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外頭傳來一連串聲響，這是鐵鏈子相互撞擊發出的清脆響聲。

這卻使得屋內原本蜷縮在床上的人瑟縮了一下后又是一個跌跌撞撞的翻身，這人便躲進了墻角里頭去。

“叮叮……啪嗒！”

外頭的動靜不斷，接著又是大鎖頭被打開之后是鎖鏈被抽出的拉動聲，以及被無情的拋開后落到了地上的撞擊聲。

而這些無一不讓躲在墻角之人害怕到發顫，以至于那本便骨瘦如柴的身子愈縮愈發的小。

“吱～嘎～”

隨著一雙顏色暗黃皮膚粗糙的手將破木門推開，使之發出了一種尖銳的抗拒聲音后，逼仄的木房子因打開的房門而擠入道道光線。

這個暗沉沉的屋子一瞬便亮堂了許多，也使人瞧清了這個小屋的模樣。

這時，一股濃厚到能讓人作嘔的藥臭味加霉臭味提前從木屋里涌出來。

它們隨著門被推開后帶動的空氣直沖來人的腦門，卻見那人臉上無有絲毫的嫌棄之色，反而是副一貫如此的模樣。

隨著他一腳踏進木屋，那雙死魚眼便開始寸寸掃射過這個陳設擺放簡單到一覽無余的木房子。

使人震驚的是目所及之處，不論木房子里的地上、墻上，亦或是那張簡易搭造的木床上都沾染著許多顯眼的黑褐色痕跡。

而面對如此情景，來人也未顯露出絲毫的意外之色，如此想來這地方他也是位老熟客罷。

木房子里日常用品是極少的，除去那張用木板搭建的床榻，以及床上搭著一張沉重發黑、并且滿是補丁的被子之外再無其他物什。

而就在這木榻與墻角所形成的夾角里，蜷縮著一個體形又瘦又小且披著一頭散發的小人兒。

瞧著那瘦小的身影，應是位年齡不大的小孩。

她只著（zhuó）了件發黃的且污漬斑駁的褻衣，因躲進墻角復又沾上了些土灰，瞧上去就是個可憐兮兮的小乞兒。

“起來，別給老子坐著裝死，時間已到，趕緊起來試藥聽到沒有，快點起來！”

聽了那人頗為刻薄的喊話，她又往里縮了縮，小小的身體愈發劇烈地顫抖起來。

如此避之如蛇蝎的模樣使人覺著如若這墻上出現個洞，她定會不帶任何猶豫之色的鉆進去。

傳來的腳步聲逐漸靠近，小孩忽而便崩潰的發出尖銳的哭喊聲，聲音里盡是恐懼，更包含著凄厲與絕望：“不！不要過來！我不要再喝藥了，不要，我不要了…啊——！”

手腳并用，胡踢亂抓。

然人小且勢單力薄，不論她如何的掙扎及抵抗，仍是抵擋不住兩個已然弱冠的男子的大手。

她被人與地上拖起，拖著來到屋子中央后復被壓著跪下，一人加以鉗制，一人舉碗等待。

“呵！你說不要便不要？不過一個試藥的藥人哪來恁多的不要。可還記得你已被你爹娘賣與我家主人了，如今讓你做甚便得做甚，哪還容得你反抗！”

盯著依舊掙扎不斷的小孩，小廝發出不屑的獰笑。

左手上一個用力便將她的雙手抓的愈發緊固，而右手則拽住了那披散下來的枯槁長發，接著用力往后一拉，逼著小孩仰起頭來。

蠟黃消瘦！

這是一張快看不出人形的臉，雙腮凹陷、顴骨突出，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眼睛便占去了一半。

而一雙眼睛更為奇特了，只因這是雙嵌了灰色瞳孔的眼睛

“灌！”待抓穩了人，小廝便抬頭向那個拿著藥的小廝歷聲吩咐。

聽言，端藥小廝便掐住小孩的嘴，迫其張開后，拿起藥便往里倒下。

藥臭味襲鼻直沖上腦神經，黑色濃稠的藥液在小孩驟然縮小的淡灰色眼瞳中緩緩傾斜，接著便直直灌入了喉間。

不，不要……我不要喝！！

掙扎又劇烈起來，依舊的無有絲毫用處。

“唔！咳咳……嘔，嘔！”

待她能掙扎著抽回雙手時，湯藥也早已灌了個干干凈凈，便是抖著手指深入喉間催吐也于事無補，因大半的藥已然是進了肚子里。

拍了拍雙手，之前抓人的那小廝掏出了紙筆，靜待反應，跟著著手記錄。

另一個灌藥的小廝立于一旁，若細心觀察可發現這個小廝舉止僵硬，表情木訥眼神呆滯，其中灰色的眼珠便是藥人的標志。

這已然是位半成功半失敗的藥人：予他無病無災，消他心神心智。

“啊啊啊——”

此間，方才還在催吐的小孩已然開始滿地打滾，凄厲叫喚。

而爾又捂著腦袋跟入了魔似的撞擊地面，直至鮮血瘋流，仍不見半點停歇。

“這已是最后一碗藥了，你若能挺過了，那從此便可不受災病的侵襲，更能不像這人一般，無神無智如同行尸走肉。”手上邊記著東西，小廝在抬頭低頭之間還抽空指了指身旁的人，幽幽的開口。

“可一旦挺不過…輕則七竅流血，重則……”小斯說到這里還很惡劣的停頓了下，才接著說：“那可便是肝腸寸斷，五臟六腑皆化做血塊肉泥啊～”

這話語間還有帶著些許期待與譏諷，不知是期這無病無災或是諷那無神無智。

可惜那瘋狂撞擊地面的人已然無法聽見他的話了。

只因，這直擊靈魂般的疼痛讓她無法有一絲分神去聽人講話的可能性。

持續半個時辰之后，慘叫逐漸停歇，小廝也開始面露瘋狂之色。

“成、成了？主人他、他成功了？”話音里帶著顫抖，激動無比。

可惜的是，在小廝滿含期待的眼神中，小孩直直的翻起了白眼，猙獰凄厲，布滿了紅血絲。

她的七竅以及污淤的身子也緩緩淌出發暗的血流，慢慢的滲出薄薄的衣物，漸漸與之前因瘋狂撞擊地面而流的血混合至一塊。

儼然，又是一個失敗之品。

“呸！又是一個浪費藥的，還浪費我感情！得，這下又得費力氣去找些體質適合的人回來。”

憤憤地踢了尸體一腳，小廝滿是愁容，最后罵罵咧咧的離開小木房子，其身后的藥人趨步趨步的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