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太后本紀第九

殘害戚姬

呂太后，是漢高祖劉邦身為平民時娶的妻子，她生了惠帝劉盈和魯元公主。兒子惠帝為人忠厚老實，但是性格柔弱，劉邦總覺得他的脾氣秉性不像自己。劉邦作了漢王后，又娶了戚姬。他特別寵戚姬，經常帶她去關中。后來戚姬生下兒子劉如意，戚姬不分晝夜地在劉邦面前啼哭，勸他讓兒子劉如意取代劉盈的太子之位。當時，呂后的年紀已大，又一直留守關中，跟劉邦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關系自然就疏遠了。劉邦很喜歡劉如意，幾次想讓他取代劉盈做太子，總被大臣們阻攔，但劉邦并不死心。后來，呂后采用張良的計謀，最終打消了他的念頭，劉盈的太子之位才算保住。

呂后的性格剛毅，她輔佐劉邦平定了天下后，又幫忙籌劃誅殺大臣等一些重要的事情。呂后的兩個哥哥都是將軍，大哥呂澤戰死疆場，劉邦把他的兩個兒子呂臺和呂產分別封為酈侯和交侯，二哥呂釋之被封為建成侯。

漢高祖劉邦逝世后，太子劉盈即位。當時劉盈年紀還小，再加上天生性情柔弱，不能獨立處理政事，大權就落在呂后手中。呂后平常最恨的就是戚姬，她不但使自己失去了高祖的寵愛，還搞得自己兒子幾乎丟了太子之位。高祖死后，呂后命人剃光戚姬的頭發，用鐵鏈鎖住她的雙腳。她還令人脫去戚姬身上穿的宮裝，換上囚服，讓她一天到晚舂米，舂不夠數量，就不給飯吃。然后，呂后派人前去召見趙王劉如意。使者一連去了幾次，趙王的丞相周昌對使者說：“趙王年紀還小，高祖把他托付給了我。我聽說太后怨恨戚夫人，想把她和趙王一同殺掉，我很擔心，所以就不敢讓趙王前去見太后。況且，趙王最近身體不好，還在生病，實在是不能奉命前往。”使者回來向呂后稟報了情況。呂后很生氣，就立即派人召回周昌。周昌來到長安后，呂后又派人去召見趙王劉如意。趙王無奈，只得趕往長安。惠帝心地善良，他聽說呂后把弟弟如意召來，知道母親想要對弟弟下毒手，就親自前去迎接如意。惠帝把趙王接進皇宮，和他一起吃飯睡覺，盡自己最大的力量保護他。呂后一心想把趙王殺掉，看到惠帝護著他，雖然生氣，但也無可奈何。

惠帝元年（公元前194年）十二月的一天，惠帝清晨起來出去打獵。如意還小，沒有睡醒，惠帝不忍心叫起他，就沒有帶他一起去。太后聽說如意一個人在家，就派人拿了毒酒給他喝。惠帝打獵回來一看，趙王如意已經被毒死。惠帝十分悲痛，抱著弟弟的尸體，痛哭流涕，最后只好讓人給埋掉了。于是，便把淮陽王劉友改封為趙王。呂后殺了趙王如意后，還沒有就此罷休，又命人砍斷戚姬的雙腿，挖去雙眼，熏聾了她的耳朵，還給戚姬灌下毒藥，使她變成了啞巴，把她扔進豬圈里，稱為“人彘”。幾天后，呂后歡天喜地地來叫惠帝，陪她一起去觀看“人彘”。惠帝從來沒聽說過“人彘”是什么東西，還很納悶，就跟著母親來到后院，誰知走到近前一看，嚇了一大跳，一個看似人身的東西蜷坐在角落里，沒有手，也沒有腳，兩只眼睛就是兩個窟窿，張著大嘴，卻發不出聲音。惠帝不知是什么怪物，哆哆嗦嗦地問呂后，呂后仰天哈哈大笑，說：“這就是當年風風光光的戚夫人啊！她也有今天！”惠帝聽后，大聲痛哭起來，接著就病倒了，整整一年多沒能起床。

