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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歡喜國王緣

  • 敦煌變文選
  • 佚名
  • 2961字
  • 2015-12-31 11:01:03

謹(jǐn)案藏經(jīng)說:西天有國名歡喜,有五歡喜王。王之夫人,名有于者。夫人容儀窈窕,玉貌輕盈,如春日之夭桃,類秋池之荷葉,盈盈素質(zhì),灼灼嬌姿,實(shí)可漫漫,偏稱王心。

自入王宮仕圣居,高低皆說承恩。

若論舞勝當(dāng)如品,縱合清歌每動頻。

出入排房嬪彩亂,安存宮監(jiān)惠唯新。

普天咸荷王圣,有相賢和助一人。

這夫人容儀既麗,婦德彌章,有日月處皆智,滿乾坤而盡許。王之顧念,日夕不離數(shù)房,旦暮歡于金殿,如斯富貴,可笑殊嚴(yán)。忽地一朝,別聞惡事:

側(cè)

王即情偏寵,其如命不長。

一道深深氣,看看七日亡。

圣王才見了,流淚兩三行。

忽地夫人氣色昏,淚流如線莫能勝。

定知玉貌終皈七,爭忍夫人化作塵。

這度清鸞才失伴,后回花小誰為春。

國王見心驚怪,嬪彩皆言語一人。

這有相夫人顏貌平正,又復(fù)能歌。一日殿中起舞,正歌之次,歌喜國王見者夫人面上身邊一身氣色,知其有相七日身亡。王乃含悲,心懷惆悵。有于夫人見王垂淚,不測士由,舞有罷斂容儀。

臣今歌舞有詞乘,王忽延中落淚來。

為復(fù)言詞相觸悟?為當(dāng)去就拙旋回?

希王善如今說,莫使宮嬪總亂猜。

皇帝既遭親顧問,一場惆悵口難開。

皇帝既被有于夫人再三頻問,唯唯惆,轉(zhuǎn)轉(zhuǎn)悲。良久,大王語其有于夫從:朕無馀事惆悵,夫人適來作舞之時,朕見夫人耳邊有一道氣色,此氣色案于世書圖,號曰死氣;卻后七日,夫人必死。朕今已見,恐喪夫人,不免心中憂懷惆悵。

側(cè)

王被夫人顧問,登時遂即申陳,

報(bào)言有相須知;卻后七朝身死。

朕得舞筵之內(nèi),忽占面色憂文。

定知與我相離,所以適來惆悵。

吟斷

說了夫人及大王,兩情相顧又回惶,

誰知賤妾天年盡,爭忍拋人便夭亡。

金殿乍開皆失色,只言知了盡悲傷。

咸賀有于能平正,也被無常暗取將。

夫人聞了,又自悲傷。知道者身看看命謝,與王相伴,又得兩朝。夫人語大王曰:占看氣色,道奴身亡,卻后七朝,已過兩日。臣今恐命定不存留,暫擬皈舍,辭別父母,伏原帝聽,放奴歸家。王曰:夫人氣色,命有五朝,看即與朕不得相見。莫辭且住,更忍兩朝。后三日中,辭別父母。大王言訖,于是夫人處分不司:

從此夫人別大王,歸家來見親父娘。

六宮送處皆垂淚,三殿辭時哭斷腸。

這度雙鸞愁失伴,后應(yīng)孤影必潛傷。

殷勤既出椒房后,數(shù)日看時只待亡。

夫人既去,王乃難留,便使嬪妃,相隨至舍。莫不晨參暮省,送藥送茶,賜之以七寶百珍,賞之以綾羅錦彩。夫人至舍,父母歡忻。及問因由,一家惆悵。

側(cè)

有相辭王出,歸家別父娘,

萬人皆失色,百壁盡悲傷。

父母初聞?wù)f,悲啼口頭斷腸,

只緣薄福德,不久見身亡。

及其聞?wù)f淚沾巾,莫怪今朝勸善貧。

父母初逢端正貌,爭忍交為化作塵。

使喚醫(yī)師尋妙藥,即求方術(shù)擬案魂。

人人皆道天年樂,無計(jì)留他這個人。

有于夫人辭王皈舍,父母愛恰,即便檢藥尋醫(yī),擬延女命。國師財(cái)見,盡說不能。即有一夫人語人曰:人命無常,色如山水,佛原有偈,聞?wù)哂审@。偈云:是日已至,命即隨陷,如少水魚。勸請隨喜眾,勤學(xué)證無馀。又云:失人身,萬劫不逢,身謝命終。去此不遠(yuǎn),有一名山,山中有僧名之石室。此比丘尼有大威德,護(hù)念他人。往被河之。已延身命。于是有相夫人與至家眷,即往出內(nèi)比丘所禮拜供養(yǎng),永乞神功。憂疑之此,有人傳語:

