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城

烏云滾滾，如同編織的密網，遮掩住陽光，密不透風的籠罩在大地上方。

遠處，高樓大廈與天際分割之處泛著濃濃的猩紅，空氣沉悶，壓抑的整個世界靜悄悄，是狂風/暴雨來臨的征兆。

“欸，快要下雨了。”

蹲在地上的小孩站起來，搖了搖旁邊人的肩膀。

“怎么可能，我媽媽昨天看了天氣預報，說今天不會下雨。”

“天氣預報有時候是不準的！”

“才不會，明明昨晚星星還很多，可能今天只是陰天！你別瞎說！”

“……”

“好了好了，現在不早了，我們快點回家吧，要不然等等真下起雨來，我們就都變成落湯雞了。”

其中年齡稍大的小男孩發話了。

其余幾人抱怨這鬼天氣，只好把手中帶了血的石頭扔在地上，意興闌珊的拿起地上的書包，叫喚著作業太多，各回各家。

*

第一道閃電劈下，暗沉的空中驟然明如白晝，陣陣雷聲翻滾，緊接著，密集的雨滴從烏云中砸落。

小貓躺在狹隘的巷子內，一身白毛沾染了血跡，身上被石頭砸傷的大大小小的傷口殘忍不堪。

噠噠噠――

安靜的巷子內除了雨滴聲，傳來一陣急促凌亂的步伐。

黑鞋踩在被雨水沖刷開的血水上，濺出水花。

“寶寶，寶寶……”

少年停住腳步，忽然跪落在地。

綿綿細雨不知何時轉變為豆大的雨滴，順著黑發蜿蜒的流淌進領口，沒入鎖骨下方，白色半袖打濕，浸透的貼在身軀上，隱約能夠看到他的寬肩，和勁瘦的腰肢。

小貓茶色的瞳孔沒有了光彩。

雨聲下，少年耷拉著腦袋，雙手微顫，臂上的青筋絡脈依稀可見，他輕輕撫摸著小貓的毛發，喉嚨嗚咽，眸子猩紅。

暴唳的雷聲連接不斷，震耳欲聾，空中忽暗忽明，昏暗的路燈隨著再次降落的閃電熄滅。

他的眸子如同被墨水染黑，沉的可怕，拳頭漸漸握緊，仿佛看到小貓被人拳打腳踢，最后殘忍的用石頭砸死，從始到終一點反抗都無用。

“寂染。”

江沐葉姍姍來遲，手中撐著一把黑色雨傘，看著慘不忍睹的現場，別開了眼：“你沒事吧……”

他安慰的手掌還未落到陌寂染的肩上，對方倏的起身，一腳把沾染了血跡的石頭踢落在墻壁上，“哐”的一聲。

“陌寂染，你站住！”

江沐葉擰著眉，大吼一聲，匆匆把手中的雨傘放在地上，抵擋了落在小貓身上的雨滴。

“滾。”他喘著粗氣。

“你冷靜一點！”江沐葉被撞到墻壁上，背鉆心的疼，雨很大，刮得臉生疼。

隔著空氣，都能感受到陌寂染身上的冰冷氣息，微長的發絲下掩蓋著一雙暗藏滔天怒意的猩紅眼眸。

“滾開。”陌寂染：“要不然我連你都殺了！”

江沐葉一聽，更驚的攔截在他面前，瞪大眼睛，“你瘋了？他們只是孩子……”

話未說完，江沐葉臉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拳，踉蹌的后退。

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江沐葉躲閃著對方沒有留有一絲余地的招式，被壓制的處于下風。

“陌寂染！你別沖動！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想想怎么教訓那幫小鬼！”

陌寂染拉扯著他的衣領，把他摁在墻上，膚色在時暗時明的燈光下泛著冷白，沒有血色的唇瓣微張：“我的寶寶沒有了。”

江沐葉被雨水浸泡的渾身冷意，口腔里滿是嘴角的腥血味，狼狽的很。

看著他往日里沉寂的，如同一潭死水的眸底此時正醞釀著波濤洶涌，江沐葉從脊背處緩緩蔓延上了一絲冷意。

月色下，清楚的聽到陌寂染哽咽了一聲：“你讓我怎么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