后來，惠帝的病情稍有好轉之后，派人對呂后說：“太后太殘酷了，把人折磨成這個樣子，這哪里是人做的事情？我是太后生的兒子，再也沒有臉面君臨天下，治理國家了！”從此以后，惠帝每天都飲酒享樂，不理朝政，小小年紀，就染上了一身疾病。在即位的第七年，也就是23歲的時候，惠帝憂傷地死去。

漢惠帝去世后，他的母親呂后裝模作樣地扯著嗓子哭，眼里沒有一滴眼淚。這時候，留侯張良的兒子張辟強剛15歲，擔任侍中。他看出了呂后虛情假意的樣子，就問丞相陳平說：“太后就只有惠帝這一個兒子，如今他死了，太后雖然哭了，可是我看見她并沒有流眼淚，你知道這其中的秘密嗎？”丞相說：“是啊！我也看出來了！你說這是為什么？”張辟強回答說：“皇上的兒子們還沒成年，她怕你們這些功臣大將們叛亂。您現在應該建議太后，讓呂臺、呂產、呂祿為將軍，統領軍隊，并且讓呂氏家族的人進宮掌權，太后就會放心了，而你們這些人也就不會有危險了。”陳平聽從了他的意見，就向呂后提出建議。呂后聽了，果然很高興，于是就放下心來，哭她的惠帝，這下也有眼淚了。從此以后，呂家人開始在朝中執掌政權。

諸呂封王

少帝元年（公元前187年），朝廷中所有的號令都出自呂太后。她行使皇帝的職權（古代叫做“稱制”）處理國事，同時準備封呂氏家族的人為王。她害怕大臣們反對，就召見右丞相王陵，征求一下他的意見。王陵心直口快，當即就表示反對，對呂后說：“那恐怕不行！高祖在世的時候，曾經殺白馬訂立盟約，盟約中規定：‘不是劉家的后人不能封為王，沒有立下功勞的人也不許封為侯，誰要是違背了這個約定，天下人就可以聯合起來共同討伐他！’如今您要封呂家的子弟為王，就是違背了高祖的盟約，我不同意！”呂后聽了，很不高興，冷冷地瞟了一眼王陵。左丞相陳平和絳侯周勃見狀，就偷偷地交換了一下眼色，然后互相微微地點了點頭。這時呂后轉過頭來問陳平和周勃：“你們兩個說說看？”二人齊聲回答說：“當年高祖皇帝劉邦平定了天下，就封劉家子弟為王。如今太后您掌管朝政，自然是要分封呂氏子弟為王，我們覺得沒什么不合適的！”呂后聽了，立即轉怒為喜，臉上有了笑容。

退朝后，王陵埋怨陳平和周勃說：“你們兩個人是怎么回事？當初我們一起和高祖皇帝歃血為盟，難道你們忘了嗎？現在高祖不在了，你們不但不為高祖看管好江山，還縱容呂后的私欲，迎合她的意愿，同意立呂氏的子弟為王。你們違背了諾言，到時還有什么顏面到地下去見高祖？”陳平和周勃反駁說：“敢說敢做，在朝廷上當面抗拒太后，我們不如您！不過要說保全高祖留下的江山社稷，穩定劉氏基業，您未必能趕得上我們！”王陵聽后，無話可說。

這件事過了沒多久，呂后就免掉了王陵右丞相的職務，安排他去做少帝的老師。王陵很氣憤，就謊稱自己有病，告假回老家去了。王陵走后，呂后立即把左丞相陳平升為右丞相，又把親信審食其提升為左丞相。但審食其并不去行使左丞相的職權，而是鉆到皇宮里，管理宮中事務。審食其早年在太后身邊供職，太后落到項羽手里時，審食其曾一同被俘，跟隨在太后左右，因此很得寵信。審食其升為左丞相后，常常參與決斷國家大事，朝中政務大多也由他決定。

