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因我的出生，龍族大慶三日，沸沸揚揚地傳言說我是先祖轉世，來解脫龍族，拯救蒼生的。

從我稍稍懂事時，我就在十大長老的輪流指點下習武念書，絲毫馬虎不得。

每到生辰，長老們就會命人準備祭祀禮器，帶著我去山谷中的石窟前，先在外莊重祭祀一番，再叫村中壯士合力開啟石門，在石窟中再行祭祀。

石窟中有名女子在打坐，聽聞是位仙女，與龍族淵源極深，問及多深，爹和長老說等我二十，自然會被告知所有因果。

五歲生辰時石門又再度開啟了。她還像往常一樣端坐，超凡脫俗，不染塵埃。可為何從無動作，從不言語。

我照著長老教的，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鄭重道：“龍族第四十八代嫡傳子孫龍且拜見仙子！”

她無力地睜開眼盯著我，眼珠上下動了動，合上眼睛。我不解地看看長老，他叫我再磕了個頭，眾人退出了石門。長老說仙子這么打量我，已是格外親厚了。

過了半年，族中出了件大喜事。長老從另一座石窟里端出件精致的臂腕，帶著族中有威望的人在仙子石窟外跪了一地。我偷偷看向石窟里，仙子竟然破天荒地開了口，可不多久，她化作輕煙消散了。

我的眼眶有些濕潤，卻不知為何。

突然間喊殺聲四起，長老慌忙命人將石窟關了，說是拼死也不能讓仙子仙逝之地受辱。四面涌出許多秦軍，口口聲聲嚷著“長生不老”什么的，龍顏長老挺身制止，立刻被斬于馬下，那臂腕咕嚕嚕滾到我腳下。

龍族頓時奮起反抗，爹爹撿起臂腕塞在我懷里，揮拳打下一名秦軍，搶過馬匹將我提上馬，狠狠一拍，向谷中深處沖去。

其余族人筑起人墻擋在秦軍前面，慘遭屠殺。一支勁弩射出長箭，我只聽得爹哼了一聲，抬頭看見鮮血滴下，殷紅殷紅。

不知跑了多遠，喊殺聲已經全聽不見了，日月也輪換。他在馬上說與我聽，十五年后，在房亭河畔找一人，給他帶上臂腕，否則，宿在他身上的孽障會屠盡世人。好好照看他，稍不留心，孽障會反噬為主。

爹，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仙子未說……

馬匹一屈腿，跌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我和爹摔倒在地，那箭，刺穿爹的胸口。

爹的臉色已經慘白，不斷淌著血。我說要去尋郎中，他緊緊拽著我，指著我胸口里的臂腕說，千萬記得。

爹深深地看著我，道，且兒，照顧自己，爹，去了……

爹的手臂頹然落下，睜著眼睛離去，月光照進爹空洞的眼睛里，幽幽閃著光。

爹。我喚道，他不動。

我緩緩伸出手，合上爹的眼瞼，道，爹，且兒記住了。

龍族一千多口，只剩我龍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