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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2評論第1章 歸來
2003年,京城。
京城三月凌晨的天兒,帶有些微涼意,哈一口氣還能起白霧,街上早起的行人還沒褪去保暖衣服。
匆匆行人走出航站樓,瑟瑟寒風下,間或不自覺地緊緊衣服領口。
邱柏毫無形象蹲在機場出口不遠的路口,身影被巨大的墨色行禮箱擋了大半,像是在等出租車或等人,又像單純是百無聊賴觀察不遠行色匆匆的行人。
他搓了搓手,在黑色衣兜外拍了拍,眉頭皺了皺。
估摸沒摸到東西,解開黑色紐扣,敞開一條小縫,一只手伸進去,在黑色大衣里搗鼓半晌,終于掏出了煙和打火機。
煙盒上全是英文,抽出一支白桿白嘴的煙叼在嘴里,搖了搖煙盒,空了。
看了看遠方早起正彎腰打掃地面不停忙碌的阿姨,沒扔,將煙盒揉成團重新揣進兜里。
打開金屬蓋兒,手指劃動兩下。
火星竄起,一縷火焰燃起。
“噗”
火滅了。
機場外風一貫很大。
他轉過頭背對風向,臉朝行李箱。
手指滑動,火苗重新竄起。
他嘴角叼著煙,猛吸一口。
白煙升起,著了。
一聲脆響,火機閉合。
將火機重新放進衣兜里,有一搭沒一搭的抽著煙,無聊地瞧著來來往往的出租車輛,以及上上下下的旅客。
行色匆匆,來來往往。
偶爾會有幾個行人朝他這邊瞅瞅,但看著邱柏頹廢疲憊模樣,嘴里嘟囔一句罵人的喪氣話,又警惕的收回了目光。
忽然,他想到了一個問題,“十六年后的今天這里會變成什么模樣?還有這么多出租車嗎?那時好像有滴滴了?”
“該死的記憶。”他暗罵一聲。
上一世邱柏普通家庭出身,從一所二流師范學院攝影專業畢業。
畢業后正是大學生爆炸的年代,加上他沒背景,幸運的找到了工作,卻干了與所學專業相關,但不對口的劇務。
在片場辛苦打雜熬了幾年,半路出家做了副導演,一門心思盯著導演的位置,拍自己想拍的電影。
不想機會還真來了,開機不到三天,正導演因作風問題被朝陽群眾舉報進了局子,他臨時頂替當了五十多天導演。
但也只做了五十多天導演,老天給他的機會也許就只有五十多天。
在片場干了五十多天,眼見影片要殺青了,他的第一部電影即將登上大熒幕了。
制片方告訴他,介于他出色完成了電影拍攝任務,他被替了,回去繼續干副導演。
他自認干的還不耐,為什么說被替就被替了,何況電影都要拍完了。
同一劇組一開始和他競爭輸了的一位副導演,毫不客氣譏諷他,“過五十多天癮就得了,夢醒了,該繼續搬磚了,只是可惜了,五十多個日夜沒日沒夜的干,嘿嘿,白干!”
他氣的不行,自然也不愿繼續做什么狗屁副導演,看著自己的作品寫上別人的名字,還點頭哈腰笑嘻嘻如一個沒事人般鼓掌喝彩。
為一口飯,不至于!
可他只是個沒背景,沒人脈的小角色,干不過人家制片方,何況他還想在圈子里混呢。
鬧翻對簿公堂實非明智之舉。
最后,通過協商,制片方答應在電影結尾字幕副導演一欄打上他的名字,他便灰溜溜的離開了。
至少譏諷他的那位副導演還有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的許多劇組人員是這樣認為的。
他感覺很憋屈,真他媽的憋屈,但他強忍了。
為了理想,為了能夠在圈子里生存下去。
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薩達姆厲害不?他跟米國要公平,不也見了上帝嗎?
