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重現殺機(20)
- 007諜海系列(全8冊)
- (英)弗萊明
- 4953字
- 2017-07-11 15:00:07
在生理和心理上,必須時時更換新奇詭異的事物,才能刺激衰退的心臟,挽回麻痹的情感。正因為這樣,我才建立這個空前絕后的死亡樂園,好做一些對人類有益無害的服務,這個地方是解脫人生痛苦的唯一處所。你看,有多種奇異的設備,有親切的服務,這些良好的客觀條件,可使人間的痛苦減少到最低限度,這不僅對社會是一項貢獻,就是對日本政府來說,也可以說我是唯一私人投資興建的公墓!這樣,日本政府可以省去從鐵軌、公路、旅館、海濱、湖畔和山谷等地方處理自殺案件,埋葬解驗尸體,即可壯國際觀瞻,又可節省公共開支,豈不是一舉多得的好事啊!可是日本政府卻把我這項慈善事業,加以誣蔑,判定是一種罪行,這是多么荒唐而幼稚的事啊!”
“但是昨天我親眼看見你們把一個活生生而不愿死的農夫,丟進鬼湖喂了食人魚,這樣還不算是謀殺嗎?這還能說不是一種罪行嗎?”邦德終于忍不住反唇相譏了。
“邦德中校,請不要誤會,那是園丁清理工作的一種,這個農夫原先的出發點是來求死,也許他力與心違。園丁有助人服務的義務,幫忙照顧這位農夫,達到他的初衷,這是義不容辭的事情。就從這件小事上來看,發覺你的智慧很低,沒有辦法進入到我的思想境地來,真是儒子不可教也!在你臨死之前,你也只能用一支香煙,來滿足一下官能欲求。再高級一點的行為,你就只能望塵莫及了。這樣,等于一個大學教授對幼稚園兒童談哲學,真是等于對牛彈琴。在這種情況下多談也沒有益處,再說,我的睡眠時間早到了,現在,我再問你最后一句話,你是想如何死法?是打算以大丈夫引頭就戈的氣概從容一死呢?還是學低級動物,在垂死之前作一番莫須有的掙扎呢?如果選擇后者,那僅是使你的肉體多吃幾刀而已!邦德中校!快說!”
布洛菲說完,向邦德身前迫近兩步,雙手高舉戰刀,一派日本浪人的架勢,也許他又自以為‘武士’了,燈光閃閃,反射在銳不可當的戰刀上,寒光顫顫,殺氣騰騰。
邦德早已胸有成竹,他早已發現被他踢傷的山本,遺留下的一根棍子在黑暗的墻角下,而在那女魔附近的桌上,卻有一只叫人鈴的拉環,邦德早已想到,必須先解決那個女魔、以免引來更多的麻煩。于是,邦德突然的向左一個箭步,快如閃電,流星般的身手,抓起墻角的長棍,再一個魚躍,已轉落女魔身邊,人至棍下。正當女魔見勢不妙伸手要按鈴的霎那,手還未接觸拉環,邦德的長棍以霹靂貫頂之勢,打到她的左耳根上。她連呼喊都沒來得及叫出來,已經無聲地倒在地上,似條僵尸。
再說那布洛菲,突見邦德由座椅上猛地躍起,他就以萬鈞之力,揮刀向邦德砍去。刀鋒由邦德背部略高處掃過,‘唰’一聲,戰刀已砍進那椅座的木板上,由于布洛菲用力過猛,刀入堅木達二寸之深,一時拔刀不出,才給邦德一個揮棒擊倒女魔的一個霎那良機。
布洛菲用盡全力才把戰刀從木椅上拔出來,正欲轉身援助妻子,可是已經遲了兩三秒鐘。布洛菲看到這種情況,勃然大怒,擎刀猛砍,刀由邦德右肩部如超音速的飛彈‘刷!’的一聲掠過。非常兇險。幸虧邦德躲閃及時,不然早已喪命。