太后想封呂氏子弟為侯，還是不敢貿然行事，為了試探朝臣的態度，呂后先追封戰死的長兄呂澤為悼武王，諸大臣很平靜。這年四月，太后先封高祖的功臣馮無擇為博城侯；封魯元公主的兒子張偃為魯王；封劉肥的兒子劉章為朱虛侯，并把呂祿的女兒許配給他；封齊壽為平定侯；封陽成延為梧侯。做好這些鋪墊后，呂后就把呂種封為沛侯，呂平封為扶柳侯。

看到朝中并沒人站出來反對，太后膽子大起來，打算要封呂氏子弟為王。為了減少阻力，她先封惠帝的兒子劉強為淮陽王，劉不疑為常山王，劉山為襄城侯，劉朝為軹侯，劉武為壺關侯。接著呂后又向大臣們放出口風，極力地吹噓侄子呂臺如何如何能干，暗示大臣們出來保封呂臺為王。眾大臣明白呂后的意思，便順從她的意見，共同請求封呂臺為呂王。呂后立刻答應了大臣們的請求，并把濟南郡作為呂王的封國。后來，呂臺死了，他的兒子呂嘉繼承王位。由于朝中一直沒有人站出來公開反對，呂后更加肆無忌憚，少帝四年（公元前184年），接連封呂氏家族的幾個人為侯。

宣平侯張敖的女兒在做惠帝皇后的時候，一直沒有生兒子，就假裝懷孕，然后把宮中其他嬪妃生的兒子搶過來，冒充她的兒子，并把這個孩子的母親給殺了。后來，這個孩子就被立為太子，惠帝死后，他就成了皇帝，歷史上稱為少帝。少帝漸漸地長大了，開始懂事。有人告訴他皇后不是他的親生母親，呂后也不是他的祖母，親生母親早就被害死了。少帝憤憤不平地說：“太后怎么這么殘忍，不但把我搶走，還要殺了我的母親。我長大了，一定要為我母親報仇！” 這話很快傳呂后的耳朵里。呂后擔心少帝長大后會作亂，就把他囚禁起來，對外面宣稱皇帝得了重病，不能出來見大臣。

后來，太后召見大臣們，說：“凡是能夠擁有天下，治理國家的人，就應該像上天一樣覆蓋萬民，像大地一樣包容百姓。君主能使天下人安居樂業，天下人自然也就擁護君主，這樣才能長治久安，天下太平。當今的皇上已經病了很長時間了，一直沒有好轉，此時的他已經沒有能力擔當皇帝的重任，要不就找人取代他吧！”大臣們聞聽，都跪下來磕頭，說：“太后為民著想，實在可喜可賀，我們都愿意遵從您的旨意，您說怎么辦就怎么辦吧！”于是廢除了少帝。沒過多久，呂后就把少帝殺了。

緊接著，呂后又立常山王劉義為皇帝，改名劉弘，也稱為少帝。可憐劉弘連個年號都沒有得到，他不過又是呂后手上的一個玩偶，真正的大權還是由呂后掌握。這年，朝廷設置太尉的官職，周勃擔任了這一職務。少帝六年（公元前182年）十月，呂后對呂嘉不滿意，就廢掉了他，改封呂臺的弟弟呂產為呂王。

連殺三趙王

高帝劉邦去世后，呂后迫不及待地殺掉了她最怨恨的戚夫人和她的兒子趙王。因為此事的刺激，惠帝羞憤而死，專橫跋扈的呂后掌握了國家最高權力。趙王劉如意死后，劉友被封為趙王。

呂后封呂氏的子弟為王，唯恐高祖子孫不服氣，兩姓之間發生爭斗，于是想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她把呂祿的女兒嫁給朱虛侯劉章為妻，又讓趙王劉友、梁王劉恢娶了呂氏的女子做王后，以為這樣就能讓劉呂兩姓之間相安無事了。可趙王劉友偏偏不喜歡呂姓的王后，而喜歡別的姬妾。這令呂氏的女子十分嫉妒，憤怒之下離開了家，跑到呂后面前說劉友的壞話，誣告劉友說“姓呂的人怎么能夠封王呢？太后去世后，我一定好好收拾他們”！太后聽后大怒，立即把趙王劉友召到京城。趙王來到長安后，太后把他安置在官邸里，也不接見他，還派了護衛圍守著，不給他飯吃。趙王的臣下有人偷偷地給他送飯，結果被抓起來問了罪。趙王饑餓難耐，就作了一首歌，歌中唱道：“諸呂在朝中執掌大權啊，劉氏的江山岌岌可危！憑借權勢脅迫諸王侯啊，強行嫁呂氏女子為妃！我的妃子由嫉生恨啊，竟然誣告我有罪！進讒言的女人禍國殃民啊，皇上也被蒙在鼓里！我身為國王卻要被餓死啊，悲悲戚戚誰為我流淚！呂氏家族滅絕天理啊，我祈望蒼天為我報仇冤！”

