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杭州學書版
《乾道臨安志》:府學舊在府治之南,子城通越門外。元祐間,知杭州熊本、蘇軾乞賜書版。按文忠奏狀云,伏見本州州學,見管生員二百余人,及入學參假之流,日益不已,蓋見朝廷尊用儒術,更定貢舉條法,漸復祖宗之舊,人人慕義,學者日眾。若學糧不繼,使至者無歸,稍稍引去,甚非朝廷樂育之意。前知州熊本曾奏,“乞用廢罷市易務書版賜與州學,印賃收錢,以助學糧,或乞賣與州學,限十年還錢。今蒙指揮只限五年,見今轉運司差官重行估價,約一千三百余貫,若依限送納,即州學歲納二百六十貫,五年之間深為不易,學者旦夕闕食,而望利于五年之后,何補于事,而朝廷歲得二百六十貫,如江海之中增損涓滴,了無所覺,徒使一方士民,以為朝廷既已捐利與民,廢罷市易務所放欠負,動以百萬計,農商小民尚蒙圣澤,莫知紀極,而獨于此饑寒儒素之士,惜毫末之費,猶欲以此追收市易之息,流傳四方,為損不少。此乃有司出納之吝,而非朝廷寬大之政也。臣以侍從,備位守臣,懷有所見,不敢不盡,伏望圣慈,特出宸斷,盡以市易書版賜與州學,更不估價收錢,所貴稍服士心,以全國體,謹錄奏聞,伏候敕旨帖黃。臣勘會市易務元造書版用錢一千九百五十一貫四百六十九文,自今日已前所收凈利,已計一千八百九十九貫九百五十七文,今若賜與州學,除已收凈利外,只是實破官本六十一貫五百一十二文。伏望詳酌施行。”今惟《新唐書》尚有傳本,余則著錄家罕有言及者,究不知當日刻書,有若干種也。
秘書省
《朝野雜記》、《中興館閣書目》者,孝宗淳熙中所修也。高宗始渡江,書籍散佚,紹興初,有言賀方回子孫鬻其故書于道者,上命有司悉市之。時蕪湖縣僧有蔡京所寄書籍,因取之以實三館。劉季高為宰相掾,又請以重賞訪求之。五年二月,尚書兵部侍郎王居正言,四庫書籍多闕,乞下諸州縣,將已刊到書版,不論經史子集小說異書,各印三帙赴本省,係民間者,官給紙墨工賃之值。從之。九月,大理評事諸葛行仁獻書萬卷于明,詔官一子。十三年初,建秘閣,又命紹興府借陸賓家書繕藏之。十五年,遂以秦禧提舉秘書省,掌求遺書。至是數十年,所藏益充牣,及命館職為書目。其綱例皆仿《崇文總目》,凡七十卷。陳囗(馬癸)領其事。淳熙十三年九月,秘書郎莫叔光上言今承平滋久,四方之人,益以典籍為重,凡縉紳家世所藏善本,外之監司郡守搜訪得之,往往鋟版以為官書。然所在各自版行,與秘府初不相關,則未必其書非秘府之遺者也。乞詔諸路監司郡守,各以來路本郡書目解發至秘書省,聽本省以《中興館閣書目》點對,如見得有未收之書,即移文本處取索印本,庶廣秘府儲,以增文治之盛。有旨令秘書省將未收書籍,徑自關取。今《中興館閣書目》十卷,乃淳熙四年陳囗(馬癸)撰,李燾序,《續錄》十卷,嘉定三年館閣重編,其后次第補錄,迄于咸淳。然今所傳者,非完書也。按《直齋書錄解題》有《秘書省闕書目》一卷,亦紹興改定,其闕者注闕字于逐書之下。今所傳鈔者,凡二卷,計書三千八百余種。道光壬辰,大興徐松從《永樂大典》錄出,編為一卷,為傳鈔本,大略相同。蔣光煦《題四庫闕書目》云:“闕編改定紹興初,秘省香蕓飽蠹魚。不是紀聞留玉海,定知七卷記求書。”(《玉海》《四庫求書闕記》凡七卷)考《館閣錄》,秘書省石渠,在秘閣后道山堂前,東廊圖書庫、秘閣庫、經庫,西廊秘閣書庫、印版書庫、編修會要所,北為印書作。秘閣書庫儲藏諸州印版書六千九十八卷一千七百二十一冊。又《咸淳臨安志》:秘書省書庫,日歷會要庫各一,經史子集書籍庫六,分列于右文殿外東西兩廡。又有書版庫在著庭之右。據此可見南宋百五十年典籍之大略矣。
附:
諸葛行仁,南宋藏書家。會稽(今浙江紹興)人。家為布衣。進士出身,以富藏書而知名。當時越中有三大藏書家:一為左丞陸氏、一為尚書石氏,一為進士諸葛氏。紹興五年(1135年)六月,詔訪求各地遺書,以充館閣所藏,他奉進所藏書8546卷,受朝廷嘉獎,加封官職。
太學書版庫
宋太學在前洋街,按《咸淳臨安志》:紹興十三年,臨安守臣王囗(日奐)請即錢塘縣西岳飛宅造國子監,從之。監繪魯國圖,東丁為丞簿位,后為書庫官位,中為堂。書版庫在中門之內。紹興九年,臣僚請下諸道郡學取舊監本書籍鏤版頒行,從之。然所取多殘闕。二十一年旨諭輔臣曰,監中闕書,令次第鏤版,雖重有所費,不惜也。由是經籍復全。按《朝野雜記》:紹興初,張彥實請刊監本,王瞻叔請摹印經書置學。宋時刻本以杭州為上,蜀本次之,福建為下。而杭州所刻尤以監本為勝。如《十三經注疏》、《史記》、《漢書》等,皆標題監本以別之。元大德中,九路刊《十七史》,太平路以《西漢書》率先,俾諸路取式,致工于武林。明南監取各路經史舊版重加修整,逮萬歷間,二監重刊經史,皆有以導之得先聲也。
南宋諸刻
