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言古
登老祖雙峰巔復(fù)同諸禪者游水口瀑布泉奇勝不減匡廬詩以志之
雙峰赤骨立蒼氣欲摩天夜汗成川澤灌溉萬山田潛尋間道出余石苦相煎水怒攻其腋格關(guān)成囂喧石頑而水冽鼓躍竟奔前縱橫灑銀煉瀑布九天懸佳景真在茲誰謂廬山泉大觀隨所樂局士羨殘編
神鼎開山
山水在處佳心空趣乃與動靜發(fā)幽光粗人不知處我來神鼎山萬象紛然著舉世逐虛名奇怪爭狂倨篇章堆故言腐語如陳絮吾于萬物和所得皆神御隱顯了無干古今潛一慮
可居且便居何必求豐裕一壑?jǐn)?shù)峰云盡可供朝暮朝暮亦何為不藏亦不露月明天宇清鶴唳松濤護(hù)無心可悟迷有甚眾生度觸處洞真源不借閑言句大開太古堂豈在多人聚動靜系非輕救弊惟此務(wù)世及出世間如枝之與樹煙云蕩空碧眉宇舒晴素
晚霽庵前弄月
亂云恃風(fēng)雨吞我萬山青暮天聊展笑云遁山還醒月來星與俱飛光到我庭披衣坐其下竹冷光鱗鱗萬里溶溶夜蕭然一個僧
七月望夕步月過山至石鼓峰趺坐神倦不覺假寐覺而歸庵東方白矣因記之
浩月浸千山竹響和清溜乘興偶游行不覺過山岫趺石聽幽松刁刁群籟驟片月立予前孤影隨我后倦來伸腳眠不管蟲和獸夢返覺身寒重露凝襟袖歸庵正解衣東方曦也又
快活歌示禪者
窮禪和煞快活一室空空胸豁豁客來秪見庵中窮誰知活計如天闊或登高或入草般般應(yīng)用般般好驢蹄佛手一齊來鐵額銅頭俱靠倒苦菜羹大麥粥食飽逍遙手捫腹拖條拄杖恣閑游信口臨風(fēng)歌一曲不思前不計后憨著肚皮隨分受無量劫來只目前癡人枉把雙眉皺不求佛不希祖日用行持無處所搬柴運水露家風(fēng)作者應(yīng)知絕回互不談禪不論道兩片臨時胡亂掃昔日扶筇上翠峰今朝醉臥荒煙島笑呵呵好大哥姑姑元是老婆婆一般快活人人有此時不薦將如何
山居五言律
破庵借便住不用買山錢遠(yuǎn)近巒煙接高低松韻聯(lián)湖光镕野外篆靄起籬邊即此是真樂余吾何慕焉路盡山窮處由來一線通煙霞生足下天地走塵中權(quán)小猶難近神仙豈足同為人重指注庭竹舞春風(fēng)拋卻參玄事茅庵養(yǎng)病身明明雖有我歷歷竟無人庭竹從他老園蔬灌每勤誰能知此意獨有澗流聲曠月無人跡良由草逕深不能隨俗轍常得坐高岑野陌青黃錯云山蒼翠侵許多西祖義狼藉滿山林钁山兼種地即此是家風(fēng)御冷柴根火避炎澗底松淡泊心逾凈逍遙佛頗同所嗟今古夢英俊枉埋中我心本凈妙何用五家禪且喜辭多事今來樂少緣千山嗟突兀一室鎮(zhèn)安眠擬欲登臨者抬眸路八千當(dāng)陽明指示庵外事無余荊棘途窮盡縱橫曠自如山高人跡斷月冷雁聲初卻笑承風(fēng)者茫茫問太虛秋老辭林瘦冬初趲夜長遠(yuǎn)山方吐白孤榻漸來光杖影窺燈蕭泉聲到耳忘塵塵俱剖露何處著思量
