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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荒石園
我夢想有一塊土地。一塊不太大,但有圍墻包圍的土地,避免公路上可能出現的各種麻煩;一塊幾經日曬雨淋,荒蕪不毛,人們見到都會遠遠躲開,卻得到矢車菊和膜翅目昆蟲青睞的土地。在那塊幾乎無人經過的土地上,我不用擔心被打擾,可以專心地與砂泥蜂和泥蜂交談,我們之間的對話也許會遇到些困難,而試驗可以將它完整地詮釋;有了這片土地,我不用再將時間耗費在遠行的路途中,不用再四處奔走,我可以在這里展開伏擊,設下陷阱,守在一旁,時時刻刻都可以觀察到試驗的效果。一塊土地,是的,我希望得到一塊土地,我苦苦追隨著這個夢想,然而,夢想是否可以實現還是個未知數。
當一個人每天都在為一日三餐而發愁的時候,想要在曠野中購置一片土地,并建造一座試驗室,是非常不容易的。我在窮困潦倒的現實生活中顯現出百折不撓的勇氣,并且堅持了40年,夢想中的試驗室終于要建成了。這是我不斷努力、頑強奮斗的結果,但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
夢想終于照進現實之中,隨之而來的就是需要我有足夠多的空閑時間,也許我能騰出一些時間來。我說也許,是因為我甩不開腳踝上苦刑犯的鎖鏈。愿望終于實現了,只是晚了點兒,我美麗的昆蟲??!我很害怕桃子成熟的季節,我的牙齒不夠堅固,享受不了這種美味。是的,只是晚了點兒,曾經開闊的天際,現在已成了大幕低垂、令人窒息而且日益漸小的穹廬?;叵胪拢艘呀浭サ哪切?,沒有什么讓我感到后悔的了,甚至對那已逝去的20年光陰我依舊無悔,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往事歷歷在目,讓我感到無比疲憊。我在想,究竟值不值得繼續自己的生活。
一堵危立的斷墻周圍是一片廢墟,借助石灰和沙的力量,斷墻依舊巋然不動;這斷墻好像我對科學真理的一片熱忱。哦,我靈巧的膜翅目昆蟲啊,我對你們的愛,是不是足以讓我繼續書寫關于你們的故事呢?
我會不會力不從心呢?為什么有這么長的一段時間我都將你們遺忘了呢?為此,有些朋友指責我。啊,告訴他們,我并不是因為自己的忘卻和懶散才拋棄你們的。我想念你們,我一直深信節腹泥蜂的窩還會向我透露些動人的秘密,飛蝗泥蜂的捕獵過程還會給我帶來更多的驚喜。但是我的時間不多了,我曾經耗費了大量的時間與不幸的命運作斗爭,那段時間中,我孤立無援,被人們拋棄。在發表自己的見解之前,我必須確保自己可以活下去。請你們告訴他們吧,他們會原諒我的。
還有人指責我用詞不夠莊重,直接說,就是沒有干癟、無聊的學究氣。他們如果遇到讀起來令人愉悅、不會感到疲倦的作品,就認為那些文字沒有說出真理。照這個說法推理,只有用詞晦澀難懂才算是思想深刻。你們這些帶蜇針和盔甲上長鞘翅的,無論多少,都來到這里,為我辯護,替我澄清吧!告訴他們我跟你們是多么親密無間,我多么耐心地觀察你們的生活,多么認真地記錄你們的行為。是的,你們會異口同聲地說,我們的作品沒有公式化的虛空,沒有一知半解的猜想,而是準確地描述自己所觀察的事實;沒有添加一點兒內容;也沒有刪減一點兒內容。誰愿意去向你們求證就盡管去問吧,他們會得到同樣的答復。
我親愛的昆蟲們,如果因為我對你們的描述還達不到令人生厭的水平,所以被這些正直的人所懷疑,那么我只能對他們說:“你們是把這些昆蟲開膛破肚,而我在研究活生生的它們;你們讓昆蟲變得可怖又可憐,而我讓人們發現它們的可愛之處;你們在酷刑室和解剖房里工作,而我是在蔚藍的天空下伴著蟬的歌聲去觀察;你們用試劑測試蜂房和原生質,而我在研究著昆蟲本能的最高表現;你們探究死亡,而我在探尋生命。我為什么不將自己的想法更深入地表達出來:野豬攪渾了清泉;博物學本來是非常適合青年人的,可是由于越分越細,割斷了其中緊密的鏈接,如今,已經變成讓人又討厭又嫌棄的專業了。與其說我是為了那些企圖淺薄地知道本能問題的學者、哲學家們而寫,其實我更是為了廣大的年輕人而寫。我希望他們能因此而熱愛這門已經被你們弄得污穢的博物學,這就是為什么我在保持客觀、翔實的同時,不用你們那種八股的科學性文字去書寫的原因。你們運用的文字好像直接搬來了休倫人①的語言。這種情況,唉,已經司空見慣了!”