天水建都以來,杭州文事日盛。太學既刻經史諸書,以廣流傳,而外之公府私家,亦有足紀者。謹按《天祿琳瑯》,《群經音辨》為臨安府學所刊,有臨安府學教授等銜名。《漢官儀》為臨安府所刊,末有紹興九年三月臨安府雕印字。又《田裕齋書目》,陶叔獻《西漢文類》末有紹興十年四月臨安府雕印一行。姚鉉《唐文粹》后,有“臨安府今重行開雕唐文粹乙部,計貳拾冊,已委官校正訖,紹興九年正月日”一條,下列校刊銜名十一行。又《絳云樓書目》,周守忠《姬侍類偶》,嘉定十三年臨安行在諸軍糧料院幹辦鄭域所刻。余若《夢梁錄》載,杭城市肆淳祐年有名相傳者。太廟前尹家文字鋪所刻《北戶錄》見于《天祿琳瑯》,《彩畫三輔黃圖》見于周密《煙云過眼錄》,《續幽怪錄》見于黃丕烈《士禮居藏書記》。又有張官人諸史子文籍鋪,又《天祿琳瑯》載《容齋三筆》后記,臨安府鞔鼓橋南河西岸陳氏書籍印。考《杭州府志》,鞔鼓橋屬仁和縣境,今橋名尚沿其舊,與洪福橋、馬家橋相次,在杭州府城內西北隅,當時書肆陳氏多有著名:思在大街,起在睦親坊,皆非鞔鼓橋之書鋪也。《士禮居藏書記》又載《寒山拾得詩》后有一條,杭州錢塘門內車橋南大街郭宅書鋪印行。至《田裕齋書目》所載之《漢紀》三十卷,為紹興間錢塘刻本,則不可考其為何處矣。
西湖書院【丁申】
西湖書院,元改宋太學為之。內有書庫,藏庋書版。泰定元年九月,山長陳袤《重整書目記》曰:文者,貫道之器。爰自竹簡,更為梓刻,文始極盛,而道益彰。西湖精舍因故宋國監為之,凡經史子集,無慮二十余萬,皆在焉。其成也,豈易易哉。近歲鼎新棟宇,工役勿遽,東遷西移,書版散失,甚則置諸雨淋日炙中,囗(馬旁侵右)囗(馬旁侵右)漫滅。一日,憲幕長張公昕,同寅趙公植、柴公茂,因奠謁次,顧而惜之,謂興滯補弊,吾黨事也。乃度地于尊經閣后,創屋五楹,為庋藏之所。俾權冊長黃裳、教導胡師安、司書王通,督飭生作頭顧文貴等,始自至治癸亥夏迄于泰定甲子春,以書目編類揆議補其闕。噫,昔人勤于經始,張公長貳善于繼述,此志良可嘉也。是用紀其實績,并見存書目,勒諸堅珉,以傳不朽,非獨為來者勸,抑亦斯文之幸也歟。
重整書目碑,經凡五十一種,《易古注》、《易注疏》、《易程氏傳》、《書古注》、《易復齋說》、《書注疏》、《詩古注》、《詩注疏》、《谷梁古注》、《谷梁注疏》、《埤雅》、《論語古注》、《論語注疏》、《論語講義》、《儀禮古注》、《儀禮經傳》、《春秋左傳注》、《春秋左傳疏》、《公羊古注》、《公羊注疏》、《孝經注疏》、《孝經古注》、《古文孝經注》、《語孟集注》、《孟子古注》、《孟子注疏》、《文公四書》、《大學衍義》、《國語注》(補音)、《春秋高氏傳》、《禮記古注》、《禮記注疏》、《周禮古注》、《周禮注疏》、《儀禮注疏》、《儀禮集說》、《陸氏禮象葬祭會要》、《政和五禮》、《文公家禮》、《經典釋文》、《群經音辨》、《爾雅古注》、《爾雅注疏》、《說文解字》、《玉篇》、《廣韻》、《禮部韻略》、《毛氏增韻》、《博古圖》、《孔氏增韻雅》、《文公小學》。書史凡三十六種,大字《史記》、中字《史記》、《史記正義》、《東漢書》、《西漢書》、《三國志》、《南齊書》、《北齊書》、《宋書》、《陳書》、《梁書》、《后魏書》、《元輔表》、《刑統注疏》、《刑統申明》、《刑律文》、《成憲綱要》、《新唐書》、《五代史》(并纂誤)、《荀氏前漢記》、《袁氏后漢記》、《通鑒外紀》、《通歷》、《資治通鑒》、《武侯傳》、《通鑒綱目》、《仁皇訓典》、《唐書直筆》、《子由古史》、《唐六典》、《救荒活民書》、《臨安志》、《崇文總目、《四庫闕書》、《唐書音訓》。子凡十一,《顏子》、《曾子》、《荀子》、《列子》、《揚子》、《文中子》、《太元溫公注》、《太元集注》、《武經七書》、《百將傳》、《新序》。集凡二十四,《通典》、《兩漢蒙求》、《韻類題選》、《回文類聚》、《聲律關鍵》、《西湖紀逸》、《農桑輯要》、《韓昌黎文集》、《蘇東坡集》、《唐詩鼓吹》、《張南軒文集》、《曹文貞公集》、《武功集》、《金陀粹編》、《擊壤集》、《林和靖詩》、《呂忠穆公集》、《王魏公集》、《伐檀集》、《王校理集》、《張西崖集》、《晦庵大全集》、《宋文鑒》、《六臣文選注》。
又至正二十二年八月,臨海陳基書目序曰:
“杭西湖書院,宋季太學故址也。宋渡江時,典章文物悉襲汴京之舊,既已裒輯經史百氏,為庫聚之于學,又設官掌之,今書庫版帙是也。德祐內附學廢,今為肅政廉訪司治所。至正二十八年,故翰林學士承旨東平徐公,持浙西行部使者節,即治所西偏為書院,祀先圣宣師及唐白居易、宋蘇軾、林逋三賢,后為講堂,設東西序,為齋以處師弟子員,又后為尊經閣。閣之北為書庫,收拾宋學舊籍,設司書者掌之,宋御書石經、孔門七十二子畫像石刻咸在焉。書院有義田,歲入其租以供二丁祭及書刻之用。事達中書,匾以今額,且署山長司存,與他學官埒。于是西湖之書院,書院之有書庫,實昉自徐公。此其大較也。由至元迄今,嗣持部使者節于此者,春秋朔望,踵徐公故事行之,未之或改也。獨書庫屋圯版缺,或有所未備。杭之有志者,間以私力補之,而事不克繼。至正十七年九月間,尊經閣壞圯,書庫亦傾。今江浙行中書平章兼同知行樞密院事吳陵張公,曾力而新之,顧書版散失埋沒,所得瓦礫中者,往往刓毀蠹朽。至正二十一年公復釐之,俾左右司員外郎陳基錢用董其役,庀工于是年十月一日,所重刻經史子集欠缺以版計者七千八百九十有三,以字計者三百四十三萬六千三百五十有二以。