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溪接到周韻的電話時，正在KTV包廂里。宋溪彎起了唇角，笑得春風滿面，語氣寵溺：“喂，寶貝，什么時候來？今天可是你生日，包廂都給你準備好了。”

周韻說了句話，音樂聲太大，他沒聽清，朝在激情歌唱的兩人笑罵道：“小聲點，接電話呢。”包廂內(nèi)一片起哄聲，還有人吹口哨。

“喲，絕對是韻姐的電話。”

“嘖，宋少對韻姐就是不一樣。來來來，關(guān)音樂!讓宋少聽清韻姐的甜言蜜語。”

眾人笑倒一片，哄鬧聲清晰地通過話筒傳到周韻耳里。周韻穿著黑色睡裙坐在天臺上，指尖一點猩紅，她抬手吸了口煙，紅唇吐出一串煙圈，白色煙霧在黑夜中消散。

“別鬧!”宋溪嚴肅里帶點笑意，眼神劃過包廂里的一圈人。對電話里的周韻說：“你剛剛說什么，我沒聽清。”

“我們分手吧。”周韻語氣很平靜，又抬手吸了口煙，風將她的長發(fā)吹亂。

宋溪嘴角的笑一下僵住了，眼神驟變：“周韻，你TMD說什么？!再給老子說一遍!”

“我們分手吧。”周韻淡淡地又說了一遍，聲音輕得風就可以吹走，卻重重地砸進宋溪心中。

宋溪從沙發(fā)上站起，“周韻!你……”電話掛了，嘟嘟聲刺激著他的耳膜。

“TMD去死吧!”手機被宋溪用力一擲，砸到墻上四分五裂。這一聲重響像打開了他暴怒的開關(guān)，桌上的生日蛋糕被他用手狠狠地一滑，蛋糕在地上砸成一攤不明物體，上面點綴著的“寶貝，生日快樂”仿佛在嘲笑他。宋溪狠狠地踩了幾腳，昂貴的皮鞋沾上奶油，污濁了表皮。他的西裝褲也沒能幸免，沾上星星點點的印記。

他還嫌不夠，拿起桌上的酒一瓶瓶地往地上砸，瓶子破碎聲在包廂里聲聲不斷。

眾人也終于意識到不對，急忙上前阻攔他。“宋哥，有話好好說，別……”

“滾!都TM給我滾!”宋溪眼眶發(fā)紅，戾氣全開。

人紛紛涌出去，生怕被牽連。偌大的包廂里只有狼狽的他，發(fā)瘋似地把能砸的東西全砸了。

那一晚，宋溪像一匹瘋了的野狼，眾人不敢靠近，遠遠觀望著。砸完了，宋溪又叫上酒，不要命地一瓶瓶喝。

誰都不敢上前勸他，有個跟宋溪玩得比較好的小混混給周韻打了電話，說宋溪像瘋了一樣，讓她過去一趟。

周韻聽著，指尖的煙漸漸燃盡，燙著她的指尖。她沒理，只說：“在哪？”

大川報了個地址，掛時還不忘跟周韻說：“你要快點，他已經(jīng)喝了十幾瓶了。”

周韻掛了電話，抖落指尖的灰燼，將煙頭摁在墻壁上碾滅。從天臺下到二樓，剛進臥室，便聽見敲門聲。一開門，見周母手上端了碗湯，她笑意盈盈地說：“你前幾日不是說痛經(jīng)嗎？媽讓阿姨給你煲了補氣養(yǎng)血的湯，你趁熱喝。”

周韻接過，冰涼的掌心被溫暖包裹。“媽，我知道了。”周韻關(guān)了門，轉(zhuǎn)手便擱到書桌上，騰起的熱氣模糊了電腦屏幕。

換了條黑色長裙，側(cè)邊開著叉，大腿雪白。在唇上點了抹暗紅色口紅，踩了雙黑色高跟鞋，拿了個包下樓。

“韻韻，還出門啊？”周母吃著水果在客廳看電視，聽到動靜回頭問。

周韻拿上車鑰匙，“嗯，去找個朋友。”

周母又回頭看電視，染著丹蔻色的手叉起一塊蘋果放進嘴里。下一秒看著電視捂嘴嬌笑，牽動那張保養(yǎng)得當?shù)哪槪劢前櫦y顯露頭角。

周韻行至一半時，大川又來電話，她切了藍牙。一接通，大川便說：“韻姐，宋哥他跑去和別人拼酒了，還下了賭注!你到哪了？快點來!”