邦德一個轉身,長棍從右通過左手掌的圈,一個撞球姿勢,用棍尖向布洛菲刺去,勢疾力猛,宛如一支榴彈,已經點到那魔頭胸口上繡的那只金龍的眼睛上,一陣疼痛透徹肺腑,同時魔頭受到棍頭又快又狠突擊力量,身體不由自主地退到墻上。
這個魔頭忍住那股難耐的疼痛,利用墻的反作用力,加上自身發出的潛在力量,舉刀挺身,像一頭猛虎般向邦德撲刺過來,刀如雷達左右殺掠,邦德猶如蚊式飛機,在房中前后飛躍,身體從地面上竄出,躲過布洛菲這陣強烈的攻勢。
邦德知道那把武士刀的確有段鐵如泥的鋒銳,必須用機智保住這只木棍,不然以木棍硬碰刀,宛如肉鋼相擊,奇慘無比。若這唯一的武器被砍斷,也就是喪身刀下的時候。他邊戰邊想,主意拿定,就如游龍一般,在布洛菲銳不可當的刀鋒下疾速躲避,乘虛而攻。
布洛菲接連三招攻勢,相繼被邦德靈敏機智地閃過,心生恨意,如火遇油,胸中怒火。他那只彎曲著的右腿,猛然騰躍起來,揚刀而刺,邦德緊急向左躲避,以微遲半秒,‘嘶’的一聲,刀鋒從邦德左肋上劃過,鮮血從創口冒出,邦德知道情況緊急,怎敢旁顧,乘這魔頭尚未收勢剎,舉棍向布洛菲左方揮進,一招正擊中那魔頭的左腿,布洛菲左腿一麻,踉蹌數布,差點要跌倒,邦德的第二棍相繼跟至,布洛菲急速躲避,空棍在地毯上掀起一陣強風,魔頭身落刀起,再次向邦德逼砍,但這刀又落空,反而在地毯砍出一條長長的口子,一陣憤怒,老魔頭使出渾身招數,斜砍直剁,上刺下掠,花樣百出,刀鋒千變,忙的竄躲避跳,血汗直流,邦德毫無進攻能力。
布洛菲看到自己贏得主動,攻勢更加兇狠,節節緊逼,處處爭先。邦德以哀兵死戰的心理,拼命迎戰,沉著防守,步步為營,處處謹慎,半點不亂,他看準一個弱點,精神遂振,轉身出棍,勢成連環,一棍擊中布洛菲右肩膀。乘這魔頭疼痛之際,連環棍勢如疾風驟落,布洛菲被打得全身酸痛難耐。這時他忍住痛楚,改變刀法,專向邦德的棍棒橫殺,同時罵聲不停,以分散邦德的注意力,猛的一刀‘咯嘣’一聲,刀落棍斷,被削去一尺多長,于是布洛菲的攻勢更猛,銳氣逼人。
惡貫滿盈(2)
這次攻勢以邦德致命處為目標,向腹胸等處犀利攻殺,砍砍剁剁,毫不放松。邦德躲躲藏藏,決不馬虎!兩人一攻一防,把這間書房弄的塵土飛揚,桌翻幾倒。邦德利用這些障礙作為攻防的據點。他想:如果再被砍斷一節,那相繼而至的就是死亡,處于被動情況下的邦德,不免有點忐忑。再度奮起激戰開始不久,邦德因肋處的創傷,流血不少,體力衰退,虛汗也相繼而出,手濕棍滑,唯恐失手因而拼戰起來,更覺艱難,于是決定速戰速決,不能再拖延。不然將真會以自己的生命來祭奠這把戰刀了。
布洛菲也有同感他覺得這場戰斗應該早點結束。目前邦德已露疲倦跡象,這時身體已經退到離墻邊不遠的地方,實在不能再退了。可是布洛菲的戰刀已經向他的心窩逼來,說時遲那時快,邦德閃電般的快速動作,用盡平生全力,雙足向地板上一踏,以力借勢飛竄出五尺開外,由一招可以看出邦德不愧是國際名間諜,確有應變的高度機智,若遲半秒鐘,肚中心臟腸胃早被戰挑出通氣了。飛竄出危險圈外的邦德轉身見布洛菲的戰刀已刺進護壁板中數寸,正用力向外拉拔,這魔頭剛才用力之猛,用心之狠,現在看起來,真是不寒而栗啊!
