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老了，鬢角的頭發都白了。媽媽一邊拌著餃子餡一邊繼續著對海心未完的嘮叨！

大年夜了，海心家的年夜飯一向都很早，吃完了年夜飯娘倆就開始準備晚上包餃子要用的原料。

“唉！也不知道你們年輕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這小陳不錯啊，電話里那嘴甜著呢。都要準備結婚了，怎么又不行了呢！我和你爸爸還天天數著日了等著你帶他回來過年呢！”

“媽，你都有白頭發了！”

“一說這個你就給我轉移話題！不是我說你們，你們年青人講的哪些我不懂，但這日子呀，可不能這么過，哪有舌頭不碰牙的，凡事不能太計較，和方達也是，說離就離了。你說你都三十多啦，再不結婚，想生小孩都有危險——你這是放多少水啊，這包餃子的面要和的硬一點。”

“呵呵，我這不是在聽您的教誨呢嗎！再放一點面啦，我看餃子餡拌的也挺多的。”海心一邊傻笑，一邊說道。

“唉，不說了，說多了你也不愛聽。面和好了就醒著，一會兒叫你爸起來包餃子。我天天看的那個電視劇要開演了。”

窗外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響過一陣又一陣。還不到五點，天就全黑透了，透過玻璃，可以看到窗外絢麗的煙花。

聽媽媽說今年的雪不多，昨天下了一場大雪，今天就又晴了。街上都披上了銀妝。

雖然離同學聚會的時間還早,海心還是一大早就出來了。今天爸爸的兄弟們要來家里坐客，不想看到他們或憐憫或關心的眼光。

海心慢慢的走在江堤上，向同學聚會的地方走去。江風很大，海心裹緊大衣。一群年青人嬉笑著從她身邊跑了過去。

“呃，阿姨，對不起。”一個高個子的男孩撞了海心一下。他回頭對海心道歉。

“沒關系。”海心笑著搖搖頭說道。

他們打打鬧鬧的跑遠了。

那個男孩可能還是中學生吧，他叫她阿姨，老實說，這還是頭一次被那么高的孩子叫阿姨。海心不自覺的摸了摸臉，歲月不撓人啊，看來自己是真的老了。

來到同學開的飯店，被服務生領進包間。還沒開門，就聽見里面的笑聲。心情有點激動，很多人都有十多年沒見了，不知道都變成什么樣兒了。

推開門，所有的目光都向門口聚來，海心站在那里看著這些人，找尋著以前的記憶。

“凌海心，你是凌海心吧！”一個高個子的女同學向她走過來。

“王佳。”海心叫出她的名字，她在廣州工作，她們曾在網上視頻聊天！

“還是小時候的樣子——”一下子熱鬧了起來，大家互相問著好.

“真的想不起我是誰了？”這個男同學有點發福，海心在腦中收索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名字似在嘴邊，但怎么也想不起來。

“我是陳大海呀！就坐在你后面的。”他的臉很紅，可能是有點窘！

“哦，想起來了，小時候你很瘦的呀，哪知道現在——”

“生活好了嗎！”同學中一個男同學起哄說到。

“哈——”

“呵！老班長來了！”

眾人的目標又都轉移到老班長的身上。他是這次同學聚會的組織者。

“老班長，還在讀書啊，今年博士讀完了，是不是還要讀后啊！”

“呵，這個還沒定。都差不多到齊了吧？方達還沒來啊！”

聽到方達兩個字，海心的心又痛了一下，他已經結婚了吧。

“凌海心，你都來了，方達怎么還沒來啊！”

“呃！”海心愣住了。老班長怎么會這么問，海心知道老班長和方達很好，一直都有聯系，而且她們婚禮的時候老班長也有參加，可他沒理由不知道她們已經離婚了呀！

“我——”海心尷尬的僵在那里，不知道說什么好。

“嗯？海心，你和方達很熟嗎？”王佳問道。

“你們還不知道，凌海心，你們保密工作做的挺好啊，都結婚好幾年了，怎么同學們都不知道。”老班長的話——他不知道，方達沒有告訴他離婚的事情。“這方達也是，這兩天我都連系不上他，電話也打不通，總是關機。他現在忙什么呢？”

“海心，我又沒希望了，那個帥哥被你拿下了。你都不告訴我，哼！”王佳拉著海心的手說道。

“是呀！你們可真能保密！”房間里又亂了起來，又有新同學到來，話題就這樣被差了過去。可投在海心心中的石頭卻沉沉的壓在她的胸口，有點氣悶。

海心找了一張靠近窗口的位置坐下，眼前有點朦朧！

“海心，還記得我嗎？”一個女人坐到海心的旁邊跟海心說話。她個子不高，可以說有點矮，娃娃臉還是很年輕很漂亮的，眼睛不大，但很有神，只是，黑發中夾雜著很多白發，穿著也略顯老氣一些。