寄伊庵師
舊隱經(jīng)年別匡山無恙不予猶思翠壁爾勿厭山丘杞慮憐衰法松吟說隱愁何時峰頂上同看白蘋秋
七言律
匡山別同參諸友
天童社里舊同參匡頂重逢鬢已班虛已可知珍法義忘懷時共飽煙嵐無羈念念超三際有住塵塵落兩般偶憶春風(fēng)瓢杖約囑君水牯莫驅(qū)攔
參玄莫認(rèn)本來翁個是權(quán)名誘幼童手捏虛空成粉碎目前風(fēng)物自玲瓏談禪論理珠沉水會旨忘心鳥出籠但請不隨明暗昧何勞著力物西東
寄徒靈木
去年有客曾知汝說是安居村落間禪道有靈能作偈心情無暇似幽閑機鋒紡作勾緣線棒喝流成應(yīng)世好聊寄苦言祈汝悟開函一讀涕須潛
四言雜詠
至寶居懷五眼莫睹渴飲饑餐生殺佛祖
菩提本具乃發(fā)乃熏漸修頓悟天下太平
亙古亙今應(yīng)用無物忻厭居懷千山突兀
法性無生隨緣起滅生死涅槃紅爐點雪
意影才消秤椎落井信手捏空饅頭糊餅
有無由心心空境盡倒用橫拈無欠無剩
五蘊本空四大非有一喚回頭翻過筋斗
法身靈妙自在逍遙任緣成佛不用叨叨
存我說法生滅熾然無心對境步步登玄
本無有物何假何真厭塵取靜徒困心神
觸處洞然可賤可貴只許人參不許人會
大道堂堂有無不隔線斷齊休咄哉老賊
汝心遍周妄情自小我我所空塵塵皆好
鏡中見像像寂形空放開皮肚體露金風(fēng)
舍迷求悟如土易金金土俱捐穩(wěn)坐家庭
性本真靈杳無邊際取舍思惟覓甚屎屁
道由心悟行導(dǎo)凡愚回頭筑著撒手下驢
心境佛魔了無著處捏起毛端雷轟雨注
執(zhí)一非余個是蠢漢達(dá)本無差一光燦爛
波波求道說妙窮玄棄金擔(dān)土直待驢年
將心除妄止火助薪真空頓悟頭頭普門
本無階級登陟徒勞咬人屎橛人我山高
汝欲識佛當(dāng)念即真擬心解會倚戶傍門
欲求大道莫戀途程當(dāng)空便擲豈話疏親
潭清月皎隱隱勞神掀翻海岳華雨繽紛
等閑放下括地包天低頭憶念敢保驢年
既達(dá)此宗了無差互行解相應(yīng)出必由戶
佛生同體功不浪施熾然應(yīng)用法法無為
睹鏡生狂狂消何有一體廓然既安且久
靈源常凈對境心空隨機刮判智用靡窮
赤手揮拳虛空叫痛流出胸襟喚醒群夢
洗盡疑塵廓然歸本利劍斫空誰論益損
心為法主無處無方晴天掣電群雁分行
達(dá)人大觀混融真假等目生死綽有余暇
鐘敲月冷鐸弄風(fēng)高曠然無跡理事徒勞
身心空寂五陰滔滔拈來放去無作無勞
連根斬斷更莫踟躕絲毫系念騎驢覓驢
三毒元空光明洞照本自現(xiàn)成休談玄妙
身心若有夢想應(yīng)實觸處洞然何離何即
事事任緣閑行間坐水上葫蘆撥著便過
機輪無滯許汝同參用時滲漏將欲誰瞞
山禽奏韻新茗斟嘗十方齊現(xiàn)常寂妙光
客到空林清談作供懶下蒲團(tuán)不迎不送
一蒲閑坐脫體全提輕風(fēng)淡度煙篆橫微
捫空尋向勸歇翻疑忽然磕著笑破唇皮