所繕補各書,損毀漫滅,以版計 者一千六百七十有一,以字計者二十萬一千一百六十有二,用粟以石計者一千三百有奇,木以株計者九百三十,書手刊工以人計者九十有二。對讀校正則余姚州判官宇文桂,山長沈裕,廣德路學正馬盛,紹興路蘭亭書院山長凌云翰,布衣張庸,齋長宋良、陳景賢也。明年七月二十三日工竣。飭司書秋德桂、杭府史周羽以次類編,藏之經閣書庫,秩如也。先是庫屋洎書架皆朽壞,至有取而為薪者,今悉修完。工既畢,俾為書目,且序其首,并刻石庫中。夫經史所載,皆歷古圣賢建中立極修己治人之道。后之為天下國家者,必于是取法焉。傳曰,文武之道,布在方策。不可誣也。下至百家諸子之書,必有裨世教者,然后與圣經賢傳并存不朽。秦漢而降,迄唐至于五季,上下千數百年,治道有得失,亨國有久促,君子皆以為書籍之存亡,豈欺也哉。宋三百年來,大儒彬彬輩出,務因先王舊章推而明之,其道大著,中更靖康之變,凡百王詩書禮樂相沿以為軌則者,隨宋播越,流落東國。國初收拾散佚,僅存十一于千百,斯文之緒,不絕如線。西湖書院版庫乃其一也。承平日久,士大夫家誦而人習之,非一日也。海內兵興,四方驛騷,天下簡冊所在或存或亡,蓋未可考也。杭以崎嶇百戰之余,而宋學舊版賴公以不亡,基等不敏,亦辱與執事者手訂而目校之惟謹,可謂幸矣。嗟夫,徐公整輯于北南寧謐之時,今公繕完于兵戈搶攘之際,天之未喪斯文也,或尚在茲乎。序而傳之,以告來者,不敢讓也。”
按元黃文獻溍《西湖書院義田記》:西湖書院實宋之太學,規制尤甚舊,所刻經史群書,有專官以掌之,號書庫官。宋亡學廢,而版庫具在。至元二十八年承旨徐公文貞治杭,以其建置之詳,達于中書,俾書院額立山長,書庫之所長悉隸焉。郡人朱慶宗捐宜興州田二百七十五畝歸于書院,別儲以待書庫之用。此整書記書目序所未及也。元時,杭州刻本承宋之遺,為諸路冠。故《宋》《遼》《金》三史奉旨刻于杭州路。蘇天爵《元文類》,至正二年奉旨發西湖刊行,足徵刻工之精矣。觀目中所列,皆有傳本,間有一二如《西湖紀逸》、《張西巖集》近世罕覩。當時所刻,想無題識,如睦親坊棚北等字,藏書家亦莫能道之者。考《元史》至元十五年三月,遣使至杭州取在官書籍版刻至京師,目中所載凡一百二十二種,或為當時所遺。又相傳宋刊書版,入元皆輦而之北,惟存臨安一志,更不足信。惟《田裕齋書目》載,馬端臨《文獻通考》初刻于泰定元年,置版西湖書院。至正五年,江浙儒學提舉余謙重為訂正補刊,是書與碑刻于同時未及列入。惜至正二十一年之書目不傳,無從考證耳。
尊經閣【丁申】
杭州府學在宋為京學,紹興初,以慧安寺故基改建。嘉定九年,教授袁肅、黃灝拓而大之。迨紹定、淳祐間,疊加修葺,元至正間,一毀于寇,再毀于火。康里帖木烈思、夏思忠兩次修葺。明洪武七年,杭州府知府王德宣奉詔重建。德宣捐俸置書,凡三十一部,若《史記》、《前漢書》、《后漢書》、《三國志》、《晉書》、《宋書》、《南齊書》、《梁書》、《陳書》、《魏書》、《北齊書》、《周書》、《隋書》、《唐書》、《五代史》、《通鑒綱目》、《通鑒外紀》、《文獻通考》、《杜氏通典》、《古史》、《臨安志》、、《高氏春秋》、《許氏說文》、《劉向新序》、《文公家禮》、《孝經正義》、《丙丁龜鑒》、《平宋錄》、《息心銓要》、《西湖紀遺》、《救荒少民書》。永樂間,朝廷賜書凡一十七部,若《御制大誥三編》、《孝順事實》、《為善陰騭》、《性理大全》、《四書大全》、《詩傳大全》、《周易大全》、《書傳大全》、《春秋大全》、《禮記大全》、《書傳會選》、《孟子節文》、《五倫書》、《古今列女傳》、《仁孝皇后勸善書》、《大明律》、《諸司職掌》,見于成化杭府志者,可得而考焉。
迨正德十二年,知府留志淑遷仁和縣學石經于戟門外、道統十三贊于尊經閣下,大學士丹徒楊一清為記。提學副使劉瑞悼學無藏書,請以刑金購求諸書,藏尊經閣,命訓導專領之。又刻圣經于明倫堂屏上,而學之規模大備。瑞自為記,曰:
杭會郡也,華侈甲天下,而學無藏書,頒于廷者惟經、惟四書、惟性理、惟孝囗囗囗囗囗囗囗囗五倫,官所置僅漢宋諸史,瑞董學又明年,請于按浙監察御史宋公,慨然曰:“吾方石經是葺,斯舉也,盍并圖之。夫有書而不讀,君子病焉,況無書乎?”于是出刑金貯于府者,遣訓導林鳳鳴、劉銛往求焉。越四月書至,約計萬卷,經史子集秩然略備,櫝藏于閣,命一訓導專領之。師生誦觀,籍其出納惟謹,其名數備之石,皆公命也。既成,瑞進師生告之曰:子知監察公之厚爾庠校者至且遠乎。古之君子,道足以表世則物,而功化之盛,極于康海,宇涵蠢動,參天兩地,莫之尚也。未有不學而成者,吾夫子設教,故曰博約,曰多聞見,曰前言往行畜其德,從可知矣。季路謂何必讀書,直以佞斥之,于戲,讀書者學之始終也。讀天下之書,斯可與論天下之事矣,此監察公藏書之意也。公嗣名卿家學,持憲侃侃,博聞好古,藻翰瓌瑋,非世俗吏可能故,故舉措厪于風教若是,爾師生其遇哉。有言者曰,求道者五經四書足矣。奚以多為,多言者道之害也。嗟乎,此非知道者,信斯言也。淫哇鄭衛,詩所宜刪,宋萬許止,春秋所宜削,吾夫子不然,豈獨默無意也。故曰,道無往而不存,言非眇而可略。夫經者天也,史者四時五行也。諸子集成者萬匯也。天者道之源也,宰物而不宰于物者也。四時五行經緯于天而不容已者也。乃若萬匯斯微矣。飛者躍者纖者巨者蠢而動者,各聲聲色色于覆幬,雖或反戾恣睢以逞,天亦莫之絕也。其諸子集之謂乎。簡之裁之,神而明之,存乎其人耳。故曰為天地立心,持是心以讀天下之書,無難矣。讀書之要,子朱子告其君者具在,爾師生其從事焉。知府留侯志淑以記請書之,使后之求公者有考也。
