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相隔千年的心靈
- 此妃有毒,殿下請慎重
- 歲月的容顏
- 3044字
- 2017-07-11 11:38:26
“你們那里只怕另有其他寫字的工具?其實,第一次看你研磨時我就覺得有些不解,論說你識得這許多字,自是學過的,可你研磨的動作卻很不熟練,像是不曾用過筆墨一般。”
傅明月不由得在心中感慨蕭斯年不僅頭腦聰明,還觀察細致,難怪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
“王爺的猜測一點不錯,我們那里使用最多的書寫工具是鋼筆和圓珠筆,而且,自從電腦問世后,用筆書寫的人更是極少,大家都是用鍵盤輸入文字。”傅明月也不管蕭斯年聽不聽得懂那些現代名詞。
“鋼筆?圓珠筆?還有什么腦?”
傅明月看他一臉困惑,心想,對啊,電都是一千多呢后才發現的,蕭斯年怎會明白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王爺,我們管您現在使用的筆為毛筆,又稱軟筆,因為筆尖是軟軟的。而我們最常使用的筆筆尖都是硬的,有點類似于用樹枝寫字,我們寫字不用研磨,而是在筆管中裝有筆芯,筆芯里自帶墨水,一旦墨水用完了,我們只要將筆芯替換掉即可。至于電腦么,這就稍有點難解釋。您一定是知道閃電的吧,其實這是一種能量,我們那個時代的人已經掌握了如何將大自然中類似閃電的這種能量,用一種安全的方式送入千家萬戶。比如,我們的照明工具也喚作燈,但我們使用的不是燭火,而是電能,所以稱為電燈。電腦從字面上解釋的話,就是模擬人腦運行的一種機器,比如運算,也比如寫字,只不過字不是寫在紙張之上,而是顯示在機器上。”傅明月竭盡所能想解釋,但畢竟時代隔著太遠,有些東西對南北朝時期的人來說太不可思議太遙遠了,無異于像天方夜譚一樣,根本無法理解。
蕭斯年望著燭火下用手邊比劃邊解釋的傅明月,雖然真的很難明白她努力解釋的那些東西,但聽到她朗朗清脆的聲音,看到她因為談及她所屬那個時代時神采飛揚的神情,蕭斯年就覺得心中有一份滿足感,可以和傅明月分享一份獨特且專屬的秘密,真好。
“王爺,對不起,我的解釋恐怕無法讓您滿意吧。”因為蕭斯年坐在燈火之后,傅明月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見他未發一言,不免心中惴惴。
“你說的東西委實奇妙,而且你說得極好,只可惜我無緣親見。”
得到蕭斯年的褒獎和肯定,傅明月心里便篤定了許多,她拿筆蘸了蘸剛磨好的墨汁,微微定神,在宣紙上寫了三個字:傅明月,也就是她自己的名字。
“雖還稱不得一個好字,但比起你原先那些字已是進步許多。尤其這個明字,很可以看看了。”蕭斯年就站在傅明月身后,他說話時的熱氣吹在傅明月的后脖頸處。傅明月突然就覺得自己的背脊僵硬起來,莫名就產生一種要逃離的想法。
“現在還不宜讓別人知道你的身份,這幅字就先收在我這里吧。”蕭斯年伸手取過書案上的宣紙。
傅明月借機退后了好幾步。拉開她和蕭斯年之間的距離。傅明月心中明白,她不是對蕭斯年不滿或有意見,她的反應完全是一種身體的本能,因為她曾經被一個她深愛的人傷得那么深,以至于現在任何男性太過靠近她,她都會汗毛直豎心生厭惡,若那位男性還是外表英俊的話,她心中的抵抗情緒就愈加強烈。
“王爺,這些案卷是今兒午后戶部送過來的,說是讓您盡快給個章程。”傅明月遙指著書案左邊上一堆文書。
“知道了。”蕭斯年在感情上再遲鈍,也明顯感覺到傅明月的態度突然就變得疏遠而恭敬,剛才的熱烈仿若幻覺。
究竟是什么無時不刻不在提醒傅明月呢?是因為彼此身份上的差距嗎?還是因為身處不同時代造成的差距?蕭斯年知道有些事情操之過急有害無益,若連給傅明月一個合理身份都做不到的話,他自然也沒有理由要求她回饋更多。
蕭斯年強迫自己將目光從傅明月身上收回,投到那厚厚一摞文書上。好在他是個做事極認真的人,真的進入工作狀態便迅速沉下心來,眼中心中只有公事了。
傅明月將書案兩旁過長的燭芯剪去,讓燭火變得更明亮些,然后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
時間一點點流逝,也不知過了多久,蕭斯年才將案頭上所有的文書看完,抬頭一看,只見傅明月低著頭,腦袋一點一點,顯然是困倦以極,強撐著而已。