公平這兩個字很沉重,對實力相當的雙方,談公平,理所應當,實力相差懸殊,那就是中二,犯病,甚至是找死。
半年后,他穿越了。
他穿越到與那個蔚藍星球極其相似的異世界。
這一世,他是一個八零后男孩,雖是八一年,但總算是跨過八零那道坎兒,高中之后他就憑借著優異的成績和自己拍攝的一部短片,申請獲得了全額獎學金,出國到著名的紐約大學讀了導演專業。
世界大導演馬丁·斯科塞斯、李桉、伍迪·艾倫等都是他的校友,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他除了練就了一口流利的英語,學到了比上一世更深厚的導演知識,無聊寫了幾個劇本,卻沒有什么公司感興趣,不得已在公會注冊了事外,一事無成。
畢業后,他又開始重復上一世的經歷,在片場打雜,半年后,實在受不了被黃毛黑鬼呼來喝去,灰溜溜的回國了。
他本想在美國好好發展,可似乎美國人并不怎么喜歡他這個中國人,尤其這個華國人還圖謀他們的美刀。
美國人不相信他,一個黃皮膚的菜鳥。
他不想學李桉,六年沒機會拍片,關鍵在于李桉沒工作,還有個賢惠妻子。
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美國,無依無靠,這種當嘍啰的日子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也許永遠出不了頭,確實難熬。
邱柏猛吸了一口煙,站起身,這一站起來,看著比周圍大多數行人都高,至少得有一米八,他長的英俊,眼睛很深邃,偶爾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憂郁,尤其吸引人。
眼看火星燃至煙蒂,他瞧了瞧機場周圍,一時也沒見到垃圾桶。
他掐滅煙頭,放在剛剛揣進兜里的空煙盒里。
跺了跺腳,蹲的太久,腿有點兒麻了。
“小伙子,坐車?”
這時一輛紅色夏利牌出租車停在眼前。
車窗搖下。
探出頭的是一位微胖中年男子,中年人身穿黑色毛衣,外套是一件兒老舊夾克,有點兒禿頭,不過嘴角眼里都是笑意,看著很隨和。
邱柏笑了笑,“坐啊,我這還有行李呢。”
“擱在后邊兒就行。”
師傅打開汽車后備箱,邱柏拉著行禮箱,將行李放在里面,“嘭”關了蓋兒。
剛坐進車子后排就聽到中年司機道,“小伙子,你怎么在這兒等車啊?這兒可不好等。”
邱柏從兜里掏出直板兒諾基亞手機,剛剛從飛機上下來都忘了開機。
時間久了,手機按鍵上的字母都有些模糊了,趁著手機屏幕上閃動熟悉又陌生的開機動畫,大小手掌互相握在了一起。
邱柏抬起頭對中年司機笑道,“這不,幾年沒回國了,想靜靜觀察首都的變化嘛。”
中年司機發動汽車,手握方向盤,看著前面道路,不時還瞅瞅后視鏡里的邱柏,聞言調侃道,“喲,剛從國外回來,怎么國外的花花世界玩膩了,回來瞅瞅?”
邱柏翻動著手機上的信息。
第一條信息便是,“我和你老爸今天上班,就不去接你了,鑰匙鄰居鄧奶奶家留了一把,自己進屋,要是餓了就下館子,錢放在老地方。”
邱柏回了一句,“下飛機了,媽,放心吧,餓不了。”
抬頭正好聽到中年司機的調侃,便笑道,“外國的月亮沒比較圓,相反我看這幾年,京城發展很快啊!”
邱柏透過車窗,看向車外,入眼高樓林立,就是空氣似乎有些不好,天空灰蒙蒙的。
中年男子嘴里念叨,那一句,外國的月亮沒比較圓,嘖嘖贊道,“小伙子,說的有理,咱們國家現在發展的很快,和國外雖然有差距,但自家地方,呆著自在,你說是不?”
邱柏附和道,“就是這個理兒。”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高高興興的深情哼唱起了一首老歌兒,“我和我的祖國一刻也不能分割,無論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贊歌,我歌唱每一座高山......我最親愛的祖國,我永遠緊貼著你的心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