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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絕不再錯一次(1)

  • 覺醒日4
  • 唐缺
  • 4965字
  • 2016-09-02 17:20:43

經過一個小時黑暗中的跋涉,電車停了下來。豐華明從電車里走出來,穿過黑暗的巷道,耳邊漸漸響起電機的轟鳴聲。這里是他工作了三十年的地方——霧蟒山地下水電站。自從三十年前這里發現了一條水量巨大的地下河并建立起水電站開始,豐華明就一直在這里工作著。他是這座水電站的站長,手下管轄著三十余名員工,為附近的幾萬人口輸送電力。

水電站潮濕而悶熱,夏天的時候,最高溫度可以超過四十度,而且由于六臺發電機組二十四小時不停地運轉,站里的噪音大得可怕。在這里工作超過幾個月的員工,普遍都會患上神經衰弱或者耳鳴,至于風濕之類的慢性病更是在所難免。

但是豐華明在這里一干就是三十年,從意氣風發的青年到弓腰駝背滿面皺紋的老頭。在他的身邊,受不了惡劣的環境和微薄的薪水而選擇離開的職工,只怕已經超過了一百個,但他始終堅守在這里,從來沒有提出過更換崗位。幾年前,他被評選為全國勞動模范,還上了電視,一時之間儼然成為了這座小縣城的風云人物。然而浮華過后,一切照舊,他還是每休息幾天就要到地下輪值二十四小時,而且作為站長,還要不定期地下來巡查,檢修機器。

這座地下水電站,仿佛已經成為了豐華明生命中的一部分。

水電站實行輪流值班制,每班三人,要值滿二十四小時。今天和豐華明一起輪值的是蔣福昕和楊貴。在進行完例行的儀表檢查和發電機上油之后,三人來到休息區。蔣福昕和楊貴開始玩牌,豐華明則靠在床鋪上,打開廉價的山寨影碟機,開始看電視劇。由于水電站里噪音太大,他沒法聽清聲音,基本只能看字幕。

看完第一集,屏幕上正在播放沒法聽到聲音的片尾曲時,豐華明的耳朵忽然微微地抽動了一下,像是聽到了某些奇怪的聲響。他一下子從床鋪上坐了起來,臉上的神情陡然變得嚴肅,還有一種壓抑不住的激動。

豐華明慢慢站起身來,來到蔣福昕和楊貴打牌的桌子旁,像是觀戰一樣把手按在兩人的肩膀上。幾秒鐘之后,兩人的臉上現出困倦的表情,趴在桌上,就在那轟鳴的巨大噪音中睡著了。

豐華明看著兩人陷入夢鄉,然后抬起頭來,對著身前的虛空說了一句話:“可以了,進來吧。”

幾分鐘后,一個男人走進了水電站,徑直來到豐華明的跟前。豐華明凝視著對方,眼睛里慢慢地流出了淚水。他忽然雙膝一彎,跪倒在地上。

“父親,”豐華明哽咽著說,“我等了三十年,終于又見到您了。之前您每次來都是直接下去,并沒有召見我,今天為什么……”

男人溫和地伸手扶起豐華明,眼眶里也有些微微發紅:“因為我也想來見見你啊。三十年,整整三十年,阿明,讓你受苦了。”

豐華明搖搖頭:“這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能完成父親的愿望,能完成家族的使命,再多的苦我都無所謂。”

“你吃的苦已經快要到頭了,”男人說,“那只魔仆,可以運出去了。”

豐華明很是吃驚:“可以運出去了?我記得當年您說過,只有這座地下河獨特的流速、溫度和水質,尤其是其中所含的礦物質能讓它一直處于半沉睡狀態。所以即便政府在這里修建了水電站,您也安排我在水電站工作以便監視它。現在運出去,不擔心它徹底醒過來嗎?”

“已經到了需要它徹底醒來的地步了,”男人說,“你聽說過那個去年被發現的天選者嗎?”

豐華明點點頭:“嗯,聽人說起過,據說他始終沒有能夠激發出天選者應有的力量,但各大家族反而更加重視他,覺得他擁有獨一無二的潛質。”

“事實上,他已經完成了初步的覺醒,雖然距離我的要求還有一些距離,不過,已經到了我親自去指導他的時候了。”男人說,“所以,這些日子你要格外留意魔仆的動向,隨時聽候我的調遣。我暫時不能確定需不需要把它運出去,總之你做好一切準備。”

“我明白了。”豐華明說。“隨時等候您的命令。”

男人離開了。

豐華明靜靜地站立了一會兒,來到了奔流不止的地下河邊。他看著洶涌奔流的河水,忽然笑了起來。

“我還一直擔心等不到這一天呢,”他輕聲自言自語著,“我擔心一直到我死,都無法親眼見到你醒來。現在,總算盼到希望了。”

“讓我們一起來改變這個世界吧。”

眼前的這個道士長著一雙有趣的桃花眼,看面相不過二十來歲,相貌稱得上英俊。道袍是專門經過設計定制的,既不失道家風范,又帶有幾分時尚的色彩,頭上長長的道髻更是顯得瀟灑不凡。

