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說到這兒，外面報二少爺回來了。那叫五娘的仆婦忙開了門，請了溫家二少爺溫庭悅進(jìn)來。溫庭悅進(jìn)門就看見母親一臉怒色，笑問道：“今日又是誰惹娘了？是不是濯冰又把媒人送來的畫像給扔香爐里了？”

這婦人正是溫庭悅的母親，溫老爺?shù)娜绶蛉苏缡希m只是個如夫人，卻手掌溫家后院大權(quán)，一直為溫老爺正室夏氏所不滿。

這位如夫人此時心情極差，捧爐扭身不悅道：“管好你自己吧！”

“我又怎么了？”溫庭悅在母親對面坐下問道。

“你到底與那白九兒能不能斷得清楚？”甄氏一雙犀利的鳳眼盯著溫庭悅道，“你竟當(dāng)娘的話是耳旁風(fēng)嗎？你爹尚在病中，你大娘口口聲聲要全家齋戒，你卻在外面與個骯臟下賤的姐兒來往不清，回頭傳到你大娘耳朵里，又不知道要向你爹和那些叔伯告多少狀了！究竟是那女人太過麻煩還是你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

溫庭悅眉心一擰，似有不悅地扭過頭去說道：“又是誰在您耳邊吹風(fēng)了？”

“你瞞得住我？你以為你娘在溫家這些年是白過的嗎？庭悅，你老實(shí)對娘說，與那姐兒到底還有往來沒有？”甄氏沉聲問道。

“過了今日，便再無往來了。”溫庭悅口氣淡淡道。

“當(dāng)真？”

“今晚她的確來找過我，但我并未見她。大娘有話在先，我豈會那么蠢地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犯忌諱？她讓她的丫頭給我送了點(diǎn)吃食，我也將從前她贈我的荷包香囊等散碎物件悉數(shù)歸還給了她，以做了斷，誰料她又讓她的丫頭來說，若我不肯要大可燒了，我便當(dāng)著她丫頭的面兒扔香爐里燒了。”

“做得好！”甄氏微微揚(yáng)起下顎，一派貴婦人清高自詡的模樣說道，“就是要給她好好打打臉，她才知道活著不要臉可以至少應(yīng)該給自己留一張皮！你聽著，往后不許去招惹那種下三濫的貨色了，娘替你謀一門好姻親，你可不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給娘打臉，明白嗎？”

溫庭悅懶懶地靠在憑幾上，右手接過了丫頭紅棉遞來的茶盞問道：“這回您又給我謀了什么好姻親？身世太好的我可沒什么興趣。”

甄氏轉(zhuǎn)動犀眸，不滿地瞥著他訓(xùn)道：“你就是這點(diǎn)讓我心里很不痛快，你知道嗎？瞧瞧你那不爭氣的大哥，自己沒多少本事，硬是貼臉貼背地攀上了紹興府通判的女兒，眨眼就有了官家老丈人撐腰了，可你呢？偏偏不喜歡那身世好的！跟你提一家你推一家，我問你，你怵什么？你還擔(dān)心你這樣的身家配不上那些豪門千金官家小姐？你哪點(diǎn)不如人了？說出來你也是咱們隆興府溫家的二少爺！丟人了嗎？”

“娘您這火發(fā)得可有點(diǎn)沒頭沒腦啊！”溫庭悅笑著哄甄氏道，“我什么時候說過溫家二少爺這身份丟我臉了？咱們溫家是隆興第一商，不但不丟人，說出去那可是無上的耀榮啊！我沒說身世好的不行，我只是說身世太過出色的咱們就別去招惹了，行嗎？像前一陣子您打算給我張羅的那什么開封府府尹的侄女兒，江南東路轉(zhuǎn)運(yùn)使的妹妹這些，官家底子太厚，攀上這樣的親未見得是好事兒，官場上的事兒比咱們商場上還瞬息萬變呢，一旦有個風(fēng)吹草動，七族九族的就這么連了進(jìn)去，您說多不劃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