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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 廈門志
  • 周凱
  • 2578字
  • 2015-12-27 00:03:19

閩俗呼人曰「郎」,呼公子、公孫曰「舍」,呼有體面者曰「官」(訛「官」為「觀」,遂多以「觀」為名者),朋友相稱曰「老」;廈俗亦然。合數人開一店鋪或制造一舶,則姓金;金猶合也。惟廈門(囗),臺灣亦然。

梯航既通,南琛北贐,百貨叢闐,不脛而走。第地窄人稠,物價數倍,民多食紅薯、雜糧。先湖廣歲販米不絕,聚東亦時至;自臺灣既入版圖,則內地一大倉儲也,榖食仰于臺運。風潮遲滯,則米價騰涌。又山皆童山,束芻尺薪皆自外來。春雨連綿,有米珠薪桂之慮焉。

俗好啜茶,器具精小,壺必曰「孟公壺」、杯必曰「若深杯」。茶葉重一兩,價有貴至四、五番錢者。文火煎之,如啜酒然。以餉客,客必辨其色香味而細啜之,否則相為嗤笑;名曰工夫茶(或曰「君謨茶」之訛)。彼夸此競,遂有「斗茶」之舉。有其癖者,不能自已;甚有士子終歲課讀,所入不足以供茶費亦嘗試之,殊覺悶人。雖無傷于雅尚,何忍以有用工夫而棄之于無益之茶也?

城東之靖山、禪師嶺、超然洞、洌水山莊、白鹿、虎溪山足一帶,多花園;花時爛熳映帶,馨香不絕。菊則四時常有,月下、度臘、鷹爪、迎年諸花,亦有番種;居民不種五谷,世以花為業(諸花中,茉莉、素馨尤盛。賣者以銅絲與竹為簪,編成鳳鳥形)。

玉沙坡釣艇,家人、婦子長年舟居;趁潮出入,日以為常。十歲童子,駕輕舸鳴榔下餌,掀舞波濤中無怖;計其獲利,殆視耕倍也。

港之內,或維舟而水處,為人通往來、輸貨物;浮家泛宅,俗呼曰「五帆」。五帆之婦曰「白水婆」,自相婚嫁;有女子未字,則篷頂必種時花一盆。伶娉女子,駕櫓、點篙、持舵上下如猿猱然,習于水者素也(以上雜俗)。

吳越好鬼,由來已久。近更惑于釋、道,一禿也,而師之、父之;一尼也,而姑之、母之。于是邪怪交作,石獅無言而稱爺,大樹無故而立祀;木偶漂拾,古柩嘶風,猜神疑仙,一唱百和:酒肉香紙,男婦狂趨。平日捫一錢,汗出三日,食不下咽;獨齋僧建剎、泥佛作醮,傾囊倒篋,罔敢吝嗇。蓋釋氏以一「懺」字愚人,謂福可求而罪可免。梁武帝、唐太宗心有慚德,為其所惑;人惟修德行仁可以消災免禍,彼釋、道奚能為哉?與其施錢于寺觀,孰若散吾鄉里親故之貧者;亦可為貪癡者解惑矣。

疾病,富貴家延醫診視;余皆不重醫而重神。不曰星命衰低,輒曰觸犯鬼物;牲醴、楮幣,祈禱維虔。至抬神求藥,尤為可笑。以二人肩神輿行,作左右顛撲狀,至藥鋪以輿扛頭遙指某藥,則與之;鳴鑼喧嚷,道路皆避。至服藥以死,則曰神不能救民也。即有奸徒稍知一二藥性,慣以抬神為業者。官雖勸諭之,終不悟也。

別有巫覡一種,俗呼為「師公」,自署曰道壇;倡為作福度厄之說,以蠱惑人心。一切禱符、燒紙、噴油、栽花、步斗諸名目,率偽妄不經。愚婦人無識,為所簧鼓,花費尤多;書禮之家,亦所不禁。

滿地叢祠,迎神賽會,一年之交且居其半。有所謂王醮者,窮其奢華,震鍧炫耀;游山游海,舉國若狂。扮演凡百鬼怪,馳輦攢力,剽疾爭先,易生事也;禁口插背,過刀橋、上刀梯、擲刺球,易傷人也;賃女妓,飾稚童肖古圖畫,曰臺閣,壞風俗也;造木舟,用真器,浮海任其所之或火化,暴天物也。疲累月之精神,供一朝之睇盼;費有用之物力,聽無稽之損耗。圣人神道設教,而流弊乃至于此,猶曰得古「儺」遺意,豈不謬乎?