他心中一陣心痛,他走到傅明月跟前想去拍傅明月的肩膀,手剛伸出去,他眼前閃過傅明月剛才眼神中的疏離,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收了回來,只是輕咳了一下。
傅明月猛地驚醒,見蕭斯年已然站在自己面前,嚇得連忙將身子伏在地上,“王爺,對不住,是我失職了,還望王爺恕罪。”
“原是我的不是,你身子尚未完全恢復,我卻留你到這么晚,你何罪之有,你快回屋歇著去吧。”蕭斯年盡量將聲音放柔和。
“我伺候王爺回屋安歇后再去睡,這是王妃娘娘交待給我的任務,我不可以失職的。”傅明月堅持。
蕭斯年點點頭,“好吧,我也有些乏了。那些案卷我已處理完畢,明日我會讓銘風直接送回戶部。我們這就回去吧。”
“是。”傅明月趕緊起身,從架子上取下一盞燈籠,和蕭斯年一起走出慎言齋。
走進聽松小筑時,傅明月低聲說:“王爺身份不同一般,要處理的事務關系國計民生,自是十分要緊的,王爺無需因為我而耽誤了重要之事。我晚上少睡一會不打緊的,自可以在明日午后再去補眠。”
蕭斯年心中一陣暖意,他很想告訴傅明月,比起那些冗長枯燥的官樣文章,他更在意她的健康。但是,最終他只是淡淡回答了一句,“什么事情比較要緊,我當然是清楚的。你放心,我不會耽誤正經大事。”
“是我多嘴了,還請王爺原諒。”傅明月的態度越發謙卑。
蕭斯年腳步頓了一下,他很想對她說,我不要看你在我面前一副做小伏低的樣子,我想要看到那個真實的興高采烈會打趣我的你。然而終究,蕭斯年什么都沒有說,只是快步走進了自己的寢屋。
傅明月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了話,想跟進去伺候蕭斯年寬衣,卻被銘煙攔住了,“子兮,王爺讓你趕緊回屋休息,他這里不用你伺候。”
傅明月只好退了出來,她站在院子里想了一會,實在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好回自個屋子。這一天,她在小校場耗費了太多體力,著實也是累了,頭挨到枕上一會就沉沉睡去。
接下去的幾日,蕭斯年忙于籌備祭壇建設事宜,奔波于各個衙門之間,在王府中的時間很少,到家時常常已過了亥時。
傅明月謹守著自己做俾子的職責,早早就起床等在蕭斯年寢屋門口,等蕭斯年洗漱完畢后送上早飯,晚上則等到他回府,送上解乏的茶湯。白天的時間,傅明月上午在小校場做恢復性訓練,下午通常在書齋渡過,練字看書,日子過得甚是安寧。
蕭斯年幾次對傅明月說不用每日等他,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幾時才能回來,傅明月嘴上說明白了,可始終還是堅持,到后來,蕭斯年便也由得她去,因為他曉得傅明月的性子,表面上溫順恭敬,骨子里卻倔強又固執。
秦關在收到任務的第三天回府匯報,青溪上游知名知姓的人家里并不曾有女兒失蹤,但是查到知名的溫柔銷金窟“怡樂院”里有位姑娘在不久前,也就是該姑娘正式接客前一晚失蹤了,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年齡正好和子兮姑娘對得上,那位失蹤姑娘的名字是惜月,但是姓氏不詳。
聽到這則消息,蕭斯年在心中思忖了許久,“怡樂院”是個什么所在,大伙兒都知道。蕭斯年并不在乎這些,只是擔心若他父王和母妃知道子兮的出身竟是勾欄女子,只怕會有太多麻煩。看來必須要造一個清白干凈的身份給傅明月,好在蕭斯年在戶部也兼著職位,戶部尚書李元鐸也還欠著他的人情,這次是到了讓李尚書還人情的時候了。
夜已是深了,可一想到明日自個就要離開建康去往先皇陵寢去視察工程,蕭斯年心中就莫名地煩亂,怎么睡都睡不著。他索性披衣而起,想到院中去走走。
走了沒幾步,他驚訝地發現前面不遠處有個嬌小單薄的身影,背對著他仰首望天,這不是傅明月又是誰。蕭斯年心里的煩亂頓時一掃而空,他悄悄上前,學著傅明月的樣子仰望天空。
農歷四月底,過不了幾日就是端午節,空氣中已經彌漫著初夏的氣息,夜風吹在人身上也不再有涼意,而是如此溫柔,仿若情人間的呢喃。
“睡不著嗎?”蕭斯年怕驚到傅明月,特意將聲音放低放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