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 清季申報臺灣紀事輯錄
- 佚名
- 4967字
- 2015-12-29 09:28:31
福州招商局于本年四月間訂請英國開礦洋師名瑪士者到閩,言定每月薪水銀二百五十兩,以二年為期,擬往臺灣奎隆地方開采煤油、磺油等物。瑪士現居馬江日意格洋樓內,一俟各商領取札照、置備家伙、雇齊工匠,當即啟行同往。聞須菊花開候,始能東渡云。
閏七月十七日(公歷九月初十日——禮拜六)
風信續聞
前報載臺灣電信預防大風一節,茲于前日下午四點鐘五十分廈門又來電音,言風勢在廈門西南隅,察其去路,似往東北一帶云。
閩督何(璟)奏撫恤琉球遭風難民片(閏七月初八日京報)
何璟等片:
再,據署福防同知任時昕準臺灣縣移琉球遭風人西銘等四名由輪船護送晉省,當發館驛安插。一面飭傳通事譯訊,據供:西銘是船主,志武是舵工,次良、次留都是水手;通船四人,俱系南山俯人。駕坐小海船一只,裝載糖包,于二月初八日開往八重山售賣;忽遇暴風漂出大洋,十八日至臺灣洋面,船被打破,片板無存。幸遇民船救護,帶赴臺灣縣衙門;蒙給飯食、洋銀,派撥兵役配塔輪船,護送來省。于五月十一日到驛安插,并無隨身行李等情。由藩司陳士杰核詳請奏前來。
臣等查該難人西銘等航海遭風,情殊可憫!應于安插之日起,每人日給米一升、鹽六厘;回國之日,各給行糧一個月,照例加賞物件折價給領,以廣皇仁。所有各款銀兩,統于存公項下動支;事竣,造冊報銷。將來如何回國,另行察看辦理。除咨部查照外,臣等謹附片具奏,伏乞圣鑒!謹奏。
軍機大臣奉旨:『知道了。欽此』。
閏七月二十日(公歷九月十三日——禮拜二)
風潮壞茶
廈門新聞紙言:前日風潮大作之時,臺灣淡水地方水勢盛漲,華人死者計三百人。茶葉業經裝箱擬發往外洋者,多遭水浸,受潮損壞。淡水內地之茶樹,被水漂沒甚多;風潮之為厲甚矣。
閏七月二十一日(公歷九月十四日——禮拜三)
風信余聞
前報載有電音言臺灣風信一節,迄今幸未延及本埠。然前日禪臣洋行之「鎮江」輪船及招商局之「富有」輪船由南邊來滬,均言十四、十五兩日在廈門遇風頗為猛厲云。
閏七月二十四日(公歷九月十七日——禮拜六)
發抄旨二道(閏七月初五日京報)
岑毓英奏「接任閩撫篆務日期并謝恩」,奉旨:『知道了。欽此』。
勒方锜奏「交卸閩撫篆務日期」,奉旨:『知道了。欽此』。
閏七月二十五日(公歷九月十八日——禮拜日)
調授閩撫岑(毓英)奏恭報接印日期折(閏七月十三日京報)
福建巡撫臣岑毓英跪奏:為恭報微臣抵閩接印日期,叩謝天恩;仰祈圣鑒事。
竊臣于光緒七年四月二十五日欽奉諭旨調補福建巡撫,即赴新任辦理臺灣防務等因,欽此。當即恭折謝恩,專弁領赍北上,并將交印日期由驛奏明在案。臣于五月十七日自黔省起程,由廣西、廣東水路航海赴閩;茲于七月初五日行抵閩省。初六日,即準調任貴州撫臣勒方锜委福州府知府解煜、撫標中軍參將莊鎮藩將欽頒「巡撫關防」暨王命、旗牌、文卷等項赍送前來。臣恭設香案,望闕叩頭,祗領任事訖。
伏查福建為海濱重地,政務殷煩;舉凡吏治、刑名、錢榖,皆系巡撫責成。加以渡臺籌防,尤關緊要。如臣梼昧,懼勿克勝。惟有彈竭愚忱,隨事會商將軍臣穆圖善、總督臣何璟督飭司道妥為籌辦,仰答高厚鴻慈于萬一。所有微臣抵閩接印日期及感激下忱,除恭疏具題外,謹繕折叩謝天恩,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鑒!
