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誰不是少年熱誠，孑然一身愛一個人。“

十幾歲時喜歡的人是很難忘記的吧，少年的心是熱誠的，即使是沒有結果的回應，但還是不能灑脫的放手，即使是不該喜歡上的人也還是控制不住狂戀的念想。

那份愛是不堪的愛，那份愛是禁忌的愛，那是將人推向深淵的愛，即使是無果的期待，但仍要將愛的執念進行到底。

善均背著畫板去學校學習的日子在幾年前就結束了，善均考上的是一所普普通通的本科院校，但還是樂壞了一家人，最高興的當然是善均了，因為他終于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去見他心目中的那個她了。

少年終于去準備見他喜歡的人了。

善均在腦海中想像了許久，要打扮成什么樣子去見那位，站在鏡子前的善均換了一身又一身的衣服，像一位選擇恐懼癥患者，久久不能決定，停了片刻，善均選擇了一塵不染的白襯衣與牛仔褲離開了鏡子，他用梳子認真的梳著頭發，還刮了刮胡子，心滿意足的出發了。

善均去到了以前就讀的高中，畢業幾年，學校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比如，在善均印象中橙黃色的教學樓被染成了朱紅色，善均記憶中的操場是混合沙子、泥土筑成的，現在變成了標準的塑膠跑道。

有許多事物都不是善均離開時的樣子了，但這有什么關系呢，他更關心的是那個日思夜想的她變成了什么樣子。

今天是高一新生開學的日子，回想七年前允楨在這里帶新生入寢，當然也有他。

當時的善均還是個沉默寡言、不善言辭的人，與母親落在了后面，走在前面的允楨停了下來，對他們說：“后面的同學跟家長要快點啊，不要跟不上隊伍迷路了。”

當時的情景還在善均腦海中歷歷在目，他還記得當時的老師穿什么顏料的衣服，什么樣的發型，什么樣的鞋子，那是他最重要的人，即使相隔多年，允楨的模樣也不會在善均的腦海中模糊。

善均來到了熟悉的教室，在熟悉的門牌號下停止，坐在了新生中，坐在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那是他曾經坐過的位置，格外的親切。

善均耐心的等待著，等待了幾千個日夜，不差這幾個小時。

等待著的那位遲遲不出現。

身旁的新生熱火朝天的交流著，像一個自來熟，善均沒有說話，凝望著窗外，想要第一時間捕捉到她的身影。

善均想起以前總喜歡坐在窗戶的那面，因為那樣便可以通過明亮的窗戶看到想看到的人。

分班后的善均很少見到允楨了，所以總是盼望著允楨能夠從窗前經過，遠遠的看上幾眼，便心滿意足。

善均還記得老師的長頭發被風吹起的樣子，老師的眼睛很清澈，像一汪泉水一樣清澈，鼻子高高的笑起來嘴巴彎彎的像一道橋，側臉更是清秀。

在一瞬間，有熟悉的身影，從窗邊走過，還有熟悉的味道，隱約能聞見，那香味越來越近了。

他終于看到了那熟悉的背影，瘦瘦的單薄的，這時老師走了進來，步步清風，在他的心頭蕩漾了起來。

他將頭埋了起來，老師在講臺上自我介紹，這介紹詞也與當年有了變化。

講完話后的老師在教室里轉了轉，并沒有發現善均就是當年他教過的學生。老師讓新生站起來做自我介紹，一個一個的同學做起了自我介紹。

這時，輪到了善均做自我介紹了。善均將手中的東西放下，說：大家好，我是成善均。老師寫字的手停頓了一下，心想：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里見過。老師朝學生望了望說：你的名字有點像我以前一個學生的。

老師是個近視眼。學生走后，老師的度數又增加了。允楨向善均走來，一步一步離善均越來越近，善均看到允楨的笑容也越來越清晰了。

“原本我以為我認錯了人，沒想到真是你啊。“允楨先開口說道。

“對啊，有好幾年不見老師了，老師都快把我忘記了吧。”

老師有點紅了臉。

“教過的學生太多了，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沒有把你認出來，不好意思啊。”

“沒事的。”

“你都大學畢業了吧？“

“對，我今年剛畢業，老師先講課吧，下課我們再敘舊。“

老師同意了學生的意見。因為老師是非常負責任的老師，并沒有因為學生的到來而打破原先的規劃。

善均在位置上靜靜的聽著，恍惚間回到那年，他坐在教室里一會兒發呆，一會兒望著老師，與老師對望時，他總會不知不覺的紅了臉，但有時又不得不向老師投去目光。

下課鈴聲還是那么親切，善均在學生時代聽到過的最美妙音樂。

善均說：做了四十分鐘的同學，我該走了，唱首歌吧，是黃詩扶的《九萬字》。

允楨心里雖然有點不舍，但并沒有阻攔。

善均唱的是多國的語言，希望允楨聽懂，又希望允楨聽不懂。

這是他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光明正大卻又小心翼翼。

善均唱完后贏得了同學們的羨慕與掌聲，但他卻想留住老師的目光與眼神。想讓老師能夠多看他幾眼，那是學生最幸福的時候。

善均知道老師是他永遠得不到的人，善均也不會向老師多邁出一步愉距，因為這份愛是不堪，是罪惡之花會將他們純潔的師生情污染，這份愛會讓老師產生負擔。

愛會將他們推入萬丈深淵。

善均不怕世界上惡毒的語言向他擲來。不怕異樣的眼光剌在他的身上，但善均心里怕她受到一點傷害。

學生怕老師心中不會接受他的愛意反而會厭惡，學生怕老師與他從此就多了道邁不去的深溝。

善均想：老師我就到喜歡為止了，不會再向前一步啦，老師也不要退后。

夜晚外面很靜悄悄的，學生們去教室上課了。善均與允楨并肩走在校園的石板上。月光披灑在他們的身上，通過稀疏的樹葉斑駁搖動，照向他們來，晚上的星星很多，但都在自己的既定的星軌上運動著，誰也不打擾誰。

善均與允楨聊了聊近年的變化，聊著善均的近況，善均不敢一直盯著允楨的眼睛。善均怕允楨清澈通透的眼神看穿自己的內心，每當看見允楨通透清澈的眼神就想起了自己不堪的內心。

允楨的眼睛就像一道灼熱的火光將他的皮膚燙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