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幾聲蟬鳴勘破天際，殘月半掛，幾分凄冷。

賀望舒一抹嘴角的血跡，囂張地瞇著眼睛舔了幾口殘余的血跡，血腥味讓她的神志逐漸回醒，看著面前的三四人。

“妖女，束手就擒。你不過強弓之末，乖一點，我們也好回去交……交代。”

最前面的女子一身青衣，眼底的得意絲毫不加掩飾，青色的步靴隨著裙擺的晃動顯出一角，此刻正泛著些許隱晦的金光。

“809，你小心些。”青衣女子旁邊的一位白衣女子慌忙拉住青衣女子，語氣溫和，但眼底是一閃而過的嘲笑，“這可不是普通任務，就算你兌換了神器也不要掉以輕心。”

“2874，你這是什么意思？”青衣女子眼神一凝，“你不就是比我先一步構筑世界，在這里和我裝什么裝？”

“你們心平氣和一點嘛，這任務還沒結束呢。”位置稍后的赤色長袍男子啪的一聲打開扇子，輕輕掩住口鼻，只剩一雙含笑的桃花眼勾人心魄，“要打也是結束后慢慢打嘛。好歹也是兩個靈素的化身。”

“廢話什么，內訌者一律抹殺。”隱在樹蔭后的黑衣男子面色逐漸不耐，星星點點月光為他利落的短發鍍上一層銀色的光環。

平淡的語氣似乎只是在詢問今天天氣如何。

前面幾人身形一僵。

賀望舒深吸一口氣，咬破手指，血紅色的眼瞳襯著月光更加滲人。

“糟了，快阻止，這是血誓。”白衣女子柔和的表情有一剎那的裂痕，雙手飛快結印。

“慌什么？”青衣女子又是看了那女子一眼，嘴中低吟出咒語，腳下蹬著的步靴隨著青衣女子嘴唇的越來越快的翻動愈發亮眼，上面金色的花紋逐漸顯形，似沉入水底的盤龍終沖出水面，一道白光之后，上面的花紋浮動上升，逐漸脫離步靴，在空中翱翔盤旋，同時零散的花紋也慢慢組建起來，形成一個真正的圖案。

一條金龍。

什么東西？賀望舒眼瞳猛地一縮，加快手指的血誓。但金龍速度驚人，賀望舒一個晃神已經直達眼前。

一倏然間，氣息滾燙。

“吼——”

仿佛只剩下腦中的轟鳴。

賀望舒控制不住地嘔出一口心頭血，看了看指尖還沒有打斷的血誓，就著嘴角的鮮血勾出一抹嗜人的笑容。

“怎么會？”青衣女子面色終于驚慌起來，險些失聲尖叫，“快結陣，我那神器只能用一次。”

玄色長袍男子諷刺地望了一眼青衣女子，但情況特殊，并沒有多說什么。

“廢物，一點長進也沒有。”黑衣男子本就面色冷淡，此話一出，周圍的氣氛瞬間冷卻下來。

前面的三人飛快結陣，身形不斷變化，腳下紅光大作，復雜的陣法將要完成，看著賀望舒仍沒有什么動作，三人面色皆是一喜。

“果然是……”青衣女子話語還沒有說完，一瞬間眼瞳驟縮，如奪舍一般傻傻地停在原地。

“809，你在干什么？”白衣女子再也端不住溫和的態度。

賀望舒從地上踉蹌著站起，隨意舔舐幾口還在流血的手指，隨即像即將捕獲獵物的老虎一樣閑適地挑了挑眉。

玄色長袍的男子身形一顫，吐出一口血：“真是媚功了得。”

言至于此，一時間也無人接話。無言的緘默中，有名為絕望的氣氛逐漸蔓延，像瘋長的藤蔓緊緊纏繞心間。

“前輩，前輩救我們……”識時務者為俊杰，白衣女子撲通一聲直直跪下，滾落下幾行清淚，我見猶憐地望向后面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走近了些，恰好出了樹枝的陰影，但短發掩眸，看不清表情。

月光大面積地涌向那一人，像是舞臺上被燈光照射的主角，卻多了幾分敬畏。

“合作任務失敗，還想讓我救你們？”黑衣男子單手插兜，“一個有了神器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個心思沉重不分場合，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

“全部抹殺。”

黑衣男子像是閻王一樣宣判了三人的死刑后，抽出手在虛空中一劃，半只手像被掩住似的逐漸消失，似乎是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在尋找什么東西。

賀望舒眼瞳微瞪，無奈身體被什么壓制一般動彈不得，實在做不出什么高難度的表情。

賀望舒壓下心中的波濤洶涌，看著黑衣男子動作一頓，隨即慢慢地抽出手來，手中已經握住了一把黝黑筆直的……

“槍，是槍！你怎么可以拿出不屬于這個位面的東西！”青衣女子已經擺脫了賀望舒的媚術，聲音刺耳，“就算你是初代任務者也不可以這樣吧？！”

黑衣男子眼中劃過幾分不耐煩，率先拿槍對準了青衣女子：“聒噪。”

一道看不見的氣流從槍口直直沖向青衣女子，扭曲了周圍的空氣。青衣女子驚恐地瞪著那氣流愈來愈近。

什么聲音也沒有發出地倒下了。

賀望舒心中涌出說不出的快感，盡力地縮小著自己的存在感。

白衣女子和赤色長袍的男子眼睜睜看著同伴死在自己面前，皆是一顫。

“審判者，請饒命！我是水靈素執行者，有一個剛剛建成的世界。”白衣女子已經俯下身，乞求般對著黑衣男子說道。

赤色長袍的男子垂下眼簾，很好的掩飾住眼中的不甘，挺直了腰板回答：“火靈素執行者，兩個世界。”

黑衣男子有意無意地看了看赤色長袍男子，嘴唇輕輕一勾：“不服的人很多，歡迎來挑戰。”

言罷，黑衣男子的眼神又移到賀望舒身上。

像是沉睡的野獸睜開的幽深雙瞳，饒有興趣地打量眼前不自量力的獵物。

“十世為人，可惜了。”

黑衣男子把槍往后輕輕一拋，身后的虛空扭曲了一下，帶著槍回歸了平靜。

賀望舒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眼前一黑，歇斯底里的疼痛便從腳底開始漫上。

一股兇猛的力量直導丹田，又在接近時飛快彈開，肆意地橫沖直撞，如同巨大的毒蛇終于張開嘴大大方方地撕咬食物的血肉。

痛……很痛……

賀望舒掙扎著倒下，想要睜開眼睛，卻被一雙手猛地捂住，隨即本來清醒的意識逐漸渙散，如游走的鬼魂一樣迷迷糊糊地匯集到頭頂，然后猛地抽離。

好……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