碑陰詳列書目,《易經大全》一部計一十二冊,《書經大全》一部計五冊,《詩經大全》一部計四冊,《禮記大全》一部計一十八冊、《春秋大全》一部計一十六冊,《四書大全》一部計二十冊,《孔子家語》一冊,《儀禮經傳通解》一部計五十冊,《大戴禮記》計一冊,《禮書》一部計一十冊,《樂書》一部計一十冊,《十三經注疏》二部共計一百六十冊,《性理大全》一部計二十九冊,《朱子大全》二部共計八十冊,《朱子三書》一部計二冊,《史記》二部共計四十冊,《前漢書》二部共計四十囗冊,《后漢書》一部計二十四冊,《晉書》一部計二十九冊,《南史》二部共計三十二冊,《北史》二部共計四十八冊,《魏書》二部共計六十冊,《宋書》二部共計六十冊,《梁書》二部共計二十冊,《陳書》二部共計一十二冊,《南齊書》二部共計二十三冊,《北齊書》二部共計三十六冊,《后周書》一部計一十冊,《隋書》二部共計三十八冊,《唐書》二部共計九十冊,《五代史》二部共計一十六冊,《宋史》一部計七十冊,《元史》二部共計八十冊,《通鑒前編》三部共計二十四冊,《通鑒綱目》二部共計六十八冊,《三國志》一部計一十冊,《十七史》二部共計五十九冊,《少微通鑒》二部共計一十二冊,《通志略》一部計一百二十冊,《國語》一部計四冊,《戰國策》二部共計九冊,《桯史》一部計二冊,《世史正編》二部共計二十冊,《宋元鑒》二部共計一十二冊,《六子全書》一部計一十四冊,《呂氏春秋》一部計四冊,《王充論衡》一部計六冊,《韓柳文》一部計八冊,《六書統》一部計一十四冊,《書學正韻》一部計一十六冊,《太玄本旨》一部計二冊,《文獻通考》一部計六十冊,《玉海》一部計十八冊,《集事淵海》一部計三十二冊,《事文類聚》一部計三十七冊,《韻府群玉》一部計一十冊,《翰林全書》一部計二十冊,《事林廣記》一部計三冊,《埤雅》一部計二冊,《讀書記》一部計三十冊,《宋文鑒》一部計二十冊,《文章正宗附續》一部計一十八冊,《東萊博議》一部計二冊,《大學衍義補》二部共計五十二冊,《地理大全》計一十一冊,《玉機微義》一部計六冊,《名臣奏議》一部計三十冊,《陸宣公奏議》一部計四冊,《漢雋》一部計三冊,《李忠定公奏議》一部計一十冊,一、《于少保奏議》二部共計一十二冊,《王魯齋研幾圖》計一冊,《古今識鑒》計一冊,《錦繡策》計一冊,《止齋論祖》計一冊,《脈訣俗解》計一冊,《類博稿》一部計二冊,《蘇文集》一部計六冊,《朱文公召寓錄囗渭南文集》一部計一十冊,《葉水心文集》一部計六冊,《梅溪文集》一部計一十冊,《止齋文集》一部計六冊,《誠意伯文集》一部計一十冊,《蘇平仲文集》一部計四冊,《木鐘集》一部計四冊,《鹿城書院集》計一冊,《儒志編》計一冊,《遜志齋集》一部計一十冊,《楊文懿公文集》一部計四冊,《楊文懿公敷奏集》一部計四冊,《魏文靖公文集》一部計四冊,《姚文敏公文集》一部計三冊,《鄭氏麟溪集》一部計四冊,《鄭氏旌義編》一冊,《忠簡公文集》計一冊,《疑辨錄》一部計三冊,《竹齋集》一部計二冊,《釣臺集》一部計二冊,《嚴陵八景詩》計一冊,《洪武正韻》一部計五冊,《皇明政要》一部計三冊,《孝順事實》一部計六冊,《勸善書》一部計一十九冊,《為善陰騭》一部計一十四冊,《五倫書》三部共計七十八冊,《大明一統志》二部共計四十八冊,《大明會典》三部共計一百九冊,《八閩志》二部共計四十冊,《嘉興府志》一部計九冊,《桐鄉縣志》一部計一冊,《湖州府志》一部計六冊,《武康縣志》一部計一冊,《會稽縣志》一部計一十冊,《上虞縣志》一部計二冊,《蕭山縣志》一部計二冊,《嵊縣志》一部計四冊,《寧波府志》一部計四冊,《慈谿縣志》一部計四冊,《赤城新舊志》一部計一十冊,《寧海縣志》一部計二冊,《金華府志》一部計四冊,《蘭溪縣志》一部計二冊,《嚴州府志》一部計十冊,《遂安縣志》計一冊,《溫州府志》一部計六冊,《處州府志》一部計六冊,《吳興名賢錄》一部計四冊,凡一百二十九種,洵足備多士之弦誦矣。
九、虎林書院【丁申】