不過,現在這并不是我最主要做的事了,我要說的是我夢想中的那塊地,我要把它改造成活的動物學試驗室。我終于在一個荒僻的小村莊里找到了這塊地。這是一個荒石園,當地人說,“荒石園”指的是一塊寸草不生、卵石遍布、百里香蔓延的荒地。這片地十分貧瘠,即使用犁耙辛勤耕種也無法改善,當春天偶爾下雨,地上也許會長出少得可憐的小草,只有綿羊會到來。不過我的荒石園還好,因為在無數亂石中還殘存少量的紅土,所以能長點作物,據說那里曾經有葡萄生長過。我為了種樹而在挖掘的過程中發現,這塊地四處深埋著寶貴的根莖,由于被埋的時間太長,部分已經成了炭,只有三齒長柄叉能夠鋤入這種地里;可遺憾的是,曾經生長過的植物已經沒有了。百里香已不在,薰衣草已不在,曾經一簇簇的灌櫟也不見蹤影,這種矮矮的小灌木可以連成小片的荊棘叢,人們只要稍微抬腿就可以跨過它。這些植物,尤其是前兩種,因為可以提供膜翅目昆蟲所要采集的原料,可能對我有用,我必須把它們再次栽到用三齒叉刨開的土壤中去。
在這塊曾經被翻動以后長時間寸草不生的土地上,生長蔓延著大量不需要我專心培植的植物。最重要的是狗牙草,這種可惡的禾本科植物,就算是三年激烈的戰爭也無法把它根除;數量上屈居第二的是矢車菊,一個個都挺著倔犟的身軀,渾身是刺,或者長著星形的棘,這塊地上長有兩至生矢車菊、丘陵矢車菊、蒺藜矢車菊、苦澀矢車菊,其中第一種最多。在囂張蔓延的矢車菊叢中,樣子最兇惡的西班牙刺 張牙舞爪地探出手臂,像枝形大燭臺似的,火焰就是那大大的橘紅色花朵,刺莖像釘子般堅硬。長得比它高的是伊利大翅薊,翅薊的莖有一兩米高,孤零零地挺著,延伸至頂端出現一個玫瑰色的大絨球,它的盔甲不比刺差。不能遺忘的還有刺莖菊科植物,首先不得不提的就是惡薊,它全身長滿刺,就算專業的植物采集者也不知道應該從哪里下手;其次是葉脈邊緣呈矛頭狀的闊葉植物披針薊;最后是好像帶刺玫瑰花結般的染黑薊。荊棘的新枝丫像帶鉤的長繩一樣在這些薊中匍匐穿梭,上面還結著淡藍色的果子。只有穿著半高筒靴才能在叢生的荊棘中觀察膜翅目昆蟲采蜜,否則只能忍受著腿肚子被刺破的疼痛。只要土里有一點春雨留下的水分,就會從由兩至生矢車菊黃色的頭狀花序鋪成的地毯上生長出角錐般的刺 和大翅薊細長的新枝丫來。這種生命力頑強的荊棘,肯定會展現出嫵媚妖嬈的姿態。但是,當干旱的夏天來臨時,這里只剩一片干枯的枝葉,只要一根點燃的火柴就能將整塊地點燃。這就是我理想中的土地,打算從此跟昆蟲彼此親密無間地生活在極樂伊甸園,我的伊甸園就是這個樣子。我與艱辛的生活爭斗了40年才得到了這塊地。
