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挽紅樓之俠王寵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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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7評論第1章
“忠敬誠直勤慎廉明”的“賢王”
允祥,康熙第十三子,生于康熙二十五年丙寅十月初一(1686年11月16日),卒于雍正八年庚戌五月初四(1730年6月18日),享年45歲。康熙晚年,諸皇子爭位不休,允祥始終站在其異母哥哥、也就是后來的雍正皇帝一邊,因此在雍正朝極受重用,可以稱得上是雍正實際的首輔。
馮爾康先生在《雍正傳》一書中簡要總結了允祥在雍正朝的地位和作用[1]。雍正繼位后,命允祥總理事務,封怡親王。元年設會考府,命允祥主其事。允祥同時奉命管理戶部三庫、戶部事務。雍正前期,允祥以相當多的精力從事整頓財政、發展生產的事情,雍正皇帝充分肯定了他的理財成績。七年,軍機處成立,允祥又被任命為軍機大臣。此外,允祥還被經常用作傳旨的親王,代皇帝發令。允祥推舉賢才也受到雍正的贊賞。
允祥不但受重用,而且得到雍正完全的信任。四年七月,雍正親書“忠敬誠直勤慎廉明”八字匾額賜允祥。雍正還曾在給大臣的批示中說:“爾等大臣為朕任用,雖百千聚集一處,朕依賴未必如王一人也。勉之。必效法王屏盡私心,純然忠愛,以受朕如是見信,庶不負為人臣一生之名節也。”允祥死后,雍正親臨奠祭,贊他是“自古以來,無此公忠體國之賢王”,命配享太廟,準許他名字上一字用“胤”字,賜謚曰“賢”,并破例將往日所書“忠敬誠直勤慎廉明”八字置于謚號之上。允祥死,第七子弘曉襲封怡親王,第四子弘皎封寧郡王,第三子弘暾早死未受封,雍正命將弘暾視貝勒例殯葬。雍正對允祥及其家屬的寵眷,是很少見的。
將小說中描寫北靜王水溶之“賢”以及他對賈寶玉的關懷等情節,對比怡親王允祥之“賢”以及他對曹俯的關懷等史實,我們就能發現小說人物與歷史人物的很多共同點,確認水溶的文學原型必定是允祥。
小說第十四、十五兩回寫到,秦可卿死后出殯,東平王、南安郡王、西寧郡王和北靜郡王設路祭。作者如此敘述北靜王:原來這四王,當日惟北靜王功高,及今子孫尤襲王爵。現今北靜王水溶年未弱冠,生得形容秀美,情性謙和。近聞寧國公冢孫媳告殂,因想當日彼此祖父相與之情,同難同榮,未以異姓相視,因此不以王位自居,上日也曾探喪上祭,如今又設路祭,命麾下的各官在此伺候。自己五更入朝,公事一畢,便換了素服,坐大轎鳴鑼張傘而來,至棚前落轎。(第196~197頁)雍正繼位之初,任命貝勒允禩(祀)、十三阿哥允祥、大學士馬齊和尚書隆科多為總理事務大臣。后來雍正回憶這段歷史說:“輔政之初,阿其那(按,滿語“狗”,是雍正對允禩的咒罵)包藏禍心,擾亂國是,隆科多作威作福,攬勢招權,實賴[怡親]王一人挺然獨立于其中,鎮靜剛方之氣,俾奸宄不得肆其志。”[2]筆者認為,這段歷史就是小說所寫的“當日惟北靜王功高,及今子孫尤襲王爵”的現實素材。北靜王的“情性謙和”與怡親王允祥的品行也是一致的。
小說第十四回又特別突出了北靜王之“賢”:那寶玉素日就曾聽得父兄親友人等說閑話時,贊水溶是個賢王,且生得才貌雙全,風流瀟灑,每不以官俗國體所縛。北靜王之“賢”,原型就是怡親王允祥之“賢”。17。2“王子甚疼憐你”
確認北靜王的原型是怡親王允祥,最重要的證據是北靜王對賈寶玉的關懷,與怡親王對曹俯的關懷是一致的。雍正二年,雍正皇帝在曹俯簡短的請安折后長文批道:朕安。你是奉旨交與怡親王傳奏你的事的,諸事聽王子教導而行。你若自己不為非,諸事王子照看得你來;你若作不法,憑誰不能與你作福。不要亂跑門路,瞎費心思力量買禍受。除怡[親]王之外,竟不可用再求一人托累自己。為甚么不揀省事有益的做,做費事有害的事?因你們向來混帳風俗貫了,恐人指稱朕意撞你,若不懂不解,錯會朕意,故特諭你。若有人恐嚇詐你,不妨你就求問怡親王,況王子甚疼憐你,所以朕將你交與王子。