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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序幕
那是一個秋天的黃昏,我從杭州回臨海的長途客車中,遇到的她。
她就坐在我的邊上靠車窗的住置,看一本《讀者》,間或抬頭,微蹙雙眉,看向車窗外。她面貌清秀,微蹙的眉,淡漠的神態,有一種引人入勝的神秘感和誘惑,像一本書,被風吹開扉頁,靜靜地,攤開在桌角。
車窗外,夕陽西下,金色的霧靄瀉在她的臉上,令她的面容,多了種凄迷的美麗。
無聊的旅程,讓我很想知道,那一刻的她,在想什么。
這一期,我也讀過。
哦——她回過頭,像被嚇了一跳,有些迷惘的樣子。
我是指這本雜志,我也看過。既然已經開了口,就堅持不渝:你也喜歡看《讀者》?
是啊。她笑了笑,看來并沒有排斥我:現在我除了看這個,別的書幾乎都不看了。
為什么?
她呆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追根究底,但是片刻后,她還是回答:有的書寫得太虛幻,比傳奇還要傳奇,沒什么興致看,而有的,又寫得太過真實,讓人覺得累——
對啊——我不禁歡喜,這樣枯燥的旅途,能遇上這樣能找到共同話題又談得來旅伴,豈能不歡喜?我笑著對她講:不像這種雜志,講出道理來,如當頭棒喝,又如晨鐘暮鼓,令人感動頓悟。
只是有些道理,縱使明白,也已經太遲,徒添傷感——倒不如不明白的好。
我看一看她,越來越喜歡這個旅伴,怎料樂極生悲,頂上貨架一包東西掉了出來,正落在我的頭上——幸而不是重物,而且只是蓬松柔軟的一個大包,像是裝了衣物之類的。
打痛了沒有?她忙問。
沒有沒有——這是你的?
是啊。她站起來,把東西放回去。
是衣服嗎?
不是——是婚紗。
啊?婚紗——你要結婚了?
是啊。她坐下來,側過頭去看窗外,這時候,夕陽已經落下,窗里窗外,再也看不到什么。
恭喜你了。我說,只是心里隱隱感到哪里不對,她的樣子,至始至終沒有那種待嫁新娘該有的歡喜,或者是
婚前恐懼癥之類?
她回過頭來說謝謝,然后沉默,黑暗中我似乎聽到她的嘆息,仔細聽時,卻又沒了聲響。
你說,婚姻最重要的是什么?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問。
當然是感情了。這種標準答案我想都不用想。
她卻好像仔細想了一會,然后說:如果是這樣,我想你的恭喜我用不到了。
為什么?我坐直身子。她的神色,實在不像一個快要結婚的女孩。
一絲半點的喜悅都沒有,也不像是婚前恐懼癥的那種憂慮或者彷徨——這些統統都沒有。
在她臉上,她說話的聲音里,我只看到和聽到一種冷清清的寂寥——一種至里到外的清冷。
因為我并不喜歡他。
那你為什么要嫁?我盯著她,只是夜色來得太快,又沒有星光,我什么都沒看到。
因為我想錯了,答應了他,也答應了我的父母——可是一答應他們我就知道自己錯了,卻怎么也回不了頭——這一生,或者就這樣了,我不在是我,而是他的妻子,是我父母的女兒,也許有一天,會成為一個孩子的媽媽,卻單單不會是我自已——
我冷笑一聲,這聲音在黑暗里尤為刺耳:現在并不時興包辦婚姻,也不時興這樣的孝順兒女,你大可不必。
她在黑暗中笑了一下,笑聲短促卻有不盡的寂寥,她輕聲說: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我自己想錯了,對感情失了望,又感到疲憊不堪,也不想父母擔憂,覺得找一個條件好點的結婚,安慰他們也好,這樣想,才答應的他。
我沉默。
是什么樣的經歷,讓一個女子,放棄了對愛的幻想和追逐?以這樣的心懷走入婚姻,又能有幾分勝算——
后面有人開了盞車頂的小燈,一點點的亮光,卻刺得人睜不開眼。
你想不想聽故事?她問。
好!
多年以后,我拿起筆,想寫一點東西,就想起了她,還有她的故事。
現在的她,怎么樣了?
我突然開始牽掛起她,用這樣的心情,我開始寫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