山來枕上雨到窗前天然富貴可以忘年
三間草屋好友能來對床便睡無語如雷
客馭風(fēng)來啜茶度夏開口說禪當(dāng)頭便罵
提壺勸客布谷催耕半春佳景分付誰人
新秧襯鷺嫩柳籠鶯光陰如此不歇何云
山額云垂如人擬睡一雨便醒此時須記
花信釀寒身勞乃覺擬覓衣添群飆忽作
倚欄看山山亦看我似汝恒心寧有幾個
十方在掌三界無家逢人便出空里栽花
楊花若雪飛舞山庭陽關(guān)唱罷之子?xùn)|征
游戲人間胸同渤澥蝦蚌魚龍謾夸能解
吳夢初回楚山萬點觸處皆渠何舒何斂
湛然常用用本無功為天地父作有無宗
山抱鐘聲圓音落落不犯根塵沖霄野鶴
名根焰冷觸處熙怡寄言流水莫告人知
青敷大地柳破春眉差云送客倩雨留知
毛端收展大千隨寄堪笑酸寒買山而住
虛空庫藏既富且久蟻見枯蠅忻為己有
月下登高長舒一嘯今古全彰天然非召
五里松聲一天晴月或坐或行受用不竭
山禽喚友嫩柳吹花春光告別閉戶烹茶
心如太虛虛而卻不妙應(yīng)世間智同天穆
少老自移真居不改得路便行塵塵絕待
廓爾無求寤寐恒一南北東西無固無必
意言究盡活潑無依淡云初斂新月如眉
明暗色空與意俱喪信手拈來十方通暢
大千手挈身現(xiàn)毛端心空見息夏熱冬寒
生死涅槃鶻侖無縫萬煉千烹始知奉重
電光石火意地那容一齊拋下暖日和風(fēng)
逢緣不借豈立玄功毛端剎集煙雨蒙蒙
瓦礫泥團(tuán)臨時拋出玄妙商量咬人屎橛
言前句后體妙失宗千波無跡如日升空
饑來吃飯渴來飲水更問如何開眼見鬼
一道靈光無在不在索價撩天阿誰肯賣
朕兆未彰用不余體一月印江萬輪俱啟
十方是汝何用他求拈來土塊溈山水牛
佛祖所談開遮擒縱是汝家常莫受人哄
一切智智無別無同有法可示呼蚓作龍
神鼎懶僧拈來便擲是語是禪任人安置
雜詠五言
獨步萬峰頂閑聽虎喚兒夕陽林下沒回杖月同歸
在家疑是客旅舍卻為親湛然而妙用無我亦無人
四生皆客住終回不二家毛端天地闊云散月光華
世夢隨時變風(fēng)云倏忽過喬松堪傲雪禪客意如何
草深蛇性悅空闊鳥難棲欲得門庭鬧無如窠臼宜
東風(fēng)吹萬綠眾卉競舒姿法爾長如是誰知竟不移
春深多意氣壯我曲橋溪谷瀑連聲涌回流濺客衣
離欲真出家心忘登佛地三千放凈光只為無情識
大千無量物一室斂無余舉似維摩詰煌煌發(fā)令姿
茅庵啖翠空霞外群峰立一笑萬緣消菩提只遮是
鳥歸斜照里鳩語綠陰中山氣熏天碧般般絕異同
連日雷驅(qū)雨青浮欲漲天一聲何處鶴幽谷更堪憐
達(dá)觀音妙協(xié)俗眼自云泥意夢全消處清飆恰到時
群山努力青厭俗圖其形每見山僧面飛來滿我庭
斜雨知吾意留客即便晴一山清趣事今夜與君評
滿裝一谷云換得半天雨不第解田憂園蔬賴以注
眾鳥隨云散殘山掛夕陽一聲天際雁萬綠盡消忙
煙翠鐘聲出晴云冒碧空興來舒一嘯響落數(shù)村松
幾欲登山去其如足力綿好風(fēng)知我意吹夢到層顛
