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您還是不能給我取個名字嗎？”

“我不是你師父。你沒有名字。”

“您總是這么說。”少年有些苦惱的笑笑，又問，“那我什么時候能有個名字呢？”

“等你…證得混元的時候吧。”

兩萬年，他一路追星逐月般走到了上神極境，便迫不及待想要突破混元。

他太著急了，以至于第一回沒有成功，還受了不輕的傷。

尊神有些惱，教養了兩萬年，他竟如此不沉穩，倘若再要胡來，便待破入了乾坤境再想著離開吧。

他嚇了一跳，連忙仔細檢討好好認錯。

還可憐巴巴的告訴這位青衣的尊神：“我是真的想知道，那些我不記得的過去里，我總忍不住去想，萬一我曾經也有很在意的人呢？”

尊神默了。

百年后，風云變幻，虛空震動。

蒼茫的大道之碑上，一龍一凰交纏騰飛，諸天大道沐浴著璀璨星河降落在人間真武界這一方小小山谷中。

他成功了，然后笑的那么開心。

“尊神，我已經證得混元了，您說好的，我可以有個名字了。”

青衣的尊神看著喜不自勝的少年，慢慢從唇邊扯出一個笑來。

“好。”

道袍微拂，掌心翻出一枚念珠：“你總是問我，你是誰，你叫什么，我從前不能告訴你，但是現在，我把它還給你。化開這枚念珠，那里面是你曾經的一切。”

少年的視線變得滾燙，他咧開嘴接過念珠，正要捏碎。

“小七，你怕不怕？”修長手指搭在他腕上一頓，“你有沒有想過，像現在這樣生活也很好？”

這是兩萬年來尊神第二回叫他小七。他想知道為什么是小七。

唉。

一聲輕嘆落在心底。

月落湖永遠那么平靜，不會因為滄海桑田的變化而掀起一絲波瀾。

推開木門。是艷陽高照。這天氣這樣好，可惜就要變了。

三個月的時間，尊神站在月落湖邊把這兩萬年慢慢回憶了一遍。

回憶到終點，長袍忽然獵獵作響，抬起頭，你看，果然變天了。

狂猛的風沙一瞬間沖上天際，有龍吟之聲，怒沖云霄。

青色的身影回過頭來，看到面色哀寂的少年，少年的眼睛在說話。

他在說：尊神您看，我說的沒錯，我曾經的確有很在意的人。

他在說：小七不孝。聽不進您的勸，但我并不后悔。至少現在知道了，要去哪里討回這筆債，也十分清楚了。

“多謝尊神兩萬年的教導和庇護。”膝蓋重重磕在地上，少年語氣決絕。

“你要去做什么？”

半晌無言。他嘴角扯起一抹森寒的笑。

“我記著我仿佛曾同一個人說過，那個位置是一無所有的人才會去爭的。”他慢慢抬起頭，目光從尊神的青袍及地處一點點移上蒼穹，一分一分冷下來，“如今我也算體驗過什么是一無所有。”

“這樣的一無所有，幾萬年體驗的十分圓滿。就只差也讓那些人體驗一番了。”

“這本是你和他之間的事，不要鬧的生靈涂炭。”

他對生靈涂炭沒有興趣，但也不介意。

于是搖了搖頭。

你去吧，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攔你。但我也不能再幫你。

掌心微光一閃，再次浮現一枚念珠，清透瑩白。

“你若歸來，這剩下的一點，我也都給你。你若不歸，我將它同你葬在一處。”

“我會歸來。但請您將它同這枚指環一起葬了吧。”

右手拇指，輕輕褪下一枚漆黑如墨的圓環，捧上去，遞到他跟前。

可尊神還是捏著那枚珠子，去看他的眼睛：“小七，這里頭是…”

“我怕了。”少年打斷了他的話，“我想過了，像現在這樣，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