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風(fēng)村，村頭的一顆大楊樹底下，兩個女孩蹲在下面。

兩個女孩年齡相近，都是十五六歲，頭發(fā)一場一短，都扎著馬尾辮子，她們朝著東邊的路口，短頭發(fā)女孩拿著木棍在地上胡亂寫寫畫畫，她上身穿著灰色短袖，下身穿著綠色七分褲子，腳上踏著塑料涼鞋，鞋根位置磨的又平又薄。

另一個女孩穿著麻布連衣裙，腳上是最新式得涼鞋，這是她剛買沒幾天的新鞋子。

“小小，你真的不上學(xué)了？”李晶不舍得自己唯一的玩伴就這樣離開她。

“不上學(xué)了，家里還有弟弟妹妹，我得去掙錢補(bǔ)貼家里”趙小小低著頭，手上木棍嘩啦著上學(xué)兩個字。

“我不想你走，我不想換同桌”李晶抓著趙小小的手臂不舍地說“就不能上了高中嗎？馬上就要考大學(xué)了，你不試試嗎？”

“家里沒有錢，考上大學(xué)家里也供不起，沒辦法，再過一個星期，我就要出去了，李晶我會回來看你的”

李晶心里非常的難受“好吧，你回來了，一定要先找我”

“對了，明天我就不去上學(xué)了，你去學(xué)校的時候幫我把書桌里的書收拾好，我有時間了就過去拿”

“好”

李晶和趙小小說了一些其他的話，兩人在落日前各回各家。

趙小小家在村頭靠里一些的位置，她家后面就是一個大水溝，里面養(yǎng)了不少的魚，她回到了家里，家里的二弟弟和三妹放學(xué)回來。

“媽，今天吃什么”弟弟趙志跑到廚房抱住趙母撒嬌，鍋里正在做著面條，就立馬抗議“我要吃炒雞蛋”

三妹趙春靠在廚房門口對此嗤之以鼻“都多大了還向媽撒嬌，二哥你不知羞”

趙小小的兩個弟弟和妹妹都在上小學(xué)三年級，她的父親成年在外面打工只有過年的時候才回來，趙母有空也會在附近的村子哪家蓋房子就去哪家做些簡單的活，一天有三十塊錢拿。

光是這點錢，哪夠三個孩子的花銷。

“媽，我的書包爛了我要換書包”三妹趙春把自己的書包拿過來給趙母看。

“還好好的，等會兒吃完飯給你縫縫”趙母拎著二弟趙志的領(lǐng)子拽了出去“我要燒火，別礙事，你作業(yè)做完了沒有，快去做作業(yè)，還有你小春，作業(yè)不做完，晚上就別想電視了！”

趙母開始呵斥，兩個弟弟妹妹不情愿地拿著書包，掏出作業(yè)，并排坐在外面的石板堆成的桌子做作業(yè)。

“小小過來，我給你說件事”趙母朝著外面的趙小小招了招手。

趙小小從兩個弟弟妹妹的作業(yè)上移開目光走進(jìn)廚房“媽，有什么事情？”

“過兩天，你花嬸子上京工作，正好你跟著一塊去，讓你花嬸子給你找份工作，我也放心”趙母囑咐著“你跟你花嬸子過去后，別給她添亂，她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別耍小脾氣”

趙小小揪著自己的衣角，悶聲回道“我知道了，我不會給花嬸子添麻煩的”

趙母看出自己女兒不開心“咱們家里沒有錢，你爸還掙不了多少錢，不夠咱們娘幾個吃喝的，你的成績不好，再繼續(xù)上學(xué)只會給家里添加負(fù)擔(dān)，你知道沒有”

“知道”趙小小點點頭“媽，你還有其他事嗎？沒有我先出去了”

“沒有了”

趙小小出去，跑到屋子后面，躲在地上，撿著一根木棍，在地上寫寫畫畫，一滴水珠滴在她亂畫的太陽花上。

成績不好，她還是想上學(xué)，為什么她是老大，好事輪不到她，壞事就都是她的，鼻頭一圈，趙小小心口的委屈都噴涌而出，她擦著眼淚，眼淚越擦越多，過了一會兒，她哭完，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吃飯了”

耳邊響起趙母喊飯的聲音，趙小小不想讓她媽看到，就壓門口的壓井，壓出來，洗了洗臉，這樣就看不出來她哭過了。

“小小，飯盛好了，自己去端”趙母端著兩碗面條給了弟弟和妹妹。

趙小小低著頭走過來，正好與趙母打了一個照片，趙母瞥到她通紅的眼睛的時候，頓了一下什么都沒有說。

趙小小端著面條出來，面條是趙母手工做的，里面就只加了幾片白菜葉子，對于正在長身體的趙小小來說，太過清淡了。

她蹲在廚房門口，吃到一半，瞅到弟弟妹妹筷子夾著雞蛋往嘴里送，她立馬拿著筷子翻了翻自己碗里，除了兩片白菜葉子，什么都沒有。

趙母出去吃飯了，趙小小站起來進(jìn)了屋里，吃著吃著滾燙的眼淚掉進(jìn)了面條里，加了眼淚的面條有些咸。

她就吃了一碗，再也吃不下了，趙母出去跟鄰居嘮嗑，弟弟妹妹寫完作業(yè)出去跟鄰居的小孩在外面玩，洗碗刷鍋就是趙小小的工作了。

趙小小說服自己，她是家里的老大，她不承擔(dān)起家庭擔(dān)子，難道還要讓小學(xué)的弟弟妹妹承擔(dān)么！她刷了禍，天也黑了，就出去在外面站了一會兒，聽著趙母和鄰居嬸子們的笑聲，趙小小難得寧靜一會兒。

趙小小家是四間瓦房，趙母住在東邊的屋子，趙小小和二弟趙志、三妹趙春住在西邊的屋子，兩張床，趙志一個人一張床，趙小小和三妹趙春擠在一間屋子里，屋子里就一盞燈，不像趙母屋子里有個電視，電視里的節(jié)目是天線接收的，就只收到三四個臺，弟弟和妹妹在睡覺的時候都會擠在趙母的床上看電視，趙小小跟著過去，就只能找個小板凳坐著。

弟弟妹妹睡著了，趙母就催促著趙小小“小小回你屋子里去睡覺”

趙小小碰到喜歡的節(jié)目，很想在看一會兒，趙母用遙控器直接關(guān)了電視“馬上回去睡覺”

沒有燈光，趙小小只能摸黑回自己的屋子，半夜弟弟妹妹起夜，趙母為了方便，就在堂屋放到的有尿桶，她差點就踢倒了。

趙母聽到動靜，立馬訓(xùn)斥“你咋這么笨，非得把你的弟弟妹妹給吵醒？她們明天還得上學(xué)”

趙小小“……”

好不容易摸到床上，躺在硬梆梆的枕頭上，家里沒錢買枕頭，枕頭都是用她小時候舊衣服給填成的，每天起來，脖子都會疼的厲害，眼淚又止不住的滑落，她咬住手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