結(jié)茅叢社側(cè)客至懶供需酌茗清談外安論我與渠
床飛新落葉風(fēng)掩讀殘書居然三際外聲色意無余
老山披露坐細(xì)雨伴泉流狼藉西來意何人解展收
神鼎峰頭事千松已吐花不辭為舉似抬手落誰家
古佛身無盡亡形化萬般空花兼翳凈神鼎不瞞頇
皓月澆詩壁輕風(fēng)贈遠(yuǎn)香對床無語坐千劫坦然降
君騎春色來伴我嘗新茗未竟三日談別去良耿耿
道友如君少清談不厭過營營人世夢奈此白云何
開軒此靜坐好鳥頻相過天籟忽然生拋書竟乃臥
雨滌山愈健云收月更新十方秋趣味一筆畫分明
雜詠六言
有無是你兒孫處處腳蹋實地癡人不肯逍遙更去咬他屎屁
諸佛由來是汝因何抵死不信渾身佛魔同居薦得也打三頓
了無忻厭居懷正是屎坑解脫斫樹不斷根株時至根苗復(fù)活
我是虛空令尊要他菩提作么但無一念希求日用應(yīng)緣不錯
霜葉飛如蝴蝶籬邊老菊精神多少時人錯會強來說境說心
山抱鐘聲渡水風(fēng)推松籟來窗一種凈緣誰會黃鶯小語商量
十二時歌
半夜子消息不通無彼此卻嫌蚤虱姿貪饕摸來依舊空勞指
雞鳴丑欲起仍眠如中酒下單失口念彌陀大地山河顛倒走
平旦寅管甚真心與妄心世界撮來如米大勸君莫唼老婆唇
日出卯山妻秪用一錢討給侍周旋不露顏呼來卻是陳禾稿
食時辰佛法塵勞一東薪清磬數(shù)聲天地外何須更覓采樵人
禺中已明暗不干誰敢比提將土塊作真金到頭又似張三李
日南午堂堂大道無回互沙界塵毛體量同莫來攔我毬門路
日昳未休把光陰等閑費他方此土一身中道俗縱橫互為寄
晡時申萬壑松風(fēng)唱主賓咽喉坐斷通車馬不知誰是住庵人
日入酉那事茫茫丟卻手遠(yuǎn)峰吐月到窗前萬水千山呈拙丑
黃昏戌一日安排俱了畢開單脫襪擁禪衣誰能更論波羅密
人定亥伸腳長眠觀自在夢里飽吞王膳珍醒來打破三瓶菜
牧牛歌十首
尋牛
鼻端無竅自優(yōu)悠瞥起跟尋逐兩頭伊本無依無去住今時及盡始真休
見跡
愈著尋求愈覺難溪頭停武試詳觀團(tuán)團(tuán)蹄跡分明在不必貪程過遠(yuǎn)山
見牛
登高一望草茸茸業(yè)畜元來在此中躡足向前穿卻鼻牽來步步怨春風(fēng)
得牛
捉獲耕驅(qū)南畝上拖犁拽耙?guī)讜r休青青兩岸雖無犯猶賴山童緊系留
牧養(yǎng)
念念惺惺秪遮頭循欄瀟灑漸和柔養(yǎng)成毛色渾無雜露地安眠不用收
騎歸
歸來明月印前溪短笛臨風(fēng)信口吹識得者么消息事當(dāng)初孤負(fù)我和渠
存人
打失全牛一事無柴床端坐觜盧都青山綠水仍依舊面目堂堂好丈夫
俱忘
人牛驀地兩全空好手徒夸游刃功不到水窮山盡日謾云無異亦無同
還源
拶到還源本自閑枉將功用著其間聞聲見色無余地渴飲饑餐倦打眠
入廛
尊貴功勛俱不住橫身撒手入廛來畜生隊里翻筋斗處處牢關(guān)盡撞開
山居雜詠