我說它是伊甸園,并不是用詞不當。雖然沒有一個人愿意撒把蘿卜籽在這塊地上,但對于膜翅目昆蟲來說,這里就是天堂。這塊地里茂盛的薊和矢車菊把附近所有的膜翅目昆蟲都吸引過來。在我曾經捕捉昆矢車菊矢車菊主要原產于歐洲的東南部,在中歐的德國也常見,而且被譽為德國的國花。矢車菊花為漏斗狀,花瓣邊緣帶齒狀。
蟲的過程中,從來都沒有在一塊地方找到過這么多昆蟲,這一行業中的所有成員都在這里聚集,其中有以各種獵物為生的捕獵者,有土建房屋者,有棉紡織者,有盤桓于花葉和花蕾之中修剪零件的裝修工,有紙屋建筑師,有攪拌黏土的泥瓦匠,有鉆木的工匠,有在地底下挖通道的煤礦工,有制造薄膜氣球的工人,還有很多,我數不清了。
這是只什么?是只黃斑蜂,它借助矢車菊網般的惡莖來堆建棉花球,然后自豪地用大顎把球銜到地面,這個棉花球是它為裝蜜和卵而建造的。這些激烈地搶奪戰利品的是什么?是切葉蜂,肚子下有黑色、白色或者大紅色的花粉刷。它將離開薊,去附近的灌木叢溜達一圈,它要將從灌木的葉子上剪下橢圓的葉片組裝成容器,用自己的收獲將它填滿。
這些穿著黑絲絨外套的是什么?是石蜂,它們在水泥和卵石上工作。在石頭上我們可以很容易地找到這些泥瓦匠所建造的房子。還有這些突然飛起、嗡嗡大叫的是什么呢?是砂泥蜂,它們定居在舊墻和附近向陽的斜坡上。
向我們飛來的是壁蜂。這兒有一只在空蝸牛殼的螺旋壁上建造蜂房。那兒有一只啄著一段干的荊棘吸掉髓質,是想給幼蟲做一個圓柱形的房子,房子里用隔墻分成一層層。還有一只用斷掉的蘆竹作為天然管道。第四只成了某個高墻石蜂閑置走廊的免費房客。大頭泥蜂和長須蜂也來了,雄蜂的觸角翹得高高的;毛足蜂采蜜的后足上有一支大毛筆,多種多樣的土蜂,腰細如柳的隧蜂,它們都來了。
我徑直走過去,沒有理睬它們。如果我打算把這些昆蟲逐個認真研究,那么幾乎所有采蜜類的昆蟲都是菊科植物的客人。我曾經把新發現的昆蟲呈給一位昆蟲學者,波爾多的佩雷教授,他問我有什么特殊捕捉昆蟲的方法,以至于可以捉到這么多稀罕甚至全新品種的昆蟲寄給他。我并不是昆蟲專家,對捕捉昆蟲也沒什么興趣,我喜歡的是正在勞動的,而不是被一根大頭針釘在盒子里的昆蟲,我所捕捉到的昆蟲幾乎都聚集在長著茂密的薊和矢車菊的草地上。
碰巧的是,跟這個以采蜜為生的大家庭一起的是捕獵采蜜者的群體?;氖瘓@的泥水匠們在各個地方堆放沙和石頭,為了方便自己壘圍墻。工程沒什么進展,材料被運來后就堆放在那里。于是,一堆堆擠在一起的石頭間的空隙便成為石蜂過夜的宿舍。身材健碩的單眼蜥蜴在近處攻擊獵物,張著嘴,向著人也會像狗似的撲上來,它躲在洞穴里伏擊過路的蜘蛛;大耳 穿著多明我會①修士服,白袍,黑色翅膀,在石頭的最高處棲息,唱著它那短促又富有鄉土氣味的小調。它的窩應該就在某個石堆里,窩里藏著它的天藍色的卵。這個小多明我會修士消失在石頭堆中。我很想它,因為這個鄰居很討人喜歡。我一點兒也不思念單眼蜥蜴。