再,臣經過廣西、廣東兩省地方,雨旸時若,百姓乂安,堪以上慰宸廑;合并陳明。謹奏。
軍機大臣奉旨:『知道了。欽此』。
九月初二日(公歷十月二十四日——禮拜一)
岱參將陳臺灣事宜
(上缺)……且所開處,仍任生番駐歟?不若勿開。抑令民番聚居歟?始終難保其無事,勢必強民遷徙;是以安民者擾民。人情安土重遷,誠非易動。不見夫殷民有魚鰲之憂,遷殷一役,數千百載下猶聞其咨嗟?今欲無故使民離鄉土、棄田園,攜老幼、載貨物而置諸不測之地,何可得也!強民而民不從,猶可言也;設激成變亂,一波未息、一波復興,然后以法繩之,是罔民也。總之,開山一役,毫無益而大有損。一誤于沈總制輕信人言,不能慎其始;再誤于王中丞多疑不決,不能正其中。迨至丁前撫憲,縱才智足以有為,然大錯已成,亦不能善其后矣。為今之計,除城郭已具、人民已安之處不必深求外,余此大工、大役,莫善于即日奏停。諸凡仍前故制,勿遂前人之過,勿蹈覆車之轍。果能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則免開辟之勞、戰征之苦,少糜國帑,鞏固藩籬;民番相安、華洋無事,臺灣幸甚,天下幸甚!必不得已,則有從權大興數萬之師,分道有直搗其巢穴,痛加撻伐;俾知王命之不可違,待其力竭勢窮、膽寒心服,或留其余孽、或凈其根株,為我欲為,一勞永逸。所謂威之使畏,然后可以使恩;制之有方,然后可以向化。馭番良法,如此其庶幾乎!若仍前池泄泄沓沓,希冀僥幸;不惟示以怯懦,且養成其驕恣,徒勞罔功,竊謂非計!伏惟憲臺鴻才礦世,必有上智奇謀、成竹在胸,自無不盡善盡美;誠非卑職所能窺測于萬一。然而區區愚衷,不能自已;罔揣狂昧,擬陳事宜八條,聊以補夫涓埃,仰副憲臺殷勤海疆之至意。管蠡之見,是否能合機宜?則非卑職所敢知。謹列條陳于后:
一、選任良將,以專責成。兵者,國之大事也;所以衛民,所以戡亂。將兵者,將也;囗得其人是棄其兵,又何衛民戡亂之有哉!故古之善將將者,遇有征伐,必先慎選其將之良者;任而專之,舉無不當、功無不就。所謂良將,智、仁、敬、信、勇、嚴足備者是也。當今之世,未見其人;降格以求,則惟智、勇知兵者,庶足一當斯選。智則慮無不周,勇則果敢有為;雖曰如此,仍非易易。今之所稱名將者,不惟分數形名、奇正虛實——兵之秘要,詢之茫然;即使整齊隊伍、操演弓刀——至淺至微,亦復不曉。類多貪鄙劣懦,干進夤緣;惟知名利是圖,置軍國于不問。一旦將兵,盜賊聞而笑之、士卒見而鄙之;安能使畏而服之乎!然而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將帥紛紛,豈無智、勇之人!特未嘗誠心求之耳。既已求之,見其勇易、知其智難;何則?勇發乎外,戰野攻城,炮矢如雨;武夫犯難,不死必傷。豈有自士卒至將帥時閱數十年、身經百十仗而身無半創!何世多福將耶?然此猶為匹夫小勇也;徇義不懼、臨難不茍,剛毅果斷,是為真勇。智蘊于中,何由而識!是必舉軍機要務不決難明之處商詢一二,縱能權變通達,不過眾人所知,非智也;必也先知不惑,而識見絕人,斯可矣。誠得智、勇之將如此,任而專之,許其便宜從事,勿使掣肘于其間;久無成效,未之有也。現臺灣已有南、中、北三統領,想必才勝其任;何又以鎮、道為總統,事權不一,無所適從!夫兵事傾刻萬變,督、撫大帥尚不便從中御之。而地方文武,未必各無所私,遙遙牽制;而欲責以成效,難矣。況未必皆智、勇知兵之良將哉!