蹋遍諸方古寺苔放憨皮肚任人猜而今老大渾無似支枕松根看月來
老松時奏千般韻小澗長分百斛泉隨處看云和衲睡夢回拈棒打青天
相隨一杖無余物破屋無門不用關(guān)只有清閑無處著石頭坐遍待云還
隔樹數(shù)聲樵子韻高歌我詠寒山詩虛空喝彩森羅舞不許時人取次知
深山夏日足陰涼小榻鼾眠午夢長睡起經(jīng)行松樹下數(shù)聲啼鳥澗中央
濃云密霧奪群山恍若孤舟泛海瀾四面八方無畔岸不知身在畫圖間
茅林隘路石為關(guān)來往多遭驀面瞞不動腳跟能到此大千搏取若泥丸
精窮徹骨懶頭陀佛法全然不會他對客自來無一語空勞跋涉到煙羅
幾年生受貧中樂半世逍遙拙處多一等便宜誰不具炫名弄巧自瞞何
佛法全忘懶唱提搬柴煮飯恰臨時相逢多是鐫舟者狼藉春風(fēng)總不知
定起月臨窗白滿吟成風(fēng)墮葉黃多太平不計功勛事更有何人入佛魔
出礦精金是處真瓶盤釵釧總同身一聲鶴唳天初曉不是心兮不是塵
青山溢目即如來切忌于斯立圣胎日暮拾柴燒火向不須重?fù)艿貭t灰
人生隨分即無憂塵世茫茫孰肯休一句了然超百億青山岌峇大江流
飯罷閑行事了然全無些子故相牽嶺頭倚杖觀山色淡殺人間虛妄緣
畢世精神聲利馳百年光景剎那時堂堂古路無人蹋孤負(fù)春風(fēng)著意吹
掃石焚香趺坐久山禽見慣每來依一光映現(xiàn)無伊我使得人間十二時
莫謂山居無一事栽瓜種菜忒忙生月沉滄海人難委猶較雞鳴半日程
草徑幸無俗子步隔山時有采樵歌一塵不動真安樂纖類才生早自磨
古風(fēng)愧我不能追豈把身心蹈近時凈行莊嚴(yán)非分外珊瑚撐月不吾欺
森森萬綠赴茅庵幾片白云相佳閑清夜數(shù)聲溪外雁為誰飛過碧蘿灣
人定月斜鐘斷后夢回霜冷雁鳴初飄外拽杖穿林走拾得枯枝供地爐
人來無口問他禪敲火烹茶得自便翻憶古人機欠密天書三召惹人嫌
四山駢綠映柴扉看到黯黯思轉(zhuǎn)微春鳥也憐游子苦聲聲叫道不如歸
夾庵澗溜高低響繞逕蘚苔厚薄青茶事告成春又去有誰心外見真形
懶舉主賓玄要話門前山路亂縱橫堂堂一句超群象南北東西不借功
大千經(jīng)卷一塵包打破何須動一毛壞衲褁山來枕玩空拳捏月就房韜
萬山卸翠到禪扉一個山僧倚杖藜不離六塵元自凈天然畫出數(shù)行詩
縛個茅庵云里住刀耕火種度時光傳燈說法俱無暇洗腳雙趺月到床
山中春夏雨偏多米盡柴生不奈何滴爛虛空猶自可幾乎餓死老禪和
物情法爾不能齊得失是非休用提梅華卸白群英發(fā)商確春風(fēng)到鴃啼
啼罷流鶯到竹雞牡丹開遍恰晴時天供野菜漫山谷嫩作鮮肴老作齏
燈光明滅不成亮坐久昏眠未穩(wěn)時老鼠成群齊著力天明滿地是糠秕
密靄翠封山下路踦 歷盡到庵前道人活計長如是健則鋤云倦則眠
山居糊口一張鋤佛法從他爛且枯栽了王瓜便種豆誰能死水按葫蘆
學(xué)海奇波空自涌心田異草可曾刪茅庵斗大堪容膝虛豁全包四面山