另一種昆蟲也用沙來做窩。泥蜂在那兒打掃地穴的門檻,塵土像拋物線一樣地被拋到身后;朗格多克飛蝗泥蜂用足把距螽拖到那兒去;大唇泥蜂正在那邊把葉蟬儲存到地窖里。我覺得非常可惜,因為泥瓦匠終于把威脅它們的獵手都攆走了,但是如果有一天我只要再堆起沙堆,它們就會如我所愿很快就全都到來。
這些昆蟲還沒有離去。砂泥蜂,因為它們住的地方不一樣,我會在春天看到它們,也會在秋天看到它們,它們在花園小徑上的草地中尋找毛蟲,飛來飛去。蛛蜂,拍打著翅膀敏捷地飛向隱蔽的角落去抓只蜘蛛,其中個頭最大的則窺伺著狼蛛。在荒石園里到處都是狼蛛的窩,窩是個豎井,用禾本科植物的莖稈在中間夾上絲來做護井欄。在窩底,藏著大多數人看了都會感到害怕的狼蛛,其眼睛閃閃發光,像兩顆小鉆石。對于蛛蜂來說,自己要捕捉的獵物是多么危險啊!好吧,就讓我們來看一看。
一個炎熱的下午,雌兵蟻從兵營的宿舍里出來,排成長隊到遠處去捕獵奴隸。我們利用這短暫的休息時間來看看它們是怎么圍獵的吧!在那兒,在一堆變成泥肥的草的四周,有一些半法寸大小的土蜂懶散地飛著,它們看到鰓金龜、蛀犀金龜和金匠花金龜的幼蟲,并被這些美味所吸引,一頭鉆進草堆里。
有多少研究的課題啊,而且這還沒結束呢! 人們不但拋棄了地,也拋棄了房子。人已經走了,就不會再受到打擾,于是動物們蜂擁而至,占據了所有的地方。鶯在丁香叢中筑巢;翠雀選擇茂密的柏樹作為居所的遮蔽;麻雀把碎布和稻草運到每片瓦下;南方金絲雀來到梧桐樹梢輕聲歌唱,它那柔軟的窩有半個杏那么大;紅角鸮習慣在晚上開始吟唱它那細聲如笛的單調歌曲;雅典之鳥貓頭鷹也跑來發出刺耳的咕咕聲。
房子前面是一個大池塘,水從給村莊噴泉供水的渡槽流過來。在交配的季節,兩棲類動物從1公里方圓的地方到那兒去。燈芯草蟾蜍有些像盤子一樣大,背上披著窄窄的黃綬帶,在池塘里約會洗澡。當天色漸暗的時候,在池塘邊跳躍的雄蟾蜍成了雌蟾蜍的接生婆,它的后腿掛著一串李子核那么大的卵,這位慈愛的父親帶著它的寶貝卵袋從遠方來,它會把卵袋放到水里,然后游到某塊石板下面,發出鈴鐺一般的聲音。
雨蛙如果沒有躲在樹叢中哇哇地叫喊,就是在水中優雅地表演著潛水。
5月,每當夜幕低垂,這池塘就被震耳欲聾的合唱聲所充斥;我根本無法金龜子幼蟲
金龜子幼蟲通稱為蠐螬,又名地蠶,主要活動于草坪、苗圃的地下。
在吃飯的時候說話,更無法入睡,也許應該用嚴格的手段來整頓一下。有什么辦法呢?很困但是無法睡覺的人會變得特別兇橫。