“宋喬！”海心叫出她的名字，海心看著宋喬,除了比畢業的時候胖了一點，好像都沒有什么變化,如果沒有白頭發,看起來還真像個小孩子。

“嗯，真高興，你還認識我。”

“怎么會認不出呢，你都沒有變。而且，小時候我們很要好啊！”小學時她們一直都是前后桌，一起背著書包上下學。想想那時候，微笑又不自覺的浮到兩個人的臉上。

“你可變了，你剛進來的時候，我都沒認出來你，整個人拉長的好多。好像畢業的時候，你比我高不了多少。”宋喬的聲音還是那么好聽，海心記得小時候，老師要找人錄音的話一定會找她。

“是呀，我初中三年一下子長了十多厘米。你現在過的怎么樣，畢業后就再也沒看見過你了。”

“我還可以。”宋喬說話的時候，臉上始終帶著笑，可海心卻在她微笑的臉上看到一種憂愁和疲累。

“人都差不多了吧！還有誰沒來！”老班長的聲音傳了過來，把海心和宋喬的視線吸引了過去，兩人也停止了交談。

“好像能連系上的就差方達和朱珠了！”小楊環視一下四周后說到。這家飯店是他開的，所以這次聚會，他也有組織。

“朱珠應該會晚點到，昨天晚上她在線，她說她今天飛機回來。”王佳提供她知道的信息。

“方達能不能來了？”雖然沒有指名，但海心知道大家的目光一定都看向她這里。

“方達啊，我想他是不能來了。”后來的一同學說道，又把大家注意力都吸引過去，當然，這其中也包括海心。海心感覺自己的心揪的很緊，而且有些痛。

“前一段時間，我丈母娘住院就住在他們醫院，我想我們怎么也算是同學，就去找他，沒想到啊！——”他的話停了下來，房間里一下子就靜了。

“唉！他出了醫療事故，還是個歷害人物，對方都鬧到法院了。方達啊，這下是完了，聽說他本來要跟他們院長的女兒結婚的，這事兒一出，婚也結不上了。唉！”

“嘶——”

“海心——”宋喬握住了海心的手。海心才發現自己的手抖的很歷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海心的身上。

“張永威，你不是聽錯了吧？”

“怎么會呢！”

“可？”

“凌海心，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班長問出了所有人想問的問題。

“這怎么回事？”張永威傻笑著問大家。他是后來的，并不知道海心和方達結婚的事。

“呵呵，是這樣的，我和方達已經離婚了，他現在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老班長，他沒有跟您說，所以剛才——”海心低下頭，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啊！大家都坐吧，來來，小楊，還不準備開席，都中午了。大家都餓了吧，我們邊吃邊聊。”

“好，我這就讓他們準備開席。”

老班長意識到他不小心擺了個烏龍，急忙將話題轉過去，將海心解脫出來。

“海心，沒事吧！”宋喬問道。

“沒事。”

同學們的話題再也引不起海心的興趣了，方達到底出了什么事。

朱朱后來過來了，方達始終沒有出現。大家的話題換來換去，都沒有再換到海心的身上。想想，他們是怕海心難堪吧！和海心一樣坐在角落里的還有宋喬，她不太說話，也沒有太多人注意她，她只是溫溫的坐在那里靜靜的聽。

海心是把自己藏在角落里，而宋喬，好像已經習慣了角落。

“宋喬，把你的電話給我吧，我們常聯系！”走的時候，海心把的電話，QQ，MSN都寫在紙上塞到宋喬的手里。

“啊，好。”

“這兩天有時間，我們見個面吧，今天人太多了，真想好好跟你聊聊！”

“行，你有時間就給我打電話吧。”

“嗯！”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再熱鬧的場景也有散去的時候！

“凌海心，我們一塊走吧！”老班長叫住海心。

“好！”

因為是過年，江堤上所有彩燈都打了起來！紅紅綠綠的燈光，映在晶白的積雪上，煞是好看。

“今天也真冷，找個地方坐一會兒吧！”班長說，海心知道，這場談話是避免不了的。

兩人找個一家小小的咖啡廳，坐了下來。

“說說吧，你們倆個是怎么回事，我這兩年都在大連讀書，但也跟方達有連系，他都沒跟我提過。”

“呵，說來話長了！”

“什么時候離的婚？”

“快兩年了。我以為你知道！不知道他現在出了什么事！”

“你還很關心他！那為什么還要離婚呢，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點兒離婚！”

“都過去了！”

“唉！我這些年啊，都在讀書，感情的事我真的是不懂。沒想到你們會走到這一步！”

“老班長還沒有女朋友啊！”

“看到你們這樣，哪還敢找女朋友！”

“您可不要這么說，我們可擔不起！”

“開個玩笑，方達現在到底怎么了，我這兩天打他手機一直是關機。我發的EMAIL也不回。你有他家里電話嗎，給我。”

說到方達，海心的心又緊了起來，他到底怎么了，海心很想知道。她隨口報出他家里的電話號碼，雖然，離婚后海心從沒有打過這以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