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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丈紅

“杜衡?!彼{衣公子收回探向叢林中的目光,緩緩啟唇,“今日怕是免不了一場惡戰(zhàn)了。”

話尾剛落,藍衣公子素手一揚,眾人只見一道紅光閃過,一聲短暫的呻吟過后,一道黑乎乎的身影自頭頂樹林間墜落,濺起一陣塵土飛揚。

那刺客胸口上赫然插著一把通體艷紅的匕首,沾著鮮血,透著無聲的妖嬈。

杜衡帶著五名侍衛(wèi)瞬間戒備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東邊傳來一陣刺耳的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張狂。擾人耳廓。

不待杜衡幾人有所行動,西邊又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呵呵呵呵呵呵?!彼剖巧倥娜鰦陕?,惑人心靈。

幾乎同一時間,四周又傳來戚戚然地抽泣聲,“嗚嗚嗚嗚。嗚嗚嗚?!比缙缭V,像是無數(shù)雙惡鬼的利爪,撓著他們的胸口,一聲一陣皮膚被利刃劃開的痛。直攪得眾人胸口氣血翻騰。

藍衣公子掃了侍衛(wèi)中已經(jīng)面露痛苦之色的三人,眉眼一凜,猛喝一聲:“穩(wěn)住心神!不要聽!”

眾人神色一震,紛紛在胸口連點兩下,穩(wěn)住氣血。

“彼岸客,一丈紅?!彼{衣公子朗聲道,加了內(nèi)力,低沉的音色瞬間擴散開來,響徹山林。

“六殿下倒是好見識!”一道紅影自山空翩然飛落,不疾不徐,紅衣泣血。

杜衡目露恍然。

對面的男子膚若凝脂,身量很高,一身張狂妖艷的紅色,精致到?jīng)]有一絲一毫瑕疵的五官,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fā),一雙劍眉下卻是妖媚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勾人魂魄。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這時卻漾著不羈的笑容。瑩白如玉的手上拿著一只墨黑色的笛子。

他外表看起來好象放蕩不拘,但眼里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陰詭之光讓人膽寒。

一丈紅,一身陰詭功夫,無名無門無派,以毒辣的殺人手段聞名江湖。傳說一丈紅極擅長音律,一只墨笛可奏出世間百音,攝人心魂,殺人于無形,江湖又將此笛稱為“魔笛”。

一丈紅殺人時不喜一招致命,反倒是如同貓捉老鼠一般將對手玩弄于鼓掌之間。每一個死于一丈紅之手的人全身經(jīng)脈盡斷,雙手雙腳及脖頸動脈全數(shù)被咬破,傷口不知是何種動物造成。最后留他們一口氣看著自己全身鮮血染紅一丈地。

彼岸紅遍,如同地獄,開滿曼珠沙華。

江湖人送外號“彼岸客”,地獄使者,凡是遇上他的人便如同一腳踏進了地獄。一丈紅也由此得名。

一丈紅妖嬈從空中翩然落下來,衣袂搖曳,他也不說話,只是嘴角含笑,妖媚的桃花眼巡視著每一個人,目光在掠過藍衣公子時,多停留了幾分,嘴角隱隱勾出一抹狠辣的笑意。

眾人只覺得周身空氣都冷了下來。

“一向我行我素的彼岸客什么時候也改行做了這不入流的殺手?”被稱為六殿下的藍衣公子不屑諷刺道。

他正是一丈紅口中的于歸國六皇子——歸以殤。

“歸~以~殤。”一丈紅摩挲著手中的魔笛,口中咀嚼著這三個字。

忽然邪笑道:“唔,名字不錯!”

接著一雙邪魅的桃花眼打量著歸以殤,似是呢喃道:“長得也不錯!”

語氣輕佻,那模樣就像是在打量伶人館里的小倌般放肆。

杜衡“唰”地一下抽出長劍指向一丈紅,恨聲道:“妖人,休得侮辱殿下!”

歸以殤扶額:杜衡你是來搞笑的么?嫌命太長,也得挑點有技術(shù)含量的話。自己一根筋,還偏偏把本殿下拉下水。

果然,一丈紅不緊不慢地伸出手指,“噓!別吵!”

話是對杜衡說的,眼睛卻半分沒有落到他身上,身前的劍對他來說好像是不存在似的。

歸以殤翻身下馬,不緊不慢地走到地上躺著的尸體身邊。杜衡等人紛紛下馬在他身后一字排開,警惕地盯著一派無所謂的一丈紅。

歸以殤伸出纖細修長的手指握住艷紅欲滴的匕首柄,“唰”地一聲!紅色的鋒刃順著皮肉被他拔了出來。那刀刃沐浴在鮮血中,似是活了一般,散發(fā)著嗜血的光芒。

歸以殤自懷中掏出一塊藍色的帕子,細細擦拭!

垂下的帕子一角,隱約可見一抹綠色搖曳生姿。

陽光不知何時從烏云身后鉆了出來,風(fēng)聲隱匿,郁郁蔥蔥的林葉間灑下金黃色的溫暖的光暈,暈染出一幅山野林趣的悠然花卷。而歸以殤溫潤如玉的側(cè)顏似是被畫在這幽谷野林中,細細擦拭的指尖似是凝了無聲的溫柔。那模樣,就像是在為自己的心愛的女人擦拭臉龐,細膩,深情。

一丈紅嗤笑一聲:“既然這么喜歡這把匕首,我就用你的血來喂喂它!”