虎林書院在郡城清河坊北,元時為平準行庫,明因之。正統間,命內臣鎮守,改為府。嘉靖間,革鎮守,改吳山書院。后有大臣以鎮撫至,仍居其處,及新建撫院,此名舊府,為散署。萬歷三十六年改建書院,聶心湯有記。中有藏書樓,黃汝亨為記云:虎林未有書院,有這,自中丞甘公始,而邑聶侯純中督成之。門以內為明賢堂,進為凝道堂,又進為友仁堂,堂左右為六館,為孝廉博士館,群郡邑諸士紳與海內名賢相切劘,講習其間。最后則為藏書樓,以貯載籍,而屬寓庸黃子為記,寓庸子曰,噫,多乎哉,多乎哉。易不云乎,書不盡言,言不盡意。夫素表之辭,文字弗逮也。象外之旨,神明所貴也。故惠子五車,中郎萬卷,左史能讀,中壘博極,沈酣糟粕,漁獵淵藪,將以侈富而驚愚也,非所以凝道而統性也。是以莊生貽譏于斵輪,程子垂誡于玩物,浸于書謂之淫,痼于書謂之癖。二三君子,尊聞而行知,考德而問業,可矣。為者有常,知者不言。奚書之事而多藏為。聶子進而請曰,不然,書不盡言,故繇辭以宣;言不盡意,故模象而示。道以人凝,文以載道,書以載文。羲畫既辟,乃有六藝,諸史代陳,百家攸萃。是故以道陰陽,以考政事,以理性情,以肅名義,以攝威儀,以宣律呂。三才之精,萬物之類,皇帝王霸之乘,賢否得失之林,元會世運消息理亂之遽更,不有書也,其何以識。一物不知,君子所恥,寡見尠聞,學者所陋。舍問學而性奚尊焉,離博文而禮安措焉,故孔壁留而經存,周藏遺而道演,天之未喪,文不在茲,益神智,賁化成,所從來矣,惡得而廢諸。寓庸子曰,辯哉,辯哉,去彼取此,其以明哉。雖然,張毅內熱,單豹外傷,為害敵也,挾筴以游,博塞而逐,亡羊等也。有陰陽而后易,有性情而后詩,有卑高而后禮,六經百氏,莫不皆然,故克己復禮者,博文之歸也;寬居仁行者,聚學之旨也。悟則書為筌蹏,迷即書為蔀屋。以道通書,謂之畜德,以書博道,謂之喪志。斯不多之秘奧,神理之津筏乎。藏珠于淵,藏舟于山,藏天下于天下,圣人之所洗心于密,賢者之所望崖而反也。知乎此者,藏幾乎。聶子正襟拂席而起曰,吾師乎,吾師乎,道一而已,書實無紀,可得而聞,一唯斯啟。湯也不敏,愿書為記。黃子瞿然避座曰,惡,何敢當,何敢當。抑師蟻以水,師馬以途,物微而旨喻,爰以授之副墨,證有道焉。
十、杭州諸公署鏤版【丁申】
陳善《萬歷杭府志》載諸公署鏤版凡五處:
巡撫都察院所刊者為《皇明經濟錄》四十一卷、《籌海圖編》十三卷、《督撫奏議》六卷、《續督撫奏議》六卷,俱總督都御史胡宗憲編;《諸史將略》十六卷,知府毛綱、錢塘教諭黃議編;《大學衍義補纂要》六卷、《余慶錄》一卷,俱巡撫都御史徐栻編;《礦防考》、《海防考》、《水兵律令》、《水兵操法》、《陸兵操法》和一卷,俱巡撫都御史谷中虛撰。
布政司所刊者為《禮經會元》四卷、《史纂左編》一百四十卷、《國朝憲章錄》四十二卷、《憲章類編》四十二卷、《皇明詔令》二十一卷、《大明律例》七卷、《問刑條例》六卷、《軍政事例》六卷、《軍政條例》四卷、《賦役成規》一卷、《均平錄》一卷、《廣輿圖》一卷、《浙江通志》七十二卷、《橫渠易說》二卷、《儀禮經傳》二十三卷、《續儀禮經傳》三十六卷、《律呂元聲考注》二卷、《類證本草》三十卷、《食物本草醫方選要》十二卷、《經驗良方》十一卷、《本草醫旨脈訣》一卷、《衛生易簡方》四卷、《太上感應篇》一卷、《文章軌范》十卷、《陶靖節集》十卷、《皇明詩鈔》二卷、《古樂府》十卷。
按察司所刊者為《鄉校禮輯》一卷、《資治通鑒》三百二十四卷、《文章正宗》三十卷、《條例備考》二十四卷、《大唐六典》三十卷、《疑獄集》十卷、《軍政條例摘抄》十卷、《官箴集》二卷、《王恭毅公駁稿》二卷、《越絕書》十五卷、《六書正譌》六卷、《韓氏醫通》一卷、《臞仙肘后經》二卷、《歐陽文集》四卷、《岳武穆集》十卷、《釣臺集》十卷。
兩浙運司所刊者為《兩浙鹺志》若干卷,巡按御史唐臣撰、《兩浙鹽法條例》五十卷、《欽依鹽法要覽》、《要覽續編》共十四卷、《行鹽事宜》六卷、《招商事宜》一卷、《場所公費事宜》一卷、《金陀粹編》二十卷、《續編》二十四卷、《四庫集注》十九卷、《大明律例》七卷。
杭州府所刊者為《守令懿范》四卷、《洗冤錄》一卷、《日本考略》一卷、《陸王二先生要語》二卷、《百忍箴》四卷、《靈棋經》一卷、《杭州府志》六十三卷、《西湖游覽志》二十四卷、《志余》二十六卷、《武林舊事》十卷、《杭州府水利圖說》一卷、《于忠肅公奏議》十卷。
亦足見當時地方大吏留意典籍,與今日異也。
杭州官刻書【丁申】
周宏祖輯《古今書刻》內載,浙江布政司所刻,有《東漢文鑒》、《西漢文鑒》、《說文》、《救荒活民補遺》、《諸司職掌》、《儀禮經傳》、《律呂元聲》、《近思錄》、《七修類稿》、《籌海圖編》、《大明律》、《證類本草》、《國朝憲章》、《食物本草》、《經驗良方》、《醫方選要》、《史纂》,凡十七種。
按察司所刻,有《疑獄集》、《官箴集要》、《大明律》、《竹枝詞》、《桯史》、《唐鑒》、《資治通鑒》、《條例備考》、《六書正訛》、《羲之十七帖》、《肘后經》,凡十一種。
杭州府所刻,有《大唐六典》、《四書集注》、《武林遺事》、《禮經會元》、《原病式》、《周禮》、《始豐稿》、《千家全注唐詩》、《元詩體要》、《韻海》、《唐詩類編》、《宋學士文粹》、《算方大全》、《詠物新題》、《雪溪漁唱》、《萬竹山房集帖》、《龍門子》、《群珠摘翠》、《養生雜貼》、《劉伯溫文集》、《程氏遺書》、《伊洛淵源》、《四書白文》、《溫公我箴集》、《精忠錄》、《林和靖集》、《近思錄》、《太白山人詩》、《藎齋醫要》、《西湖游覽志》,凡三十種。
今則棗梨久蠹,緗縹罕存,搜訪卅年,遺槧僅遇,殊增思古之感。
杭州府學官書【丁申】
