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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醒來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接連下了好幾天。

床上的姑娘手指動了一下,又一下,眼角有淚水滑過。

這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子畫的眼睛,她喜極而泣:“姑娘……姑娘,你……你醒了?”

頭好疼,全身上下連骨頭縫都在疼。

是誰說我會成仙成佛,只有美好,沒有疼痛。等著,等本姑娘找機會收拾你,本姑娘要……。

“姑娘,姑娘……”

床上的姑娘一會兒笑,一會兒摩拳擦掌,齜牙咧嘴,把子畫嚇著了,遂驚恐地叫道。

機會在哪里呢?難不成地府還有機會。

怎么還有驚恐哭泣的聲音?難道地府也有和我一樣絕望哀傷憤懣的人?

床上的人自顧自地想著,突然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滿臉欣喜,又有點忐忑地看著自己。

“子畫,你是子畫?真的是你嗎?”床上的姑娘猛地坐起來,下床就朝子畫撲過去。結果噗咚一聲栽倒在地上。

“姑……姑娘,是我,你沒事就好。你剛醒,太虛弱,快點好好躺著。”子畫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將姑娘扶到床上。

床上的姑娘不是別人,正是慕容侯府的三姑娘慕容禾。

慕容禾整個人都是懵的,好不容易遇到個人,還是自己的貼身丫鬟,高興壞了。可是不是應該是子嫣嗎?自己最后一直是和子嫣在一起的,和自己葬身火海的人是子嫣沒錯。雖然受了重創,但是這點還是分得清楚的。

慕容禾眼睛一錯不錯地打量著身邊的一切。還是那熟悉的閨房,梨花木的梳妝臺,還有最愛的珊瑚屏風和《木英傳》……

夢到子畫,是因為她和子嫣太像的緣故吧。自救都做不到,又如何救子嫣。

夢到自己閨房?這里已經不再屬于我,早就被居心叵測的二姐據為己有,可是怎么還是我原來的擺設?

“姑娘,你哪里不舒服嗎?”見慕容禾一直愣愣的,子畫小心翼翼地問道,深怕嚇著了她。

慕容禾抬眼,看向子畫,抵達眼底的笑意,嘴角微不可見的米窩。眼前的人不是子畫是誰?

子嫣和子畫是雙胞胎,很多人確實很難分辨二人,可是慕容禾還是能通過細微差別分辨她倆的。至于其他人,喊誰誰答應就是誰了。

雨聲,淅淅瀝瀝。

難道我沒死,子嫣也沒死。是這場雨救了我們?母親、哥哥都沒死?真是老天有眼。可是子嫣在哪里?見到子嫣,那就可以見到母親和哥哥了,還有祖母。

子嫣,子嫣!

喊著“子嫣”,慕容禾又起身,就要往外奔去,卻被匆忙進來的穆子拉住了。

“姑娘,你可不能再出去淋雨了,太醫說了,這風寒來得猛,姑娘得好好躺著將養上半個月才行。”穆子一邊把慕容禾往床上按,一邊嗔怪道:“子畫,你也不說勸著姑娘一點,看一會兒怎么收拾你。”

這張利嘴是穆子沒錯了。

不能再出去淋雨?明明是漫天的大火,這到底是……

“我什么時候淋雨了,不是被火燒著了嗎?”慕容禾將心中的疑惑脫口而出。

“姑娘,你莫不是病了一場糊涂了吧?”穆子擔憂道,“姑娘,你怎么忘了?幾天前二小姐約你和端慧公主去臥佛寺祈福,公主因馬受驚傷了臉,你那個什么被罰的事情了?然后淋雨……”

怎么會忘記呢?

若是沒有這次意外,她怎么會知道一直相親相愛的姐姐會如此居心叵測,一步步設計她。

那一天,端慧公主和她大吵一架,只為她說天機不可泄露。

她一直以為是自己大意,是端慧公主聰慧觀察仔細才發現了她的秘密,卻不知這一切都是二姐的“無心之過”。

“好妹妹,你就別生姐姐的氣了,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是隨口瞎謅,沒成想公主當真了。”二姐慕容嵐搖著她的胳膊道,“我的那套紅珊瑚頭面你不是最喜歡嗎?我送給你了,再為你尋摸一個孤本?”

“還是姐姐最好,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

當時自己還感動于二姐無心之失,又送首飾又送孤本的,還陪自己一起罰跪,當時感激得涕淚橫流。現在想來覺得那時候的自己真傻。就這點愛好,被對方算得死死的。自己在這里感動,別人不知道如何在背后嘲笑自己傻。

蕭妃像眼珠子一樣疼愛的端慧公主傷了臉,祖母大發雷霆,罰自己在佛堂跪七天,并禁足一個月。

祖母疼愛自己,也疼愛拐著幾道彎子的孫輩親戚端慧公主。為了公主表姐顏面好看,被祖母罰跪,慕容禾認了。非黑即白的自己不能容忍被栽贓陷害。公主表姐的馬受驚和自己是有關系,可是去臥佛寺祈福不是她的主意,卻被公主冤枉說是她的主意。

“祖母,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管好三妹,沒有勸她,害得公主表姐受傷。祖母,孫女愿意和三妹一起受罰。”

之前覺得二姐有多好,愿意陪她一起受罰,今天就有多后悔,從來不曾對二姐設防,被人吃得死死的。母親曾經還提醒自己,要提防二姐,自己還賭氣好幾天不和母親說話。

為了自辯清白,為了不讓二姐跟著一起受罰,慕容禾長跪在雨中不起,還和祖母說自己有辦法治公主表姐的臉。氣怒攻心的祖母只罵了一句“孽障”,交代不許任何人管就回了松安堂。

女孩子傷了臉,可不是小事情,一向頭疼自己頑劣的母親這次也沒有辦法,哀聲道:跪跪也會好,吃一塹長一智。

直到半夜,慕容禾暈倒在雨中……

大火吞噬了一切,看著母親和祖母倒在大火中無能為力,直到最后自己也一點一點被大火吞噬……

“哈哈哈……慕容禾,沒有想到你也有今天,跪下來求我,求我放你一條生路。這么多年來,仗著你是長房,父兄有軍功,姐姐是王子妃,你就將我的臉踩在腳下。祖母明明說是我嫁給九皇子的,可是你……一切都結束了,去死吧!”

慕容嵐那癲狂的笑聲一陣陣傳進耳朵里。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頭,慕容禾當時想不明白的事情,現在全都想通了。當時有多感激,現在就覺得有多后悔;當時有多傷心絕望,現在就有多愛自己的親人。想為自己的愚不可及,真想狠狠地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慕容禾心里無比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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