紅色的袍子無風(fēng)自動,杜衡等人還未反應(yīng)過來,一丈紅凌厲的招式已經(jīng)殺到歸以殤身前。

歸以殤足下一點,身體已經(jīng)向后騰飛而起,。手上動作不停,一把匕首左右翻飛,抵擋一丈紅步步緊逼的魔笛。

杜衡領(lǐng)著五名侍衛(wèi)趁機趕緊加入戰(zhàn)局,緩解歸以殤的危機。

無奈武力懸殊,不過轉(zhuǎn)瞬,幾人便紛紛被一丈紅呼嘯而至的魔笛打得吐血。先前壓下的血氣上涌,幾人捂胸嘔血。不過是一丈紅漫不經(jīng)心的一擊,身體卻像是散了架,渾身無力。

杜衡雙目緊盯著和一丈紅糾纏的歸以殤,心中恍然:一丈紅現(xiàn)下還在享受玩弄他們于鼓掌間的樂趣,一旦他較真起來,六殿下絕不是一丈紅的對手。那時,恐怕兇多吉少。

正在杜衡憂思恍然間,一丈紅忽然撤了魔笛緊追不放的招式,旋身逼近歸以殤。

他鼻間輕哼,單手運功,一聲大喝:“笛兒!去吧!”

墨色的笛子像是離了弦的箭,猛地襲向歸以殤的心口。

歸以殤對著一丈紅的身體并沒有回轉(zhuǎn),而是突然后仰,如同一只倒弓起身子的銀蝦一樣,成一個倒L型,烏發(fā)著地,腰間懸著的玉佩襯著瑩瑩劍光,翠色欲滴,顯得更加惑人。一株不知名的植物形狀的小草在玉佩中若隱若現(xiàn)。

接著一根銀線突然從小草頂端的黃色花中射出,如同光滑的蛛絲一樣向魔笛射去。在午后的陽光照耀下,銀絲如同閃著熠熠寒光一樣刺目。

魔笛已然堪堪觸及歸以殤心口處的衣服,卻被那銀絲攔住了石頭,卸了攻勢。

歸以殤按著玉佩的手微微顫抖,差一點兒,他就再也見不到這玉佩的主人了。即使沒有被打中心脈,他的心口處此時仍舊微微作疼。

杜衡在地上撲騰掙扎的身體停住,松了一口氣,嚇?biāo)浪耍?

還不等他一口氣松開,那被纏住的魔笛卻禁自顫抖起來,像是有什么東西叫囂著要鉆出來。

一丈紅冷笑一聲:“笛兒,再來!”

不待歸以殤反應(yīng)過來,那笛子口竟然鉆出一條渾身赤紅的小蛇。

眾人甚至來不及看清它的形貌,眼前一花,歸以殤發(fā)出一聲悶哼。

銀線斷裂,魔笛飛進一丈紅手中。

歸以殤向腹部揮出一掌,將赤蛇打落,身影不停,腳下一個借力,一躍數(shù)丈遠。

他的目標(biāo)是林子盡頭,山口的那個峭崖。

他可以從那里跳下去,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這般想著,他身子起跳,半空轉(zhuǎn)身,整個身子如同游魚般躍出。

身后掌風(fēng)襲來,歸以殤就如斷了線的風(fēng)箏,“咚”地一聲悶響,摔了下來。

不過眨眼的功夫,歸以殤面色清白,嘴唇卻詭異的殷紅如血。

歸以殤右手捂著腹部,竟是疼得汗如雨下,卻是忍著沒有發(fā)出一聲痛呼。

杜衡一行人躺在地上,急的額頭冒汗,卻無奈無法動彈。

眼前一道紅影劃過,眾人不禁暗暗抽氣。

一丈紅瑩白的手指上躺著一條幼兒小拇指般粗細的赤蛇,頭部三角形,一雙金色的眼睛詭異莫測,不時地吐出細長的蛇信觸碰一丈紅的指尖,仿佛是在撒嬌一般。

一丈紅摸了摸小蛇的頭,妖嬈一笑,夸獎道:“乖笛兒!”

杜衡氣急:“一丈紅,太子給了你什么好處,讓你如此費盡功夫替他賣命刺殺六殿下?”

一丈紅指尖撫摸的動作驀然停住,嘴角笑意不減,終于將瀲滟的目光放到杜衡身上。

“唔你剛才說,賣命?”像是聽到什么好笑的笑話一般,一丈紅大笑起來:“哈哈哈!想讓我一丈紅賣命的人,都不會有命活在這個世界上。”

他的周身卷起強大的氣流圈,紅色的錦袍獵獵作響,空氣中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殺氣。

他手心里,那條赤蛇身體微微顫抖,那是非常興奮的樣子。

歸以殤擰著眉頭,暗叫:不好,杜衡怕是惹到一丈紅這陰晴不定的魔頭了。

他當(dāng)下也不能妄動,以防血液加速流動,蛇毒只怕會更快發(fā)作。

現(xiàn)在只能積攢力氣,爭取時間,以靜制動。

歸以殤心思流轉(zhuǎn):離去的六人時久未歸,只期盼他們不是遭到截殺,而是前去紅塵山莊搬救兵了。

歸以殤思索之間,杜衡聽到有什么東西刺破空氣直射而來!

下一瞬間,脖頸處傳來窒息的感覺。皮膚上的涼意滲透到了心底。

那條叫小笛的赤蛇以身體勒住了他的脖頸!

耳邊響起一丈紅如來自煉獄魔鬼的聲線:“這么蠢的屬下,我還是發(fā)發(fā)善心替你解決了吧!”

歸以殤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蛇毒蔓延,雖然他及時護住了心脈,也耐不住這強烈的毒性。他的唇色越發(fā)殷紅,神智漸漸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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