杭學為浙藩之冠,人文之美甲他郡。入是學者,讀有用之書,儲有用之才,文章華國,固有以也。本朝順治五年,巡臺諸司,各捐金修葺。十五年,李公率泰等增修,秦公世禎重興禮樂,規模始備。學有尊經閣,本南宋稽古閣遺址,舊藏書籍,歲久散佚。秦公世禎更命張公安茂纂輯《禮樂全書》,增購書籍,備多士弦誦。康熙四十五年頒《御制古文淵鑒》、《資治通鑒》等書。五十二年《御纂朱子全書》成,五十四年《御纂周易折中》成,皆頒發各直省學宮,以廣誦習。雍正元年頒《欽定孝經衍義》一書,三年議準將《圣諭廣訓》、《御制朋黨論》頒發各省學政刊刻刷印,赍送處學。乾隆九年奏準《御纂性理精義》、《書詩春秋三經傳辯彙纂》諸書雖經頒發,然士子眾多,不足以資鈔誦,令各省督撫藩司多行刷印,每學每種經發二部,以備士子鈔誦,其《御纂三禮》告成后,再行頒給。又議準“三通”諸書,令各督撫酌量置辦。乾隆元年議準,《律書淵源》應頒發直省所屬各學,又議準各督撫省會書院并有尊經閣之府州縣學,應將十三經、二十四史諸書購買頒發,交與各該學考官接管。二年奏準,《日講四書解義》,每省各頒一部,十五年議準,《御纂三禮》甫經告成,奉旨頒發各省。二十九年奉上諭,頒《周易述義》、《詩義折中》、《春秋直解》于學宮,三十年頒發《御制詩初集》、《二集》、《御制文初集》恭藏學中。二百年來,士子涵濡教澤,樂育漸摩,宜乎文教日新,圣功益懋也。
敷文書院【丁申】
敷文書院在萬松嶺,明弘治十一年,浙江右參政周本以廢報恩寺,改奉先圣像,名萬松書院,征圣裔孔衢、孔績來供祠事。嘉靖三十三年重建,新建伯王守仁撰記。萬歷五年,建繼道堂于毓秀閣北,圣裔尚禮摹鐫圣像于石,祀堂中。八年,朝議毀各書院,惟此以巡按御史謝公師啟、僉事喬公因阜之請,得不毀。我朝康熙十年,范公承謨重修,改為太和書院。仁廟南巡,御書浙水敷文扁額,并頒《古文淵鑒》、《淵鑒類函》、《周易折中》、《朱子全書》等書,藏于院內。徐公元夢又修,更名敷文書院,增構存誠閣,恭藏賜書。黃公炳捐置學田。
乾隆十六年奉上諭,經史,學之根柢也。會城書院聚黌庠之秀而砥礪之,尤宜示之正學,朕時巡所至,若江寧之鐘山書院、蘇州之紫陽書院、杭州之敷文書院,各賜武英殿所刊之十三經、二十四史一部,資髦士稽古之學,先后翠華臨幸,召試士子,曡奉明詔,頒賜各書,恭藏院中,俾諸生觀摩有自。居院中者敢不勤學稽古,以仰副文治之隆哉。
仁和學【丁申】
仁和學書籍,見于趙公世安縣志,舊存者凡三十部,年久皆廢:《史記》、《前漢書》、《后漢書》、《三國志》、《晉書》、《宋書》、《南齊書》、《梁書》、《陳書》、《魏書》、《北齊書》、《周書》、《隋書》、《唐書》、《五代史》、《通鑒綱目》、《文獻通考》、《杜氏通典》、《古史》、《臨安志》、《高氏春秋》、《許氏說文》、《劉向新序》、《文公家禮》、《孝經正義》、《丙丁龜鑒》、《平宋錄》、《息心詮要》、《西湖紀遺》、《救荒活民書》。
欽頒者凡二十九部,今無存。《御制大誥三篇》、《為善陰騭》五本、《性理大全》二十九本、《易經大全》一十二本、《書經大全》五本、《詩經大全》十二本、《春秋大全》十八本、《禮記大全》十八本、《四書大全》二十本、《五倫書》六十二本、《溫公資治通鑒》八十本、《程氏遺書分類》六本、《資治通鑒綱目》四十本、《續資治通鑒綱目》二十六本、《易經注疏》四本、《書經注疏》五本、《詩經注疏》十五本、《周禮注疏》五本、《禮記注疏》十六本、《春秋左傳注疏》二十本、《春秋公羊傳注疏》六本、《春秋谷梁傳注疏》三本、《孝經注疏》一本、《論語注疏》二本、《孟子注疏》四本、《儀禮注疏》八本、《爾雅注疏》三本、《史學》二本、《原正譌考》二本。
又提學道發下書凡七部:《五經注疏》八十本、《禮書》十五本、《三禮考注》八十本、《樂書》十五本、《明倫大典》五本、《大狩龍飛錄》二本、《文章正宗》二十本、《胡三省注司馬光資治通鑒》二本。
以上書目,考沈朝宣舊志所載,雖有缺軼,尚多存者,亦可見盛時學校,猶有古意。隆萬以來,士子專尚制義,習為浮華,不知古學,毋論學無藏書,即有殘篇斷簡,亦飽蠹魚之腹,可勝浩嘆哉。學在杭郡庠之右,明天順間,由前洋街改建于此。
浙江采集遺書【丁申】
乾隆三十八年閏三月初七日奉諭,江浙人文淵藪,其流傳較別省更多。果能切實搜尋,自無不漸臻美備,聞東南從前藏書最富之家,如昆山徐氏之傳是樓、常熟錢氏之述古堂、嘉興項氏之天籟閣,朱氏之曝書亭、杭州趙氏之小山堂、寧波范氏之天一閣,皆其著名者,余亦指不勝屈,并有原藏書目,至今尚為人傳錄者。即其子孫不能保守而輾轉流播,仍為他姓所有,第須尋原究委,自不致湮沒人間,縱或散落他方,為之隨處蹤求,亦不難于薈萃。又聞蘇州有一種賈客,惟事收賣舊書,如山塘開鋪之金姓者,乃專門世業,于古書存佚原委,頗能諳悉。又湖州向多賈客書船,平時在各處州縣兌賣書籍,與藏書家往來最熟,其于某處舊有某書,曾購某本,問之無不深知。如能向此等人善為諮詢,詳加物色,因而四處借鈔,仍將原書迅速發還,諒無不踴躍從事。至書中即有忌諱字面并無防礙,現降諭旨甚明,即使將來進到時其中或有妄誕字句,不應留以貽惑后學者,亦不過將書燬棄,轉諭其家,不必收存,與藏書之人并無干涉,必不肯因此加罪。至督撫等經手彙送,更無關礙,又何所用其疑畏乎?