大膽的膜翅目昆蟲更過分,把我的隱廬都強占了。白邊飛蝗泥蜂在我家門檻前的瓦礫地里筑窩,每次進門的時候,我必須小心翼翼注意別把它的窩踩壞了,別踩死正繁忙工作的礦工們。在以前的25年間,我一直都沒有機會看到這種專門捕捉蝗蟲的活躍分子。在我剛知道它的時候,我曾走了幾公里就為見它一面;每次去拜訪它都要忍受著8月的烈日。今天我在自己家門口又看到它了,我們是親密的鄰居。長腹蜂在關著的窗戶框里選定了自己溫暖的居所,它的窩是用土砌的,貼在用方石砌成的墻壁上。這種捕獵蛛的昆蟲,利用關閉護窗板上偶然存在的小洞作為回家的通道。幾只落單的石蜂在百葉窗的線腳上建起它們的蜂窩;一只黑胡蜂把它的小土圓頂建造在半開的屏風的下面,圓頂上面有一個細頸子延伸上去的大口。胡蜂和馬蜂常來我家做客,它們是來檢查我們擺在飯桌上的葡萄是不是熟透了。
很多昆蟲待在這里,因為這里很安全,而且我看到的還差得很多呢!如果它們能夠跟我交談,那么一定會為我孤寂的生活增添許多樂趣。這些昆蟲,有些是老相識了,有些是剛剛認識的,它們全都在這里,成為鄰居,在捕獵、在采蜜、在筑窩。另外,如果需要改變觀察地點,走幾百步就是山,山上有大片的野草莓叢、巖薔薇叢、歐石楠樹叢;有泥蜂最喜歡的沙層,有適合于各種膜翅目昆蟲開發的泥灰石邊坡。這些寶貴的財富被我找到,這就是我逃離城市到鄉村的原因,來到塞里昂給蘿卜鋤草,為生菜澆水。
人們在大洋洲和地中海海邊花很多錢建造試驗室,來解剖對我們意義不大的海里的小動物;人們充分利用顯微鏡、精密的解剖器械、捕獵設備、小船、捕魚人員、水族缸,就是為了知道某種環節動物卵黃的分裂過程,我到現在也不知道這有什么意義。可人們卻瞧不起地上的小昆蟲,這些小昆蟲跟我們的生活緊密相連,有的成為可以向普通生理學提供無價之寶的資料;有的破壞我們的莊稼,使公共的利益受損。什么時候會有這樣一個昆蟲試驗室呢?所研究的那些昆蟲不是泡在三六燒酒①里的死昆蟲,而是活生生的研究對象,一個以研究這些小昆蟲的本能、習性、生活方式、勞動和繁衍為目的試驗室,這才是農業和哲學應當加以考慮的事情。徹底了解昆蟲蹂躪葡萄的歷史過程,可能比知道一種蔓足亞綱的動物某一根神經末梢結尾是什么結構更重要;靠試驗來明確智慧與本能的界定,通過比較動物系列的各種事實來推斷、證實人的理性是不是一種可以改變的特性,這一切應該比一個甲殼動物觸須的數目有意義得多。為了解決類似的重大問題,我們需要大批工作者,而現狀是一個人都沒有。人們滿腦子想的都是軟體動物、植形動物。人們耗費更多的精力去探索海底,對與我們緊密相連的土地卻一點兒都不了解。
我在等待著人們觀念的改變,在此之前,我開辟了荒石園來研究活生生的昆蟲,同時,這個試驗室不會向納稅人索取一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