“祝道長,我在網上一直關注著您,像您這樣把各種社交網絡都玩得那么轉的道士真不多,”馮斯帶著一臉恭維的神色說,“沒想到修道之人也能和現代化結合得那么完美。”

祝道長謙虛地笑了笑:“要弘揚道法,宣傳道門,當然要利用最新的網絡手段去貼近年輕人的心理,我只不過是碰巧趕了個先而已,沒什么值得夸耀的。”

“顯達而不驕矜,難得難得,”馮斯繼續拍著馬屁,“無論怎么樣,十分感謝您和我們公司簽約。我們會把您作為頭號駐站大師進行推廣,您的照片會一直放在首頁最醒目的位置。”

“我個人推不推廣并不重要,”祝道長嚴肅地說,“最重要的是借助貴司這個平臺,讓更多的年輕人了解道教,了解道家的精神。紫微斗數不過是一些微不足道的雕蟲小技,只有道法浩瀚如星辰,深不可測。”

“那當然,那當然。”馮斯忙不迭地點頭,“那咱們這就簽合同吧!”

祝道長離開后,馮斯把身體往轉椅上一蜷,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這是一座位于北京四環邊緣的寫字樓,馮斯所在的辦公室位于第十四樓,門臉并不大,門口的招牌倒是做得挺漂亮的,上面是金光燦燦的一行大字:北京天合文德文化發展有限公司。

坐了一會兒,馮斯站起身來,到飲水機前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然后他放下杯子,來到落地窗前。十四樓的高度在如今的北京城并不能算太高,一眼望出去,只能看到層層疊疊的高樓大廈,在深重的霧霾中沉默地矗立著。腳下的行人和車輛小得有如螞蟻,來來往往,川流不息。

“美好而繁忙的世界。”馮斯咧嘴一笑。

身后響起了腳步聲,馮斯回過頭,正看到張圣垠從門外走進來。

“怎么樣?那個研究紫微斗數的花花道士來了嗎?”張圣垠問。

“來了,合同已經搞定了,”馮斯說,“搞定了他就好辦了,以他的人氣,很快就能幫我們把流量帶動起來。”

張圣垠放下手里的提包:“那就好。這個人好打交道嗎?”

“滿口泱泱大道,一肚子粉絲約炮。給錢就能搞定。”馮斯簡短地總結說。張圣垠笑了起來:“忍忍吧,我們這一行里,一水兒的都是這種騙子。你父親當年不也這樣嘛。”

“沒什么不能忍的,我經營的營銷賬號不也是騙人嘛,”馮斯擠擠眼睛,“其實我還蠻喜歡和這些人打交道的,很有趣。而且如你所說,看到他們就能想起我爸,還有些親切感呢。”

這時候正是草長鶯飛的春天,假如忽略掉那些交替而來的沙塵暴和霧霾的話,北京城也算是進入了春意盎然的美好時節。而馮斯,選擇從大學退學已經有三個多月了。

剛開始的時候,難免有些不適應,會想念宿舍里的賤人們,會想念偶爾去上課時班上女生驚奇的臉,會想念食堂大師傅一勺子下去絕對只見素菜不見肉的驚人技藝,但慢慢地也就習慣了。

正巧父親馮琦州昔日的助手張圣垠生意越做越大,不但在北京設立了分公司,還開始考慮把各種騙錢的算命玩意兒搬到網上去,馮斯便在他的手下入職了,名片上印著“業務經理”,其實就是普通業務員。不過,名義上他是張圣垠的員工,實際上張圣垠完全把他當成合伙人、甚至老板一樣對待。

“我的一切都是你父親給的,”張圣垠說,“你要是想做,公司就還給你,我替你跑腿就行了。”

“千萬別,千萬別!”馮斯把手亂搖,“我可不想當大頭,那么多事情要考慮,累都累死了。而且我爸是我爸,我是我,這家公司既然他交給你了,我就沒有任何理由再往回拿。你讓我在你手下當個小業務員就挺好的,也算是給我找點事兒做。”

張圣垠拗不過馮斯,只能照他的吩咐做。于是馮斯每天拾掇得西裝革履人模狗樣,開始朝九晚五的白領生活,居然基本沒有遲到記錄。文瀟嵐曾十分好奇地問:“你就靠著網絡上那些小花招掙錢,賺得也不少啊,為什么非要去上班呢?”

