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躍嘆息著說道：“小曾，你當戶籍警太屈才了。”曾英杰不好意思地說：“我這是在表哥面前班門弄斧，其實我很喜歡現在這份工作。當刑警雖然是我的夢想，但是對今后的家庭會有不好的影響，我們警察當中刑警的離婚率是最高的?！?

沈躍詫異地看著他，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在未來婚姻與自己夢想的選擇上，你會選擇前者？”

曾英杰點頭道：“是的。一個人的夢想雖然重要，但是如果我只想到自己的夢想而忽略了今后的愛人，那就是一種自私的表現?！?

剛才沈躍著實心動了一下，此時聽他這樣一講，心里不禁暗暗嘆息：他為什么是樂樂的男朋友呢？

吃完了飯，沈躍向三個年輕人道別。離開的時候，他低聲問了曾英杰一句：“你真的喜歡樂樂？”

曾英杰點頭，說道：“我喜歡她的性格，和我很互補?！边@是一個非常理性而且又非常細心的年輕人，他很有那方面的天賦。

這是沈躍對他的初步印象。

下午的時候，沈躍與康如心碰了面，沈躍準備和她一起去拜訪四通集團的一位重要股東。這個人叫烏青山，是闞四通多年的朋友，沈躍希望能夠從他那里了解到有關闞四通更多的情況。

在這起車禍案毫無頭緒的情況下，沈躍覺得還是應該從闞四通的身上去尋找出真相。在沈躍看來，這起車禍案的主體還是闞四通，因為他是受害人。他絕不會認為這起車禍案是針對闞四通的司機的，為了一個小小的司機，還不值得花費那么多的心思。

康如心的臉色很不好看。沈躍知道她對自己有看法，一見面就向她解釋道：“你應該想到，齊敏不愿意和警方合作是有原因的。所以，我不能讓你同行。”康如心看著他：“是嗎？我還以為是我礙了你的事呢?！彼脑捓锩鎺е唤z酸酸的味道，沈躍苦笑了一下，說道：“齊敏其實是一個不幸的女人，她反感警察是有原因的……”聽沈躍講述了齊敏的過去，康如心不禁動容。她嘆息著，歉意地對沈躍說道：“現在我才真的明白，我在很多方面都不如你。如果我是齊敏的話，一定會把你當成朋友的。一個孤獨的女人，最需要的是有人懂得她的內心?！?

沈躍愣了一下，急忙道：“康警官，你別這樣說。我只是為了找到闞四通車禍案的真相，并不是去和齊敏交朋友的。這起車禍案實在是太過離奇復雜，到目前為止，即使是你們警方也根本沒有任何可以懷疑的對象。所以，我覺得還是應該從闞四通和他身邊的人入手最好?！?

康如心詫異地問道：“你懷疑是闞四通身邊的人作案？”沈躍發現她還是警察的慣性思維，這一點似乎很難改變。他搖頭道：

“我說過，我不是警察，我不會隨便去懷疑任何人。你想過沒有，死者是闞四通和他的司機，我們首先要排除策劃者是針對闞四通的司機作案的可能性，這一點你認同吧？”

康如心點頭道：“當然，如果是針對他的司機的話，對方完全可以采取更多、更直接的方式，完全用不著挖空心思去策劃這樣一起車禍案?！鄙蜍S繼續道：“既然這起謀殺是針對闞四通的，在目前對這起車禍案的策劃者毫無頭緒的情況下，我們就只能進一步去了解闞四通和他身邊的人。因為我始終相信，任何一起謀殺案都是有原因的，這個原因應該就在闞四通和他身邊最親近的人身上。要么是因為利益，要么是因為情感糾葛，或者是別的什么。只要我們對闞四通本人和他的近親了解得足夠深入，事情的真相就會逐漸浮現出來?！?

康如心恍然大悟，贊道：“我明白了。沈博士的思維很獨特，或許這才是尋找真相最正確的途徑?！?

沈躍正色道：“什么或許？本來就是?！笨等缧恼乜粗?，眼前這個家伙一點兒不會謙虛的性格實在讓她習慣不了。沈躍忽然笑了，說道：“走吧，現在我們去見另外一個人?！笨等缧膯柕溃骸拔覀內フ艺l？”沈躍道：“你們給我的資料上有這個人的名字——烏青山。”康如心想了一下，道：“這個人是四通集團的重要股東，也是闞四通最好的朋友。你給他打過電話沒有？”沈躍搖頭道：“暫時不需要給他打電話。如果這個人真的是闞四通最好的朋友的話，他現在就應該在他家里，或者在四通集團。當然，還可能在你們刑警總隊?！?

