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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隔世相見(3)

美人跑了一段驟然停下,嘶嘶直叫,煙落眉眼一沉疾步上前拉住亂跑的無憂:“有殺氣。”貂兒天生敏銳非常,這樣幾近虛無的氣息,也逃不過它的感觸。

話音一落,叢林深處一陣異動,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前方道路之上一陣鐵甲衛(wèi)士之后,弓箭手彎弓搭箭,箭鋒凌厲,殺氣縱橫。

“中州王,本將在此已經(jīng)恭候多時了。”隊伍開出,身著銀甲的男子緩緩出步,鷹一般的銳眼直視著她身旁的修聿。

中州王?!

煙落聞言側(cè)頭望眼身旁的人,那個掌管著四國交界,被喻為西楚守護神的神秘王者,就是他?!

暮靄沉沉,驟起一片肅殺之氣。

修聿眉眼冷沉,淡淡掃了一眼前方的空地,無論是地上還是半空都布滿了暗樁機關(guān),若再踏前幾步,縱然他們身手再高明,不死也會重傷。

“有勞刑天將軍親自相迎,本王不勝榮幸。”修聿沉聲道。

煙落抬眸望了望對面的人,這個北燕第一大將軍的刑天,以前倒也聽說過幾分,但中州王向行蹤不定,他卻能在此埋伏好一切,著實不簡單。

“能與中州王會面,該是本將的榮幸。”刑天冷然一笑,三年以來北燕多少密探查詢他的行蹤都如泥牛入海,南越和東齊密藏的靈藥被盜,他便猜到這人會來北燕。

兩人都笑著,一個笑得淡然,一個笑得陰冷,目光中似是無聲的較量。

“中州王是自己跟本將走一趟,還是…本將請你。”刑天定定地望著淺笑而立的青衫男子,掃了一眼他身側(cè)的蒙面女子和小童。

煙落悄然將貂兒放出趴在無憂肩上,這是北燕的鐵衛(wèi)禁軍,戰(zhàn)斗力可想知,即便他們身手再好這么多人,也很難脫身,何況還要照顧無憂。

正在她憂心之際,后方數(shù)道青影掠至身后,齊齊拱手道:“王爺!”這么多暗衛(wèi)隨在其后,竟然連她也未曾察覺。

“祁連,帶無憂和她先走。”修聿沉聲道。

祁連聞言靠近她與無憂身側(cè),然而還未動,后方鐵蹄陣陣而來,與刑天的人馬形成一個包圍圈,將他們困在其中,煙落一手抱著無憂,一手持劍,與祁連一道朝還未合攏的空隙處疾奔而去,刑天一揚手,萬箭如雨朝三人射來,修聿與其他七名暗衛(wèi)身形一掠,只見劍光疾舞,生生擋下那些箭矢。

僅在這片刻功夫,包圍圈已經(jīng)完全合攏,刑天見他那般在乎二人安危,一把奪過旁邊之人的弓箭,一箭如流星破空而至,煙落與祁連都在對敵,眼見著箭越逼越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趴在無憂肩頭的小獸嘶嘶一叫,比那箭更快,撲過去在半空將箭咬住,卻被劍的力量帶著重重地摔到了地上,氣得毛都炸起來了。

煙落抿唇輕嘯兩聲,美人如閃電般沖在他們前方,見人就咬,專咬脖子,生生將嚴密無比的包圍圈撕開了口子,助三人突圍而出。

只聞得后面殺聲震天,修聿等人情況如何已經(jīng)不知,煙落擔(dān)憂地回頭望了一眼。三人一道尋路撤離,密林之中,飛速穿行,銳器破空而來的聲音迎面而來,她秀眉一擰:“小心。”一把將無憂扣到懷中,幾個旋身避開。

只覺后背一陣深寒,讓她身形一顫,半跪著落地,無憂一見小臉皺成一團:“煙姑姑,你怎么了?”

她淡笑搖頭,抬眸卻看到那小小的臉上片刻之間便泛起青色,她慌忙把脈:“冰凌,是冰凌。”

那是極為陰毒的暗器,以內(nèi)力凝成冰針,傷人入體即化,侵入血脈,她有內(nèi)功在身,可是無憂本就體弱,受不得寒,如今…

“世子…”祁連擔(dān)憂地出聲,這么多年,主子心疼世子是他們看在眼中的,不惜為他踏遍天下尋藥醫(yī)病,這一劫,可過得了嗎?

