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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清醒

“云燁,云燁,快過來我這……”

女子銀鈴般的笑聲在風中蕩漾,卷過一襲搖曳的紡紗裙擺,宛若天際邊上的那弧白虹。

一繾粉色櫻花雨,悄然落下。



不遠處,那抹倚著樹干假寐的白影,微微斂起睫毛,溫柔的望著她,揚起一記淺淺微笑。

“過來啊,云燁!”女子燦爛的沖他揮揮手。

他慵懶的站起身,點點頭。她高興得旋起舞,喚著他,“云燁,云燁!”一遍,一遍。

然而,頃刻間,周圍都丟失了所有聲音,黯淡得就像是即將塌下來的烏云。

那個優雅的女人?她,她是誰?為什么她挽著云燁?

笑容,僵在嘴角。

云燁的冷漠,女人的嘲弄,在他們漠然轉身時,像一把把尖銳的匕首,刺進她的眼,模糊了視線。雨中,她瘋狂的奔跑,一遍一遍的呼喚那個名字,那個烙入生命的痕跡。

云燁,云燁。



季沿兒猛地被驚醒,她緊緊拽住被單,冰冷的汗滴落在手背上。

只是夢,只是夢。

一個冗長的夢。

“小姐,你醒了?”劉嬸淚眼婆娑的越上前,執起季沿兒雙手,激動地說,“小姐你總算是醒了。擔心死我們了!”

季沿兒詫異的睜大眼,看看眼前人,又看看周邊環境。

這偌大的房間,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清一的白色麻紗,卷搭著紫絲綢在邊上,籠罩著月牙形大床。那片落地琉璃窗,那些熟悉的擺設……

她以前的房間?!夢還沒醒?

“小姐,你怎么了?”劉嬸搖晃著兩眼呆滯的季沿兒,焦急的問。

“這是在做夢。一定是在做夢!”季沿兒慌張的用被單蓋住腦瓜子,閉上眼,“夢醒了就回到宿舍了。”

“傻小姐,大白天的,做什么夢啊!”劉嬸被她的舉止逗得咯咯直笑。

“什么?!……”季沿兒吼的掀開被,坐起身。她不是在做夢?!

“劉嬸說的沒錯。你回來了。”嚴云燁一身休閑的靠在門邊,冷冷的說。

霎時,腦袋轟的一下炸開了。

這全都不是夢。他,他,他回來了!頭痛時,那個人是他?不可能不可能,他那么冷酷絕情,怎么可能……

嚴云燁盯著那張飛速變換表情的瓜子臉,深邃的瞳眸里閃過一縷狡黠。五年了,她蛻變得越發成熟漂亮。前額不經意垂下的流蘇蓋住細柳眉,古靈精怪的雙眼卻依舊無法洞察,抿著的櫻桃小嘴,還是那么高高撅起。

這妖精。他忍不住揚起嘴角。

好不容易將自己從思緒亂飛中拽回來的季沿兒,望著他那道若有似無的笑,準備好的粗話竟生生噎在喉嚨里。

無言以對。

沉默,在暈眩的黃昏里流轉。灑落在彼此相隔的空間里,像是陰差陽錯的朦朧。原來,歲月費盡心思洗滌的,不過是鮮艷的外表,卻溶解不了褪色的內在。

她,竟還是那么深的愛他。

一如既往的愛。

季沿兒咬緊下唇,側過臉。傷口,終難愈。止不住的難過,像滴入心的硫酸,腐蝕得疼痛。五年前,她輸了自己,葬了愛情,連最后的一點自尊,都沒能留下。

堂堂的季氏二小姐,堂堂的季沿兒啊!

那片天,那些承諾,不過是流光捻轉時的一抹玩笑。笑過了,卻無法云淡風輕,笑過了,卻無法守得云開見月明。

只有,一潭絕望。



版權:紅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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