“為了逼一逼自己吧,”馮斯回答,“過去的日子太閑散了,始終沒有辦法緊張起來。對于將來可能面對的一切,那樣的閑適其實是不利的。我得讓神經繃緊。”

不過,神經繃緊之后,預期的一切卻反而沒有到來。從新年開始,一直到四月份,張圣垠的算命網站都搭建好了,馮斯都拉了好幾個紫微斗數、風水、手相、塔羅大師入伙駐站了,無論是守衛人家族還是黑暗家族,卻都沒有發生任何值得一提的新聞,各地也沒有諸如魔仆蘇醒妖獸作祟一類的傳聞。

魔王世界仿佛進入了冬眠期,變得安靜起來,這讓在過去一年中疲于奔命的馮斯感到十分不適應。

“媽的,老子真是天生賤命,”他通過社交軟件對文瀟嵐抱怨說,“幾個月沒有麻煩傍身,反而肉皮子發癢了。”

文瀟嵐發過來一個嘲諷的笑臉:“既然沒什么事兒,過來看看我們啊。小櫻最喜歡做菜給你吃了,因為只有你吃完才能表現出那種餓死鬼投胎一樣的滿足感。你不在,寧哥也挺寂寞的。”

馮斯沉默了一會兒,慢慢在手機上敲出幾個字:“我如果還是經常去找你們,退學又有什么意義呢?能聽說你們都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過了許久,文瀟嵐發過來一個悲傷的表情。

“對了,最近有沒有劉豈凡劉大少的消息?”馮斯不愿意繼續這個話題。

“沒有。他好像完全人間蒸發了。”文瀟嵐說,“黎微呢?有沒有聯系過你?”

“也沒有,”馮斯說,“她和劉豈凡都是奇奇怪怪的人,但愿別落到黑暗家族的手里。”

下班時間到了。

盡管張圣垠沒有要求馮斯準點上下班,他依然每天嚴格遵守公司規章,和以前上學時的動不動就翹課大相徑庭。此刻等到了五點鐘,他才收拾東西離開。

在路邊的小吃店吃了一碗米粉和一籠包子之后,馮斯回到了自己租住的一套一居室的房屋。房子裝修很簡單,不過基礎的家具都還有,他也并不挑剔。

打開門后,他伸手按了小客廳的電燈開關,燈泡閃爍了幾下后,隨即熄滅。看來燈泡壞了。馮斯借著廚房燈的光亮擰下了那個壞掉的燈泡,然后攤開右手,凝神激發出自己的蠹痕。半分鐘之后,他的手掌心上出現了一個東西:一顆節能燈泡。

“倒是挺省錢的。”馮斯自嘲地笑了笑,“無本萬利啊,我實在該去開家雜貨鋪的。”

經過了幾個月的不懈鍛煉,馮斯對自己的蠹痕掌握得越來越純熟,能夠用精神創造出的實物也一點點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精細。當然,要憑空創造構造過于復雜的機械物件還是難以實現。比如他曾經嘗試過為自己創造一個蘋果手機,結果出來的成品只是一個屏幕能發光的殼子,既不能打電話,也無法安裝系統。但是類似于電燈泡、打火機、指甲刀之類的小物件,他已經可以比較熟練地創造了。

此外,他還試圖給自己制造食物,但只能造出一些口味簡單的類似饅頭餅干之類的玩意兒,想要弄點烤乳豬出來,最后卻只能得到一塊焦炭。

其實這個進度已經不算慢了,但馮斯還是覺得遠遠不夠。只是欲速則不達,他每晚費力地苦練,除了家里多出許多小物件之外,距離制造那些復雜精密的物品還是差得很多,想要制造大型物體更加無能為力。

最讓他困惑的在于,他依然不知道自己掌握了這樣的能力究竟是為了什么。毫無疑問,這種無中生有憑空創造的能力能夠幫助到魔王,所以他才被選為天選者,可是,魔王到底需要他制造些什么呢?

他又試驗了一陣子自己的能力,漸漸感覺疲累,靠在沙發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但沒睡多久,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把他從夢中驚醒。馮斯很不耐煩地抄起電話,發現是文瀟嵐打來的,立馬清醒過來。他知道,如果沒有緊急情況,文瀟嵐不會給他直接打電話。

“怎么了?”他接通電話,直截了當的問道。

“有一件事,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電話里的文瀟嵐有些吞吞吐吐,這更加顯得不尋常。

“到底怎么了?”馮斯問。

“今天晚上我去上晚自習,正好碰到一個班下課,”文瀟嵐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兒奇怪,“那個班的學生一多半都是白人或者黑人,我猜可能是交換生的班級。我在里面看到了一個人。”

“看到了一個人……等等!你看到誰了?看到誰了?”馮斯的聲調陡然提高了八度。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連鞋子都顧不上穿就蹦到了窗口邊,仿佛非得站在窗邊、有了新鮮空氣才能夠呼吸。

“你也猜到了,沒錯,我看到的就是姜米,”文瀟嵐緩緩地說,“她大概是參加了我們學校和美國幾所高校的學生交換計劃,又來了北京。”

“你……你沒有看錯?”馮斯追問。

“我很肯定沒看錯,”文瀟嵐說,“姜米這樣的姑娘,放在什么地方都是最醒目的,怎么可能認錯?”

“你說得對,”馮斯對著窗戶深深呼吸了幾次,“那我明天回學校看看。”

“你上次不是還說,消除掉姜米的記憶,讓她永遠想不起你來才是最好的選擇么?”文瀟嵐的語氣里隱隱帶著點嘲諷。

“我是這么說過,但現在我的腸子都悔青了,”馮斯說,“所以我要食言而肥。”

“不管前路多么險惡,你也不愿意失去她?”

“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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