康如心道：“不可能就這三個地方吧？”沈躍點頭道：“我只是按常理在分析。假如我是他的話，當我最好的朋友死于謀殺之后，心情肯定是極度糟糕的，我會躲在家里不想見人，或者去幫朋友處理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混亂局面。現在四通集團董事長的寶座究竟由誰去坐還不知道呢。再有一種情況就是，我會去負責此案的警察那里了解案件偵破的進展情況，并竭盡全力為警方提供最大的幫助。這才是真正的朋友應該做的事情?！?

康如心看著他，問道：“你們男人都是這樣對朋友的嗎？”沈躍點頭道：“真正的朋友就應該這樣。我說的是真正的朋友?！笨等缧囊廊辉诳粗骸澳阌姓嬲呐笥褑幔俊鄙蜍S忽然不說話?？等缧淖⒁獾搅松蜍S顴骨處的肌肉痙攣了一下。一小會兒后才聽到他嘆息著說道：“如果真的要算的話，我的導師威爾遜先生應該是我的朋友?！?

康如心又一次看到了他眼神中的憂郁，內心瞬間再次被觸動。她輕聲問道：“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嗎？”

沈躍聳了聳肩，說道：“我以前聽到有人說過，朋友的‘朋’字是由兩個‘月’字組成的，這個‘月’在這里是‘肉’的意思。所以說，朋友是兩塊血管神經都緊密聯系在一起的肌肉，這一塊疼痛的時候，另外一塊也會感受得到。一旦其中的一塊壞死了，另一塊也會因此被感染到。所以，朋友不僅僅是一句話的事情，那是一種最為真摯的情感，是一種生死之交的責任?！?

康如心的內心被他剛才的話震顫了一下，她嘆息著說道：“好吧，那，我們可以從普通朋友做起，比如你不要再叫我康警官，我也不叫你沈博士?？梢詥?？”

沈躍笑道：“那我叫你什么？小康？你叫我老沈？”康如心也笑，說道：“就稱呼名字不好嗎？”沈躍心里忽然一暗，嘀咕著道：“怪別扭的。對了，你知道烏青山住在哪里嗎？”康如心知道他這是在岔開話題，心里恨恨，說道：“我看過這個人的資料，他住在龍華小區的別墅區里面，那也是四通集團開發的樓盤。”康如心駕車駛入龍華小區。沈躍不得不承認，四通集團開發的小區確實與眾不同。眼前的這個地方留下了大片的面積做綠化，即使是一道圍墻之外的高層住宅區里也是一片片的綠蔭。

警車在烏青山的別墅外邊停下，沈躍上前去敲門。不多一會兒，門口處出現了一個老太太，她問道：“你們找誰？”

沈躍問道：“烏先生在家嗎？我們是為了闞四通的案子來的。”老太太連聲道：“在呢，他在書房里面。二位請坐，我馬上去叫他。”這棟歐式風格的別墅很漂亮，不過與半山上闞四通的那棟比起來可是差遠了。眼前的客廳裝修得很奢華，不過很有品位。兩人坐下后不久，烏青山就從樓上下來了。他看著沈躍和康如心問道：“上次來的好像不是你們？”

沈躍道：“我不是警察，這位是?！?

康如心即刻介紹道：“他是我們龍總隊請來的專家，協助我們調查這起案件的?！睘跚嗌剿坪趺靼琢?，點頭道：“我聽闞望和闞洪說過了，四通遭遇車禍的事情很可能是人為的。我也已經去刑警總隊了解過了，這件事情看來還非得要破案方面的專家出面才行。”

沈躍發現他誤會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不過并沒有解釋。眼前的這個老人看上去身體不錯，腰板挺直，花白的寸頭，頭發根根直立，臉形和嘴唇的線條棱角分明，想必是一個性格豪爽之人。

沈躍道：“烏先生，我們今天來是想了解關于闞四通和四通集團更多的情況。正如你剛才所說的那樣，這起案子確實很復雜，我們需要掌握更多的信息。”

烏青山道：“你問吧，只要是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們的。”沈躍也就不再多說閑話，直接開始提問：“據我所知，闞四通是你多年的好友，那么，他患有抑郁癥的事情你知道嗎？”烏青山愣了一下，反問道：“你是怎么知道這件事情的？”此時，沈躍頓時明白了，闞氏兄弟在他們的父親死后，只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齊敏，對其他人依然在保密。而且從烏青山剛才的語氣中沈躍已經知曉，眼前的這個人早已知道此事。這并不奇怪，男人和最好的朋友之間往往是沒有秘密的。

沈躍沒有回答他的話，繼續問道：“你是什么時候開始知道闞四通患有抑郁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