三十九年,浙江巡撫三寶序云,“曡奉明詔,開誠布公,悉蠲禁忌。大哉王言,如日中天,萬物咸覩,浙人士亦遂踴躍奮興,競出所藏以獻。其最著者如鮑士恭、范懋柱、汪啟淑及吳玉墀、孫仰曾、汪汝瑮等,各獻書五六七百種至二百種以上,其余各郡邑掇拾呈繳,收自故家,購于書肆,無稍滋累。于是舊本四出,駢集麇至。臣董率諸局員,矢勤矢慎,整理篇帙,檢別重複,及冗瑣無當者,以次敘目入告,統計前后自壬辰冬迄甲午夏,凡奏書十二次,為種四千五百二十三,為卷五萬六千九百五十五,不分卷者二千九十二冊。”可謂盛矣。
嘉善縣學訓導姚江黃璋識云,浙中曡奉恩綸,諄切開諭,藏書家捆載麇至,移局太平坊,列屋兼輛,充牣其中。每奏一次,少百余種,多或數百至千余種不等,同事四五人,分手趕辦,每書開敘姓氏爵里,節略必查檢他書,而其時又迫于期限,囗囗連日夕不輟,頭目為暈。自壬辰冬至乙未夏作十四次奏進,每次皆然。癸巳秋,璋與同事朱君休度、張君羲年商榷,謂吾輩此番之事,等于煙云過眼,盍稍述其梗概,付之剞劂氏,以為浙中掌故乎?爰取前所奏底稿,重加類次,分為自甲至癸十集,其十次以下則分為閏集。襄其事者陶君廷珍、唐君虞、朱君文藻也。
總目甲集為易類、書類、詩類,乙集為周禮類、儀禮類、禮記類、通禮類、春秋類,丙集為論語類(附逸語)、孝經類、孟子類、四書類、群經類、樂類、爾雅類、小學類、六書類,丁集為通史類、編年類、別史類、霸史類、雜史類、掌故類一(總類)、掌故類二(職官)、掌故類三(食貨)、掌故類四(儀制)、掌故類五(兵刑)、掌故類六(河渠)、掌故類七(水利)、掌故類八(營造),戊集為傳記類一(總類)、傳記類二(以時代為次)、傳記類三(以地為次)、地理類四(異域)、史鈔類、史學類、譜系類,己集為儒家類、雜家類、說家類一(總類),庚集為說家類二(文格詩話)、說家類三(金石書畫)、說家類四(小說)、藝玩類、類事類、叢書類、天文術算類、五行類、兵家類、農家類、醫家類、釋家類、道家類,辛集為總集類一(以時代為次)、總集類二(以地為次)、楚辭類、別集類一(唐),壬集為別集類二(宋)、別集類三(宋)、別集類四(金元),癸集上為別集類五(明)、別集類六(明),癸集下為別集類七(明)、別集類八(國朝)、閏集(編次照前例,不列細目)。
按汪啟淑《水曹清暇錄》,乾隆三十七年開四庫館征訪天下遺書,武英殿移取九百種,在京各官進呈九百八十三種,直隸總督進呈二百三十八種,奉天府尹進呈三種,兩江總督進呈一千三百六十五種,安徽巡撫進呈五百二十三種,江蘇巡撫進呈一千七百二十六種,浙江巡撫進呈四千五百八十八種,福建巡撫進呈二百五種,江西巡撫進呈八百五十九種,河南巡撫進呈一百十三種,山東巡撫進呈三百七十二種,山西巡撫進呈八十八種,湖南巡撫進呈四十六種,陜西巡撫進呈一百五種,湖北巡撫進呈八十四種,廣東巡撫進呈十二種,云南巡撫進呈四種,兩淮鹽院進呈一千五百七十五種,共採訪得書一萬三千七百八十一種。《永樂大典》重纂修得三百二十一種,總不若浙江進呈總數之多云。蔣恭煦有《浙江采集遺書總目詩》,云:“丹詔征文下彩鸞,收藏浙水例原寬,圖書自拜天家賜,十卷猶留甲午刊。”
重刊聚珍版諸書【丁申】
乾隆甲午五月,詔儒臣彙集《永樂大典》內散見之書,重輯成編,及世所罕覯者,以活字版印行,賜名聚珍版書,每種冠以御題五言詩十韻,前系小序。越三載,丁酉九月,頒發其書于江南五省,敕所在鋟勒通行,用廣流布,一時承命開雕者,江南凡八種,江西凡五十四種,福建凡一百二十三種,浙江凡三十九種,卷帙多寡不一,以福建為最富,以浙江為最精。浙江舊多藏書家,拜《圖書集成》、《佩文韻府》之賜者六人,沐浴教澤,踴躍咸奮,爰仿內府袖珍版式,取便篋衍,重刊成書,閩浙總督鐘音、浙江巡撫王亶望、學政彭元瑞、布政司孫含中、按察司國棟、督糧道陸允鎮、鹽驛道噶爾弼善恭紀于后,督刊者杭州知府邵齊然,校字者錢塘教諭韓義、淳安教諭厲繩、泰順教諭姚廷璣、試用訓導孫麗春,承刊者大理寺寺丞銜汪汝瑮、鹽運司運同銜孫仰曾、國子監生鮑士恭、錢塘學廩生員汪庚,書凡二十函,一百二十四冊,謹遵殿本元定價值,共計紋銀十二兩五錢八釐五毫九絲二忽。省城振綺堂汪氏、壽松堂孫氏、大知堂汪氏、知不足齋鮑氏公印通行,皆進書之家而承刊者,世又稱三單本,迄今百余年,全帙亦罕覯矣。
浙江巡撫續進書【丁申】
仁宗睿皇帝因阮文達奏進四庫未著錄之本一百七十四種,賜名《宛委別藏》,以補全書所闕。仰見金匱石渠,蔚然美備,固非宋之崇文、明之文淵所可比美也。蔣光煦題《研經室外集》絕句云:“遺書一百七十五,曾向丹墀奏進來。原委已教何(夢華)鮑(淥飲)訂,好從紀陸嗣高才。”
阮梅叔亨紀云:“兄官學政巡撫時,留意于東南秘書,或借自江南舊家,或購之蘇州番舶,或得這書坊,或鈔自友人,凡宋元以前,為四庫所未收,存目所未載者,不下百種。為兄訪求購借者,浙之鮑以文廷博、何夢華元錫、嚴厚民杰之力居多。丙丁寅卯間,兄奉諱家居,次第校寫,共得六十種,每種皆仿四庫書式,加以提要一篇,丁卯冬服闕入覲,進呈乙覽,蒙賜披閱,獎賞有加。戊辰己巳復撫浙,續寫四十種進呈,亦各為提要一篇,其書亦間有副本,藏于文選樓中。”
阮福又謹記云:家大人在浙時,曾購得四庫未收古書進呈內府,每進一書,必仿四庫提要之式,奏進提要一篇。凡所考論,皆從采訪之處,先查此書原委,繼而又屬鮑廷博、何元錫諸君子參互審訂,家大人親加改定纂寫,而后奏之。十數年久,進書一百數十部,此提要散藏于揚州及大兄京邸,福因偕弟祜孔厚校刻《研經室集》,請錄刊提要于集內,家大人諭,此篇半不出于己,即一篇之中,創改亦復居半,文不必存,而書應存,可別而題之曰《外集》。凡為經二十四部,史四十部,子五十五部,集五十四部,凡一百七十有三。按原目分五卷,不按四庫次第,內嚴器之《明理論》,已見《欽定四庫提要》,不再重列,蔣光煦詩云“七十有五”,豈別有一本歟?