一幅生成古畫圖春為著色更然都門前舊路俱荒卻差勝牛頭花鳥無
羊腸世路競奔趨坦直林泉到者稀穩(wěn)坐蒲團(tuán)窗月上此時那許俗人知
水響山明諸佛體春來秋去祖師心明明吐露無遮互何事諸人不肯貧
澹蕩閑懷冰鐵腸去無固必住無方清茶啜罷焚香坐幽鳥一聲天宇長
自入山來七八春煙堆衣帽幾身塵不將世夢虛聲譽喚我一生清凈貧
禪人訪我入深山陟險梯高途路難莫道山居無款待白云秋色任君餐
委身丘壑高然臥半世生涯月一輪寄與參玄諸上士恩無半點始知恩
同門相訪喜盈盈一夜清談到老晨賓主既忘貧徹骨且須住住莫云云
百年一覺夢中忙消我山中幾炷香自是塵勞光影促致令閑靜日偏長
客來無送亦無迎抵掌清談趣自深擁火吃茶端坐久地爐鼾睡到天明
法門替極不堪評種種澆風(fēng)取次生上下偷安唯茍得風(fēng)波如此豈應(yīng)行
世亂始知多欲苦年荒方信菜根香從來貧富唯虛習(xí)堪嘆人生空自忙
直堪行道世非宜來伴青山度歲時分付雨風(fēng)休作惡明朝我欲探龍溪
雨過山光沐眼明滿潭碧水躍然盈春來好處無多子新霽園林鳥一聲
細(xì)雨洗青山愈好巖花幽草各知春山僧不是收詩料分付諸人款款吟
同居七八個禪人努力耕鋤不濟(jì)貧春種苦蕎雙斗足收來仍舊又三升
久居峭谷面如之故友相逢問是誰向道昔人元不在驚呼會得轉(zhuǎn)身時
看云倚杖峰頭坐聽月攜蒲草際眠一個閑身天地外隨緣生受亦蕭然
青山目極幾千重獨坐孤峰誰與同只許流泉知此意一聲聲透碧云中
扶疏新竹舞蹁躚擬住幽禽意未便夏日初長山色健盛涂蒼綠賽青天
生平不學(xué)雕蟲客日弄之乎者也詞口不關(guān)風(fēng)胡亂語非禪非偈亦非詩
山居病懶觀書少獨有輕風(fēng)知啟吾帶雨攪林鏗碎玉攜云出嶂展全圖
穿云碧澗長分水駢列青巒不買山回視舊交塵擾里牽名役利幾時還
情生妄自分高下無我何勞論是非沙界即今庵里物眉毛孤負(fù)許多時
一夜春回冬未覺猶施冷氣撲人衣暗香梅蕊傳消息幻得東風(fēng)到綠齊
流鶯嫌雨罵東風(fēng)門外群英牛綠紅雨歇攜筇看瀑布?xì)w來明月在高松
北軒高臥有余適招得群峰到枕看叵耐春風(fēng)懷妒忌挾來輕雨灑輕寒
挈蒲行倦便閑眠舀水烹茶處處便春事摧殘已如許隔山猶唱鷓鴣天
四山青映獨憑欄小倦焚香偃臥看好鳥靜觀枝上久恐予鼾睡送高談
自補衲衣松樹下幽禽來伴語泠泠佇針屢聽忘時久竟日方成個補釘
芳菲寂寞已難堪霧雨何須更剝殘欲斂暑衣猶怯冷快人惟有竹成竿
大借湖山供玩具滿天風(fēng)月未全貧謝君千里來相訪不惜家風(fēng)盡供申
（劉千里居士 程上觀居士 周啟明居士 張一生居士 王遽公居士 張長人居士 玄珠居士 陳元之 黃文鄉(xiāng) 李長吉 潘用平 蔡如龍眾居士捐貲助刻神鼎云外和尚語錄第十二卷
康熙乙巳夏月塔院識）