一、續募土勇,以節糜費。招募壯丁,古今常有未聞一定其地、一定其人也。營中兵必須土著者,以其地方熟悉,深知情形;且有身家舉保,不敢為非而免逃亡也。招勇之義,原補兵額之不足,非謂兵必不如人也。土著不多招之他方,非他方必勝于土著也。臺之營兵,雖必皆由內地換班;亦因得臺之初,人民死亡流散;無可應募。且恐新附之心難測,故暫時從權,遂成定例,牢不可破;非至當不易之舉。觀其額設一隊之中,必有土著一名名囗「招募」,以為鄉導;即可盡知前人之用心苦、立法難,出于萬不得已也。今諸將多外省人,專為一己之私起見,遇有招募,必曰招勇。楚人為楚、粵人為粵,無不慫恿于上憲之前曰:以臺勇在臺地戡臺亂,必不盡心竭力,猶恐其易于叛己。否則曰:臺勇庸懦,不若他方精強,糜餉無用。眾口同聲,囗三至再,必聽己而后巳,以遂其便于侵漁之計。被其甘言危詞所愚者,亦不察情理之是否,竟信而從之。獨不思臺灣之入版圖也,二百余年矣;深仁厚澤,凡食毛踐土、安享樂利,孰非我大清之良民!土匪滋事,疑而慮之、置而不用,猶可言也;生番梗化以為民害,臺人豈不有妻拏、物產而欲囗衛其鄉梓,奈何獨不使其食糧效力,義切同仇也。況昔臺屬多事,皆以臺之兵勇鄉團平之,未嘗一借客軍于他省;且發逆數次竄擾江西、閩囗囗,臺灣兵勇援剿之功居多,著名已久:豈獨私言安在其勇必勝于兵、臺必不如他方乎!現今已募之外省勇,姑勿庸該。此后遇有更換加增,請即囗募士著,精強熟悉,速而且多;聚則為勇、散則為民,既免重洋隔省招募之苦,且無送歸原籍糜費之煩。未識有當否也?
一、認真訓練,以濟實用。訓練為將士極要之務,而積習等諸具文,相沿已久。近來練卻有之,蓋將士各有功名、性命,練技藝以保其身、練行陣備上司操演,攸關利害;不期然而然。「訓」之一字,終未嘗聞。然而云易亦難。其病在文人將兵,多以訓為文告,深奧冗繁;兵士愚魯者多,安能盡曉,訓猶無訓。武人訓兵雖多出于口授,而病在粗略,則詞不達意,且不自解;其所訓者何?略則一、二番而罷,不得再聞矣。若以訓為迂論常談,不切于務則已;必欲訓之,則當認真,不可虛應故事。訓之之法,須于入伍之初,一一耳提面命,如父兄之勉其子弟、嚴師之督責生徒,諄諄誡諭、時時教誨,由漸以至久、由淺而之深,則未有不明之義理而或忘于心懷;故軍法有三令五申也。但為論不可過高,不可間斷;即閑談俗語感發懲創,亦足以化其驕悍之心、啟其忠義之志。訓練既就,有勇知方,無不可用者矣。
一、講究戰守,以囗固強。將士莫不知戰守,而不知所以為戰守。戰守如何?是宜講究。今之將士曰戰,非逞其血氣之勇浪戰,即因置之無所往不得已而戰,縱使獲勝,亦幸勝也;稍一挫折,輕則奔北,重則覆沒。曰守,無非怠于攻擊,以息肩為守;否則,亦系畏敵之強,不敢出頭而守。幸其勿劫我營、勿挑我戰,老師糜餉,名曰不敗,實無所謂之敗也。變患忽乘,束手坐視;晝戰則曳兵而逃亡,夜守則棄營而踐踏:是皆不明戰守之道。夫戰與守雖曰兩歧,而其所以為法,則一也。