“我被堵在路上。”周韻看著紋絲不動的車流，揉了揉眉心。

“你快點來!”大川掛了電話。

周韻等了幾分鐘，下車詢問交警前方情況，“大哥，前面怎么回事？”

交警看了她一眼，說：“車禍。一富家少爺飆車，撞到一輛大G，車子滾了幾圈。”

周韻在心里罵了句臟話，皺著眉問：“前面可以過嗎？”

“人可以，車不行。”

周韻沒有半分猶豫，脫了高跟鞋就往前跑。揚起的裙擺像奮不顧身向火里撲的飛蛾。

路過那片血腥之地時，周韻加快了步子，卻避免不了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染了她一身。

到昭鳴漁港時，周韻額頭已鋪了一層薄汗，喘著氣。在門口穿上鞋后，周韻推開了大門。里面燈色絢麗，一圈人圍住拼酒的兩個男人，分成兩派為各自支持的一方加油打氣。

站在宋溪身旁的大川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zhuǎn)。見了周韻，仿佛見到希望。舉高手，大喊：“韻姐!這!”

周韻一眼便見到了宋溪。外套早已脫掉，襯衫開了三顆扣子，麥色膚色均勻，肌肉線條延伸至白色襯衫下。灌下的酒從嘴角溢出，滑過下巴、喉結(jié)、胸膛，沒入被遮擋的小腹。

眼眶猩紅，正勾著笑，挑釁地看著對方。“宋溪。”冷冷清清的嗓音在一室熱鬧中響起。并不大的聲音瞬間被眾人的聲音淹沒，卻讓人群中央的宋溪身形一頓。

“宋溪。”周韻漸漸走近，又喚了一聲他。宋溪抬眼看她，眉眼平淡，唇色艷麗，一身黑地站在他面前，像黑夜里的尤物。

“周韻。”宋溪低低地喚她的名字，不同往常的帶著寵溺的揚調(diào)，是低啞嗓音的磨砂感。

那幫認識周韻的男人讓開一條道，往常喊她嫂子的他們此時嘴動了動，終究還是喊了韻姐。

宋溪看著她，眼神有些迷離又有些清明。“你怎么來了？”周韻不答。

他仰頭灌了口酒，輕笑了一聲。“我以為你不會來。”

周韻伸手拉他起身，他乖得像只貓，任她牽他。她擋住宋溪身前，朝對面的人說：“抱歉，我要帶走他。”

那人往地上啐了一口，吸了口煙，笑：“他可是跟我打賭，怎么還要走了？”

“你想怎么樣？”周韻牽著半醉的宋溪，目光平靜，語氣淡如水。那人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上的金表，上下打量著周韻，笑容猥瑣，語氣輕佻：“這樣吧，如果你跟我睡一夜，我就一筆勾銷。”下一秒，兇神惡煞，語氣狠毒，“否則我當場要了他的一條腿。”

周韻表情不屑，紅唇冷冷一掀：“我倒想看看你是有本事睡我？還是有本事打斷他的腿？”

這句話激怒了對方老大，他手一揮，喊道：“兄弟，給我上!”一群人得了命令往前撲。

宋溪的兄弟不甘示弱，一呼百應，場面頓時亂成一團。周韻看準時機扶著宋溪出了昭鳴漁港。有個男人發(fā)現(xiàn)周韻偷跑，拿著半截酒瓶子追上，被大川從背后一把擒住。

周韻拉著沉得要命的宋溪跑進附近的小巷子里，繞了幾條街才在一個樹底下停住。她拉著宋溪坐到一旁的長椅上，大口大口喘著氣。

“周韻，你為什么要來？”宋溪目光沉沉地盯著她。

周韻不答，自顧自揉著腳踝，剛剛跑得太用力，崴了一下，有點疼。

“周韻，你回答我，為什么!”宋溪抓住她的肩膀，質(zhì)問她，眼里的迷茫刺痛了周韻。

“沒有為什么，我就是想分手，就是想來，你滿意了嗎？”周韻用力掰開肩上的手，沒成功。“宋溪，我們結(jié)束了，放過彼此，好嗎？”

宋溪搖頭，一把抱住她，力度大到像要把她嵌入他體內(nèi)。他低聲說：“不好，我不許你走。”

周韻感到有液體滴落在肩上，她顫抖了一下。她輕輕喚他：“宋溪……”聲音帶了點顫意。

宋溪埋在她肩上，近乎哀求的聲音：“能不能不分手？”

周韻閉了閉眼，語氣堅定，輕輕地說：“不能。”

宋溪推開她，眼眶依舊猩紅，只是看起來清醒不少。笑得苦澀，聲音發(fā)緊，“好，我同意分手。”

周韻掏出手機找號碼，說：“我打電話讓大川……”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宋溪低著頭，聲音低啞，沒有情緒。

周韻啞語片刻，拿著手機的手握緊又放開，轉(zhuǎn)身離去。步伐越來越快，最后幾乎是小跑著離開那條街。

她在一個墻角蹲了下來，淚水不停地從眼眶中溢出，一聲聲的哽咽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哭到最后癱坐在地上，背靠著墻，眼睛紅腫。

周韻聲音都哭啞了，眼里的光一點點隕落，說：“宋溪，我不是不喜歡你，而是我必須要離開才能保全我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