主意要拿定,少亂一點,壞朕聲名,朕就要重重處分,王子也救你不下了。特諭。[3]從朱批內容來看,曹俯因為到處求人,引起了雍正的猜疑和憤怒;雍正似乎認為曹俯到處托人求情,給人以皇帝有意為難他的印象,這對雍正的聲名有損,因此雍正特別交待曹俯:只可規規矩矩地做人做事,向怡親王一人報告自己的作為,否則就要遭受懲罰。曹俯究竟為何事奔忙求人而引起雍正的不滿,已不可確考,不過聯系曹俯的生平歷史來看,他也許是因為不能及時補賠父兄欠下的虧空銀兩,害怕雍正的責罰而到處托人求情。筆者在此要特別提出的兩點是,首先,雍正將曹俯交與怡親王“照看”的事實,表明曹俯當時非常年輕;其次,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點,王子“甚疼憐”曹俯,這不但進一步證明曹俯在1724年時相當年輕,而且“甚疼憐”的態度在小說中通過對北靜王與賈寶玉交往的描寫得到了形象的反映。如第十五回寫道:見寶玉戴著束發銀冠,勒著雙龍出海抹額,穿著白蟒箭袖,圍著攢珠銀帶,面若春花,目如點漆。水溶笑道:“名不虛傳,果然如‘寶’似‘玉’。”因問:“銜的那寶貝在那里?”寶玉見問,連忙從衣內取了遞與過去。水溶細細的看了,又念了那上頭的字,因問:“果靈驗否?”賈政忙道:“雖如此說,只是未曾試過。”水溶一面極口稱奇道異,一面理好彩絳,親自與寶玉帶上,又攜手問寶玉幾歲,讀何書。寶玉一一的答應。
水溶見他語言清楚,談吐有致,一面又向賈政笑道:“令郎真乃龍駒鳳雛,非小王在世翁前唐突,將來‘雛鳳清于老鳳聲’,未可量也。”賈政忙陪笑道:“犬子豈敢謬承金獎。賴藩郡余禎,果如所言,亦蔭生輩之幸矣。”水溶又道:“只是一件,令郎如是資質,想老太夫人、夫人輩自然鐘愛極矣;但吾輩后生,甚不宜鐘溺,鐘溺則未免荒失學業。昔小王曾蹈此轍,想令郎亦未必不如是也。若令郎在家難以用功,不妨常到寒第。小王雖不才,卻多蒙海內眾名士凡至都者,未有不另垂青目。是以寒第高人頗聚,令郎常去談會談會,則學問可以日進矣。”賈政忙躬身答應。
水溶又將腕上一串念珠卸了下來,遞與寶玉道:“今日初會,倉促竟無敬賀之物,此系前日圣上所賜鶺鸰香念珠一串,權為賀敬之禮。”寶玉連忙接了,回身奉與賈政。初次見面之后,賈寶玉果然時常以各種理由跑去北靜王王府,而北靜王對他也多有饋贈。第八十五回寫到,賈赦、賈政、賈珍、賈璉和賈寶玉等五人去給北靜王拜壽,北靜王獨對賈寶玉大加款待,“疼憐”之情溢于言表:賈赦賈政先上來請安,捱次便是珍、璉、寶玉請安。那北靜郡王單拉著寶玉道:“我久不見你,很惦記你。”因又笑問道:“你那塊玉兒好?”寶玉躬著身打著一半千兒回道:“蒙王爺福庇,都好。”北靜王道:“今日你來,沒有什么好東西給你吃的,倒是大家說說話兒罷。”說著,幾個老公打起簾子。北靜王說“請”,自己卻先進去,然后賈赦等都躬著身跟進去。先是賈赦請北靜王受禮,北靜王也說了兩句謙辭,那賈赦早已跪下,次及賈政等捱次行禮,自不必說。
那賈赦等復肅敬退出。北靜王吩咐太監等讓在眾戚舊一處好生款待,卻單留寶玉在這里說話兒,又賞了坐。寶玉又磕頭謝了恩,在挨門邊繡墩上側坐,說了一回讀書作文諸事。北靜王甚加愛惜,又賞了茶,因說道:“昨兒巡撫吳大人來陛見,說起令尊翁前任學政時,秉公辦事,凡屬生童,俱心服之至。他陛見時,萬歲爺也曾問過,他也十分保舉,可知是令尊翁的喜兆。”寶玉連忙站起,聽畢這一段話,才回啟道:“此是王爺的恩典,吳大人的盛情。”正說著,小太監進來回道:“外面諸位大人老爺都在前殿謝王爺賞宴。”說著,呈上謝宴并請午安的帖子來。北靜王略看了一看,仍遞給小太監,笑了一笑,說道:“知道了,勞動他們。”那小太監又回道:“這賈寶玉王爺單賞的飯預備了。”北靜王便命那太監帶了寶玉到一所極小巧精致的院里,派人陪著吃了飯,又過來謝了恩。北靜王又說了些好話兒,忽然笑說道:“我前次見你那塊玉倒有趣兒,回來說了個式樣,叫他們也作了一塊來。今日你來得正好,就給你帶回去頑罷。”因命小太監取來,親手遞給寶玉。寶玉接過來捧著,又謝了,然后退出。北靜王又命兩個小太監跟出來,才同著賈赦等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