故善戰守者,戰中寓守、守中寓戰;運智為先,小心為主:所以能聞變不亂、在夜不驚也。然兵事頃刻萬變,隨時權變,因地制宜,亦難盡言;尤不可先傳。惟有擇其常見時聞、曾親經其耳目者,每為講究,多方指導。如我之陣宜如何列,而不畏其戰;營如何安,方能固吾守?彼之營何處有隙,無益于其守;陣何處不齊,可以利吾戰?習慣自然,久而愈熟;心有成見,膽亦自雄:斯則守無不勝矣。至于保隘把關、出奇設伏以及瞭導深哨、巡防圍攻,其類雖多,總不外乎戰守;為將者,貴能以身先之也。
一、截留課稅,以助餉糈。行軍以食與用為先,則籌餉助糈,不可緩矣。臺營額兵不計外,駐防各軍將帥、士卒不下萬人;贈賞、薪糧、衣、旗、鍋、帳以及零星瑣碎,年費數十萬金。如此巨款,捐輸于臺,不可、亦不能;取給于內,不敷、亦不便。然則如之何?誠不若就地取材之為愈也。查臺之鹽餉、關稅、正雜課款,年計數十萬金;除在臺每年例用率照舊章交銷外,余項掃數截留,承辦軍需。縱有不敷,則為數無幾;或籌于臺、或請于內,尚易為力。以國帑辦國事,即臺項供臺軍;既可免往來解請之勞,復可節消耗資費之用:便于國、便于軍、便于官、便于民,一舉而數便,于事無所不便。惜惟不便于經胥,勢必從中阻撓;即暫準行,久亦不遵也。除此諸費,別無可籌;非此為籌,別無良策。在阻撓者,不過曰此正供也,分毫不可挪移;此大事也,萬萬不可改易。不知事更有大于軍務者乎?供更有正于軍需者乎?何其不思之甚!然此僅屬為萬人籌助餉糈也,欲圖大舉,尚難措置妄該耳。
一、酌增兵械,以濟短長。械之于兵,猶虎之有爪牙也;無此不可以搏噬。兵無械是以予敵也。故兵必配械,制械必堅利;然后可以大有為。今之兵械,固無論其堅利與否,而猶有不當者,其故在拘而不變、約而不齊。夫古人制兵,其法甚備:長以衛短,短以救長,狹巷則接短兵、原野則施長技;互濟互用、五兵五當,未有徒恃一門即操必勝者。試觀江、楚諸軍,多旗鎗、刀叉之類,以壯觀瞻;閩、廣兵勇,則有線鎗營、洋鎗營、大炮營,盡炮火矣,利于此未必利于彼、工于彼則不工于此。近聞兵勇與生番接仗,為所傷亡者甚多,而傷亡生番者甚少;雖皆由將領不察地理、不識兵情所致,而未始非由器械不適用所誤。生番之兵械,約皆與我同,勿論;此外,更有竹箭、鏢刀為最工。善其技者,傷人于百步之外;兵勇無甲,不能御。閩、廣之士,且多裸體為戰,取身便捷;則莫如用藤牌,御鎗炮雖不足、御鏢箭則有余。但欲制鏢箭,為物甚多;而獨舉藤牌者,以其勢低氣固,刀盾相兼、輕巧而堅,易進易退。且營伍中所常有,教習亦多;見之者不為異,學之者不為難。鉤鐮鎗,亦系深林茂草間要械;臺之內山,尤所必需。二械為價亦甚廉,為用則甚巨;惜諸軍皆忽而棄之。凡如此類,所缺尚多,不能一一該及;要在將兵者隨時隨地留意留心,酌量增添,以期濟用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