機智的邦德,哪里會放過這千載良機,飛起一棒,向布洛菲背后狠狠捅去,不巧這時布洛菲已把戰刀拔下,僅是右背被棒棍掄中一部分,布洛菲一聲痛呼,音未落而身已轉過,這是邦德奮不顧身,猛撲魔頭,雙手掐住布洛菲的喉嚨,布洛菲因左肩右背先后兩次受擊,右半身體已經麻木,老魔頭被壓的無法直立,左肩背雖然能活動,但已受制,布洛菲的喉管被掐,自覺十分危險,用盡全力掙扎,左手不停地用武士刀刀柄向邦德的心窩和腰部撞擊。雖然一陣難以忍受的疼痛傳遍全身,但是邦德千鈞一發之際,那兒還能再分心,只有強忍。
同時邦德加足力量,運用到十指上面,這十指,就如十只刀錐,狠狠掐住那魔頭的喉管,上面兩個大拇指,用力往下按,漸漸布洛菲的力量弱下來,身體已臥在地毯上,他的雙腿和腰部雖拼命的甩動,可邦德的十指,現在就如十條鋼索,已牢牢綁緊布洛菲的脖子,愈收愈緊,布洛菲神智已經昏亂,手腳一陣同時亂抓亂踢以后,忽然聽到‘呯’的一聲,布洛菲把戰刀已經丟落在地毯上,忽伸出左手,向邦德的雙眼抓來,這個意外的突擊,邦德大吃一驚,把頭向右斜,瞄準那只魔手驀然間張口猛力咬住,牙齒深深戳進布洛菲的左手,鮮血由口中流出,一股血腥味兒,使邦德有點想嘔吐的感覺,當他想到自己的愛妻,被布洛菲慘殺的狀況,這股嘔吐的感覺,突然化作一種仇恨的助燃劑,邦德吐出那只血腥的魔手,憤恨地說:“去死吧!布洛菲!你已經惡貫滿盈了。”
這時布洛菲果然停止了掙扎,舌頭已經從嘴中伸出,雙目由眼眶中暴漲出來,強壯的身軀已經癱瘓在地板上,可是邦德并沒有松手的念頭,仍然緊緊掐住布洛菲那粗壯的脖子不放,口中喃喃地說:“親人,我親愛的妻子,我已經為你報了仇,你的在天之靈終于可以安息了!”
漸漸,邦德從復仇的殺欲中清醒過來!
他凝視著這條金龍,又凝視著自己深仇大恨的布洛菲,把自己已經麻硬的雙手,從布洛菲那罪惡的軀體上拿下來。他望望布洛菲那變成豬肝色的嘴臉,然后發出一種復仇后快意的微笑。他想站起來,可是腰酸背痛,頭痛如絞,他勉強站起來,自言自語地說:“我的天,站都快站不住了,下一步棋可該如何落子呢?”
邦德思索一陣,心中仍無所決定,滿臉是汗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低語地說:“我原先想到一步妙棋上策,怎么現在想不起來了呢?不行一定要想出來!”他低頭沉思許久,忽然出現輕快的笑容,小聲地說:“嗯!對!就這樣吧!”
當邦德彎身來撿地上那把寒光顫顫的武士刀時,突然發現自己竟是赤身裸體,連僅有一件短褲,剛才在廝殺時,也不復存在了。不管怎樣,反正不能學祖先亞當赤身裸體,何況現在一切已經平靜,體溫下降,也感到有點寒意了,于是他看到那件繡著金龍的和服,就在腳邊,邦德把牙一咬,把那套和服從布洛菲的尸體拉了下來,穿在自己的身上。衣服冰涼,宛如披上一張蛇皮,一股陰森的寒氣,如冰一般地向他周身襲來,連渾身是膽的邦德,這時對剝穿死人的衣服,也不能不有一些陰幽幽的冥幻之感,他硬著頭皮,把腰帶綁好。忽見不遠處還躺著一個沒有斷氣,仍昏迷未醒的女魔頭,他本想揮刀殺死她,以絕后患,繼而又一想:得饒人處且饒人,一個女流之輩,已經死了丈夫,今后也不會起什么作用了,殺這個女人沒有什么意思,放過他,辦正經事要緊!”