少帝七年（公元前181年）正月丁丑日，趙王劉友在囚禁中被餓死，呂后按照平民的喪禮，把他埋在長安普通百姓墳墓的旁邊。己丑日，天上有日食現象發生，白天變得跟黑夜一樣。呂后心中悶悶不樂，對身邊的人說：“這都是因為我啊！”

二月，梁王劉恢被改封為趙王，呂王呂產被改封為梁王。呂后封皇帝之子平昌侯劉太為呂王，把梁國改為呂國，原來的呂國改為濟川國。呂后的妹妹有個女兒嫁給劉澤，而劉澤在朝中擔任大將軍之職。太后也知道自己封諸呂為王不合法度，怕自己死后劉澤作亂，于是就封劉澤為瑯玡王，來安撫他。

梁王劉恢被改封為趙王后，心里很不滿意。太后就把呂產的女兒嫁給趙王做王后，并把王后的隨從官員都換成呂家的人，讓這些人暗中監視趙王，趙王不能任意行動。趙王很喜歡一個姬妾，王后知道后，就派人用毒酒毒死了她。趙王內心萬分悲痛，抑郁成疾，沒多久也自殺了。呂后覺得趙王為了一個女人，不但舍棄了祭祀宗廟的禮法，連命都不要。于是就廢除了他后代的王位繼承權。

這年秋天，太后派人前去通知代王劉恒，說要改封他為趙王。劉恒辭謝了，并且表示愿意守衛偏僻邊遠的代國。后來陳平等人向太后進言說，武信侯呂祿在列侯中排在第一位，請求立他為趙王，太后同意了，就封呂祿為趙王。二月，燕靈王劉建去世。劉建只有一個兒子，還被太后派人給殺了。燕靈王斷絕了后代，封國也就被廢除了。少帝八年（公元前180年）十月，呂后借機封東平侯呂通為燕王，封呂莊為東平侯。

后來，呂后舉行消災求福的祭禮，在回來的路上，看到一個像黑狗一樣的怪物，鉆到她的腋下，忽然又不見了。呂后就找人占卜，占卜的人說是趙王劉如意的鬼魂在作祟。從此太后的腋下就患了病，經常疼痛。

呂后的病一天比一天嚴重，就把趙王呂祿封為上將軍，統領北軍，讓呂王呂產統領南軍。呂后告誡他們說：“高帝平定了天下之后，曾經和大臣們立過誓約：‘不是劉氏的子弟卻被封為王的，天下人可以聯合起來討伐他。’如今呂家的人都被封為王，大臣們的心里都不平衡。如果我死了，皇帝又年幼無知，大臣們恐怕就要叛亂。所以你們一定要牢牢把握住軍權，守衛好皇宮。無論做什么事都要小心謹慎，千萬不要為我送喪，更不能被人所控制。”

