所蹲在的山坡，大聲道別，發發哥遠遠的看著我，我知道，發發哥聽到了我喊聲。

主人的車緩緩駛出庭院，踏上國道。假如換做是我，我以為發發哥會飛奔而來，追著我所在的車跑，送我一段距離。但是，車窗外，除了田野和樹木往后退去，沒有發發哥的身影。隔的很遠，隔得越來越遠，發發哥蹲在山坡上像一尊石塑一樣，守衛著它的領地，它面無表情，眼睛望著我所在的方向，模樣越來越小，直到不見，讓我流淚。

我不知道，離別那天，發發哥是什么樣的情緒。我希望它過得好。

我回到了我的城里，發發哥留在它的鄉下。一兩個月已經過去，誰能告訴我，發發哥過得可好？我不知道我和發發哥何時會再見。忽然，我開始思考一個問題：我和發發哥，今后會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