煙落一手扶在無憂后背,以內(nèi)力控制寒氣的蔓延。祁連不由一震,如今大敵當(dāng)前,她以內(nèi)力保護世子,自己也有中寒毒在身,這樣稍有不慎就是會送命的。

“去燕京。”煙落咬牙出聲道。

燕京,城西驛站,三人尋了間較僻靜的房間藏身,祁連在外放哨,煙落在屋中為無憂施針救治,早已忘了自己也有傷在身。

夜半時分,修聿尋著祁連留下的暗記來到驛館,看到床榻上臉色發(fā)青的兒子,呼吸一窒:“怎么回事?”幾個時辰前還活蹦亂跳的人,轉(zhuǎn)眼間便成了這般模樣。

煙落抿著唇站起身:“對不起,我沒照顧好他。”

“你出去吧!”修聿緊張無憂傷勢,聲音不由冷沉了幾分。

煙落側(cè)頭望了望榻上的人,舉步出去,心被揪得緊緊的。

祁連看到她出來,上前道:“世子怎么樣了?”

煙落默然走開,祁連站在門口處望了望屋內(nèi)的情況,低聲道:“姑娘不要怪王爺,他只是太緊張世子,世子出生帶回中州險些夭折,雖然逃過一劫,但一直體弱多病,王爺一時情急說話急了些。”

她沒有說話,美人趴在肩頭,輕昵地蹭她的臉,以示安慰。

修聿將冷得瑟瑟發(fā)抖的孩子抱在懷中,眼底難掩的沉痛和自責(zé)。

無憂疲憊地掀開眼簾,冰涼的小手抓著他的手:“爹爹,你不要怪煙姑姑,無憂喜歡煙姑姑。”

祁連進門聽得無憂的話,上前出聲道:“王爺,方才若不是煙姑娘將世子護在懷中,只怕…,一路還以內(nèi)力控制世子體內(nèi)寒氣蔓延,自己還重傷在身呢。”一個才相識幾天的人,這般豁出性命相護,已是難得。

月光如華,女子獨自坐在湖邊,側(cè)頭望著肩上的小獸:“美人,我連個孩子都保護不了,還是那么沒用啊。”這樣的她,還如何回去報滅門血仇。

修聿悄然走近挨著坐下,她身欲走被他拉著坐下:“抱歉,方才一時情急,說了重話。”

“寒氣已經(jīng)控制住了,我已經(jīng)通知師傅會帶無憂回西楚,你七天之內(nèi)拿到金線蓮回去。”她望著湖面淡聲說道。

“謝謝。”修聿微笑,望著湖面月影,緩緩說道“當(dāng)年無憂母親傷重,我本可以救她,她卻堅持生下這個孩子,他是他娘拿命換來的,如果無憂出事,我這一生都無法原諒自己。”

她拒唇沉默了片刻,道:“我一定會治好他。”

修聿微微皺起眉,她明明每次在無憂面前隨和溫柔,一對著他便是這般淡漠疏離,拒人于千里之外,從袖中取出一物,迅速套到她的手。

煙落眉頭頓擰:“干什么?”

“訂情信物。”眉目英朗的男子笑如春風(fēng)。

“拿回去。”她的聲音毫不掩飾的冰冷。

修聿一笑若朗月清風(fēng),道:“這是西楚高祖皇帝所賜,你是第一戴上它的女子,戴上了除非砍了手,否則是拿不下來的。”這看來溫和無害的男人,骨子還是一樣的霸道。

“對一個才見面不到十天的人,說這樣的話,中州王不覺得失禮嗎?”煙落面色冷淡。

“是有些。”修聿坦然點頭,側(cè)頭一笑“我相信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yǎng)的。”

“我不想跟你培養(yǎng)。”煙落轉(zhuǎn)頭就走。

剛走幾步,后面的人健步上前摟住她往暗處一帶:“有人來了。”

兩人急步回到房中,帶起無憂快速離開了驛站,刑天這么快就帶人搜城,心機謀略這般警覺,著實難對付。

幾人進入暗巷,祁連問道:“王爺,要不要通知祁月?”行蹤暴露,稍有不慎便是性命堪憂,如今世子又病重,情況不容樂觀。

修聿沉默了一會,眸光深邃難辯,而后道:“不必了,設(shè)法護送煙落和無憂去西楚,然后散布消息,中州王被困北燕,世子遭人暗害,生死未卜。”

煙落側(cè)頭望向身旁的人,不由暗嘆其手段之高,中州王雖不在西楚朝中,卻在民間身望極高,廣交綠林之人,一旦放出這樣的消息,便可不費一兵一卒既保全中州,又可自救,不愧是那決勝千里,運籌帷幄的中州之王。

為躲避刑天的搜查,幾人趁著夜色潛入到北燕皇宮棲身于無人的宮殿休息,修聿尋了上好的傷藥回來,進殿便見榻上枕劍而眠的女子,輕步上前查看她的傷勢,她霍然睜眼拔劍,他卻快她一步點了她的穴,剝開她的衣服。

“中州王,請自重。”她冷冷地喝道。

修聿俊眉微揚,臉上揚起淡淡的笑意,曖昧低語:“我會負責(zé)的。”看自己未婚妻的身子,又何來自重之說。

他低眉小心將她肩上背上的傷一一清理,動作輕柔無比,這些都是突圍之時保護無憂所傷,不然以她的身手,何至于傷成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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