不久，呂后去世。她生前曾留下詔書，賞賜給諸侯王每人黃金一千斤，其他的官吏也都按級別賞賜黃金，并大赦天下，又任命呂王呂產為相國，封呂祿的女兒為皇后。

誅滅諸呂

呂后去世后，呂姓的人獨攬大權，陰謀廢掉皇帝改朝換代，可是又有點懼怕周勃、灌嬰等幾位老臣，一直不敢輕舉妄動。齊王劉襄的弟弟朱虛侯劉章長得十分強壯，英勇而有氣概。他和另一個弟弟東牟侯劉興居都在長安居住。劉章的妻子是呂祿的女兒，所以得知了諸呂的陰謀。他生怕自己受到牽連，就偷偷派人把這件事告訴了自己的哥哥劉襄，鼓動他發起軍隊，殺了呂氏的人，奪取皇位。朱虛侯自己留在朝中，聯合其他大臣們作內應。齊王聞訊，決定起事，先派人殺了不服從命令的丞相，接著率軍向東進攻，施計奪取了瑯玡王劉澤的軍隊。然后他又把兩支軍隊合并起來，一起向西進發。

齊王對諸侯王頒布詔書說：“當初漢高祖平定天下后，封悼惠王在齊國。悼惠王去世后，孝惠帝又派張良封我為齊王。孝惠帝逝世后，呂后執掌朝中的大權，呂后年事已高，免不了有些糊涂，就聽任諸呂胡亂發號施令，私自廢除和改立皇帝，又接連殺了劉如意、劉友、劉恢3個趙王，把梁、趙、燕三國從劉氏的手上奪走，封給呂氏家族的人，還把齊國分為4塊。雖然也有忠臣好言相勸，可是呂后一點也聽不進去。現在呂后去世了，皇帝又太幼小，不能統治天下，本來應該依靠各位諸侯和大臣輔佐，可是諸呂憑借著自己掌握龐大的軍隊，強迫各位屈服，還假傳皇帝的誥命，向天下發號施令，劉氏宗廟危在旦夕。我因此要率領軍隊到朝中，誅殺那些不應該封王的人。”

相國呂產等人得到消息后，趕緊派灌嬰前去攻打齊王。灌嬰暗想：“如今呂氏的人掌握著關中的軍權，企圖顛覆劉氏政權，自立為帝。我要是打敗了齊國，也就是無形中增強了呂氏的實力，這樣不是豈不是便宜他們了，我可不能干這樣的蠢事！”于是派人通知齊王及各國諸侯，表明要和他們聯合起來，靜待呂氏發動叛亂，然后誅滅他們。呂祿、呂產幾次想發動叛亂，又害怕齊、楚兩國的軍隊，還擔心灌嬰背叛，打算等灌嬰與齊王的軍隊打起來后再動手。

當時，周勃雖身為太尉，手里卻沒有軍權。曲周侯酈商的兒子酈寄和呂祿的關系很要好。周勃就跟丞相陳平謀劃，派人挾持了酈商，強迫酈寄誆騙呂祿說：“當初，高皇帝和呂后共同平定天下，在劉姓子弟中立9個人為王，在呂氏子弟中立3個人為王，這些都是大臣們商量通過的，而且諸侯王都一致認為這樣做很合適。如今太后逝世了，皇帝還年幼，您佩帶著趙王的印璽，卻沒有去守衛封國，仍然當著上將軍，駐留在這里，難道不令大臣諸侯們懷疑嗎？您怎么不把將印還給朝廷，把兵權交給太尉呢？也讓梁王歸還相國印，跟大臣們訂立盟約，前往封國。這樣的話，齊國就會撤回軍隊，大臣們也就安心了。您也可以在自己的封國無憂無慮地做您的國王了，這可是對誰都有利的天大好事啊！”呂祿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就相信了。他準備交出將軍印信，把軍隊還給太尉，又派人把這件事告訴了呂家的長輩們。長輩們中有人認為可以，有人認為不行，意見不一致，所以遲疑著，沒有決定。

郎中令賈壽從齊國回來，責怪呂產說：“我讓您早點到封國去，您不去，現在可好，想走也走不了了！”接著就把灌嬰如何與齊楚結盟，想誅滅諸呂的事情詳詳細細地告訴了他，催促他趕緊進宮。平陽侯曹窋聽到了他們的談話，立即跑去告訴丞相陳平和太尉周勃，周勃想闖入北軍，結果被攔下了。于是周勃就讓紀通拿著皇上的符節，假傳圣旨，說要讓太尉周勃進入北軍。同時，又派酈寄前去勸說呂祿，說：“皇帝命令太尉周勃統領北軍，讓您回到封國去，您還不趕快交出將軍印，早點離開，不然就要大禍臨頭了。”呂祿覺得酈寄肯定不會欺騙自己，就解下將軍印交給典客，把兵權交還給周勃，離開了軍營。周勃手中拿著將印進入軍門，對軍中將士說：“將士們，你們都聽好了！想效忠呂氏的，就袒露出你們的右胸，效忠劉氏的，就袒露你們的左胸。”將士們全都露出左胸，表示擁護劉氏。這樣，周勃成功地控制了北軍。