僧住城南萬劫山,我將救度向人間。

道德眾推能敏物,慈悲皆說度人天。

如念況在前生福,好似相將暫結(jié)緣。

必若有人延得壽,與王齊受百千年。

忽爾聞人說,夫人便訪尋。

不居城槨內(nèi),終日住山林。

求已重重禮,陳情切切深。

欲求神妙藥,免被死亡侵。

死苦為計(jì)遍此身,使于山里禮名僧。

初占月面精神爽,后得談經(jīng)去夜昏。

欲識心珠先發(fā)原,要窮佛法傳香燈。

但于言下知?dú)w處,誓學(xué)牟尼六度門。

夫人聞?wù)f,遂向山中,禮拜此僧,乞延壽命。于是虔恭合掌,歸依而不憚驅(qū)馳,忤悔投誠,發(fā)露而未經(jīng)傾克。夫人曰:和尚,賤身生居草也,長向王宮,三五日前,大王占相道故,卻七日后命絡(luò),放我歸家,令辭父母。適聞人說,和尚慈悲。故故起居,乞延受法。和尚道:夫人!夫人!浮生逡速,不可不留,可惜心神,以求延壽法。夫人曰:人間短促,弟子當(dāng)知。未委何方,命壽長遠(yuǎn)?和尚曰:天中壽命,與此不同。快樂逍遙,又勝人世。和尚于是與夫人說三界九地人所生之處壽命無限等事。

側(cè)

浮生難長久,生來死去亡。

爭如天上福,快樂是尋常。

念食天廚飯,思衣寶伏香,

若求生去者,八戒是津糧。

僧與夫人說此緣,欲求長命欲生天。

出去瑞云承兩足,歸來光相繞身邊。

五音日日聲盈耳,七寶朝朝滿眼看,

須知浮世俄爾是,聞早回心莫等閑。

于是石室比丘尼勸有相夫人了,交求生天,莫求浮世壽命。夫人問和曰:凡生人間,修何法則?凡生天生上,修何法行?和尚答曰:欲生人世,修持五戒。求生天者,須持八戒。一日一夜,若能至心受如來清凈八戒,必生天上,快樂自在。于是有于夫人聞是事已,于求石室比丘尼所,求受如是清凈八戒。授八戒已了,歸家日滿,便乃身亡,生在天中,受諸快樂。

斷側(cè)

當(dāng)日夫人聞?wù)f,即時日夜堅(jiān)持,

果然七日身亡,生在他居天上。

禮拜比丘皈舍,人間年限將終。

夫人既有身亡,家內(nèi)營其殯送。

夫人受戒卻回來,七日身修掩夜臺,

國主乍聞心痛切,朝臣知了淚摧摧。

六宮參切情何極,九族臨喪盡悲哀。

揀日擇時便殯葬,兇儀于送塞香街。

有于夫人于石室比丘尼所受戒了,歸來七日滿,身終也。歡喜國王出天丈,如法殯葬后,夫人又經(jīng)半年,生于天上。于天中忽爾思唯:我昔何緣,來此寶界。良久入定,觀此身前是歡喜國王夫人,因國王知于我七日身亡,遂皈父母家,及往山中石室比丘尼所,得聞妙法及受八戒,七日命終,生于天上。我須今日卻下于天界往歡喜國,報(bào)其天恩供養(yǎng)。言說夫人遂與天女同來下界。

一自夫人受戒皈,命終身謝見無期,

因緣已感生天上,果報(bào)還招福自隨。

受命豈論年與月,歌娛寧有是兼非,

忽然入定辭前世,歡喜王宮國后妃。

思憶須是下天界,彩女于將數(shù)十人。

四眾瑞云光錯落,五音歌管亂紛紜。

臨帝坐,入王宮,務(wù)駕庭庭滿碧空,

只向云中勢寶玩,五天皆悉現(xiàn)神通。

于是有相夫人國王道:殿前何故種種名花異,及諸珍玩?于虛空中喚其大王,遞相慰喻。時吾聞諸,驚愕失次,及國土內(nèi),凡諸人民,皆見是于夫人。

側(cè)

歡喜王宮里,當(dāng)初忽爾聞,

忽然驚與嘆,兼要重精神。

出殿望空禮,承空間被人,

何緣生端相,原說此來困。

王與夫人兩不同,人間天上喜相逢。

殷勤顧問當(dāng)初事,屈曲還至此日功,

道是因憑八戒力,感枯得身敬上天宮。

今朝故故來相報(bào),火急修持且莫慵。

大王語夫人曰:夫人自皈家內(nèi),七日身亡,以何因緣而來下界?夫人道:我自離宮內(nèi),便入山中禮拜比丘尼,永受八關(guān)戒。一日一夜,志心境持,便得上生兜率天上。今朝到此來報(bào)大王,伏望不戀閻浮,求生天上,與為同止,再遂忠腸,千萬再三,速求出離。

側(cè)

大王聞?wù)f便心回,日夜燒香禮圣臺,

自別夫人經(jīng)數(shù)月,思量好是苦持齋。

每相夫人辭家出,夜夜尋看房臥路,

玉貌定知皈那里,且喜恩沾說修持,

今日若能得上界,施與如來國內(nèi)財(cái)。

相勸諫,速持齋,莫戀閻浮急出來,

座下總須聽此說,當(dāng)來畢定免輪定免輪回。

于是大王受諫,有相回皈,凡是后來,也持八戒,還生天上,福得自隨。

側(cè)

有相夫人報(bào)大王,盈盈玉貌也無常,

傾國傾城人聞?wù)f,尚與國王有分離。

勤發(fā)速修行,濁世娑婆莫戀,

便須受戒皈政法,凈土天中還相逢。

無限難思意味長,速須覺悟禮空王,

三八士須斷酒肉,十齋真要剩燒香,

更能長念如來好,一切時中得吉祥。

好道理,不思儀,記當(dāng)修行莫勇伊,

念佛座前領(lǐng)取偈,剩拋散思總知。

歡喜國王緣一本寫記

乙卯年七月六日三界寺僧戒凈寫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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