近山大姓,恃眾負嵎。遇人喪葬,或藉界址不清、或藉損傷墳蔭,輒行阻止,得賂乃已;偶爾培土,便索酒禮,謂之「插花」。相隔一峰,訟則稱破伊墳腦、傷伊丁口;山鬼從中唆弄,鄉鱷大肆囂陵。頑薄之風,至此已極;尤宜痛為懲治。

閩人多養子,即有子者,亦必抱養數子。長則令其販洋賺錢者,則多置妻妾以羈縻之,與親子無異;分析產業,雖胞侄不能爭,亦不言。其父母既賣后,即不相認。或藉多子以為強房。積習相沿,恬不為怪。夫于「禮」曰「亂宗」,于例斷宜歸宗;宗支紊亂,何其不之察也!數傳而后,并不知為誰氏子孫矣。

溺女,干天地之和、無母子之情,殘忍甚于禽獸。自育嬰堂設,溺女之風稍殺。惟富家女為婢妾所生,恐妨工作,且恐厚費妝奩、又恥送入育嬰堂,或輒渰殺之,其罪更浮于貧民也。

喜畜婢;家雖不豐,亦必百計營購一婢。婢皆赤腳,老大不嫁。錮婢者立皆消亡。

賽社演劇,在所不禁;取古人忠孝、節義之事,俾觀者知所興感,亦有裨于風教。閩中土戲,謂之「七子班」;聲調迥別。「漳州志」論『其淫亂弗經,未可使善男女見信哉』。廈門前有「荔鏡傳」,演泉人陳三誘潮婦王五娘私奔事;淫詞丑態、窮形盡相,婦女觀者如堵,遂多越禮私逃之案。前署同知薛凝度禁止之。

又有說「平話」者,綠陰樹下、古佛寺前,稱說漢、唐以來遺事;眾人環聽,斂錢為饋,可使愚頑不識字者為興感之用。間有說艷書及「水滸一衍義者,宜禁之(施耐庵「水滸」實為誨盜之書,尤宜禁)。

女閭隨在有之;廈門五方雜處,此風尤盛。遍繩之則擾閭閻、姑息之則長淫風,最難為治。間有無賴之徒,蓄婢數口,認為假女;長則置之青樓。買良為賤之律,宜嚴究。

賭博盛行;奸民開設寶場,誘人猜壓,勝負以千百計。初由洋舶柁師、長年等沾染外夷惡習,返棹后群居無事或泊船候風,日酣于賭;富貴子弟相率效尤,逐成弊俗。耗財破家,害不勝舉。近因商販失利,例禁日嚴,此風漸息。第恐日久玩生,仍難凈絕。且有謂五方雜處之地,亡命無賴之徒一旦無地容身,必致流為盜賊,藉可養活。夫盜賊自有捕治之法,豈得縱賭為弭盜耶!惟官為查禁,則兵役之株連索詐、訟棍之捕風捉影,皆須力除其弊,庶不失古人「毋擾獄市」之意。

賭不一色,廈門三尺孩提即解賭;惟花會貽毒更深。人利其償數十倍,雖深閨婦女,亦有圓夢、扶鸞,托人寄壓者。燈光咒聲,終夜喃喃。其流弊不可勝言。閩中甚盛,廈門亦間有之。以時禁革,不宜懈。

盜賊穿窬胠篋,其小耳。漳、泉間有所謂強熕者。廈門四面瀕海,隨潮往來,難于防范。近令各保為圖,十戶一燈、家出一人支更,守望相助,庶幾奸無所容矣。

胥役欺瞞官長、凌轢良善,積弊已久。廈民懼至同安縣涉訟,而奸民往往歧控,縣役藉票生事。并有白役,以其姓名之相似者或謂欠糧、或稱跟交,在廈門訛詐;并于甕菜河設班館,曰「間仔」。巡道周凱蒞任時廉得之,毀其屋,痛加懲創,少少斂戢。

闖棍者,無賴惡少也。糾結伙黨,鷹視狼行;周游衢巷,尋事生風。孱愚偶觸其鋒,操梃排闥,直入其室,人物并爛;紳衿家亦不免許。其黨兵役互張聲勢,發露則為之擺脫,轉賴良民。道光十年,有闖棍在萬石巖糾盟,署同知任沈锠訪得之,獲二十九猛;累系經年,痛加懲治。余眾遁竄遠方,此風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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