此時呂產不知道呂祿已經離開了，就想按原計劃進入未央宮，發動叛亂，但殿門早已被周勃派朱虛侯帶兵把守了。朱虛侯下令攻擊呂產，當時正趕上狂風大作，呂產的隨從人員一片混亂，沒人敢出來抵抗。呂產嚇得趕緊逃跑，朱虛侯在后面緊追不舍，最后在郎中令官府的廁所里殺死了呂產。

朱虛侯劉章殺掉呂產后，還想向前來慰問的謁者索要皇帝的符節，謁者不肯給他。劉章就把謁者拉上車，借著謁者手中的符節在宮中驅馬奔跑，殺死了長樂宮的衛尉呂更始。然后他急忙趕到北軍駐地，來向周勃報告情況。周勃連忙起身，拱手向劉章祝賀說：“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呂產，他是相國，又掌握軍隊，現在他死了，劉氏天下總算是安定下來了。”隨后，周勃又派人把呂氏家族的男男女女全部抓起來，不分老少，一律處死。隨后，大臣們對朝中政務作出一系列安排，朱虛侯也把長安的變故通知齊王，齊王收兵回國。灌嬰得知消息，從滎陽撤兵回京。

后來，朝廷中的大臣聚在一起，商量說“：少帝以及呂王劉太、淮陽王劉武、常山王劉朝，都不是孝惠皇帝真正的兒子。呂后為了專權，把別人的兒子抱來養在后宮，殺掉他們的生母，對外宣稱這些孩子是惠帝的兒子，強迫惠帝把他們認做自己的兒子，或立為繼承人，或封為諸侯王。如今呂氏子弟全部被消滅，要是還保留著呂后所立的那些人，那么他們長大后掌握了政權，我們這些人恐怕就要遭殃了，不如現在挑選一位賢明的諸侯王，立為皇帝。”有人說：“從根兒上說，齊悼惠王劉肥是高帝的長子，齊王劉襄是高帝的親孫子，可立他為皇帝。”但是又有大臣反駁說：“呂氏憑著皇家外戚身份，專權作惡，幾乎毀了劉氏天下，害苦了功臣賢良。齊王的外祖母家姓駟，駟家的駟鈞是個大惡棍，如果立齊王為皇帝，那就等于趕走了老虎又來了狼。”

通過反復討論，最后大家一致決定“：代王劉恒是高帝的兒子中最大的一個，擁立最大的兒子本來就名正言順，再加上劉恒為人厚道，值得信賴，太后薄夫人的娘家也善良本分，代王又以仁愛孝順聞名天下，立他為皇帝最合適。”于是就暗中派人前去請代王來長安。代王不明真相，派人前來推辭，使者又前去迎請。于是代王才帶著隨從人員乘坐6匹馬拉的車來到長安，住進代王的官邸。大臣們前去拜見代王，又把天子的玉璽獻給他，一起擁立他做天子。代王再三推辭，但群臣堅決請求，最后代王才算答應了。

隨后，東牟侯劉興居和滕公等人一起進入宮中，來到到少帝面前，說：“您不是劉氏的后人，不應當坐這個皇位。”于是揮手示意少帝左右的衛士，放下兵器離去。之后，他們把少帝送出皇宮，安置在少府居住。接著安排人整理天子乘坐的法駕，去迎接代王。當天晚上，代王就住進未央宮，開始執掌朝政。就在這時，朝中官員分頭行動，殺掉了梁王、淮陽王、常山王和少帝。

代王劉恒正式即位后，他就是孝文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