邦德想起由‘偵訊室’那座石穴出來,這壁架可以移動,變成一扇暗門,“現在只有從這條路逃出去,才不會被人發覺。”他想到這里,就走到壁架邊去搜索,發現有一條特殊的木板,他就伸手作各種嘗試,果然奇跡似的,那壁上出現一道石門,這座門外就是一條幽暗的石階通道。
這時邦德手持武士刀,走向通道忽忽走去,幽暗的燈光下,乍看起來,真像布洛菲那魔頭!
他匆匆來到‘偵訊室’,那墻上的時鐘指針十一點五十五分,子夜的腳步,已邁向人間。他在這空曠曠的石穴中,一陣陣的感觸,心潮澎湃!
“四十分鐘前還是一個受人宰割的羔羊,坐在那只石椅上飽受煎熬,現在,自己已經用生命換到了自由,從死神的手中奪回了生命。雖然這僅僅過了三四十分鐘,可是就像熬過了無限的歲月。唉!人生真是變幻莫測啊!呀!我不能再站在火山口上抒發感慨了!”
邦德哪敢再拖延時間,大踏步地走到石椅邊的木蓋邊,他用武士刀劈開這只巖漿濺覆著的木箱蓋,果然不出所料,箱中是一支很大的鐵輪,上面有著標明的度數和指針。邦德立即彎下腰來,用力操縱那支巨輪,把指針漸漸轉向最高度的數字上,這時他忽然想到:“我的天,這一下將會發生什么樣的后果?會不會引發的世界末日的來臨呢?管他呢!三十六計走為上策!現在還遲疑什么呢?
站起身走向鐵門,見墻上的時針正指向十一點五十九分。
“距離下次火山爆發的時間,還有七分鐘,快走!再遲可能就會葬身火海了!”邦德邊走邊想:“時間已經很緊迫了,千萬不能和那幾十個黑龍會的打手浪人相遇,不然,可難脫身,必將會同歸于盡。”
“從前門走,必會和他們遭遇,那么,窗外是不是有無路可通?看地形,這古堡上必然有備戰的陽臺,由陽臺上繞到后門,這的確是一條可行之路呢!
邦德匆匆走出石穴,再度回到書房,用武士刀撬開窗子,發現從邊果然是陽臺,他喜出望外,急忙爬出窗口。一陣涼風,使他打了個寒戰,精神也為之一振。
可是麻煩來了這是一個獨立的眺望臺,什么地方都通不到,向下張望,離地最少也有十余丈高,沒有什么東西可以攀緣下去,這真是一件焦心的難題。
這時邦德聽到一陣陣似風吹電線般的聲音,從頭上面傳來,他定神觀望,發現就是那支作廣告和警告用的大氣球,上面云梯形的繩索和馬蹄鐵所剪制的大字,正被風吹地呼呼作響。
大氣球的繩索的最下端,就綁在這陽臺上的一根大柱子上,邦德用手拉了拉那粗苯的繩子,發覺那只氣球向上拉的拉力扯的很緊,足見力量十足。
“哈哈,好極了,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邦德這下有救了!”
邦德估計,那只大氣球所產生的拉力,能把這又粗又牢,約有五丈多長,奇重無比的繩索繃的這么緊。這樣強大的拉力,再負擔一個人的體重,在原則上是不會發生問題的。
正在這時,樓下忽然有喧鬧的人聲,這聲音越來越大,形勢急轉直下,十分可怕。
“會不會是那女魔頭醒了,叫人前來捕捉我的?唉!太‘婦人之仁’,不是辦事準則,后悔當初不一刀殺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