靈隱書藏【丁申】
嘉慶十四年,儀征阮文達巡撫浙江,即靈隱大悲閣后創建書藏,文達撰記曰:
《周禮》,掌夫掌官契以治藏。《史記》:老子為周守藏室之史。藏書曰藏,古矣。古人韻緩,不煩改字,收藏之與藏室,無二音也。漢以后,曰觀、曰閣、曰庫,而不名藏。《隋書》釋典大備,乃有開元釋藏之目。釋道之名藏,蓋亦摭儒家之古名也。明侯官曹學佺謂釋道有藏,儒何獨無藏,欲聚書鼎立。其意甚善,而數典未詳。嘉慶十四年,杭州刻朱文正公、翁覃溪先生諸集將成,覃溪先生寓書于紫陽院長石琢堂狀元曰:“《復初齋集》刻成,為我置一部于靈隱。”仲春十九日,元與顧星橋、陳桂堂兩院長,暨琢堂狀元、郭頻伽、何夢華上舍、劉春橋、顧簡塘、趙晉齋文學,同過靈隱食蔬筍,語及藏《復初齋集》事,諸君子復申其議曰:“史遷之書,藏之名山,副在京師;白少傅分藏其集于東林諸寺;孫洙得《古文苑》于佛龕;皆因寬閑遠僻之地可傳久也。今《復初齋》一集尚未成箱篋,盍使凡愿以其所著所刻所寫所藏之書藏靈隱者,皆裒之,其為藏也大矣!”元曰:“諾。”乃于大悲佛閣后造木廚,以唐“鷲嶺郁岧峣”詩字編為號,選云林寺玉峰、偶然二僧簿錄管鑰之。別訂條例,使可永守。復刻一銅章,遍印其書,而大書其閣曰“靈隱書藏”。蓋緣始于《復初》諸集,而成諸君子立藏之議也。遂記之。
嘉慶十四年夏五月庚申朔,同顧星橋吏部宗泰、陳古華太守廷慶、石狀元韞玉三院長、暨朱淑堂后部為弼、蔣秋吟太史詩華、秋槎瑞璜、何夢華元錫、王柳邨豫、項秋子墉、張秋水鑒諸君子集靈隱,置書藏紀事:“《尚書》未百篇,《春秋》疑斷爛。列史志藝文,分卷本億萬。傳之千百年,存世不及半。近代多書樓,難聚易分散。或者古名山,與俗隔厓岸。岧峣靈隱峰,琳宮敞樓觀。共為藏書來,藏室特修建。學人苦著書,難殺竹青汗。若非見著錄,何必弄柔翰。舟車易遺亡,水火為患難。子孫重田園,棄此等涂炭。朋友諾黃金,文字任失竄。或以經覆瓿,或以詩投溷。當年無副本,佚后每長嘆。豈如香山寺,全集不散亂。名家勒巨帙,精神本注貫。逸民老田間,不見亦無悶。雖不待藏傳,得藏亦所愿。我今立藏法,似定禪家案。諸友以書來,收藏持一券。他年七十廚,卷軸積無算。或有訪書人,伏閣細披看。古人好事心,試共后人論。既泛西湖舟,旋飽蔬筍飯。出寺夕陽殘,鷲嶺風泉渙。”
其條例凡九:一、送書入藏者,寺僧轉給一“收到”字票;一、書不分部,惟以次第分號,收滿“鷲”字號廚,再收“嶺”字號廚;一、印鈐書面暨書首葉,每本皆然;一、每書或寫書腦,或掛綿紙籤,以便查檢;一、守藏僧二人,由鹽運司月給香鐙銀六兩,其送書來者,或給以錢,則積之以為修書增廚之用,不給勿索;一、書既入藏,不許復出,縱有繙閱之人,但在閣中,毋出閣門,寺僧有鬻借霉亂者,外人有攜竊涂損者,皆究之;一、印內及簿內部字之上,分經、史、子、集填注之,疑者闕之;一、唐人詩內複“對”“天”二字,將來編為“后對”“后天”二字;一、守藏僧如出缺,由方丈秉公舉明靜謹細之僧充補之。
當時郭(鹿吝)為《后記》,翁方綱、楊鳳苞、李富孫、陳文述、曹言純諸先生俱有題詠,洵屬湖山韻事。復初先生詩作于嘉慶己巳,清詞麗句,允稱杰作。詩云:“靈隱藏書事孰始,始自杭刻朱翁詩。朱公未及藏記讀,阮公索我書之碑。我詩已愧阮公刻,緣此議藏能毋嗤。同人去夏集湖上,石子鐫我禪壁詞。僉曰一集未盈篋,盍仿曹氏書倉為。遂啟佛閣廚七十,以備續庋簽裝治。主以二僧編以例,匡廬白石寧聞茲。石子書來趣函寄,正我盥寫金經時。古稱大都與通邑,名山藏副于京師。名山名剎更增重,豈比家刻傳其私。茍非懸之免指摘,或且倍甚來瑕疵。往者新城王叟集,青藜劉君隸寫之。頭藏嵩少果踐否,林吉人楷名空馳。嗚呼寸心千古事,甚于鏡影公妍媸。念此仿徨汗浹背,頭緘油素又屢遲。上有靈峰下湖水,鑒我樸拙心無囗(左為頤去頁右為欠)。繼有裹函來寺者,何以助我加箴規。寫經微愿那足補,日日齋祓勤三思。”
浙江書局【丁申】
《成化志》:設局于接待寺。《萬歷志》:設局于褒忠祠。李敏達于南關榷署修《西湖志》。乾隆間,就崇文書院四賢祠恭纂南巡盛典,更在太平坊設局,采訪遺書,以進四庫館。阮文達集高才生于詁經經精,編《經籍纂詁》、《輶軒詩錄》諸書。自來集事,莫不有局,如百工之居肆也。杭州庚辛劫后,經籍蕩然。同治六年,撫浙使者馬端敏公加意文學,聘薛慰農觀察時雨、孫琴西太仆衣言,首刊經史,兼及子集,奏開書局于篁庵,并處校士于聽園,派提調以監之,先士子有文行者總而校之,集剞劂氏百十人以寫刊之。議有章程十二條,自丁卯開局,至光緒乙酉凡二十年,先后刊刻二百余種。甲部則《御纂七經·詩義折中》、《四書集注》、《五經》、《尚書考異》、《四書約旨》、《論語后案》,乙部則新舊《唐書》、《宋史》、《九通》、《御批通鑒輯覽》、《續資治通鑒長編》、《金陀粹編》、《理學宗傳》、《胡端敏奏議》、《兩浙金石志》、《西湖志》、《平浙紀略》,丙部則《二十二子》、《玉海》、《武經》、《大學衍義》,丁部則《唐宋文醇》、《古文淵鑒》、《蘇詩編注集成》、《王文成公集》、《輶軒錄》、《沈氏三先生集》,皆覓善本精校重刻,墨模錢訂,流傳海內,后之藏書者,珍逾宋元而上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